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龍山頂,此刻人滿為患,被綁來的黑峰寨俘虜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剛才還想著小命不保,此刻,卻與綁他們來的白雲寨眾人喝成了一片。


    “兄弟,對不住啊,白天綁你的時候好像還踢了你一腳?來、來、來,朝這兒來一腳解解氣。”


    “現在腿腳酸…麻,使不上勁,你叫什麽?等…額緩過來再找你不遲。”


    “我叫什麽?你讓我想想啊?我叫啥來著?”捅了捅一邊喝的快不省人事的一位兄弟。


    “王八蛋!滾…滾一邊,剛…才那塊肉是不是你拿跑了?”


    “對對對,我叫王八蛋,你緩過來找我。”


    “好,名字我記下了!王八蛋兄弟,先……幹了這碗。”


    ……


    “馮二那小子呢?”郭飛費力從人堆裏爬出來,搖晃著腦袋,端著一大碗酒到了常青身邊問道。


    “不知道,剛才還在這裏,你問問黃寨主吧。”常青犯迷糊道。


    “王…教頭,馮……馮二呢?”郭飛又跑到王桂幾個頭目的桌邊問道。


    “馮二?哦,你…在桌子底下找找。”


    “別…別找了,在你腳下。”郭勝口齒不清的說道。


    “我靠,在這裏啊?起來,哥哥敬你一杯!”郭飛扒開黃龍、黃虎的身子,才發現了被壓在下麵的馮雁。


    “別……搖了,明……天再敬酒吧,今天是不成了。”王教頭勸道。


    “這…才喝了多…多少就醉了?”郭飛嗤鼻道。


    “廢話,這都從下午喝到晚上了!哎?郭飛這小子人呢?”


    “倒地下了,別管他,咱們繼續喝……”


    五龍山、黑峰寨、白雲寨三撥人混在一起喝了個天翻地覆,等太陽偷偷爬上來的時候,眾人還渾睡不醒。


    天色大亮,看著黃龍、黃虎、馬龍等五龍山頭目,依依不舍的拉著馮雁不鬆手,白雲寨眾人直犯惡心,幾個大老爺們膩歪成這樣,還是頭一次見。


    其實也不怪黃龍黃虎等人膩歪,昨天馮雁一再叮囑,不能說喝了一千多年酒的事情,因為即便是白雲寨的人也沒有喝過這個酒。黃龍、黃虎幾人當然不信,暗地裏向王桂,郭勝等人探了探口風,果然他們從來沒喝過這樣的酒。王桂幾人還以為五龍山有這樣的酒,逼著黃龍把五龍山的酒都搬了出來,挨個品嚐後才相信。當然結果就是:全喝趴下了。


    依依惜別之後,白雲寨眾人踏上了返程的旅途。箱子還是四十多個,黑峰寨寨主,大結巴黃虎十分大氣的給了白雲寨,說既然都搬到馬車上了,再搬回去太麻煩。當然白雲寨騎兵手裏不少弓箭都沒了,禮尚往來是必不可少的。白雲寨從東狼兒山和大陵寨繳獲了不少,也就沒在乎。


    馮雁身邊緊緊圍著不少人,今天馮雁沒有騎馬而是躺在馬車上補覺,昨天喝的太多了。


    王桂、郭勝、郭飛、田洛等人騎馬圍在四周,一會有人問一句,讓馮雁不勝其煩。


    “馮二,問了你一路了,給我們說說呀,你小子怎麽弄的,那些人怎麽那麽待見你,你看看還跟了二百多號人護送。”郭飛不依不饒問著。


    “什麽護送?別瞎說,那是他們派過來接受訓練的。”馮雁一扭身,屁股對著郭飛不屑道。


    “小鐵子,別裝蒜了,給我們說說,要不然從馬車上下來,你騎馬前行。”王桂也不滿道。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之以害。”馮雁無奈答道。


    “胡說,你對我動動情,讓我感受一下。”左騰二胖子插嘴道。


    “一邊玩去。”


    ……


    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返回山寨,孫盛不由眉頭一皺問道:“三妹,咱們派出去多少人?”


