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嘴上吃虧,心裏更吃虧,也要分辨幾句,卻又覺得徒勞,正要撥開他的手,見他眼風突然一變,周遭的親隨侍衛也在同一瞬間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劍鞘上。


    月如鉤,樹林裏突然變得格外安靜,方才蟲鳴鳥叫還鬧騰得很,此時也像是消匿了。


    在武功修為上,長樂是個半罐子,但這氛圍亦讓她猛然心驚。


    “遠來的朋友,何不現身一見?薑某在此恭候。”說這話的時候,薑弦已經起身了,也不知他慣用什麽武器,竟是負手而立。


    想著這個人怕是要赤手空拳應敵,長樂不禁竊喜。


    不過這喜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他的話音剛落,便見數條黑影像一團一團的烏雲從天而降,也不知道是哪裏藏住了這麽多蒙著麵的刺客。


    刺客們未發一言,刀刃的寒光接連閃過,淡淡的血腥味衝入鼻腔之中。


    薑弦並沒有刻意去護著長樂,可是每逢長樂陷入危局之中他都能令她脫身。


    突如其來的刺客來意明顯,一招一式都是衝著薑弦,尚不清楚來者身份,長樂隻能靜觀其變。


    “別幸災樂禍了,我若送了命,你也跑不掉。”他窺破了她的小算盤,冷笑道:“他們不是來救你的,別寄希望於你身邊那個傻大個兒!”


    長樂不是沒設想過段旭會帶人途中營救她,可聽薑弦話中的意思,段旭怕是自身難保。


    腕上係了金帶子的人仍在盡力廝殺著,他們也是以一當十的能人,可對方實力似乎更強,變幻出的隊形神鬼莫測。


    薑弦和長樂被所剩不多、忠心耿耿的侍從圍在正中心,這圈子越圍越小,死傷者也越來越多。


    本就是寡不敵眾,容不得人樂觀。


    薑弦的聲音透出狠厲,笑意也變得瘮人:“看來非得動手不可,天堂有路你們不走,非要前來送死,也是無奈至極。”


    忽然有個黑臉的護衛扭過頭來叫了一聲“公子”,卻沒再繼續說什麽。


    月影和刀光下,長樂看到薑弦的臉透著一種近似玉色的蒼白,眼中的眸子一深一淺,鼻尖其實秀美多於尖利,薄薄的唇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仿佛有什麽和往日是不同的。


    薑弦側臉對長樂笑笑:“都這種時候了顧著逃命要緊,別隻顧著看我。”


    長樂這才覺得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薑弦還是那個薑弦。


    她微微張了嘴,話還沒出口,薑弦已經騰身而躍,他一出手,長樂便明白了,他的目中無人並非全無道理,單單是輕功已經令她汗顏了。


    蒙麵的刺客為首的是個身量不算高的男子,露出的狹長雙眼驟然一黯。


    他真的要親自動手?他還敢使“焚花斷玉”?


    薑弦卻沒給他驚疑的機會,一直被壓製著的內力就像冬眠過後出來覓食的猛獸,緩慢卻帶著致命的嘶鳴,於是長袖中生出風,掌上也生出風,人在原地似乎很靜卻帶著山呼海嘯的前兆。


    這家夥果然邪門,長樂不自覺往後退閃了幾步。


    事實證明,她應當避開得更遠些。


    地上的沙石塵土枯枝敗葉都被卷了起來,於是沙土不再是沙土,落葉也不再是落葉,全部都演變成了鋒利無比的武器。


    出自本能,長樂蹲了身,抱住了頭,強烈的肅殺之氣讓她根本連眼睛都睜不開,指縫之中隻能看到越來越濃的血光,還有溫熱黏滑的液體濺在她的後頸和手背上。


    想也不用去想,那必然是人的血漿。可慘叫聲呢,長樂仿佛並沒有聽到。


    脊背上開始發涼,他練的什麽武功,又快到了什麽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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