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望舟死了。


    死在了一場燃燒著大火的車禍裏。


    當賀逸寒在黑暗的夜晚中在夢中夢到這個場景,被驟然驚醒過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這不是什麽愚人節的玩笑。


    有一個清雋卓越的少年,死在了那場大火裏。


    她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打開了校園網,校園網裏麵有一個頁麵,是專門紀念意外離世的聞望舟。


    賀逸寒不明白,為什麽平時在校園裏麵的時候,她在聞望舟的身邊沒有見過幾個人,可是在這個網上的頁麵裏,卻有幾百個人在刷蠟燭和安息的表情。


    你看,他們連花費幾分鍾寫一段話都做不到,卻非要參加這場幾百人都參加的悼念活動。


    賀逸寒看著在第一條校園網上麵展示出來的黑白色照片,那應該是聞望舟學生證上麵的照片,他安靜地盯著鏡頭,表情平靜,沒有笑意,也一點都不冷酷,隻是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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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醒在這個冰冷的夜晚,看著校園網上大家悼念的舉動,這才明白,原來柳青然之前和她說過的那些話,並不是她的噩夢。


    聞望舟是真的離開了。


    賀逸寒看著那張照片,枕畔有濕意,她卻毫不在乎地繼續盯著那張照片,直到淚水漸漸地模糊了她的雙眼......


    -


    聞望舟來到奧利弗給他安排的住處之後,坐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聞望舟周圍沒有任何人,他坐在客廳,將旁邊的窗簾都擋上以後,便從衣服前襟的口袋裏麵,掏出了一張照片來。


    照片是衝洗出來的,顏色鮮明,是一張偷拍的照片。


    在軍訓的時候,他偶然路過了賀逸寒班級參加訓練的地方,看到了賀逸寒正坐在一旁休息。


    當時便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機,拍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上,賀逸寒隨手將帽子摘了下來,放在了旁邊,頭發靠近臉的地方,有些汗濕,軟軟地貼在了臉頰上。


    她的嘴唇稍微有些幹燥,泛著豔色,手裏攥著礦泉水瓶,一雙眼睛看著前麵正在軍訓的隊伍,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唇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這笑容使得她的輪廓都變得很柔和,是很少見的樣子。


    聞望舟隱約聽到門那邊傳來響聲,他便將照片重新收了起來,重新放回了襯衫的口袋內,在放好以後,他下意識地用手掌緊壓了一下,感覺到那張照片隔著襯衫,緊緊地貼在心跳。


    這是奧利弗告訴他的,若是照片在手機裏麵的話,可能會有人黑進他的手機,找到他在乎的人的信息。


    所以在來之前,奧利弗直接給了他一個新手機,裏麵沒有任何的照片和視頻,手機號也是新的,聯係人更是隻有奧利弗一個人。


    從公寓的門走進來的是奧利弗,他看了一眼關閉的窗簾,又看了一眼幹坐在沙發上的聞望舟。


    彷佛知道他在看照片,穿過了過道,來到了他的對麵,坐在了沙發上。


    他坐在了沙發上,“明天就要去醫院做檢查了,你應該知道的吧。”


    “我知道。”


    聞望舟點了點頭,靠坐在沙發上,他看著奧利弗欲言又止的表情,隨即便說道。


    “你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是吧。”


    奧利弗安靜了一秒鍾,有些懊惱地看了一眼聞望舟,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智商隨誰,那個女人有這樣聰明嗎?


    他有些忘記了。


    腦海中隻有一個澹澹的輪廓,這還是因為當年她是從異國來的美女,他才有這樣鮮明的記憶力。


    要不然,指不定連輪廓也是沒有的。


    “是的,明天在醫院,會見到家族的其他人,他們聽說你的到來,全都過來想要看一眼。”


    聞望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奧利弗幹笑了兩聲,起初他知道那群人要來的時候,也是有些慌張的,而且他也阻止不了,這是固定的流程。


    “你其實想想,他們都在,也沒有人敢對你出手了,不是嗎?明天可以放鬆了。”


    他嚐試將好的一麵展示給聞望舟看,卻獲得了聞望舟有些鄙視的目光。


    “你不會是真的這麽想的吧,如果明天所有人都來了,那他們即使出手的話,也都互相有證明,如果我是他們,我就會選擇在明天出手。”


    奧利弗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間便安靜了下來。


    哎呀,這個孩子怎麽這麽不可愛,非要將他的老爸襯托得智商不太夠才行嗎?


    “既然你都知道,那明天見。”


    真是的,還不如不過來提醒他。


    “嗯。”


    奧利弗離開的時候,轉身便看見了聞望舟坐在沙發上的背影,少年的背影削瘦,好像白鶴一般。


    偌大的公寓裏,形單影隻,顯得格外的孤獨。


    明明在拿到遺產以後,不再見麵就好了。


    奧利弗忍不住想著,他來到樓下的時候,“黑客帝國”正在旁邊等著他。


    奧利弗彎腰坐進了跑車裏麵,看著前麵因為車輛行駛,飛逝而過的道路,他忽然低聲和坐在副駕駛上的“黑客帝國”說了一句。


    “麥克,你覺得我會不會對聞望舟已經有了父愛?”


    “黑客帝國”也就是麥克,沉聲說道:“先生,也許我說話不好聽,但是我認為,就是聞望舟對你產生了父愛,你也不會對他產生父愛。”


    奧利弗·布萊克:“下次既然知道說話不好聽,就不用再說,知道了嗎?”


    “知道了,先生。”


    奧利弗抱住了手臂,向後靠在了椅子上。


    剛坐穩,便聽到黑客帝國低聲說道:“但是剛才我說的一切都是實話,先生。”


    奧利弗的嘴角輕輕地抽動了一下。


    “我知道了,謝謝你。”


    說完後,他便扭頭朝著司機的方向說道。


    “右邊停車,讓這個人先下車。”


    麥克甚至沒有辯解,他下車以後,正要關門的時候,“先生,你親手將你自己的保鏢推了出去,祝你平安到家。”


    說完,便關上了門,可是在關上門以後,奧利弗的車還沒有開走。


    最終,車窗降了下來。


    奧利弗咬牙切齒地說道:“麥克!滾上車啦!老天,我遲早有一天要開除你!”


    “先......”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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