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可吃好？”</p>
“不但吃好了，還吃的不少。”</p>
“稍後妾身便帶她們去右宅安置。”</p>
……</p>
午後清風爽。</p>
劉府書房，明窗敞開，劉彥用茶與憐雲閑談。</p>
得知‘二女都能受用自家飯菜’，他含笑放下茶盞：“今夜可領她們去鬼穀一見母親。她們初來臨安，無親無友，要多照應。”</p>
</p>
李憐雲輕點頭，與君斟茶一盞，便回前院廳堂。</p>
見桌上殘羹剩菜已撤，眾女圍坐飲茶歡談。</p>
藍彩衣、裘四娘麵帶幾分酒暈，精神麵貌透著愉悅，更添她們妍姿美色。</p>
憐雲來到，笑與二女說：“郎君怕粗茶澹飯薄待了兩位妹妹，特意問‘是否吃好’。”</p>
“安排今夜引你們去見老夫人郡君。”</p>
彩衣麵紅心暖道：“君子待客不輕女子，小奴豈能有怨。”</p>
“今日一茶一飯，勝過平生所食美味佳肴。”</p>
“不知老夫人仙居何處？”</p>
“就在南城外東山穀，那處有座陰間郡城，乃我家老夫人封地，百姓城民皆是鬼，但不必懼怕。”</p>
說著，憐雲入座略講‘鬼穀由來’。</p>
二女各有所聞，卻願意再聽她講。</p>
小敘幾句後，裘四娘好奇問：“兄長可在研磨經意？”</p>
高二落下茶盞，接話道：“除了《易經》、《樂經》，其他經書世才都研透了，已無須篤誌經學。”</p>
“近來隻積養風骨。”</p>
“此乃儒家修身之法術，玄妙譬如道家煉性。”</p>
“妹妹若想看，今夜我帶你出竅窺窗。”</p>
四娘欣然點頭，向二姐請教‘如何修養真學’。</p>
眾女以此為題，品茶論學一炷香，後去右宅挑選廂房。</p>
右宅後院書房如今空置。</p>
正月前後，聞紫青、戚少卿曾住在這屋，裏麵東西都齊，且床帳寬敞。</p>
彩衣、四娘商議後，就選這間屋為居室。</p>
李憐雲喊來丫鬟清掃，又用麝香熏透，片刻房間就可居住。</p>
二姐讓二女屋內小息，晚些再叫她們。</p>
之後貂兒、高二、憐雲便回了主宅，看書房劉郎端坐入了心齋境，沒去打攪他。</p>
憐雲出竅後，三女攜手去往東山穀見老夫人複命交差。</p>
轉眼天至日暮。</p>
西邊晚陽收落，夜空閃爍繁星。</p>
三女和阿九出穀回來，便去右宅書房看二女。</p>
彩衣、四娘還都睡夢香甜，兩人額上各有一團清夢。</p>
彩衣夢得是‘繡坊開後領眾女做繡工’。</p>
四娘夢得是‘在西湖青花舫修學，課堂先生是劉彥，正出題考問詩詞……’</p>
貂兒笑道：“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p>
“彩衣授我家所托，執掌繡坊，便夢見做繡，其心可見。”</p>
“四娘思慮修學，仰慕君子，便有此‘學堂受教’之夢。”</p>
阿香說：“此二女心思聰透，夢想清明，不如把她們牽引一處，看誰能跳脫夢中迷。”</p>
“此提議上佳。”</p>
高二點指誇讚，分顧彩衣、四娘腦門清夢。</p>
兩手各捏去一縷精氣，似穿針引線般交織一起。</p>
慢慢，她們夢境化作兩縷煙氣，雜糅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p>
一邊身在西湖青花舫，一邊身在臨安繡坊。</p>
彩衣、四娘夢魂感應彼此，一個出繡坊、一個出花舫，隔水相視，彼此驚異。</p>
她們聚到一處敘話，談聊此怪異。</p>
四娘忽然眉心一點靈明閃爍，告訴藍彩衣：“我倆在夢中相會了。”</p>
彩衣詫然思量，猛地清明了，說：“不錯，你我今日方到臨安，我如何就掌管起繡坊？”</p>
“我倆此時還睡在奉義府邸右宅書房。”</p>
