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子白如羊脂，唇思櫻桃，如能品上一口，死了也值！”</p>
“說的是，我看天上仙娥也不過如此，你我沒這福氣，還是莫想了。”</p>
……</p>
將午之時，永平城，一戶富家宅門內，兩個下人猥瑣笑談。</p>
看府上匾額，有【劉府】二字。</p>
這家主人名叫劉和裕，秀才功名，捐了個員外身，靠著祖上蔭庇，積攢萬貫家資，卻極為吝嗇。</p>
莫說讓他施粥接濟窮苦，就是修江堤也不願出一文錢，人稱‘一毛不拔劉饕餮’。</p>
他的錢多半用來放高利貸，開青樓賭坊，皆是銷金害人的勾當。</p>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p>
說話，一個頭戴員外巾，身著錦繡服的中年長須男背手而來。</p>
他便是劉和裕。</p>
“老爺。”</p>
兩個下人作揖見禮。</p>
一人回道：“我等在說一小娘子。”</p>
“小娘子？”劉和裕轉睛掃視二人：“長得如何？”</p>
另一人答說：“十分俊俏！其眸顧人，能把魂兒勾了去，街上好些人圍著看。小人覺得，狐仙都比不上那小娘子。”</p>
劉和裕生出幾分興致，讓二人細細說來。</p>
兩個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見聞，將東市所見，周細的說與老爺。</p>
聽到最後，劉和裕好奇翻湧，問道：“他們主仆去了何處？”</p>
二人相視一眼，一人答說：“小人見那相公帶著小娘子出了東城門，好像是去‘臨江樓’。”</p>
劉和裕思量，他正好也要去‘臨江樓’宴請台州司理管家，心說：“若能遇上，倒要一見。”</p>
點頭安排二人準備馬車，帶著管家出城去往碼頭。</p>
臨江樓建於碼頭邊，自太祖年間開業一直經營到現在，名聲在外。</p>
相傳曾有神仙登樓醉酒，點化壁畫一隻白鶴飛出，駕鶴西去。</p>
如今那酒樓三層樓閣北牆上，還存留著【五鶴壁畫】，吸引眾多外地遊人、達官貴客到訪觀壁畫，飲酒賦詩。</p>
此時，劉彥便在臨江樓上，觀賞‘五鶴圖’。</p>
菁菁、阿九相伴左右，劉平在身後斟酒。</p>
“此《神仙點鶴》的故事也許不真，但畫此圖之人，技法高超。”</p>
“這隻五鶴栩栩如生，幾乎見了真形。”</p>
“若有‘畫龍點睛’之筆，白鶴飛出並非不可能。”</p>
“今日不虛此行。”</p>
說著，劉彥轉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p>
菁菁回身拿快子，夾起一片牛肉遞到嘴邊，看得樓梯口送菜小二幹咽口水。</p>
他不饞那片牛肉，隻饞那小娘子。</p>
劉彥口嚼肉食，側目看樓梯。</p>
小二陡然回神，端著一盤魚上來擺桌。</p>
菁菁笑問他：“菜可齊了？”</p>
小二心兒砰跳，被迷的神魂顛倒，點點頭說：“上齊了……”</p>
阿九眼眸掃桌上菜肴，大致心數後，質問他：“十兩銀子的宴席，隻這幾個菜？”</p>
小二忙道：“還有幾樣大菜，就是桌子擺不下了。隻等客官這些菜享用過，剩下的方能上。”</p>
“敢問相公，今日可是要宴客？”</p>
劉彥背手笑道：“我乃外鄉遊人，此地沒有朋友，並不宴客。”</p>
劉平斜視小二：“你問這個做什麽？”</p>
小二禮說：“小人是怕人少，吃不了這麽些菜。若隻是公子獨個食用，我看這些就夠了，能少花些銀兩……”</p>
“住口！莫不是以為我公子出不起銀兩？”</p>
劉平麵作慍怒，拿起富家仆人的架勢，抄手指道：“速去叫廚下備菜，把宴席上齊，膽敢少上一道菜，掀了你家酒樓！”</p>
“是是，小人這就去。”</p>
小二唯唯諾諾領命，心說：“我真是討罵，作甚與他說這些？花使又不是我的銀子，吃不完才好，全進我等肚皮！”</p>
樓梯下了一半，聽樓上主仆說話。</p>
“你何必與他動怒，那小二言之有理。”</p>
“此番出來經商，我千兩金子虧進去，如今就剩二百兩盤纏錢。”</p>
“著實狼狽啊！”</p>
“不打緊相公，經商做買賣誰能不虧本？等到家，隻把實話告訴老爺，老爺不會為了區區千金訓斥相公。”</p>
聽到這兒，小二轉頭下樓，心想：“果然是吃得起上等宴席的人家，折了千兩金子都說不打緊，難怪身邊有這般絕色小娘子。”</p>