    “大哥,不是三百名騎兵嘛?加上趕車的,也就三百多一些。”孫三娘回道。


    “我看這陣勢好像有五百多號。”孫盛詫異道。


    “嗯?對呀,怎麽多了這麽些人?”孫三娘也糊塗了。


    “我來數數啊。”葛郎中說著抬起手指指點點起來。“五百三十?不對,五百四十吧。”


    “不用數了,葛郎中,應該是五百七十人左右,你看六個隊列,每個隊列是一百人,有一個隊列稍少一些。好像前麵馬車還有一個人躺著,三妹你看看。”孫盛從軍多年,一眼望去就有了大概。


    “咦?好像是小鐵子,他不會……”三娘說著,眼圈紅了起來。


    孫盛,三娘,葛郎中等人緊跑向前,到了馬車旁邊。


    “小鐵子,你怎麽啦?”三娘急迫地喊道。


    “大寨主,三寨主,我們回來了。”王桂笑意吟吟的催馬向前也到了馬車旁邊抱拳道。


    “王教頭,小鐵子怎麽啦?”孫三娘抬頭問道,一隻手還在馮雁身上摸索著受傷的地方。


    “哈哈,他好著呢,別擔心。昨晚喝多了,酒勁沒緩過來呢。”……


    “什麽?”


    山寨大殿內,眾人看著還在昏昏入睡的馮雁哭笑不得。


    “去倒碗水來,我把他噴醒。”葛郎中吩咐一名侍衛道。


    “不用了,讓這小子睡會吧。”王桂笑嗬嗬道。


    “王教頭,你剛才說這小子進去說了幾句話,這些人就


    願意歸降我們?”孫盛還是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是啊,我也想不通。”王桂答道。


    “你就沒問問說了些啥?”


    “這小子一路上就說了十二個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之以害。”


    “就這?”


    “是啊,你看他醉成這樣如何問?”


    “嗨!這小子真是……”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馮雁睡足坐起身,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伸了一個懶腰,口中喃喃道。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葛郎中手捋胡須笑著對應道。


    “嗯?對得好!”馮雁聽見有人竟對上來,揉揉了眼睛讚道。


    看了看四周,馮雁心裏一個“咯噔”,這是動物園看猩猩呢,十幾隻眼睛盯著自己。


    “你小子終於醒了?”孫盛慢悠悠問道。


    “喲!大寨主也在?”馮雁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看了看身下的皮毛墊,心裏感歎:還是回來好啊,有人心疼沒有睡冰涼的地麵。昨天一晚上睡在地麵上拔涼拔涼地。


    “說說吧,你小子怎麽忽悠的,怎麽帶了這麽些人回來?“孫盛笑眯眯問道。王桂幾人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熱鬧。


    “哦,這事啊,還不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之以害。”馮雁繼續無奈。


    “哈哈哈。”眾人一片大笑。王桂更是揶揄道:“你們看,我說的沒錯吧。”


    “小鐵子,好好說話,大殿之內不得無禮。”孫三娘止住笑聲,笑罵道。


    “我真沒瞎說,就跟他們說了目前形勢,哦,還有遠景未來。當然還是我們武力震住了他們,對我們服氣唄。郭隊主,我還沒問你呢,那個壯實漢子宋龍,我看你把他挑下馬,怎麽沒受傷呢?”馮雁還記得這事好奇道。


    “嗬嗬,你小子想學嗎?這倒沒問題,不過我聽五龍山寨主黃龍說,喝到了世上隻此一囊的好酒,我們喝遍他們寨子裏的酒也沒找到。你說說看,這酒哪來的。”


    “暈倒,這個大舌頭,太不靠譜了。”馮雁心裏痛罵了無數次才把火氣壓下去。上次偷偷從老夥計那裏灌了一酒囊三十年的青花瓷汾酒,本想趁沒人偷偷喝一點,隻怪一時糊塗在五龍山給那幾個鳥人喝了。一箱總共六瓶,一下子喝掉一瓶,想想心口還隱隱作痛。抬起頭馮雁堅定語氣道:


    “什麽好酒?哪裏的?”


    看著馮雁這麽堅定,王桂也疑問道:“你小子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我進了五龍山寨子,跟他們很聊的來,一時高興,那個黃龍寨主就把一個酒囊拿出來一起喝起來。不過也怪了,那囊裏的酒好像放的時間很長,一喝就上頭,確實是好酒。”馮雁非常認真的回想了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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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酒囊是你的吧。”孫盛手裏拎著一個酒囊,突兀的問道。說著還在囊口使勁嗅了嗅,張嘴感歎:“真是好酒啊,如此清香!”


