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舅舅,是晚輩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剛才的話,您別往心裏去。”


    墨小生一聽頓時有些難為情,自己剛才竟然說周易協會的會長聽不懂玄學知識,想來確實有些尷尬。


    “客氣了,年輕人嘛,輕狂一些也正常。”倪韶光笑嗬嗬的說道,回身就要繼續跟工人們談論裝修事宜。


    “不過舅舅,我仍然堅持我剛才的話,這個地方不適合開店。”墨小生語氣沉穩道。


    他這話音一落,倪韶光麵色瞬間一變,冷聲道:“你這是在質疑我?”


    先前墨小生不知道他的身份,這麽說也就罷了,現在明知道他是周易協會的會長竟然還敢這麽說,分明是在故意羞辱他嘛!


    “小生,你怎麽回事!”王軒佯裝斥責了墨小生一句,急忙伸手把他拽了回來。


    周辰則麵色鐵青,沒有說話,覺得墨小生這也太沒有教養了,怎麽說倪韶光也是他舅舅,墨小生怎麽能這麽對他舅舅說話呢。


    不過作為朋友,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舅舅,我不是在質疑你,我相信您也已經看出這出店鋪位置的特殊之處,您執意要開在這裏的話,我猜您是要鬥三煞!”墨小生麵色凝重的說道。


    他相信,以倪韶光的能力,肯定已經看出了這處店鋪位置的玄妙,隻不過他沒有說穿而已。


    “你竟然懂鬥三煞!”


    倪韶光聽到這話不由一怔,滿臉驚訝,眼中對墨小生的輕蔑也一掃而光。


    要知道現在別說是墨小生這種年輕人,就是很多周易協會的會員或者寺廟道觀的風水大師,也根本看不明白何為真正的三煞位。


    而墨小生如此年輕,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這是要準備鬥三煞,可見墨小生的能力絕非等閑。


    “要快發,鬥三煞?!”


    王軒聽到他們的話不由神情一振,急忙問道:“舅舅,小生,這個鬥三煞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由於對風水方麵十分感興趣,王軒對“要快發,鬥三煞”這一說法並不陌生,但是他一直懵懵懂懂的,不太明白其中具體的含義。


    不過字麵意思他倒是明白,就是說要想快速的發財,就要鬥三煞,至於能不能鬥贏,這是個問題。


    “王軒,你們說的些什麽啊?”周辰聽的暈暈乎乎的,看到舅舅的表情,便知道這是被墨小生說中了啊。


    不過這一套專業術語,對他這個排斥風水學的人而言,無異於在聽天書。


    “噓,別說話,聽舅舅講。”王軒趕緊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夥子,你來講講?”倪韶光看向墨小生的神色鄭重了幾分,少了一絲傲慢。


    “還是您來吧。”墨小生恭敬道。


    “好。”


    倪韶光笑了笑,背著手介紹道:“所謂這三煞,指的是劫煞、災煞、歲煞,源自於三合局與五行衝克的道理,而這三煞位,指的就是每年三合五行局相衝的方位,這個位置每年都有變動,按風水學的說法,這三煞位不適宜動土施工、立梁上柱,否則就會驚煞動衝,引來災難。”


    “舅舅,莫非剛才被小生說中了,您這鋪麵所在的位置,正是今年的三煞位?!”


    周辰聽到這話麵色陡然一變,這還得了,既然這個位置不適合動土施工,那舅舅怎麽還把這棟老樓買下來重新修整了一番,這不沒事找事嘛。


    “那多危險啊舅舅,你不能在這裏開店了啊!”王軒聽完也急了,急忙勸了倪韶光一句。


    “你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啊,隻聽到了這個三煞位的凶險,但是卻忘了這個鬥字,如果沒有風險的話,那何來‘鬥三煞’之說?”


    倪韶光毫不在乎的笑了笑,“倘若一旦都成功了,那可就是財運亨通,腰纏萬貫啊。”


    所謂的“要快發”就是這麽來的,鬥倒這三煞位,就能快速的積累財富,一生福祿,享用不盡。


    “可是舅舅,成也就罷了,倘若失敗,那也是家破人亡,萬劫不複啊。”墨小生急忙提醒了一句。


    “敗?你忘了我是什麽身份了嗎?別人興許會敗,我堂堂的周易協會會長可能會敗嗎?”


