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要說楊誌,就是範致虛也認為陳正匯話裏的漏洞太多,一個商人而已,鄭億年憑什麽要陳正匯接待;要知道大宋對商人並不看重,而陳正匯好歹也是一名官員,平日裏性格孤傲,什麽時候對鄭億年的話這麽言聽計從。楊誌不慌不忙地問道:“信呢?”


    “看完就燒了。”陳正匯回答得很幹脆,但是監軍司圍在四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幾乎沒有一個人相信陳正匯說的話;就算燕戈煥真的是商人,鄭億年拜托你請他吃頓飯,也應該是有著其他原因,要麽是為燕戈煥在秦州打開一條人脈,要麽就是燕戈煥還有一些生意以外的事情要陳正匯幫忙,現在倒好,死無對證。


    範致虛臉色微變,急忙叫道:“楊帥,且慢。”


    範致虛清楚楊誌的個性,為了鄆王趙楷的安危,楊誌是絕不會等到鄭億年再寫一封信來證明陳正匯沒有說謊;陳正匯和景王兩人都是景王趙杞的人,誰知道證明信有沒有貓膩,是不是預先商議好的退路,陳正匯要是想拖延時間,純粹是一廂情願。範致虛敢斷定,楊誌下一步肯定是要把陳正匯帶走,但是範致虛作為陳正匯的上司,必須有所表態。


    楊誌正準備下令把陳正匯抓走,聽到範致虛的聲音,微微一笑說:“範大人有何指教,我是不相信這麽簡單,要是沒有包藏禍心,在哪裏不能吃飯,何必指定在魚羊鮮酒肆。我那裏還有兩封絕密卷宗,惠濟錢莊的郭柟已經在監獄裏呆了一夜,難道和西夏、金國勾結,監軍司參與了全程?”


    範致虛等人隻能暗叫厲害,楊誌這麽說,讓範致虛壓根無法理直氣壯地為陳正匯出麵;範致虛想了想說:“本官隨楊帥一起過去,順便看看那兩封卷宗,我隻是希望不要對陳大人用刑。”


    楊誌曉得範致虛說的是場麵話,沒有讓範致虛為難,直截了當地說:“範大人,歡迎監督,但是用刑這件事這件事我沒有辦法答應你,如果陳大人願意說實話,連置撫司都不需要過去,有的事你們內部處理就可以。可是陳大人心如鐵硬,我不敢拿鄆王的安危開玩笑,還請範大人原諒。”


    楊誌已經直接稱自己為我,把下官那些禮儀上的東西都扔到了一邊,一屋人都知道,楊誌已經沒有耐心了。趙楷是楊誌的靠山,也是定北軍存在的基礎,哪怕趙楷對楊誌有些猜疑,楊誌還是要盡自己的職責,對於趙楷的安危不能出一點紕漏;楊誌這是要撕破臉皮的節奏,陳正匯的臉色徹底變了,監軍司一幫官員還沒有想好對策,範致虛已經說了:“楊帥,等本官看了卷宗再說。”


    範致虛自然知道趙楷在楊誌心中的份量,同時也清楚宋徽宗的態度,現在宋徽宗的功績就靠著定北軍在西北的行動維持,趙楷算得上宋徽宗的依仗,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了事,哪怕不是景王幹的,景王也落不了好處。qq


    範致虛的表態頓時將陳正匯和薛曉石嚇的腿腳發軟,險些站不住;隻不過兩個人擔心的事情不一樣,陳正匯是擔心楊誌在範致虛默認後會對自己亂來,薛曉石擔心的卻是大哥薛飛驚。楊誌要是骨子裏這麽凶悍,正在謀奪楊誌產業的薛飛驚凶多吉少,楊誌現在沒出手,恐怕還是因為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一旦找到機會,薛飛驚恐怕凶多吉少。


    可範致虛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而陳正匯又牽扯進這麽重大的案子裏,從道理上講,範致虛的決定沒有任何錯誤。看此時的陳正匯已經嚇癱了,薛曉石反應極快,趕緊出來惶恐的向楊誌解釋道:“楊帥,陳大人也可能是毫不知情。”


    薛曉石是一個小官,在楊誌麵前是連台麵都擺不上,但楊誌非常清楚,這家夥和自己一樣也是趙楷的親戚,有的時候不得不給幾分麵子。楊誌頷首說:“薛大人言之有理,隻是人一旦卷入這樣的大案之中,就像掉進海裏,撲騰幾下連水花都不會起。範大人將監督全部過程,我們不會放過刺客,也不會冤枉陳大人;本官擔心的是,牽連的人不止陳大人一個人。”


    薛曉石無言以對,從常理上講,陳正匯一個人還真幹不了什麽事,隻要陳正匯開口,肯定還有人;薛曉石訕訕地說道:“是下官考慮不周。”


    楊誌頷首,環顧四周問道:“還有什麽疑問的?”


    監軍司無人出聲,其他官員都不是景王一方的,想法和薛曉石不一樣,一個個把陳正匯恨到骨頭裏了,這個王八蛋竟然惹下了這麽大的禍,一旦楊誌發怒,監軍司那種逍遙的日子恐怕再也沒有了;除了範致虛,這幫人誰在陝西沒有生意或者要照顧的生意,原本楊誌希望花錢買平安,隻要他們開口相求大部分都會滿足,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演變。


    眾人各懷心思,既然兩位大佬都做了決定,監軍司的人就管不了陳正匯的死活,一個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可是上了楊誌的馬車,範致虛臉上的笑容卻不知不覺的斂去了:“楊帥,說句實話吧。”


    楊誌曉得現在範致虛的心思在漂移,認真地說:“一個宋、金、夏三國聯手的行動,大宋這邊總有一個得利的人;具體的我說不準,隻能根據陳正匯的口供來一步步推測,隻希望他不要讓我們太失望。”


    “假如陳正匯不知情呢?”範致虛從內心底裏透出一份懼怕,他從心眼裏希望陳正匯能扛過去,如果陳正匯招供,對於景王來說那就是太不利了。看到楊誌露出一個我懂的笑容,範致虛便覺得後背上絲絲寒氣,好在楊誌並沒有肯定的答案:“我怕的是陳正匯扛不住這樣的事情,燕戈煥神出鬼沒,能夠做出無數的假證據,隻要他知道我帶走了陳正匯,我想線索很快會自動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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