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魚嘍，新鮮的江魚。”</p>
“客官可要珍珠？小人有上好的珍珠，價格公道，童叟無欺。”</p>
“公子，那是何魚？好大一條。”</p>
……</p>
日落酉時，台州臨海縣江邊碼頭。</p>
碼頭集上叫賣聲喧鬧，南北沿堤望去，此處集市長達四五裏，頗為罕見。</p>
劉彥主仆剛下船登上碼頭，便被賣珍珠的小哥盯上，提著一布袋招攬生意。</p>
劉平饒有興趣四顧，看到幾丈外有人挑起一條大魚，竟有一人高，通體烏黑，不曾見過。</p>
</p>
賣珍珠的小哥伴望一眼，笑道：“那是鱘魚，有黑的、銀的，金的，抓到金銀二色鱘魚一般都要放了，唯有墨鱘魚可殺。”</p>
劉平好奇問：“為何？”</p>
小哥說：“金銀鱘魚乃江中靈物，殺之必有報應。即便是尋常鱘魚，漁夫捕到也要燒香告知江中靈，方能下刀宰殺。”</p>
“據傳說‘鱘魚可化龍’，金鱘是江君的家卷，銀鱘是江君的族人。”</p>
劉彥笑著旁聽，轉問他：“你家珍珠如何買？”</p>
小哥提起布袋打開口，托起與他過目道：“小珍珠一百文錢一個，大珍珠三百文錢一個。”</p>
“若是論斤買賣，不分大小，一斤一百五十貫。”</p>
“小人所賣皆是東海珠。”</p>
劉彥低眉看著銀白色海珠，捏起一粒觀察道：“我聽說東海有鼇珠，你可見過？”</p>
那小哥笑說：“鼇珠乃世間寶貝，一顆價值千金，小人也隻聽過沒見過。”</p>
劉彥還回珍珠道：“我不是買賣人，買來珍珠也無用。”</p>
小哥拱手一禮，係上布袋便走，繼續尋買主。</p>
劉彥與劉平牽著驢馬遊逛集市，朝東邊臨海縣城而去。</p>
此番從永平到臨海，是為遊訪一位名叫‘溫良功’的名士。</p>
當日富春江上，鄧衡與他提到兩位台州名士，一是永平張鴻漸，二是臨海溫良功。</p>
眼下永平縣布計已完，菁菁入了劉府，後麵她隻需依計行事即可，劉彥便得閑來此遊訪名士。</p>
走了約有六裏路，主仆二人望見前方城郭，城門上兩個朱紅大字——【臨海】。</p>
城門狹小，隻有一丈來寬，隻容得下兩輛小馬車並排入出。</p>
左邊城牆前聚著一眾人，仰麵觀看榜文。</p>
劉彥下驢觀看，見是一張緝盜榜文，上麵說‘本城陶員外被竊一箱東海珍珠，懸賞兩百貫尋賊’。</p>
劉平笑道：“看來他那箱珍珠少說值兩千貫，不然怎肯拿兩百貫懸賞？”</p>
劉彥不言，邁步進城，劉平一手牽驢一手牽馬。</p>
兩人進到城裏，見一條街巷直通東西，兩街門店各行皆有，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p>
他們一路向西尋客棧落腳。</p>
走到一家名叫‘東來’的客店門前，聽裏麵喧鬧陣陣，一群賭漢在樓梯旁圍著博錢，門口鄰桌坐一女子，十五六歲的俏麗。</p>
其身後客桌有一對賣唱的爺女，小娘子唱著‘小桃紅’，幾個客官旁聽。</p>
劉彥邁步走入，櫃上盤賬的掌櫃抬眸打量，笑問：“相公可是住店？”</p>
劉平接話道：“正要住店，你家客店可有安置牲口的地方？”</p>
掌櫃一眼望外說：“後院便有牲口棚，有人看守，樓上有兩間上房。”</p>
劉彥點頭：“就請掌櫃開間上房。”</p>
掌櫃連忙叫小夥計幫著解裝。</p>
彼時，身後一人輕聲問：“相公可要卜上一卦？”</p>
劉彥回眸，見說話人是門口俏麗小娘子，乍一看如尋常人家之女，細細打量眼眸清澈，身上隱有道氣。</p>
“娘子賣卜？”</p>
“奴家隻賣有緣人。”</p>
小娘子微笑回話。</p>
劉彥斂袖坐到她桌前，看桌上有三個銅錢，旁邊放著一個卦筒。</p>
“娘子貴姓？”</p>
“奴家姓白。”</p>
小娘子目光直盯著他臉麵看，像是在相麵一樣。</p>
劉彥不怕她看，隨手抽出一根卦簽，試問：“娘子看我可是有緣人？”</p>
小娘子眼目含笑說：“我觀相公有奇人之相，正是有緣人。相公可願買我一卜？與奴家添作一筆買賣？”</p>
“小奴一天不曾開張，肚裏正叫喚。”</p>
