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弦擠出話來:“最難消受美人恩,我今日才懂原來是這麽回事。”


    長樂居然有些習慣他的嘴貧了,不理會也不反擊,隻顧握住他的手,將袖口挽起,看了又看,莫名有點兒紅眼。


    憑心而論,他再添新傷也是有著救她的緣故在裏麵。


    “別哭!千萬別!”他還有心情看她笑話,“你現在灰頭土臉的樣子,實在不適合梨花帶雨那一套!我是不會心動的。”


    鬼才要你心動?長樂生出一絲委屈來,嘴一張,不料滾下兩顆淚來,想說的話忘得一幹二淨,別過臉去無聲啜泣。


    “還真哭?看不出你這麽在意我。”手骨斷裂的滋味並不好受,可薑弦此時大約是疼感麻木了,覺得也沒什麽,反而是長樂這突然的失態讓他心上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傷筋斷骨一百天,未來可不能隨便拋棄我,將功折罪吧。”他笑著說。


    “我哭可不是為你。”長樂努力將情緒平複下來,哽咽著說,“我是為我自己,糊裏糊塗這幾天,居然連是非黑白都辨不出了。”


    薑弦解釋道:“不是分不清,而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讓你當不成公主,令你城破國亡,你該將我千刀萬剮才是,可照現今的形勢來看,我們卻要合作。”


    他用了一個“合作”,撇清了太多紛擾不堪的顧慮。


    長樂點點頭,這個回答很在理,終是她思慮過多了。


    稍事整頓,替薑弦簡單包紮了傷口,便相互攙扶著往鬆樹林走去。一路上鋪滿了厚厚的鬆針,踩上去軟軟的,偶爾會有幾個鬆果硌著腳,長樂俯身將它們一一拾起放在袖籠裏。


    “你是打算喂鬆鼠?”薑弦見她一直沒怎麽說話,不禁感到有些無聊。


    “不是。”長樂拍了拍裙擺,剛剛沾上的鬆針搖落了下去,“我是打算找個地方喂你。”


    他笑了起來,可是笑意牽動了傷口,他不再笑,表情甚至變得有些冷凝:“我不喜歡吃鬆子。”


    “那你喜歡什麽?我洗耳恭聽。”長樂的聲音也帶了冷漠。


    “這林子裏有不少蘑菇,我想喝菌菇湯。”聽著不像是在開玩笑。


    長樂急促地笑了兩聲:“好吧,我去挖點兒土,臨時先給你燒製個煨湯的瓦罐。”


    “不是不可以。”薑弦舉雙手表示讚同。


    “坐下!”長樂感到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胸腔裏竄。


    薑弦很聽話,正襟危坐。


    長樂卻更來氣了:“看在你又傷又瘸的份兒上,我忍!”


    “非也!鄙人是手受傷,不是瘸,注意你的措辭!”他開始閉目養神。


    長樂硬是在他臉上盯了半晌,忽然醒悟他是需要時間調養內息。


    菌菇湯是吧?菌菇湯就菌菇湯,有何為難?她擼起袖子便幹了起來,鬆樹根部有不少叢樹菇,得來毫不費工夫。


    水源倒也現成,山泉叮咚,上好的水質。


    隻是煮湯的容器不那麽好尋覓。


    長樂在鬆林附近篤悠悠轉了好幾圈仍然沒有主意。


    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定神一看,她樂了。


    是個頭盔,鐵質的半圓形頭盔。


    試問還有比這更合適在野外用來做鍋的嗎?


    自從逃出王宮來,頭一遭,長樂感到自己運氣還不錯,隻是這好運氣卻也與那討厭的人相關,想來也算不上什麽真正的走運。


    她將鬆菌和鐵頭盔在流水下細細洗幹淨,招呼也不打便從薑弦腰間掏了火折子,生起火來,再用較為粗壯的樹枝做了個支架,將頭盔放了上去。


    菌菇的香味慢慢溢了出來,這個過程不長也不短,長樂沒去打擾薑弦,也沒閑著,她摘了點野蔥和野菜,準備煮好湯後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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