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沒有胸腔成像的情況下在靠近心髒的地方取出子彈,雖然難度很大,但並不是不可能的,程英並沒有專業地學過醫生,但是在這裏附近的村莊這麽多年的時間,她和當地的村醫學過不少的東西,辦法雖然並不是那麽正規,能救人就行。


    在這樣落後的地方,土方法有的時候比傳統醫學要適用很多。


    程英利落地用剛剛一路收集來的藥草,讓小張剁碎,給男人喂進去。


    小張看著一箱子的藥,又看了看手中亂七八糟的草藥汁,一時間有些遲疑。


    “你是不會用藥嗎?”


    程英翻了個白眼,她能動刀是後來學的,真正研究的,正是各種各樣的藥,她不會用藥,滑天下之大稽。


    “你看一眼藥箱裏麵的藥,哪個能用,幸好我來的時候,還收集了點藥草,要不然今天的手術更加地凶險。”


    雖然藥物都受到了汙染,但是消毒用的酒精還是完好的,程英對手裏的器具和手進行統一的消毒,這已經是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小張看了一眼藥箱中的藥,果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汙染。


    “這怎麽可能!雖然我們的醫生犧牲了,但是在我離開的時候,所有的藥都是保存完好的。”


    他飛速地將手中的草藥糊糊喂到了躺著的男人的口中。


    程英拿起了手術刀,輕聲說道。


    “怎麽不可能,這說明你走後,有人動過手腳,在這裏,有人想要讓他死。”


    她話音剛落,隻聽外麵一聲驚雷平地炸起,緊接著,便是雨水傾盆而下的聲音。


    下雨了。


    在小屋的外麵,剛剛問話的男人,坐在了挾持著程英來的另一個男人身邊,開口道。


    “虎子,這女人你們是從哪裏找來的,靠不靠譜啊。”


    被稱作虎子的男人,解釋道。


    “我們好不容易去到林子外麵的一處小診所裏麵,這女人穿著一身白袍,看著像是個醫生,而且還會說國語,我和張哥就帶著她回來了。剛才帶人走的時候,還聽別人管她用當地話叫程大夫,肯定是當地的醫生。”


    “你放心吧,黃哥。”


    另一個男人點了點頭,眸色陰沉了下來,看了一眼林中小屋的方向。


    虎子隻當他在擔心邵老大的傷勢,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低落地歎了一口氣。


    要不是他,邵老大也不會受傷。


    屋子裏麵,小張此時正目瞪口呆地看著程英。


    隻見程英已經用手術刀將子彈眼的位置切開了,切了不大一個口子,用鉗子在裏麵翻找著子彈。


    是的,翻找。


    即使是見慣了生死的小張,此時都對程英對著血肉模糊的傷口翻找的行為有些膽寒。


    圍在旁邊的紗布上已經布滿了血,隨著程英每一次的動作,邵峰的眉頭都緊緊地擰了一下。


    “手電筒!”


    程英喊了一聲。


    小張連忙根據角度,拿好手裏的手電筒。


    在他眼裏血肉模糊的一團,在程英的眼裏,此時卻能看出各種各樣的構造來。


    她熟練地避開要害,尋找著在傷口裏隱沒的子彈頭。


    現在,隻能期望這個男人沒有長什麽奇怪的不正常的血管了,一旦碰到,死神便會翩然而至!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著,程英不僅要克服沒有胸腔成像的難題,而且手電筒的光和醫院手術台上的無影燈是不一樣的,單束燈光一旦角度不對,便會出現影子,遮擋視線。


    所以程英隻能隨時指揮著小張。


    就在小張從一開始的慌亂變成了麻木,他無意間摸到邵老大的體溫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變涼的時候,程英的鑷子夾中了個什麽,用了力氣。


    一抹銀色從一團血肉中被夾出來。


    當啷。


    子彈被丟在了旁邊的地上。


    程英迅速拿起縫合工具縫合,下手飛快。


    “之前讓你準備好的草藥。”


    程英一邊縫合,一邊抬頭看向了臉上有一絲喜意的小張。


    小張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藥草遞給程英。


    程英嫻熟地將藥草敷在了男人的傷口上,藥草與傷口接觸,估計觸發了劇烈的疼痛。


    一直昏睡的男人忽然睜開了他淩厲的眸子,而垂在一旁的手臂,也緊緊地抓住了程英的手腕。


    兩人目光相對,程英能看到,男人長相極其的俊美,輪廓深邃,即使是閉眼的時候,渾身的氣勢也足夠的霸道,如今睜了眼,好似一頭剛剛從沉睡中醒來的猛虎,目光裏帶著捕獵者才有的淩厲。


    三秒鍾之後,男人臉色一白,重新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小張看到男人清醒了過來,十分驚喜地連聲感謝著。


    “程大夫,謝謝你,如果沒有你......”


    小張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程英緩緩地說道。


    “這段時間是最關鍵的,萬一傷口感染,在這種環境下,就是神也救不回來。”


    “剛才的蘇醒,也可能是回光返照,最後的掙紮罷了。”


    小張:“......”


    她有些不滿意地甩了甩剛剛被男人攥住的手腕,這男人的力氣怎麽這麽大,手是鋼筋做的嗎?太疼了,真是的。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你是不是可以將我送回去了。”


    程英隨意地將布滿了血汙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小張猶豫了一瞬。


    當時自己確實承諾了做完手術之後,就送她離開。


    但是剛才程英說的那麽一番話,他卻忽然不敢放她走了。


    “程大夫......您剛剛也說了,能不能照顧我們的.....老大照顧到度過這段危險期了,您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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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英褲子上擦拭的手一頓,“那是怪我了,我都已經能做我能做的一切了,這一晚上,就聽天由命了。”


    “還請您在這裏等待一晚上再離開。”


    小張半步不讓,恭敬地說道。


    程英看了一眼身後躺在木板上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擋在門口的小張。


    什麽話也沒有說,轉身在屋子裏麵找了地方坐下了,在旁邊撿了一件不知道是誰的外套,蓋在了身上。


    “程醫生,您這是答應了?”


    “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程英趕了一天的路,幹脆閉目養神。


    小張啞然。


    他倒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隨遇而安的人,無論是現在得知走不了,還是剛剛被他和虎子從診所劫走,她都表現得波瀾不驚的。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作者有話說】


    小張: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程英:一個心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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