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思未生之前有何象貌,又思既死之後有何景色。”</p>
“則萬念灰冷,一性寂然,自可超然物外而遊象先。”</p>
“老師之言,言簡意賅,道理通透!”</p>
……</p>
暮時雲雨散,晚霞掛在西邊。</p>
城南槐花巷,李韻漣懷揣通透步出劉府,眼望巷口,口中複述老師妙語。</p>
清風拂麵,其神暢然,俊貌增添神采。</p>
身後書童相隨,劉平相送。</p>
出來小巷後,書童不禁問公子:“此言何意?小人不甚明白。”</p>
李韻漣享風笑道:“此乃‘見性’之法!”</p>
“其意是‘試想一下,自己出生之前是什麽相貌。再想一想,死之後又是怎樣的形象。’”</p>
“‘如此想過之後,心體就會安靜下來,諸般雜欲隨之死灰消失,內心便會因寂靜而顯出【本性】,便可看清【本相內貌】。”</p>
“即老師所言【萬念灰冷,一性寂然】。”</p>
“之後,自可超然物外,而遊象先!”</p>
“象先,乃超越形體之外,精神外遊心體。”</p>
“若能做到‘遊象先’,就能使‘自心安定寧靜,保持不煩不亂,心氣和諧自然。有神自在身!’”</p>
“這便是老師說的【彼心安靜,利安以寧,勿煩勿亂,和乃自成。而有神自在身】。”</p>
話到此處,韻漣目光流淌清澈,透出對老師劉奉義敬慕、欽佩之情。</p>
其上述之言,是他拜師之後劉彥親傳。</p>
這些妙理,皆出自司徒心學《內業篇》中【治心】一章,即《君心化龍·內卷》首篇首章。</p>
這表明,劉彥視他為‘親傳弟子’。</p>
即便是早入門的於成業、書玉子,也未曾蒙受老師傳道‘心學’。</p>
韻漣李子明,乃劉門第一個得受‘心學’之人。</p>
但李韻漣卻不知曉。</p>
劉彥在書房與其授業之時,隻字未提‘司徒心學’,隻告訴他‘此乃【治心】之術’。</p>
說:“我將外出行學,不能帶你同行。授你【治心之術】,你自修之,戒驕戒躁,安心定誌。”</p>
“先把心性治好,修養自身品德,此乃入學之基本。”</p>
“為我弟子,學問可以不濟,但不能無品德。”</p>
“為君子者,學其次,德第一。”</p>
當時李韻漣受此言教,深以為是,三拜領喏,記下教誨。</p>
此時回顧老師之言,他由衷敬仰劉彥,喜悅自己遇到賢達之師。</p>
其身站在河邊,眼望西邊晚霞笑說:“自半年前老師一問,我苦思半載,想盡辦法自視‘內貌本性’……”</p>
“卻不如老師此一言來的通透。”</p>
“你若是我,就會明悟老師此言中,所包含的‘智慧’與‘通達’。”</p>
“此乃,賢達之明通!非等閑能看透。”</p>
“即便‘智慧高僧’‘玄明高道’,也未必有吾師這般明通之性!”</p>
“我何其幸,拜得超然之士為師!”</p>
“天幸也!”</p>
李韻漣邊走邊說,沿著河道步行,其聲逐字高亢,激動和喜悅衝出鼻腔,引得河岸兩邊眾人顧看。</p>
河邊洗衣的婦人、小娘子望一眼,便迷於他俊貌。</p>
不曾見過這等好看公子。</p>
書童與主人同喜,笑道:“公子此番拜得奉義門下,老太公必定欣慰,回到家中當慶賀一番。”</p>
“他年公子得奉義真傳,也能得真學,為真儒,為一方名士。”</p>
“小姐在西湖修學,不如明日去告知小姐,讓小姐也高興高興。”</p>
李韻漣含笑信步,慢慢收起激動,把心氣放平道:“老師讓我戒驕戒躁,安心定誌,我當謹記,不能得意忘形。”</p>
“擺宴就不必了。”</p>
“回到家,你不要對外人講,家人知曉即可。”</p>
“我與小妹三個月未見,可去西湖一見。”</p>
說著話,主仆二人漸行漸遠,朝著西城碼頭而去。</p>
他們身後,高二、阿九半隱身形目送,轉頭步入風中,飄回小巷府邸。</p>
適才主仆所談,她們一字不漏的入耳中。</p>
之所以窺聽,乃看‘此子是否真能明悟劉郎所傳’。</p>
劉彥授業之後,眾女齊入書房,問君子‘授弟子什麽學問。’</p>
當得知劉郎授其司徒心學,她們無不驚訝,覺得‘君子所授之學太高,弟子未必能悟。’</p>
</p>
劉彥卻說:“以子明之心慧,可以明悟《君心化龍》之開章。我所傳【治心章】,是他當下所需。”</p>