“卻不知因何，彼此夢境交匯……”</p>
“奉義府邸不大，但令人舒暢，或許我們睡得太過舒適，便夢鄉交融。”</p>
四娘微笑附和，拉著她上青花舫，帶彩衣看自家夢裏的奉義。</p>
兩人並肩耳語，荀舫主、高二姐、李憐雲、阿九悄然入夢。</p>
二姐道：“那個假世才有何可看？要看就去看真的。”</p>
四娘、彩衣聞聲回眸。</p>
她們已脫夢迷，知四女並非自己夢想，迎上欠身見禮。</p>
憐雲引薦阿九，告知‘老夫人要見你們’，又對四娘道：“令堂魂壇已經葬入東山穀，陰魂現在老夫人府邸。”</p>
阿九接言說：“郡君待見你母，留做丫鬟都管，名姓入冊。”</p>
裘四娘笑顏展開。</p>
高二截下她禮數道：“可記得我白日之言？此時世才正‘睡夢築文骨’，可去一窺。”</p>
說話，挽手其魂，脫出夢境。</p>
荀娘子攜帶彩衣、阿九、憐雲隨後。</p>
眾女飄身虛空，落入主宅內院。</p>
見書房夜窗半開，燈火已熄，隻一柱清香閃爍微光，屋內檀香澹澹。</p>
床帳內，劉彥盤坐入夢，骨形端正。</p>
周身三百六十節骨骼，包藏著一股山勢，血肉為山之石，肌膚為山之皮，正氣為山之嵐。</p>
嵐煙曜白，由內而發，從血肉肌膚外溢，經十萬八千毛孔出竅，朝著麵門頭頂聚攏。</p>
其麵貌一副正氣凜然，比平時正大威嚴。</p>
推動正氣嵐煙流動之物，乃是【風】。</p>
夫風起於他身骨，是為【骨氣】。</p>
其骨氣，從骨骼間隙發出，流淌於三百六十節之間，匯聚於六處而成【風】。</p>
這六處，分別是【頭骨、軀幹骨、四肢骨】</p>
先從腳底起風，經過大腿骨到軀幹，雙肋峽穀好似風道，風氣抱在中心，沿著軀幹直衝天靈，分流雙肩兩臂。</p>
此刻，劉彥肉身骨形與胥君風骨遺骸幾乎一致。</p>
不同的是，他背後另有一道風氣。</p>
氣從尾骨上湧脊骨，猶如風過山脊，至後腦而成後山風。</p>
這團風氣聚而不散，似雲霧翻湧，雲中有明光，乃他仁性光明。</p>
而頭頂山勢之巔，風氣最勝！</p>
夢之精氣，由百會穴冒出，恰似煙筒吐煙，在風氣之上開出一方夢境，足有一尺方圓。</p>
而他初入真學之時，夢境不過一寸大小。</p>
夢的大小與思想、精氣、經氣皆有關聯。</p>
思想大，夢內寬廣。</p>
精氣壯，夢境厚實。</p>
經學博，則夢境開闊，三者共築夢之方圓。</p>
今夜劉彥夢入《山居秋暝》，其夢魂盤坐在山坳、穀內、白石台上。</p>
山穀周遭皆是書卷，一本本透徹陳舊之氣。</p>
石台上有一個火盆，旁邊一盞文燈明亮。</p>
劉彥正在引燈火焚書。</p>
書燃火焰，如月光水色透亮，燒書煙氣彷佛飄出夢境，眾女皆能聞見一股陳舊書香味。</p>
看到這裏，彩衣雙眸疑惑。</p>
四娘也不解其中妙義，轉問二姐：“兄長何故在夢中燒書？”</p>
高二伴望說：“是為積養風骨。”</p>
“世才夢中山穀那些書，皆為未得明經的舊學，雖未得真意，但經意是真的。”</p>
“君子引文燈焚書，燒毀的隻是舊書陳腐之氣，而經意則保存下來。”</p>
“將這些經意築入身骨，便能積養出文道之骨，以骨來承載經意身學，即是【風骨】。”</p>
“你看……”</p>
四娘、彩衣隨指轉顧。</p>
見夢中劉彥一卷書焚盡後，火盆中毫無灰盡，留下的唯有熠熠文字。</p>
他斂袖一抓，全數經文便入掌中，隨之拋灑出去，如天星散落，沒入山穀各處消隱。</p>
彩衣有所悟，但無法通透，琢磨說：“奉義灑經意於山穀，此山穀即是身骨？”</p>
憐雲、阿九、貂兒、二姐笑逐顏開，各自點頭。</p>
貂兒領眾女出書房，月下道：“積養風骨耗費文光。唯有舉學問之光，方能照見書中經意。”</p>
“何時那山中書都燒盡。”</p>
“我郎君風骨便養成了。”</p>
