“今夜先生講課嗎？”</p>
“小妹不知，這幾日我都是受邀聽講。”</p>
“荀姐姐問過先生後，才來告知我等……”</p>
……</p>
是夜，東湖月光皎潔。</p>
廟山北畔，李家船閣，兩兄妹立身船頭望月而談。</p>
那兄長眸似雲遮月，心思困於白日劉世才之言。</p>
韻蘭觀神色，寬慰道：“先生所出之題雖難，但必有解題之法。”</p>
“兄長莫要苦思，先把心靜下來，說不定何日就‘刹那明悟’。”</p>
“屆時抱玉瓶拜入門下，作為親傳弟子膝前聽教。”</p>
其兄顯笑，相視說：“賢妹所思太過美好。”</p>
“先生之問，正中我要害，不存在‘刹那明悟’，我並非賢妹乃仙子轉世。”</p>
韻蘭張口欲言，這時聽聞身後岸上，一人高呼：“韻漣兄。”</p>
兄妹齊頭轉顧，看到林承平領一仆挑燈在岸。</p>
嬌郎含笑走近敘話：“承平兄此來何事？”</p>
林承平避開韻蘭眼目，說：“今日沒能拜入先生門下，心中煩悶，欲請韻漣兄賞月飲酒，一解憂愁。”</p>
李韻漣知道他和陳霞仙今日也拜訪劉府，猜出是去拜師，問道：“仁兄與令妹都無緣嗎？”</p>
承平歎說：“小妹比我有緣，先生不但收她為記名女弟子，還邀她入青花舫修學。”</p>
“聽說，令妹也……”</p>
“這與你何幹？”</p>
李韻蘭一句冷語打斷，對兄長道：“哥哥莫和他結交，此乃盜書小賊！”</p>
“賢妹不可無理。”</p>
韻漣止住，拱手賠情說：“小妹對昔日事心存芥蒂，承平兄莫與她計較。”</p>
“我今日也未能拜入門下，亦是心煩意亂，願與仁兄把酒解憂。”</p>
林承平笑顏點頭，請著韻漣上岸，借燈火打量其貌，暗下驚讚：“此等俊貌，難怪人稱他‘美嬌郎’。”</p>
李韻漣並肩同行問：“先生可有與你出題？”</p>
“出題？”</p>
林承平回想兩個時辰前‘劉府敘話’，搖頭說：“先生沒和我論學，與你論學了？”</p>
李韻漣思量，忽地明白‘世才先生並非以難題拒我拜師’！原本頹喪心氣陡然抬升！</p>
他暗提心誌，笑顏搖頭，跟隨林承平上船把盞敘話。</p>
不久，東方雲月處，行來一艘畫舫。</p>
降落在李家船閣旁，韻蘭出閣迎見舫主。</p>
荀娘子把手問她‘今日結果’，得知韻蘭被劉郎收作記名弟子，很為她高興。</p>
相比陳霞仙，她更喜李韻蘭。</p>
交談幾句，荀娘子升畫舫直抵臨安城劉府。</p>
……</p>
內宅書房，燭火明亮。</p>
劉彥托筆思賦文，阿九在旁研墨。</p>
其時，畫舫飄落院中，一主一仆輕盈走入內。</p>
“郎君在思文章？”</p>
舫主走近問，眼目低看書桌白紙，未見一字。</p>
劉彥轉顧說：“我正思《求親賦》，明日拜見通判時，作拜嶽翁之禮。”</p>
青花舫主仆聞聽各顯笑容，明白其意。</p>
荀娘子道：“此賦送上通判府，通判必喜悅，佳期之日拿出來與官紳親友品鑒，不失他顏麵。此用心甚妙。”</p>
萱兒接話：“公子一篇賦文，便把李通判‘嫁女為妾’給遮住，以才情補其顏麵，又以‘求’字顯誠心。”</p>
</p>
“雖是納妾，卻如娶妻。”</p>
劉彥暫時把筆落下，問起二女‘今日之行’。</p>
荀娘子落座劉郎身旁，說：“妾身今去通判府，已將妙法傳授於妹妹。”</p>
