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能結識劉兄,乃我等之幸,我三人再敬仁兄一杯。”</p>
“能與廖兄諸位同席共飲,也是我之幸,請。”</p>
……</p>
子時,北園喜宴越發喧鬧,七十二桌賓客推杯換盞相敬。</p>
劉彥這桌,書生鬼廖遷領二友再三敬酒。</p>
劉彥也不推脫,舉杯與三鬼對飲,後道:“今夜不少北嶺之眾,不知那大王有多少兄弟?”</p>
廖遷轉看亭台那片桌席,說道:“原來北嶺山有千眾弟兄,十八位頭領……”</p>
“幾日前大王為討回娘子,帶五百人馬去東海山島,與一位仙客賭鬥,除了幾個頭領,其他幾乎全折進去。”</p>
“如今元氣大傷,折損一半兄弟,頭領也隻剩八位。”</p>
“那仙客好生了得,一人鬥他五百眾,還能保住性命,舍身而逃。”</p>
同席海臣聽此言,神色顯露三分得意,同時暗歎‘北嶺梟陽君人多勢眾,報仇卻難’。</p>
劉彥分視他一眼,笑道:“三位可有心入夥?”</p>
三個書生鬼都搖頭。</p>
廖遷說:“我等也曾想過入夥,在山中謀個職位,但徐兄不與我等引薦。”</p>
“他說,我等生前清白,死後亦當光明磊落,不可墮入泥淖。”</p>
青羅插話問:“他不叫你等入夥,自己卻做北嶺軍師,這是何故?莫非生前不清白?”</p>
</p>
廖遷望一眼北嶺眾席,說:“徐兄在世時,乃我天台名士!因其妹,而犯下人命官司。”</p>
“但徐兄不避罪,光明坦蕩,殺人償命,寫下呈堂供詞便自縊。”</p>
“天台知縣道他是個君子,拿出十兩讓人安葬他……”</p>
劉彥探問‘徐開殺人之因’,三個書生鬼以此為談資,與他把酒講述此事。</p>
起因要從徐開的妹夫說起。</p>
他妹夫名叫霍當,乃一浪蕩公子,整日遊手好閑,花天酒地,染賭嫖院。</p>
早年小妹嫁過去時,徐開曾極力反對,但霍家與徐家有通家之好,其妹和霍當乃指腹為婚。</p>
雖然雙方父母皆不在,可當年之約還在,毀約、失信乃人所不齒之事。</p>
徐小妹不願兄長堂堂君子,因此名譽受損,於是執意嫁過去。</p>
到霍家為妻後,她每日忍受丈夫冷待,看他天天與人嫖院、賭博也曾相勸,卻每每都遭霍當毒打。</p>
有一日,霍當領朋友回家耍錢,半夜有一人爬到娘子床上,把徐氏奸汙。</p>
徐氏次日與丈夫說此事。</p>
霍當得知後反而大笑,說:“我欠他不少銀兩,如此正好不用還了。”</p>
徐氏目瞪口呆,問他:“夫君不願報官?妾身乃你的妻子,妻子受辱,夫君不惱?”</p>
霍當更是歡笑,道:“他直了娘子,娘子不也享樂?我這便找他銷賬,欠賬一銷,我還惱個什麽?”</p>
徐氏被其言所驚,不禁後悔嫁過來與他為妻。</p>
此後一年多,霍當便把妻子當做家妓,專供那些狐朋狗友淫樂。</p>
徐氏凡有反抗不情願,便遭一頓毒打,每天都遍體鱗傷。</p>
沒多久她珠胎暗結,將事告訴了丈夫。</p>
霍當喜不自勝,把眾人都叫到家中,問那群朋友‘誰人想要此子,價高者得’。</p>
眾人紛紛出價,最高出到二百兩。</p>
徐氏甚感羞辱,想到兄長乃一縣名士,若是此事敗露,豈不全縣之人都要恥笑他。</p>
當夜徐氏寫一封家書,將這些年遭受虐待和恥辱寫入書中,托府內下人送去娘家,她則上吊自縊。</p>
第二天霍當見妻吊死家中,他指屍大罵徐氏,壞了他一樁好買賣。</p>
之後命家仆把徐氏屍身送到徐家,並歪曲事實,對徐開說:“這賤人趁我不在,勾引奸夫。”</p>
“昨日她暗結珠胎被我知曉,罵了幾句,她羞愧自盡。”</p>
“今日把人還你家,你自行發喪。”</p>
徐開聽後全然不信他的話,猜測其中必有隱情。</p>
一麵給小妹發喪,一邊打聽死因。</p>
直到三日後,霍府下人送來小妹書信,他方才清楚妹妹死因!</p>
在家閉門七日,熬得兩鬢發白,徐開決心替妹報仇。</p>
他借‘擺宴賠罪’為由,請來霍當及其狐朋狗友,將害死小妹一幹人等全部毒殺。</p>
又逐個切下頭顱,擺在妹妹墳前做祭,回到家中留下呈堂供詞,托同村之人報官後,便自縊而死。</p>