    “我聞聞。”


    “我也聞聞!”說著王桂、郭勝、葛郎中、三娘、李力等眾人都拿在手裏聞了聞。


    “我的娘哎,這麽香?”


    “真是好酒啊,世上怎會有如此美酒!”弓箭隊主馬義感歎……


    眾人一臉向往的閉眼享受著清香的味道。


    “嘿嘿,馮二兄弟,你要是還有,再拿點出來嘛。”連一向不太對付的騎兵隊主李力此時也厚著臉皮討要起來。


    一看這個場景,馮雁心底暗自驚歎,這個孫寨主心思怎麽這麽細膩呢?一臉胡鬤真是白長了,一點都不豪氣。平時對孫盛積攢的那點欣賞立刻回歸到了原點。


    “唉!本來不想說,怕你們逼問,看來隻好實話實說了,就是上次那個白衣老者給的。就這一囊,再也沒有了。”馮雁歎氣道。


    “又是白衣老者,你小子什麽事都往老神仙身上推。”孫盛不屑道。


    “小鐵子,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就實話講講麽,這麽香的酒我也想品嚐一下,咯咯。”孫三娘也湊熱鬧道。


    “不行!小鐵子,限你十日之內再搞一些過來。”孫盛厚顏無恥道。


    “就是,小鐵子,再想辦法弄點,咱們兄弟們虧待不了你。”王桂樂嗬嗬道。郭勝、葛郎中、馬義等人眼珠子賊光燦燦的看著馮雁。


    馮雁看著這些人循循善誘的神情,心中真是懊悔不已,自己怎麽就昏了頭在五龍山把這酒拿出來了呢。低調啊低調!又暗自告誡了自己幾次。


    “這酒勁還沒過,讓我想想啊。”馮雁推脫道。


    孫盛使了個顏色,大家都閉嘴不談論酒了,反正這小子一腦袋彎彎繞,問多了怕適得其反。


    “今天議事正式開始吧。”孫盛咳了一下嗓子正色道。眾人一聽不由心下納悶,剛才說了半天敢情不是議事啊,怎麽這小子醒來才算開始?


    “此次,小鐵子立了大功,現在正式升任馮鐵,不對,馮雁,也不對,馮二為騎兵隊隊主,與李力各轄二百人,另外帶回來的那些人,馮二也要負責訓練。既然投奔咱們來了,好歹讓別人看看咱們的手段。我一向獎罰分明,另外馮二如果能想辦法弄出好酒來,咱們可以在周邊出售,正好為寨子找到生財之道。好像二寨主的位置還空著……”孫盛賊心不死的說著。


    馮雁一本正經的聽著大寨主的說話,臉色根本不為所動,絲毫不見任何情緒波動。孫盛隨意晃著眼睛說著,看馮雁如此鎮靜,心下倒有幾分納悶:這小子哪像十多歲的人呢,鬼的像老油條……


    這次議事,就在幾人心懷鬼胎的心思之下結束了。


    最後結論是:田洛次日出發到南邊,攜帶總共三百人分批喬裝潛行;馮雁由什長升任騎兵隊主,與李力同級,同時負責兼任副教頭訓練跟過來的近三百名黑峰寨和五龍山士卒;根據馮雁的提議,因為山寨人數並沒減少,考慮到葛郎中太累,選了春苗和幾名年輕小子跟著葛郎中學醫;最後還要求馮雁製作訓練器具和想辦法弄酒,寨子裏所有工匠都歸馮雁管轄。


    “媽的,壓力山大呀。什麽事都要自己負責,騎射和長槍還沒學精呢,另外王教頭的大錘才舞了兩三回,而且銅錢孔至今十有五還射不中。”晌午時分,馮雁蹲在夥房邊吃飯邊氣哼哼的想著。這可是最後一次蹲在這裏吃飯了,從明天開始可以跟著大寨主他們到山寨主殿旁邊一個專門的屋子裏吃,領導嘛,總有些優待。


    郭飛、田洛幾人有意無意的端著碗用胳膊蹭著馮雁的胳膊。


    “馮隊主……”


    “閉嘴,先吃飯!”