“你等不信,暗隨旁聽,看他是否能明悟我言。”</p>
於是二姐和阿九便跟出府邸,一路偷聽李韻漣所談。</p>
果然如君所言‘弟子心智甚高,甚能明悟所傳。’</p>
進到書房,高二笑與世才、貂兒、憐雲複述窺聽來的話。</p>
說:“賢弟眼光獨到,此子能為你親傳弟子,算得良才美玉。且,他外貌俊俏,不失世才顏麵。”</p>
聽二姐說起‘韻漣之貌’,劉彥笑了笑說:“子明之貌,可比子都。所以他才被‘五官擾心,失了本性’。”</p>
“我傳心學,讓他【治心】,其中的用意就在於此。”</p>
“好容貌使人自戀,貪癡於眾人傾慕誇讚,此乃他入學障礙。”</p>
眾女聞言點頭。</p>
貂兒思說:“子明一副女子嬌貌。若結交龍陽之好的朋友,染上斷袖之癖,恐怕會折損郎君顏麵。”</p>
“甚至會有小人在別後非議,說‘郎君亦有龍陽之好,私下寵愛弟子’。”</p>
“不如妾身與他選個妻子,免得沾染惡習。”</p>
高二、阿九、憐雲笑逐相視,顧看劉郎之意。</p>
劉彥思說:“此,無須去幹涉。即便子明他乃‘龍陽君’,我亦可為‘鄒夫子’。”</p>
“隻要其品性正直,能繼承我絕學,為有利於天下之士,何必過問其喜好?”</p>
說話,他斂袖取毛筆,寫下【風骨】二字。</p>
昔日他寫此二字,【風】字有氣,而【骨】字無形。</p>
如今再寫這兩字,見【風骨】為一體,風氣流入骨中,骨之形則顯於風字中。</p>
其中之妙,難以言述。</p>
眾女低眉觀看,稱讚有佳。</p>
劉彥揭起二字說:“我出臨安之後,將此字贈與陸子洵。”</p>
“今日遊湖,子洵明悟頗多,將來可立風骨,引天地正氣裹身。”</p>
“此二字,能助其思悟。”</p>
“今夜我於夢中開講堂,授子明【君子九思】,貂兒可帶青花舫諸女來聽。”</p>
荀娘子點頭領記,與高二回了西湖。</p>
劉彥看天色不早,安排準備晚膳,讓阿九請藍彩衣、裘四娘過府,一起用膳。</p>
……</p>
“則萬念灰冷,一性寂然,自可超然物外而遊象先。”</p>
“老師之言,言簡意賅,道理通透!”</p>
……</p>
暮時雲雨散,晚霞掛在西邊。</p>
城南槐花巷,李韻漣懷揣通透步出劉府,眼望巷口,口中複述老師妙語。</p>
清風拂麵,其神暢然,俊貌增添神采。</p>
身後書童相隨,劉平相送。</p>
出來小巷後,書童不禁問公子:“此言何意?小人不甚明白。”</p>
李韻漣享風笑道:“此乃‘見性’之法!”</p>
“其意是‘試想一下,自己出生之前是什麽相貌。再想一想,死之後又是怎樣的形象。’”</p>
“‘如此想過之後,心體就會安靜下來,諸般雜欲隨之死灰消失,內心便會因寂靜而顯出【本性】,便可看清【本相內貌】。”</p>
“即老師所言【萬念灰冷,一性寂然】。”</p>
“之後,自可超然物外,而遊象先!”</p>
“象先,乃超越形體之外,精神外遊心體。”</p>
“若能做到‘遊象先’,就能使‘自心安定寧靜,保持不煩不亂,心氣和諧自然。有神自在身!’”</p>
“這便是老師說的【彼心安靜,利安以寧,勿煩勿亂,和乃自成。而有神自在身】。”</p>
話到此處,韻漣目光流淌清澈,透出對老師劉奉義敬慕、欽佩之情。</p>
其上述之言,是他拜師之後劉彥親傳。</p>
這些妙理,皆出自司徒心學《內業篇》中【治心】一章,即《君心化龍·內卷》首篇首章。</p>
這表明,劉彥視他為‘親傳弟子’。</p>
即便是早入門的於成業、書玉子,也未曾蒙受老師傳道‘心學’。</p>
韻漣李子明,乃劉門第一個得受‘心學’之人。</p>
但李韻漣卻不知曉。</p>
劉彥在書房與其授業之時,隻字未提‘司徒心學’,隻告訴他‘此乃【治心】之術’。</p>
說:“我將外出行學,不能帶你同行。授你【治心之術】,你自修之,戒驕戒躁,安心定誌。”</p>
“先把心性治好,修養自身品德,此乃入學之基本。”</p>
“為我弟子,學問可以不濟,但不能無品德。”</p>
“為君子者,學其次,德第一。”</p>
當時李韻漣受此言教,深以為是,三拜領喏,記下教誨。</p>
此時回顧老師之言,他由衷敬仰劉彥,喜悅自己遇到賢達之師。</p>