此桉轟動一時,百姓們皆敬徐相公為大丈夫、真君子。</p>
就連海公子聽罷,也不禁出口稱讚,笑道:“此人雖是讀書人,但有豪傑性情,值得一交。”</p>
劉彥心有思量,眼望亭台那方席位。</p>
見徐開正與梟陽君、北嶺眾頭領一席,陪酒應酬。</p>
那梟陽君看著亭內女卷席,抬手問道:“軍師能否設法,使我與龍娘子敬上一杯酒?”</p>
徐開聞言心裏犯難,更不情願。</p>
梟陽君口中‘龍娘子’便是那粉衣女,老郡君的義女幹兒、掌上明珠。</p>
昔日他與徐開拜訪老郡君,為得就是龍娘子,前去是為了求親。</p>
誰料他的親事沒求來,徐開卻得思瑩娘子相中,與君家結此親事。</p>
此怪被拒後,不敢強娶硬奪,轉頭相中了暮娘子。</p>
而今暮娘子不知所蹤,他便又想求娶龍娘子,甚至與眾人說:“若能娶得龍娘子,我甘願入贅她家。”</p>
徐開思來想去沒法回絕大王,隻得起身說:“臣去一問。”</p>
說話他進到亭內,把北嶺山精之意說與郡君奶奶、龍姨娘。</p>
老郡君一聽臉色不悅,</p>
思瑩察言觀色,忙說:“孫婿在他手下當差,抹不開情麵,奶奶可別錯怪。”</p>
龍娘子笑顏道:“說來,梟陽君也是弘業的大媒人。沒有他,你和思瑩便沒這場姻緣。韻兒。”</p>
“小姐。”</p>
一丫鬟應聲上前。</p>
龍娘子目光遙視梟陽君,提起酒壺遞給丫鬟說:“前去替我敬他三杯,就說是我答謝他給弘業、思瑩做媒。”</p>
丫鬟領喏接下酒壺出亭。</p>
徐開眼眸欽佩,拱手禮謝道:“姨娘幫小婿還了人情……”</p>
龍娘子澹笑打斷,伸手招他入座,看向南方說:“那邊白衣儒士,你可知其名號?”</p>
眾目都隨娘子伴望。</p>
徐開猛地起身,這才想起劉彥,回話道:“那仁兄姓劉,名彥昌,表字不知。”</p>
“劉兄說,他與我嶽母有親。”</p>
“但不知如何論輩分。”</p>
……</p>
“能與廖兄諸位同席共飲,也是我之幸,請。”</p>
……</p>
子時,北園喜宴越發喧鬧,七十二桌賓客推杯換盞相敬。</p>
劉彥這桌,書生鬼廖遷領二友再三敬酒。</p>
劉彥也不推脫,舉杯與三鬼對飲,後道:“今夜不少北嶺之眾,不知那大王有多少兄弟?”</p>
廖遷轉看亭台那片桌席,說道:“原來北嶺山有千眾弟兄,十八位頭領……”</p>
“幾日前大王為討回娘子,帶五百人馬去東海山島,與一位仙客賭鬥,除了幾個頭領,其他幾乎全折進去。”</p>
“如今元氣大傷,折損一半兄弟,頭領也隻剩八位。”</p>
“那仙客好生了得,一人鬥他五百眾,還能保住性命,舍身而逃。”</p>
同席海臣聽此言,神色顯露三分得意,同時暗歎‘北嶺梟陽君人多勢眾,報仇卻難’。</p>
劉彥分視他一眼,笑道:“三位可有心入夥?”</p>
三個書生鬼都搖頭。</p>
廖遷說:“我等也曾想過入夥,在山中謀個職位,但徐兄不與我等引薦。”</p>
“他說,我等生前清白,死後亦當光明磊落,不可墮入泥淖。”</p>
青羅插話問:“他不叫你等入夥,自己卻做北嶺軍師,這是何故?莫非生前不清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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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遷望一眼北嶺眾席,說:“徐兄在世時,乃我天台名士!因其妹,而犯下人命官司。”</p>
“但徐兄不避罪,光明坦蕩,殺人償命,寫下呈堂供詞便自縊。”</p>
“天台知縣道他是個君子,拿出十兩讓人安葬他……”</p>
劉彥探問‘徐開殺人之因’,三個書生鬼以此為談資,與他把酒講述此事。</p>
起因要從徐開的妹夫說起。</p>
他妹夫名叫霍當,乃一浪蕩公子,整日遊手好閑,花天酒地,染賭嫖院。</p>
早年小妹嫁過去時,徐開曾極力反對,但霍家與徐家有通家之好,其妹和霍當乃指腹為婚。</p>