下到樓下，小二到櫃上與掌櫃交代：“三樓的相公讓我等把菜上齊。”</p>
掌櫃問道：“那相公宴客？”</p>
小二笑著回話，把劉平的原話轉述一遍，又小聲說起窺聽來的那幾句話。</p>
掌櫃點點頭，指道：“此相公必是官宦士族出身，從其氣度亦能看出端倪，絕非尋常之人。”</p>
“不可怠慢，你去告訴廚下備菜，我上樓與他賠情。”</p>
小二領喏跑後廚。</p>
掌櫃叫來賬房守在櫃上，提袖便去樓上見那相公。</p>
隻等一桌大宴上齊，他才下樓回櫃台，心裏對那劉相公已是另眼相看。</p>
彼時，劉和裕與二人來進酒樓，見掌櫃拱手寒暄，定一桌上等宴席。</p>
問：“三樓可有人？”</p>
掌櫃道：“三樓被一位客官包下，劉老爺今日來的不巧。”</p>
劉和裕心有所思，請著二人上樓用茶。</p>
他們往上走，劉平向下來，兩邊擦肩而過。</p>
掌櫃拱手迎問：“相公有何吩咐？”</p>
劉平道：“那桌宴席頗為豐盛，我公子吃不完，讓我到外麵尋些下力氣的擔夫上來食用。”</p>
此言脫口，聽得上樓的劉和裕回顧，周圍掌櫃、夥計詫然。</p>
誰能想到，那相公竟要贈宴與碼頭擔夫。</p>
掌櫃笑說：“可用叫個夥計隨你同去？”</p>
劉平道：“我正是此意，免得那些擔夫不信，懷疑我公子美意善心。”</p>
掌櫃隨即安排一夥計跟著他去碼頭挑人。</p>
二樓，劉和裕一行尋張桌子落座，與小二打聽樓上之人。</p>
小二道：“樓上客官乃官宦士族，聽說是新安郡人，剛才樓下的仆人，便是那客官家仆。”</p>
</p>
“除他，那客官還帶著一娘子一書童，都是俊秀絕貌！”</p>
“小人不敢多看。”</p>
“為何？”</p>
一旁客人笑問。</p>
小二抹布搭肩道：“怕看多了，魂兒被她勾走哩。”</p>
“哈哈……”</p>
客人紛紛歡笑。</p>
劉和裕暗自思量，猜測‘樓上之人就是仆人所言的相公、娘子’，心說：“我上樓看看。”</p>
……</p>
“說的是，我看天上仙娥也不過如此，你我沒這福氣，還是莫想了。”</p>
……</p>
將午之時，永平城，一戶富家宅門內，兩個下人猥瑣笑談。</p>
看府上匾額，有【劉府】二字。</p>
這家主人名叫劉和裕，秀才功名，捐了個員外身，靠著祖上蔭庇，積攢萬貫家資，卻極為吝嗇。</p>
莫說讓他施粥接濟窮苦，就是修江堤也不願出一文錢，人稱‘一毛不拔劉饕餮’。</p>
他的錢多半用來放高利貸，開青樓賭坊，皆是銷金害人的勾當。</p>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p>
說話，一個頭戴員外巾，身著錦繡服的中年長須男背手而來。</p>
他便是劉和裕。</p>
“老爺。”</p>
兩個下人作揖見禮。</p>
一人回道：“我等在說一小娘子。”</p>
“小娘子？”劉和裕轉睛掃視二人：“長得如何？”</p>
另一人答說：“十分俊俏！其眸顧人，能把魂兒勾了去，街上好些人圍著看。小人覺得，狐仙都比不上那小娘子。”</p>
劉和裕生出幾分興致，讓二人細細說來。</p>
兩個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見聞，將東市所見，周細的說與老爺。</p>
聽到最後，劉和裕好奇翻湧，問道：“他們主仆去了何處？”</p>
二人相視一眼，一人答說：“小人見那相公帶著小娘子出了東城門，好像是去‘臨江樓’。”</p>
劉和裕思量，他正好也要去‘臨江樓’宴請台州司理管家，心說：“若能遇上，倒要一見。”</p>
點頭安排二人準備馬車，帶著管家出城去往碼頭。</p>
臨江樓建於碼頭邊，自太祖年間開業一直經營到現在，名聲在外。</p>
相傳曾有神仙登樓醉酒，點化壁畫一隻白鶴飛出，駕鶴西去。</p>
如今那酒樓三層樓閣北牆上，還存留著【五鶴壁畫】，吸引眾多外地遊人、達官貴客到訪觀壁畫，飲酒賦詩。</p>
此時，劉彥便在臨江樓上，觀賞‘五鶴圖’。</p>
菁菁、阿九相伴左右，劉平在身後斟酒。</p>
“此《神仙點鶴》的故事也許不真，但畫此圖之人，技法高超。”</p>
“這隻五鶴栩栩如生，幾乎見了真形。”</p>
“若有‘畫龍點睛’之筆，白鶴飛出並非不可能。”</p>