其身站在河邊,眼望西邊晚霞笑說:“自半年前老師一問,我苦思半載,想盡辦法自視‘內貌本性’……”</p>
“卻不如老師此一言來的通透。”</p>
“你若是我,就會明悟老師此言中,所包含的‘智慧’與‘通達’。”</p>
“此乃,賢達之明通!非等閑能看透。”</p>
“即便‘智慧高僧’‘玄明高道’,也未必有吾師這般明通之性!”</p>
“我何其幸,拜得超然之士為師!”</p>
“天幸也!”</p>
李韻漣邊走邊說,沿著河道步行,其聲逐字高亢,激動和喜悅衝出鼻腔,引得河岸兩邊眾人顧看。</p>
河邊洗衣的婦人、小娘子望一眼,便迷於他俊貌。</p>
不曾見過這等好看公子。</p>
書童與主人同喜,笑道:“公子此番拜得奉義門下,老太公必定欣慰,回到家中當慶賀一番。”</p>
“他年公子得奉義真傳,也能得真學,為真儒,為一方名士。”</p>
“小姐在西湖修學,不如明日去告知小姐,讓小姐也高興高興。”</p>
李韻漣含笑信步,慢慢收起激動,把心氣放平道:“老師讓我戒驕戒躁,安心定誌,我當謹記,不能得意忘形。”</p>
“擺宴就不必了。”</p>
“回到家,你不要對外人講,家人知曉即可。”</p>
“我與小妹三個月未見,可去西湖一見。”</p>
說著話,主仆二人漸行漸遠,朝著西城碼頭而去。</p>
他們身後,高二、阿九半隱身形目送,轉頭步入風中,飄回小巷府邸。</p>
適才主仆所談,她們一字不漏的入耳中。</p>
之所以窺聽,乃看‘此子是否真能明悟劉郎所傳’。</p>
劉彥授業之後,眾女齊入書房,問君子‘授弟子什麽學問。’</p>
當得知劉郎授其司徒心學,她們無不驚訝,覺得‘君子所授之學太高,弟子未必能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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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彥卻說:“以子明之心慧,可以明悟《君心化龍》之開章。我所傳【治心章】,是他當下所需。”</p>
“你等不信,暗隨旁聽,看他是否能明悟我言。”</p>
於是二姐和阿九便跟出府邸,一路偷聽李韻漣所談。</p>
果然如君所言‘弟子心智甚高,甚能明悟所傳。’</p>
進到書房,高二笑與世才、貂兒、憐雲複述窺聽來的話。</p>
說:“賢弟眼光獨到,此子能為你親傳弟子,算得良才美玉。且,他外貌俊俏,不失世才顏麵。”</p>
聽二姐說起‘韻漣之貌’,劉彥笑了笑說:“子明之貌,可比子都。所以他才被‘五官擾心,失了本性’。”</p>
“我傳心學,讓他【治心】,其中的用意就在於此。”</p>
“好容貌使人自戀,貪癡於眾人傾慕誇讚,此乃他入學障礙。”</p>
眾女聞言點頭。</p>
貂兒思說:“子明一副女子嬌貌。若結交龍陽之好的朋友,染上斷袖之癖,恐怕會折損郎君顏麵。”</p>
“甚至會有小人在別後非議,說‘郎君亦有龍陽之好,私下寵愛弟子’。”</p>
“不如妾身與他選個妻子,免得沾染惡習。”</p>
高二、阿九、憐雲笑逐相視,顧看劉郎之意。</p>
劉彥思說:“此,無須去幹涉。即便子明他乃‘龍陽君’,我亦可為‘鄒夫子’。”</p>
“隻要其品性正直,能繼承我絕學,為有利於天下之士,何必過問其喜好?”</p>
說話,他斂袖取毛筆,寫下【風骨】二字。</p>
昔日他寫此二字,【風】字有氣,而【骨】字無形。</p>
如今再寫這兩字,見【風骨】為一體,風氣流入骨中,骨之形則顯於風字中。</p>
其中之妙,難以言述。</p>
眾女低眉觀看,稱讚有佳。</p>
劉彥揭起二字說:“我出臨安之後,將此字贈與陸子洵。”</p>
“今日遊湖,子洵明悟頗多,將來可立風骨,引天地正氣裹身。”</p>
“此二字,能助其思悟。”</p>
“今夜我於夢中開講堂,授子明【君子九思】,貂兒可帶青花舫諸女來聽。”</p>
荀娘子點頭領記,與高二回了西湖。</p>
劉彥看天色不早,安排準備晚膳,讓阿九請藍彩衣、裘四娘過府,一起用膳。</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