雖然雙方父母皆不在,可當年之約還在,毀約、失信乃人所不齒之事。</p>
徐小妹不願兄長堂堂君子,因此名譽受損,於是執意嫁過去。</p>
到霍家為妻後,她每日忍受丈夫冷待,看他天天與人嫖院、賭博也曾相勸,卻每每都遭霍當毒打。</p>
有一日,霍當領朋友回家耍錢,半夜有一人爬到娘子床上,把徐氏奸汙。</p>
徐氏次日與丈夫說此事。</p>
霍當得知後反而大笑,說:“我欠他不少銀兩,如此正好不用還了。”</p>
徐氏目瞪口呆,問他:“夫君不願報官?妾身乃你的妻子,妻子受辱,夫君不惱?”</p>
霍當更是歡笑,道:“他直了娘子,娘子不也享樂?我這便找他銷賬,欠賬一銷,我還惱個什麽?”</p>
徐氏被其言所驚,不禁後悔嫁過來與他為妻。</p>
此後一年多,霍當便把妻子當做家妓,專供那些狐朋狗友淫樂。</p>
徐氏凡有反抗不情願,便遭一頓毒打,每天都遍體鱗傷。</p>
沒多久她珠胎暗結,將事告訴了丈夫。</p>
霍當喜不自勝,把眾人都叫到家中,問那群朋友‘誰人想要此子,價高者得’。</p>
眾人紛紛出價,最高出到二百兩。</p>
徐氏甚感羞辱,想到兄長乃一縣名士,若是此事敗露,豈不全縣之人都要恥笑他。</p>
當夜徐氏寫一封家書,將這些年遭受虐待和恥辱寫入書中,托府內下人送去娘家,她則上吊自縊。</p>
第二天霍當見妻吊死家中,他指屍大罵徐氏,壞了他一樁好買賣。</p>
之後命家仆把徐氏屍身送到徐家,並歪曲事實,對徐開說:“這賤人趁我不在,勾引奸夫。”</p>
“昨日她暗結珠胎被我知曉,罵了幾句,她羞愧自盡。”</p>
“今日把人還你家,你自行發喪。”</p>
徐開聽後全然不信他的話,猜測其中必有隱情。</p>
一麵給小妹發喪,一邊打聽死因。</p>
直到三日後,霍府下人送來小妹書信,他方才清楚妹妹死因!</p>
在家閉門七日,熬得兩鬢發白,徐開決心替妹報仇。</p>
他借‘擺宴賠罪’為由,請來霍當及其狐朋狗友,將害死小妹一幹人等全部毒殺。</p>
又逐個切下頭顱,擺在妹妹墳前做祭,回到家中留下呈堂供詞,托同村之人報官後,便自縊而死。</p>
此桉轟動一時,百姓們皆敬徐相公為大丈夫、真君子。</p>
就連海公子聽罷,也不禁出口稱讚,笑道:“此人雖是讀書人,但有豪傑性情,值得一交。”</p>
劉彥心有思量,眼望亭台那方席位。</p>
見徐開正與梟陽君、北嶺眾頭領一席,陪酒應酬。</p>
那梟陽君看著亭內女卷席,抬手問道:“軍師能否設法,使我與龍娘子敬上一杯酒?”</p>
徐開聞言心裏犯難,更不情願。</p>
梟陽君口中‘龍娘子’便是那粉衣女,老郡君的義女幹兒、掌上明珠。</p>
昔日他與徐開拜訪老郡君,為得就是龍娘子,前去是為了求親。</p>
誰料他的親事沒求來,徐開卻得思瑩娘子相中,與君家結此親事。</p>
此怪被拒後,不敢強娶硬奪,轉頭相中了暮娘子。</p>
而今暮娘子不知所蹤,他便又想求娶龍娘子,甚至與眾人說:“若能娶得龍娘子,我甘願入贅她家。”</p>
徐開思來想去沒法回絕大王,隻得起身說:“臣去一問。”</p>
說話他進到亭內,把北嶺山精之意說與郡君奶奶、龍姨娘。</p>
老郡君一聽臉色不悅,</p>
思瑩察言觀色,忙說:“孫婿在他手下當差,抹不開情麵,奶奶可別錯怪。”</p>
龍娘子笑顏道:“說來,梟陽君也是弘業的大媒人。沒有他,你和思瑩便沒這場姻緣。韻兒。”</p>
“小姐。”</p>
一丫鬟應聲上前。</p>
龍娘子目光遙視梟陽君,提起酒壺遞給丫鬟說:“前去替我敬他三杯,就說是我答謝他給弘業、思瑩做媒。”</p>
丫鬟領喏接下酒壺出亭。</p>
徐開眼眸欽佩,拱手禮謝道:“姨娘幫小婿還了人情……”</p>
龍娘子澹笑打斷,伸手招他入座,看向南方說:“那邊白衣儒士,你可知其名號?”</p>
眾目都隨娘子伴望。</p>
徐開猛地起身,這才想起劉彥,回話道:“那仁兄姓劉,名彥昌,表字不知。”</p>
“劉兄說,他與我嶽母有親。”</p>
“但不知如何論輩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