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點了頭。


    “後來婢子跟上了那個婆子,親眼見她從後門處進了夏府。”


    許明意坐在堂內,聽罷阿珠所言,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還真是夏家的人啊。


    這般如小孩子打鬧一般不高明的手段,可半點不像是夏家人的手筆。


    不過,若真要細想想的話,夏家還是有一個能夠對得上號的人在的——夏曦。


    想到那個沒什麽本事偏還喜歡挑事的女孩子,許明意覺得還是要提醒一下徐英多防備些。


    “姑娘,朱叔過來了。”


    阿葵從外麵進來稟道。


    “讓人進來吧。”


    朱秀入得堂內,向許明意行禮。


    “姑娘,人已經送去官府了。打著的是老太爺的名號,該交待的都交待了,紀大人並沒有多問什麽。”


    他說的是為占家效力的那個自稱俠客的姓周的男人。


    這段時日此人一直被關在城外的莊子上,他本以為英明神武的姑娘打算將此人收為己用,於是昨天提了一嘴,誰知姑娘愣了愣,而後說……她忘了這回事了。


    於是,才想起來還有這麽個人的姑娘交待他將人送去官府處置,將此人所犯罪行同官府如實言明。


    占潛和夏晗的罪名已經定下,這樣的從犯,是不必經堂審的,紀大人那邊該打點的也已經打點了,所以倒不必擔心對方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隻等著依罪砍頭就是了。


    但朱秀覺得還怪可惜的。


    畢竟那人使得一手好刀。


    許明意倒沒覺得哪裏可惜。


    她是愛才,但眼下也並非缺人用缺到這種地步,對方的人品且不去評論,她隻是不想用一個對自家表妹動過手的人。


    倒也不是非要做什麽講究人,隻是在能講究的情況下,還是講究一下吧。


    況且,對方的本事也就那樣,值得一提的就是彎月刀使得好,偏偏這個特點又太容易被人記住,真叫他去殺人,也是怪不放心的。


    不能去殺人,總不能養在府裏雇他切西瓜吧?


    論起切西瓜和剝瓜子,她已經有阿葵了。


    “占雲竹的事情,還是沒有消息?”許明意轉而問道。


    “屬下無能,至今未能帶人打探到有用的線索。”


    “接著盯著就是,河道兩側的人家,尤其是附近的漁船,還是要多加留意。”


    已有二十日過去,雖說占雲竹很大的可能是已經死了,但在未見到屍骨之前,她仍不想就此放棄搜找,至少,還要繼續觀望一陣子。


    朱秀應下來。


    旋即道:“這幾日屬下聽手底下的人回報,說是在城外五十裏外的一處漁村打聽時,曾聽其中一位漁民提起過,前兩日也有人來此處問起過此事——聽那漁民描述,大致可以確定,對方要找的人也是占雲竹。”


    許明意聞言思索了一瞬。


    會是夏家的人手嗎?


    可對夏家而言,占雲竹已無絲毫可用的價值。若單單隻是為了確定這樣一個小人物的死活,便如此大費心思地去搜找打聽,那她隻能說夏廷貞眼下還挺閑的。


    若不是夏家,又會是誰呢?


    許明意一時想不到還有誰會同占雲竹有如此之深的糾葛。


    但不知怎地,腦海中沒由來地就出現了一張英氣俊朗的少年臉龐。


    難道是吳恙?


    這個猜測似乎有些沒頭沒腦,但想到這些時日對方的多次相助,許明意覺得還是需要問一問——她不是那種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對方默默相助,再裝著傻問也不問一句的人。


    說來,她也有十來日未曾見過吳恙了。


    想到自己先前答應請對方去清風樓吃飯的事情,許明意看向靠在堂外廊柱下打瞌睡的大鳥,正想著給它派個活兒時,就見堂外進來了個小丫鬟。


    阿茉行禮罷,輕聲道:“姑娘,方才夫人使人來問,說是廚房正在準備明日午宴的菜式,想問問姑娘除了每年都有的那些之外,還有沒有另外想吃的。”


    許明意聽得恍然。


    對了,她險些要忘了,明日是中秋節。


    前幾日做月餅時,母親還叫人來問過她可有想吃的餡兒。


    既是佳節,她倒也不好特意叫吳恙出來,他能在京城呆的日子不多,甚少能與父母這般團圓,請吃飯的事情,且等到節後吧。


    ……


    轉日。


    京中定南王府中的家宴之上,世子吳景明正舉杯與吳恙共飲。


    “自從進京以來,此番還是咱們一家三口頭一回聚在一處過中秋。”吳景明心情頗好地道。


    “怎是三口,分明是四口才對啊。”世子夫人笑盈盈地道。


    吳景明聞言也笑了笑,道:“阿章這不是不在跟前麽?”


    次子吳然尚且年幼,進京的機會就少了許多。


    能有一個在跟前陪著過節,他已經很知足了。


    吳恙也想到了家中的胞弟,遂道:“好在年節也不遠了。”


    每年年節,父親母親都會回寧陽,那才真正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是啊,阿章又不在……”徐氏笑著摸了摸身側椅子上的貓兒,道:“我說的一家四口,是加上咱家的天椒啊。”


    天椒這個名字,天字取自天目的輩分。


    同為一家人,名字就該齊齊整整。


    至於“椒”這個字,胡椒性辣,她這隻小貓咪過分柔順了些,怕是容易被欺負,這個名字也代表了徐氏內心對貓崽子的美好祝願——出來做貓的,就該性子烈些,才有做貓的派頭嘛。


    “……”吳景明聞言笑意凝滯,看向隔在妻子和自己中間的那張椅子上蹲坐著的白貓,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自從這隻貓來到了家裏之後,他和妻子之間突然變得有距離了。


    區區一隻貓的距離,看似不遠,實則不難看出妻子的心已經全偏了。


    起初妻子在他麵前還遠遠不曾這般過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起夜時,竟發現妻子蹲在貓窩旁,摸黑替那隻貓兒在順毛……


    這就是聲稱端莊如她,向來不喜這些鬧騰的小東西的妻子?


    且大半夜地給貓順毛,這究竟是貓折騰她,還是她折騰貓?


    當時的氣氛一度尷尬到了詭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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