劉彥見她卻有幾分可愛，道：“我從不問卜，娘子既然肚子餓，我就破例問一次，隻說對了，我便請你吃上一頓。”</p>
小娘子坐正：“相公請問。”</p>
劉彥稍思問：“你可知我來此何事？”</p>
小娘子笑道：“公子來尋人。”</p>
劉彥又問：“人在何處？”</p>
小娘子把三個銅板推過去說：“還請相公擲兩次，奴家看了卦象才知相公要找的人在何方。”</p>
劉彥掃袖推還道：“不必了，我直接問你，可知道溫良功？”</p>
“溫公子？”</p>
小娘子有些訝異，說：“知道，相公要拜訪他？”</p>
劉彥說：“難道不能嗎？”</p>
小娘子眼眸忽地明亮，笑道：“原來是溫公子的貴人到了！”</p>
說話，她站起身見上一禮：“敢問相公尊姓大名？”</p>
劉彥說出化用之名，道：“在下劉彥昌。你說我是溫良功的貴人，他莫非遇到難事？”</p>
小娘子歸座說：“溫公子犯了一場桃花劫，有兩位仙家爭奪他。”</p>
“如今他神魂不在身中，我推算多次不得結果，隻算得會有貴人助他還身歸竅，跳脫災劫。”</p>
“我觀相公奇人之相，又是拜訪溫公子，故而鬥膽猜測，相公即是他的貴人。”</p>
劉彥有些驚訝，不想此處藏龍臥虎，問她：“娘子與溫良功是何交情？”</p>
小娘子回道：“我倆沒多少交情，但溫公子對我有布施之恩。他為人良善，每逢見我都贈一碗飯，奴家送卦，他卻不要。”</p>
“溫良功與相公一樣，是個不卜君子。”</p>
劉彥聽了增添好感，又對這賣卜娘子好奇：“娘子善卦，並且靈驗。為何還顧不住自己溫飽？”</p>
小娘子無奈說：“皆因家師之命，隻叫我賣卜有緣人，但世上哪有那麽些有緣的？所以奴家才受窮。”</p>
劉彥笑著道：“我看娘子誤會尊師之意，他說的‘有緣人’，可許是指‘可幫助之人’，讓你用靈驗之卜，去幫助那些良人。”</p>
“這般，你亦能積攢功德，有助於修道。”</p>
“我觀娘子身上有道氣，想來是煉鉛汞的詫女。”</p>
……</p>
“客官可要珍珠？小人有上好的珍珠，價格公道，童叟無欺。”</p>
“公子，那是何魚？好大一條。”</p>
……</p>
日落酉時，台州臨海縣江邊碼頭。</p>
碼頭集上叫賣聲喧鬧，南北沿堤望去，此處集市長達四五裏，頗為罕見。</p>
劉彥主仆剛下船登上碼頭，便被賣珍珠的小哥盯上，提著一布袋招攬生意。</p>
劉平饒有興趣四顧，看到幾丈外有人挑起一條大魚，竟有一人高，通體烏黑，不曾見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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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珍珠的小哥伴望一眼，笑道：“那是鱘魚，有黑的、銀的，金的，抓到金銀二色鱘魚一般都要放了，唯有墨鱘魚可殺。”</p>
劉平好奇問：“為何？”</p>
小哥說：“金銀鱘魚乃江中靈物，殺之必有報應。即便是尋常鱘魚，漁夫捕到也要燒香告知江中靈，方能下刀宰殺。”</p>
“據傳說‘鱘魚可化龍’，金鱘是江君的家卷，銀鱘是江君的族人。”</p>
劉彥笑著旁聽，轉問他：“你家珍珠如何買？”</p>
小哥提起布袋打開口，托起與他過目道：“小珍珠一百文錢一個，大珍珠三百文錢一個。”</p>
“若是論斤買賣，不分大小，一斤一百五十貫。”</p>
“小人所賣皆是東海珠。”</p>
劉彥低眉看著銀白色海珠，捏起一粒觀察道：“我聽說東海有鼇珠，你可見過？”</p>
那小哥笑說：“鼇珠乃世間寶貝，一顆價值千金，小人也隻聽過沒見過。”</p>
劉彥還回珍珠道：“我不是買賣人，買來珍珠也無用。”</p>
小哥拱手一禮，係上布袋便走，繼續尋買主。</p>
劉彥與劉平牽著驢馬遊逛集市，朝東邊臨海縣城而去。</p>
此番從永平到臨海，是為遊訪一位名叫‘溫良功’的名士。</p>
當日富春江上，鄧衡與他提到兩位台州名士，一是永平張鴻漸，二是臨海溫良功。</p>
眼下永平縣布計已完，菁菁入了劉府，後麵她隻需依計行事即可，劉彥便得閑來此遊訪名士。</p>