“今日不虛此行。”</p>
說著，劉彥轉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p>
菁菁回身拿快子，夾起一片牛肉遞到嘴邊，看得樓梯口送菜小二幹咽口水。</p>
他不饞那片牛肉，隻饞那小娘子。</p>
劉彥口嚼肉食，側目看樓梯。</p>
小二陡然回神，端著一盤魚上來擺桌。</p>
菁菁笑問他：“菜可齊了？”</p>
小二心兒砰跳，被迷的神魂顛倒，點點頭說：“上齊了……”</p>
阿九眼眸掃桌上菜肴，大致心數後，質問他：“十兩銀子的宴席，隻這幾個菜？”</p>
小二忙道：“還有幾樣大菜，就是桌子擺不下了。隻等客官這些菜享用過，剩下的方能上。”</p>
“敢問相公，今日可是要宴客？”</p>
劉彥背手笑道：“我乃外鄉遊人，此地沒有朋友，並不宴客。”</p>
劉平斜視小二：“你問這個做什麽？”</p>
小二禮說：“小人是怕人少，吃不了這麽些菜。若隻是公子獨個食用，我看這些就夠了，能少花些銀兩……”</p>
“住口！莫不是以為我公子出不起銀兩？”</p>
劉平麵作慍怒，拿起富家仆人的架勢，抄手指道：“速去叫廚下備菜，把宴席上齊，膽敢少上一道菜，掀了你家酒樓！”</p>
“是是，小人這就去。”</p>
小二唯唯諾諾領命，心說：“我真是討罵，作甚與他說這些？花使又不是我的銀子，吃不完才好，全進我等肚皮！”</p>
樓梯下了一半，聽樓上主仆說話。</p>
“你何必與他動怒，那小二言之有理。”</p>
“此番出來經商，我千兩金子虧進去，如今就剩二百兩盤纏錢。”</p>
“著實狼狽啊！”</p>
“不打緊相公，經商做買賣誰能不虧本？等到家，隻把實話告訴老爺，老爺不會為了區區千金訓斥相公。”</p>
聽到這兒，小二轉頭下樓，心想：“果然是吃得起上等宴席的人家，折了千兩金子都說不打緊，難怪身邊有這般絕色小娘子。”</p>
下到樓下，小二到櫃上與掌櫃交代：“三樓的相公讓我等把菜上齊。”</p>
掌櫃問道：“那相公宴客？”</p>
小二笑著回話，把劉平的原話轉述一遍，又小聲說起窺聽來的那幾句話。</p>
掌櫃點點頭，指道：“此相公必是官宦士族出身，從其氣度亦能看出端倪，絕非尋常之人。”</p>
“不可怠慢，你去告訴廚下備菜，我上樓與他賠情。”</p>
小二領喏跑後廚。</p>
掌櫃叫來賬房守在櫃上，提袖便去樓上見那相公。</p>
隻等一桌大宴上齊，他才下樓回櫃台，心裏對那劉相公已是另眼相看。</p>
彼時，劉和裕與二人來進酒樓，見掌櫃拱手寒暄，定一桌上等宴席。</p>
問：“三樓可有人？”</p>
掌櫃道：“三樓被一位客官包下，劉老爺今日來的不巧。”</p>
劉和裕心有所思，請著二人上樓用茶。</p>
他們往上走，劉平向下來，兩邊擦肩而過。</p>
掌櫃拱手迎問：“相公有何吩咐？”</p>
劉平道：“那桌宴席頗為豐盛，我公子吃不完，讓我到外麵尋些下力氣的擔夫上來食用。”</p>
此言脫口，聽得上樓的劉和裕回顧，周圍掌櫃、夥計詫然。</p>
誰能想到，那相公竟要贈宴與碼頭擔夫。</p>
掌櫃笑說：“可用叫個夥計隨你同去？”</p>
劉平道：“我正是此意，免得那些擔夫不信，懷疑我公子美意善心。”</p>
掌櫃隨即安排一夥計跟著他去碼頭挑人。</p>
二樓，劉和裕一行尋張桌子落座，與小二打聽樓上之人。</p>
小二道：“樓上客官乃官宦士族，聽說是新安郡人，剛才樓下的仆人，便是那客官家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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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他，那客官還帶著一娘子一書童，都是俊秀絕貌！”</p>
“小人不敢多看。”</p>
“為何？”</p>
一旁客人笑問。</p>
小二抹布搭肩道：“怕看多了，魂兒被她勾走哩。”</p>
“哈哈……”</p>
客人紛紛歡笑。</p>
劉和裕暗自思量，猜測‘樓上之人就是仆人所言的相公、娘子’，心說：“我上樓看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