……</p>
“不但吃好了，還吃的不少。”</p>
“稍後妾身便帶她們去右宅安置。”</p>
……</p>
午後清風爽。</p>
劉府書房，明窗敞開，劉彥用茶與憐雲閑談。</p>
得知‘二女都能受用自家飯菜’，他含笑放下茶盞：“今夜可領她們去鬼穀一見母親。她們初來臨安，無親無友，要多照應。”</p>
</p>
李憐雲輕點頭，與君斟茶一盞，便回前院廳堂。</p>
見桌上殘羹剩菜已撤，眾女圍坐飲茶歡談。</p>
藍彩衣、裘四娘麵帶幾分酒暈，精神麵貌透著愉悅，更添她們妍姿美色。</p>
憐雲來到，笑與二女說：“郎君怕粗茶澹飯薄待了兩位妹妹，特意問‘是否吃好’。”</p>
“安排今夜引你們去見老夫人郡君。”</p>
彩衣麵紅心暖道：“君子待客不輕女子，小奴豈能有怨。”</p>
“今日一茶一飯，勝過平生所食美味佳肴。”</p>
“不知老夫人仙居何處？”</p>
“就在南城外東山穀，那處有座陰間郡城，乃我家老夫人封地，百姓城民皆是鬼，但不必懼怕。”</p>
說著，憐雲入座略講‘鬼穀由來’。</p>
二女各有所聞，卻願意再聽她講。</p>
小敘幾句後，裘四娘好奇問：“兄長可在研磨經意？”</p>
高二落下茶盞，接話道：“除了《易經》、《樂經》，其他經書世才都研透了，已無須篤誌經學。”</p>
“近來隻積養風骨。”</p>
“此乃儒家修身之法術，玄妙譬如道家煉性。”</p>
“妹妹若想看，今夜我帶你出竅窺窗。”</p>
四娘欣然點頭，向二姐請教‘如何修養真學’。</p>
眾女以此為題，品茶論學一炷香，後去右宅挑選廂房。</p>
右宅後院書房如今空置。</p>
正月前後，聞紫青、戚少卿曾住在這屋，裏麵東西都齊，且床帳寬敞。</p>
彩衣、四娘商議後，就選這間屋為居室。</p>
李憐雲喊來丫鬟清掃，又用麝香熏透，片刻房間就可居住。</p>
二姐讓二女屋內小息，晚些再叫她們。</p>
之後貂兒、高二、憐雲便回了主宅，看書房劉郎端坐入了心齋境，沒去打攪他。</p>
憐雲出竅後，三女攜手去往東山穀見老夫人複命交差。</p>
轉眼天至日暮。</p>
西邊晚陽收落，夜空閃爍繁星。</p>
三女和阿九出穀回來，便去右宅書房看二女。</p>
彩衣、四娘還都睡夢香甜，兩人額上各有一團清夢。</p>
彩衣夢得是‘繡坊開後領眾女做繡工’。</p>
四娘夢得是‘在西湖青花舫修學，課堂先生是劉彥，正出題考問詩詞……’</p>
貂兒笑道：“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p>
“彩衣授我家所托，執掌繡坊，便夢見做繡，其心可見。”</p>
“四娘思慮修學，仰慕君子，便有此‘學堂受教’之夢。”</p>
阿香說：“此二女心思聰透，夢想清明，不如把她們牽引一處，看誰能跳脫夢中迷。”</p>
“此提議上佳。”</p>
高二點指誇讚，分顧彩衣、四娘腦門清夢。</p>
兩手各捏去一縷精氣，似穿針引線般交織一起。</p>
慢慢，她們夢境化作兩縷煙氣，雜糅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p>
一邊身在西湖青花舫，一邊身在臨安繡坊。</p>
彩衣、四娘夢魂感應彼此，一個出繡坊、一個出花舫，隔水相視，彼此驚異。</p>
她們聚到一處敘話，談聊此怪異。</p>
四娘忽然眉心一點靈明閃爍，告訴藍彩衣：“我倆在夢中相會了。”</p>
彩衣詫然思量，猛地清明了，說：“不錯，你我今日方到臨安，我如何就掌管起繡坊？”</p>
“我倆此時還睡在奉義府邸右宅書房。”</p>
“卻不知因何，彼此夢境交匯……”</p>
“奉義府邸不大，但令人舒暢，或許我們睡得太過舒適，便夢鄉交融。”</p>