    倪韶光挺直了腰杆,臉上再次浮現起了滿滿的傲氣。


    這些年他的飯店幹的順風順水,靠的就是他這一手精妙絕倫、能掐會算的玄學知識,對他而言,早就已經把風水研究透徹了。


    而為了今年這個鬥三煞,他也是準備了足足一年多,所以現在自然信心滿滿。


    “舅舅,您可得三思而後行啊。”


    “就是啊,舅舅,這件事說來風險還是太大了。”


    王軒和周辰兩人聽到墨小生那句“家破人亡,萬劫不複”,嚇得臉色都綠了,急忙勸說倪韶光。


    “你們這些小毛孩子懂什麽,行了,都回去吧,我這事早就準備周全了,絕對萬無一失!”倪韶光說完沒再搭理他們,也不打算跟他們一塊去吃飯了,叫著小舅子和幾個工人進了屋。


    “唉。”墨小生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地歎了口氣。


    很多人在巨大的收益麵前都會忘乎所以,當局者迷,在墨小生看來,倪韶光現在就是。


    這鬥三煞是何等的凶險啊,哪有萬無一失之說啊,否則人人都去鬥三煞了。


    古往今來,因為“鬥三煞”家破人亡的例子數不勝數,倪韶光恐怕也要步這些人的後塵。


    “小生,你可得救救我舅舅啊。”周辰頓時急了,一把拽住了墨小生的手臂。


    墨小生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我也沒有辦法啊,唯一的法子就是讓他不要鬥,可是他不聽啊。”


    “周辰,你給你外公和你媽打電話勸勸他。”王軒急忙想起來,提醒了一句。


    “對,我怎麽忘了這茬,我這就去打去。”


    周辰一拍腦袋,急忙轉身去打電話去了。


    墨小生也沒阻止他,但是覺得單靠家裏人的話恐怕很難說動倪韶光,因為看倪韶光雷打不動的態度,絕對要一鬥到底。


    略一遲疑,他便趕緊跑進了屋裏,衝倪韶光問道:“舅舅,既然您決心‘鬥三煞’那我也不勸您了,不過您能不能告訴我您打算怎麽鬥,我在這方麵不太懂,想跟您討教討教。”


    倪韶光一聽這話倒是頓時來了興趣,說道:“小夥子,你剛才沒看到我在跟這幾個工人師傅商討門頭的安裝嗎?”


    墨小生點點頭。


    “實話告訴你,我命中這劫煞叫‘夜半修梁不遇乞,雞鳴三遍萬事吉’,意思是說我半夜裝整門頭,隻要不遇到乞丐,雞鳴三遍,天亮之後,就萬事大吉!至於其他的歲煞、災煞,我早已有了破解之法。”


    倪韶光昂著頭,十分的自得,開玩笑,沒有這金剛鑽,他敢攬這瓷器活嗎?


    “那您可曾想過,半夜要是遇上了這乞丐的怎麽辦?”墨小生皺著眉頭擔心道。


    “小夥子,你這不是傻嗎,你見過哪有叫花子半夜起來要飯的?”


    沒等倪韶光回答,一旁的邱鬆笑著揶揄了墨小生一句。


    “不錯,這條街又沒什麽開到半夜的大排檔,怎麽可能會遇到叫花子,而且我為了以防萬一,特地把門頭的安裝時間定在了淩晨兩點,到時候別說是叫花子,就是連個人都碰不到。”


    倪韶光自得的笑道。


    墨小生眉頭緊蹙,再沒多說什麽,沉默半晌,才說道:“那我祝舅舅能夠馬到功成,逢凶化吉!”


    “借你吉言,小夥子。”倪韶光淡淡一笑,心裏頗為不屑,自己什麽時候用的著你這麽個後生提醒了。


    “舅舅,這塊石頭能送給我嗎?”墨小生一抬頭瞥見角落裏放著的一塊黑乎乎拳頭大小的石頭,應該是從雕塑上刻下來的,便提出要把石頭帶走。


    “行行行,送給你了,快走吧!”邱鬆有些不耐煩地衝墨小生招了招手,迫切的想打發他走。


    墨小生把石頭帶上後便出了店鋪,順手把石頭往旁邊一拋,石頭骨碌碌的滾到了馬路邊緣,墨小生再沒管它。


    “我打完電話了,一會兒我外公就給我舅舅打電話了。”周辰笑嗬嗬的說道,“放心吧,我外公在我們家說話很管用的。”


    他話音一落,就見倪韶光拿著手機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連聲答應著,“對對,爸,是有這麽回事,您不知道,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好好,聽您的,您別生氣,聽您的,這店我不開了,不開了,您別生氣,好嘞,好嘞。”


    接著倪韶光掛了電話,不由苦笑了一下,指著周辰道:“臭小子,這下我不鬥了,你開心了?”


    說完他走進屋裏,跟幾個工人說道:“行了,大家都回去吧,我這個店暫時不開了,門頭也先不裝了。”


    周辰和王軒聽到這話不由長呼了口氣,頗為興奮,但是墨小生臉上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倪韶光這一套騙得了周辰他們,卻騙不了他。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淩晨一點鍾的時候,整條街萬籟俱寂,沒有丁點人影,一輪圓月掛在空中。


    一輛黑色轎車從街口緩緩行駛而來,到店鋪前便停了下來,隨後從車裏鑽出一個人影,正是倪韶光。


    他剛到沒多久,一輛載有門頭的貨車就行駛了過來,四個工人利落的從車上下來,將門頭和鉗子、電焊等工具拿了下來。


    隨後邱鬆也打了個車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個黑塑料袋,裝著一大包東西,衝倪韶光說道:“姐夫,東西都拿來了,開始嗎?”


    倪韶光抬頭看了眼晴朗的夜空,點點頭,定聲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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