走了約有六裏路，主仆二人望見前方城郭，城門上兩個朱紅大字——【臨海】。</p>
城門狹小，隻有一丈來寬，隻容得下兩輛小馬車並排入出。</p>
左邊城牆前聚著一眾人，仰麵觀看榜文。</p>
劉彥下驢觀看，見是一張緝盜榜文，上麵說‘本城陶員外被竊一箱東海珍珠，懸賞兩百貫尋賊’。</p>
劉平笑道：“看來他那箱珍珠少說值兩千貫，不然怎肯拿兩百貫懸賞？”</p>
劉彥不言，邁步進城，劉平一手牽驢一手牽馬。</p>
兩人進到城裏，見一條街巷直通東西，兩街門店各行皆有，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p>
他們一路向西尋客棧落腳。</p>
走到一家名叫‘東來’的客店門前，聽裏麵喧鬧陣陣，一群賭漢在樓梯旁圍著博錢，門口鄰桌坐一女子，十五六歲的俏麗。</p>
其身後客桌有一對賣唱的爺女，小娘子唱著‘小桃紅’，幾個客官旁聽。</p>
劉彥邁步走入，櫃上盤賬的掌櫃抬眸打量，笑問：“相公可是住店？”</p>
劉平接話道：“正要住店，你家客店可有安置牲口的地方？”</p>
掌櫃一眼望外說：“後院便有牲口棚，有人看守，樓上有兩間上房。”</p>
劉彥點頭：“就請掌櫃開間上房。”</p>
掌櫃連忙叫小夥計幫著解裝。</p>
彼時，身後一人輕聲問：“相公可要卜上一卦？”</p>
劉彥回眸，見說話人是門口俏麗小娘子，乍一看如尋常人家之女，細細打量眼眸清澈，身上隱有道氣。</p>
“娘子賣卜？”</p>
“奴家隻賣有緣人。”</p>
小娘子微笑回話。</p>
劉彥斂袖坐到她桌前，看桌上有三個銅錢，旁邊放著一個卦筒。</p>
“娘子貴姓？”</p>
“奴家姓白。”</p>
小娘子目光直盯著他臉麵看，像是在相麵一樣。</p>
劉彥不怕她看，隨手抽出一根卦簽，試問：“娘子看我可是有緣人？”</p>
小娘子眼目含笑說：“我觀相公有奇人之相，正是有緣人。相公可願買我一卜？與奴家添作一筆買賣？”</p>
“小奴一天不曾開張，肚裏正叫喚。”</p>
劉彥見她卻有幾分可愛，道：“我從不問卜，娘子既然肚子餓，我就破例問一次，隻說對了，我便請你吃上一頓。”</p>
小娘子坐正：“相公請問。”</p>
劉彥稍思問：“你可知我來此何事？”</p>
小娘子笑道：“公子來尋人。”</p>
劉彥又問：“人在何處？”</p>
小娘子把三個銅板推過去說：“還請相公擲兩次，奴家看了卦象才知相公要找的人在何方。”</p>
劉彥掃袖推還道：“不必了，我直接問你，可知道溫良功？”</p>
“溫公子？”</p>
小娘子有些訝異，說：“知道，相公要拜訪他？”</p>
劉彥說：“難道不能嗎？”</p>
小娘子眼眸忽地明亮，笑道：“原來是溫公子的貴人到了！”</p>
說話，她站起身見上一禮：“敢問相公尊姓大名？”</p>
劉彥說出化用之名，道：“在下劉彥昌。你說我是溫良功的貴人，他莫非遇到難事？”</p>
小娘子歸座說：“溫公子犯了一場桃花劫，有兩位仙家爭奪他。”</p>
“如今他神魂不在身中，我推算多次不得結果，隻算得會有貴人助他還身歸竅，跳脫災劫。”</p>
“我觀相公奇人之相，又是拜訪溫公子，故而鬥膽猜測，相公即是他的貴人。”</p>
劉彥有些驚訝，不想此處藏龍臥虎，問她：“娘子與溫良功是何交情？”</p>
小娘子回道：“我倆沒多少交情，但溫公子對我有布施之恩。他為人良善，每逢見我都贈一碗飯，奴家送卦，他卻不要。”</p>
“溫良功與相公一樣，是個不卜君子。”</p>
劉彥聽了增添好感，又對這賣卜娘子好奇：“娘子善卦，並且靈驗。為何還顧不住自己溫飽？”</p>
小娘子無奈說：“皆因家師之命，隻叫我賣卜有緣人，但世上哪有那麽些有緣的？所以奴家才受窮。”</p>
劉彥笑著道：“我看娘子誤會尊師之意，他說的‘有緣人’，可許是指‘可幫助之人’，讓你用靈驗之卜，去幫助那些良人。”</p>
“這般，你亦能積攢功德，有助於修道。”</p>
“我觀娘子身上有道氣，想來是煉鉛汞的詫女。”</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