四娘微笑附和，拉著她上青花舫，帶彩衣看自家夢裏的奉義。</p>
兩人並肩耳語，荀舫主、高二姐、李憐雲、阿九悄然入夢。</p>
二姐道：“那個假世才有何可看？要看就去看真的。”</p>
四娘、彩衣聞聲回眸。</p>
她們已脫夢迷，知四女並非自己夢想，迎上欠身見禮。</p>
憐雲引薦阿九，告知‘老夫人要見你們’，又對四娘道：“令堂魂壇已經葬入東山穀，陰魂現在老夫人府邸。”</p>
阿九接言說：“郡君待見你母，留做丫鬟都管，名姓入冊。”</p>
裘四娘笑顏展開。</p>
高二截下她禮數道：“可記得我白日之言？此時世才正‘睡夢築文骨’，可去一窺。”</p>
說話，挽手其魂，脫出夢境。</p>
荀娘子攜帶彩衣、阿九、憐雲隨後。</p>
眾女飄身虛空，落入主宅內院。</p>
見書房夜窗半開，燈火已熄，隻一柱清香閃爍微光，屋內檀香澹澹。</p>
床帳內，劉彥盤坐入夢，骨形端正。</p>
周身三百六十節骨骼，包藏著一股山勢，血肉為山之石，肌膚為山之皮，正氣為山之嵐。</p>
嵐煙曜白，由內而發，從血肉肌膚外溢，經十萬八千毛孔出竅，朝著麵門頭頂聚攏。</p>
其麵貌一副正氣凜然，比平時正大威嚴。</p>
推動正氣嵐煙流動之物，乃是【風】。</p>
夫風起於他身骨，是為【骨氣】。</p>
其骨氣，從骨骼間隙發出，流淌於三百六十節之間，匯聚於六處而成【風】。</p>
這六處，分別是【頭骨、軀幹骨、四肢骨】</p>
先從腳底起風，經過大腿骨到軀幹，雙肋峽穀好似風道，風氣抱在中心，沿著軀幹直衝天靈，分流雙肩兩臂。</p>
此刻，劉彥肉身骨形與胥君風骨遺骸幾乎一致。</p>
不同的是，他背後另有一道風氣。</p>
氣從尾骨上湧脊骨，猶如風過山脊，至後腦而成後山風。</p>
這團風氣聚而不散，似雲霧翻湧，雲中有明光，乃他仁性光明。</p>
而頭頂山勢之巔，風氣最勝！</p>
夢之精氣，由百會穴冒出，恰似煙筒吐煙，在風氣之上開出一方夢境，足有一尺方圓。</p>
而他初入真學之時，夢境不過一寸大小。</p>
夢的大小與思想、精氣、經氣皆有關聯。</p>
思想大，夢內寬廣。</p>
精氣壯，夢境厚實。</p>
經學博，則夢境開闊，三者共築夢之方圓。</p>
今夜劉彥夢入《山居秋暝》，其夢魂盤坐在山坳、穀內、白石台上。</p>
山穀周遭皆是書卷，一本本透徹陳舊之氣。</p>
石台上有一個火盆，旁邊一盞文燈明亮。</p>
劉彥正在引燈火焚書。</p>
書燃火焰，如月光水色透亮，燒書煙氣彷佛飄出夢境，眾女皆能聞見一股陳舊書香味。</p>
看到這裏，彩衣雙眸疑惑。</p>
四娘也不解其中妙義，轉問二姐：“兄長何故在夢中燒書？”</p>
高二伴望說：“是為積養風骨。”</p>
“世才夢中山穀那些書，皆為未得明經的舊學，雖未得真意，但經意是真的。”</p>
“君子引文燈焚書，燒毀的隻是舊書陳腐之氣，而經意則保存下來。”</p>
“將這些經意築入身骨，便能積養出文道之骨，以骨來承載經意身學，即是【風骨】。”</p>
“你看……”</p>
四娘、彩衣隨指轉顧。</p>
見夢中劉彥一卷書焚盡後，火盆中毫無灰盡，留下的唯有熠熠文字。</p>
他斂袖一抓，全數經文便入掌中，隨之拋灑出去，如天星散落，沒入山穀各處消隱。</p>
彩衣有所悟，但無法通透，琢磨說：“奉義灑經意於山穀，此山穀即是身骨？”</p>
憐雲、阿九、貂兒、二姐笑逐顏開，各自點頭。</p>
貂兒領眾女出書房，月下道：“積養風骨耗費文光。唯有舉學問之光，方能照見書中經意。”</p>
“何時那山中書都燒盡。”</p>
“我郎君風骨便養成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