“憐雲通醫理，懂丹道，那《詫女丹經》落她手裏，半日便通達其要。”</p>
“我倆相商，佳期之前不與君相見，讓她在家修煉此丹經。”</p>
“憐雲有恩師所賜十粒外丹相助，說不準幾日內就見小成。”</p>
“郎君意下如何？”</p>
劉彥點頭問她：“你所傳《詫女丹經》與她所修內丹之法，是否相衝？”</p>
“曾聽你說，憐雲所修丹道，要斬赤龍，截斷癸水，不能生子，此乃‘以缺換命’。”</p>
荀娘子笑道：“郎君安心，此法絕無相衝，且能相輔相成。”</p>
“她那內丹法門，是把癸水截斷，並未枯竭源泉……”</p>
“內中妙理，乃借癸水之源養性補命。”</p>
“妾身所傳《詫女丹經》，則是引天地間精氣入巢，補其癸水之源。”</p>
“隻要水源充沛，就不怕水外流。”</p>
“這妙法還有諸多好處……”</p>
“譬如，助她蓄水，築水源為湖，對於養性甚好，能慢慢補回她身中所缺。往後修煉，還能青春常駐。”</p>
“再配合她所修丹道，便可駕馭自身赤龍，收放自如。”</p>
“用時放出，不用時養在水源，助她修行。”</p>
“這不是兩全其美嗎？”</p>
劉彥不知丹道，卻能明個大體，讚譽荀娘子妙法。</p>
之後便不多探究，告知貂兒‘今夜如常講學’。</p>
讓她多與母親養情，把一些仙家陰陽之理講明，莫讓老夫人猜忌。</p>
荀娘子含笑領喏，知道劉郎最後指點出自‘齊家之道’，便去正房見老夫人，說明昨夜好合之妙處。</p>
劉彥讓阿九同去，自己坐思《求親賦》，回顧起與李憐雲結交經過。</p>
賦文在其神思慢慢醞釀而成，構成一幅幅畫卷，其中有‘西湖相識’、又見‘府中攀談’。</p>
他對於憐雲印象描繪，可用四字概括，即【梨花勝雪】。</p>
思成此賦，天已二更。</p>
劉彥存思脫夢魂，與荀娘子去往東湖講學，又叫上家中表妹，及隔壁狐生、鼠生。</p>
今夜他要講《禮記·中庸》，其中精要，於成業、書玉子須聽。</p>
狐鼠二生到來，給畫境學堂添了樂趣。</p>
講學後提問環節，眾女爭先考問他們，各種奇思妙句頻出，使得才缺的他們疲於應付，但也在答問中明亮心性。</p>
早晨回來身竅，於成業、書玉子各添幾字文光，一粒粒賽過玉珠、珍珠，對他們而言十分寶貴。</p>
劉彥則趁天未亮，魂兒還身便起床，潤筆降文思，把昨夜所思《求親賦》點落白紙。</p>
……</p>
辰時，各家炊煙起。</p>
劉彥吃罷粥飯見母親相商‘拜府事宜’，征求家母之意。</p>
說：“孩兒今去拜府，欲帶五十兩金和一篇賦文，作為聘金聘禮。”</p>
“我想通判會笑納。”</p>
“多些聘金我家也出得起，隻是有損通判美名官聲，易被坊間小人說成‘貪財嫁女為妾’。”</p>
“五十兩金不多不少，顯足我家誠意，亦顯通判高風亮節，厚待才士。”</p>
“嗯嗯，我兒思慮的周全，就依此禮。”</p>
老夫人點頭附和。</p>
少卿站起身說：“表兄，我能否一同去？小妹喜歡憐雲表嫂，想去家中看看她。”</p>
劉彥爽言同意。</p>
商議妥當後，交代阿九一些話，便領著表妹、平兒、杏兒，帶上聘金聘禮，乘船去杭州。</p>
……</p>
“小妹不知，這幾日我都是受邀聽講。”</p>