    “馮二愣子,太不夠意思了,兄弟們天天和你流血流汗的,有好東西也不分享!”郭飛不知道從哪得知了議事聽來的消息,一臉不滿的質問著馮雁。


    “我說你小子又從你哥那兒聽到什麽了?沒有的事別瞎咧咧。”馮雁沒好氣說著。


    “都是自家人,有啥好隱瞞的,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不打算請哥哥喝個酒踐個行啥的?”田洛屁股緊貼著馮雁說道。


    “我說你們就不能等我吃完這口飯嗎?田二呆子,你屁股多久沒洗了,老湊這麽近幹嘛?”馮雁一臉不耐道。


    “大夥散開些,讓馮二好好吃飯!”田洛馬上下了命令。


    左騰、常青、張和、郭飛幾人聽到田洛的言語,極不情願的挪了挪身子。不過跟沒挪一個球樣。


    “馮大哥……”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幾人抬頭看去,原來是拓跋烈這個小屁孩湊了過來。自從馮雁上次為這小子打抱不平後,再加上二寨主侯薺又被自己幹掉,夥房的廚子對這小破孩倒沒有了以往的跋扈,態度也好了起來。


    “馮大哥,我想跟著你到騎兵隊可以嗎?”拓跋烈壯著膽子唯唯諾諾地問道。麵前這人救過自己,可惡名也聽了不少。實在不想在夥房呆了這才鬥膽過來詢問。


    “馮大哥,你看你碗裏的飯,我每次都打的比別人多,能不能讓我參加你的騎兵隊呢。”拓跋烈扯著自己衣角弱弱的說著。


    “我靠,怪不得我每次都感覺吃不飽,原來是你小子作怪!”郭飛和常青兩個大飯桶極為不滿的叫喊道。說著站起身使勁朝拓跋烈屁股來了幾腳。


    馮雁過去拽開了郭飛和常青,低頭問道:“你叫拓跋烈是吧?”


    “是的,馮大哥。”拓跋烈忍住淚水回道。


    看著眼淚即將溢出、可憐兮兮的小破孩,馮雁動了惻隱之心。


    “你現在太小了,到騎兵隊還不合適,要不你先跟著放馬如何,進騎兵隊要先學會騎馬。如果想練拳腳,閑暇時我再教你。好嗎?”馮雁摸了摸拓跋烈的頭說道。


    “嗯!太好了,謝謝馮大哥。”說著拓跋烈還有模有樣的作揖行禮起來。看著郭飛幾人哈哈大笑。


    馮雁倒是依稀看到了自己當初的影子,微笑的搖了搖頭。


    “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嗎?”馮雁關懷的問著拓跋烈。


    “我……家裏人死了很多。”正回答著馮雁的提問,拓跋烈淚水沒忍住流了出來。


    為拓跋烈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馮雁溫情道:“別哭了,慢慢說。”


    “嗯,我父親被人殺了,我哥哥拓跋儀,我弟弟拓跋觚還有我堂弟跟著我母親也逃走了……”


    “哎?你母親怎麽沒帶你,隻帶了你哥哥和你弟弟?你堂弟又是誰?”


    “我堂弟是拓跋珪。我母親……”


    “等等,我問你,你母親帶著他們怎麽沒帶上你?”馮雁好奇道。


    “我母親也是我堂弟的母親,她帶著……”拓跋烈自顧說著。


    “我怎麽聽糊塗了?小家夥,你堂弟和你怎麽會是同一個母親呢?”田洛插話問道。


    “我母親原來是我嬸嬸,後來嫁給了我父親。”拓跋烈解釋道。


    “哦,這樣啊,你家庭也夠亂的,你繼續說。”馮雁好笑道。


    “我母親帶著堂弟他們逃跑了,當時太亂了,我正好不在,後來被秦國人抓住了要我去長安……”


    聽著拓跋烈絮絮叨叨的敘述,馮雁幾人都大皺眉頭,不過大致聽明白了一些,這小家夥是鮮卑族人,是代國的皇子。但是家族內亂再加上秦國的攻打,一大家子,死的死,逃的逃。反正是個苦命的主。不過馮雁卻有些感慨,人家好歹還知道自己的父母親,可自己是誰家的一點也不知道。二寨主侯薺被自己弄死了也沒個問處,其他騎兵隊的人更說不清楚。唉!自己還不如這拓跋烈,純屬無根之草。


    咦?堂弟拓跋珪?這名字怎麽有些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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