“荀姐姐問過先生後，才來告知我等……”</p>
……</p>
是夜，東湖月光皎潔。</p>
廟山北畔，李家船閣，兩兄妹立身船頭望月而談。</p>
那兄長眸似雲遮月，心思困於白日劉世才之言。</p>
韻蘭觀神色，寬慰道：“先生所出之題雖難，但必有解題之法。”</p>
“兄長莫要苦思，先把心靜下來，說不定何日就‘刹那明悟’。”</p>
“屆時抱玉瓶拜入門下，作為親傳弟子膝前聽教。”</p>
其兄顯笑，相視說：“賢妹所思太過美好。”</p>
“先生之問，正中我要害，不存在‘刹那明悟’，我並非賢妹乃仙子轉世。”</p>
韻蘭張口欲言，這時聽聞身後岸上，一人高呼：“韻漣兄。”</p>
兄妹齊頭轉顧，看到林承平領一仆挑燈在岸。</p>
嬌郎含笑走近敘話：“承平兄此來何事？”</p>
林承平避開韻蘭眼目，說：“今日沒能拜入先生門下，心中煩悶，欲請韻漣兄賞月飲酒，一解憂愁。”</p>
李韻漣知道他和陳霞仙今日也拜訪劉府，猜出是去拜師，問道：“仁兄與令妹都無緣嗎？”</p>
承平歎說：“小妹比我有緣，先生不但收她為記名女弟子，還邀她入青花舫修學。”</p>
“聽說，令妹也……”</p>
“這與你何幹？”</p>
李韻蘭一句冷語打斷，對兄長道：“哥哥莫和他結交，此乃盜書小賊！”</p>
“賢妹不可無理。”</p>
韻漣止住，拱手賠情說：“小妹對昔日事心存芥蒂，承平兄莫與她計較。”</p>
“我今日也未能拜入門下，亦是心煩意亂，願與仁兄把酒解憂。”</p>
林承平笑顏點頭，請著韻漣上岸，借燈火打量其貌，暗下驚讚：“此等俊貌，難怪人稱他‘美嬌郎’。”</p>
李韻漣並肩同行問：“先生可有與你出題？”</p>
“出題？”</p>
林承平回想兩個時辰前‘劉府敘話’，搖頭說：“先生沒和我論學，與你論學了？”</p>
李韻漣思量，忽地明白‘世才先生並非以難題拒我拜師’！原本頹喪心氣陡然抬升！</p>
他暗提心誌，笑顏搖頭，跟隨林承平上船把盞敘話。</p>
不久，東方雲月處，行來一艘畫舫。</p>
降落在李家船閣旁，韻蘭出閣迎見舫主。</p>
荀娘子把手問她‘今日結果’，得知韻蘭被劉郎收作記名弟子，很為她高興。</p>
相比陳霞仙，她更喜李韻蘭。</p>
交談幾句，荀娘子升畫舫直抵臨安城劉府。</p>
……</p>
內宅書房，燭火明亮。</p>
劉彥托筆思賦文，阿九在旁研墨。</p>
其時，畫舫飄落院中，一主一仆輕盈走入內。</p>
“郎君在思文章？”</p>
舫主走近問，眼目低看書桌白紙，未見一字。</p>
劉彥轉顧說：“我正思《求親賦》，明日拜見通判時，作拜嶽翁之禮。”</p>
青花舫主仆聞聽各顯笑容，明白其意。</p>
荀娘子道：“此賦送上通判府，通判必喜悅，佳期之日拿出來與官紳親友品鑒，不失他顏麵。此用心甚妙。”</p>
萱兒接話：“公子一篇賦文，便把李通判‘嫁女為妾’給遮住，以才情補其顏麵，又以‘求’字顯誠心。”</p>
</p>
“雖是納妾，卻如娶妻。”</p>
劉彥暫時把筆落下，問起二女‘今日之行’。</p>
荀娘子落座劉郎身旁，說：“妾身今去通判府，已將妙法傳授於妹妹。”</p>
“憐雲通醫理，懂丹道，那《詫女丹經》落她手裏，半日便通達其要。”</p>
“我倆相商，佳期之前不與君相見，讓她在家修煉此丹經。”</p>
“憐雲有恩師所賜十粒外丹相助，說不準幾日內就見小成。”</p>
“郎君意下如何？”</p>
劉彥點頭問她：“你所傳《詫女丹經》與她所修內丹之法，是否相衝？”</p>
“曾聽你說，憐雲所修丹道，要斬赤龍，截斷癸水，不能生子，此乃‘以缺換命’。”</p>
荀娘子笑道：“郎君安心，此法絕無相衝，且能相輔相成。”</p>
“她那內丹法門，是把癸水截斷，並未枯竭源泉……”</p>
“內中妙理，乃借癸水之源養性補命。”</p>
“妾身所傳《詫女丹經》，則是引天地間精氣入巢，補其癸水之源。”</p>
“隻要水源充沛，就不怕水外流。”</p>
“這妙法還有諸多好處……”</p>
“譬如，助她蓄水，築水源為湖，對於養性甚好，能慢慢補回她身中所缺。往後修煉，還能青春常駐。”</p>
“再配合她所修丹道，便可駕馭自身赤龍，收放自如。”</p>
“用時放出，不用時養在水源，助她修行。”</p>
“這不是兩全其美嗎？”</p>
劉彥不知丹道，卻能明個大體，讚譽荀娘子妙法。</p>
之後便不多探究，告知貂兒‘今夜如常講學’。</p>
讓她多與母親養情，把一些仙家陰陽之理講明，莫讓老夫人猜忌。</p>
荀娘子含笑領喏，知道劉郎最後指點出自‘齊家之道’，便去正房見老夫人，說明昨夜好合之妙處。</p>
劉彥讓阿九同去，自己坐思《求親賦》，回顧起與李憐雲結交經過。</p>
賦文在其神思慢慢醞釀而成，構成一幅幅畫卷，其中有‘西湖相識’、又見‘府中攀談’。</p>
他對於憐雲印象描繪，可用四字概括，即【梨花勝雪】。</p>
思成此賦，天已二更。</p>
劉彥存思脫夢魂，與荀娘子去往東湖講學，又叫上家中表妹，及隔壁狐生、鼠生。</p>
今夜他要講《禮記·中庸》，其中精要，於成業、書玉子須聽。</p>
狐鼠二生到來，給畫境學堂添了樂趣。</p>
講學後提問環節，眾女爭先考問他們，各種奇思妙句頻出，使得才缺的他們疲於應付，但也在答問中明亮心性。</p>
早晨回來身竅，於成業、書玉子各添幾字文光，一粒粒賽過玉珠、珍珠，對他們而言十分寶貴。</p>
劉彥則趁天未亮，魂兒還身便起床，潤筆降文思，把昨夜所思《求親賦》點落白紙。</p>
……</p>
辰時，各家炊煙起。</p>
劉彥吃罷粥飯見母親相商‘拜府事宜’，征求家母之意。</p>
說：“孩兒今去拜府，欲帶五十兩金和一篇賦文，作為聘金聘禮。”</p>
“我想通判會笑納。”</p>
“多些聘金我家也出得起，隻是有損通判美名官聲，易被坊間小人說成‘貪財嫁女為妾’。”</p>
“五十兩金不多不少，顯足我家誠意，亦顯通判高風亮節，厚待才士。”</p>
“嗯嗯，我兒思慮的周全，就依此禮。”</p>
老夫人點頭附和。</p>
少卿站起身說：“表兄，我能否一同去？小妹喜歡憐雲表嫂，想去家中看看她。”</p>
劉彥爽言同意。</p>
商議妥當後，交代阿九一些話，便領著表妹、平兒、杏兒，帶上聘金聘禮，乘船去杭州。</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