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雁為呂老爺子治療結束便走出了北院。


    眾官員及前來賀壽的人皆皺眉看向馮雁,紛紛猜測此人的來頭。不過馮雁無意結交,而是直奔麴瞻而去。


    麴瞻此刻正拉著一名七八歲的小郎喋喋不休,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讓人稱其為叔父。那名小郎臉色通紅,本想奪路而逃,但麴瞻久在軍營磨煉,雖然弓箭刀槍並不嫻熟,但力氣卻不小,被麴瞻死死拽住走又走不了,叫又不願叫,看上去十分憋屈。


    呂紹、呂緯兄弟見子侄被人拽住便過去解圍,但麴瞻不知為何顯得格外倔強,使勁拽著那名小郎就是不肯鬆手。呂紹兄弟見狀心生怒意便要強行拉開,也就是自家府中,又逢呂婆樓過壽,否則兄弟二人作為學宮小霸王定要拳腳相向。


    馮雁好笑一聲走近幾人身旁,見呂紹、呂瑋兄弟滿臉怒意,各自拉扯麴瞻的兩條胳膊,於是堆起笑臉柔聲說道:


    “二位賢侄!”


    呂紹、呂緯兄弟聽到這個聲音,臉色一白心中暗叫晦氣,頭也沒回,急忙鬆開麴瞻的胳膊拔腳便走。


    “賢侄!二位賢侄……”


    看著兄弟二人消失在視野中,馮雁惋惜搖頭。


    “跑這麽快幹嘛?本想送件禮物給你們。”上次馮雁進入呂府隨身隻帶了一隻圓珠筆贈予呂纂,其他人並沒有贈送,本想彌補一下身為叔父的禮數,可惜倆小子又跑遠了。


    “師傅,我給了那位小郎一件禮物,但是收了禮物卻不叫人!真是無禮之至。”麴瞻氣呼呼地嚷道。


    “嗬嗬,人家比你略小幾歲,口稱叔父自然有些別扭,以後慢慢習慣就好。”


    “可……可是呂紹、呂緯為何稱呼師傅呢?”


    “你能和師傅比嗎?”馮雁不屑。


    “哼!定要讓此子還回禮物!或者叫我叔父!”麴瞻說著還揚了揚拳頭。


    馮雁無奈搖頭好言相勸道:


    “小曲子,你要學師傅,以德服人!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徒兒不知如何學?每次師傅都是打屁股!。”


    “你小子,怎麽就學不到為師的優點呢?”


    馮雁正欲打去,麴瞻嘻嘻一笑躲閃一邊言道:


    “師傅,禮物拿來了,暫時放在門房一間屋子裏,由王二五、王二六看管著。”


    “嗯,香皂與香水?”


    “非也,乃是神奇之物!”


    “哦?何物?”


    “聽說是玻璃。”


    “我靠,過壽怎麽能送這種廉價之物?不是讓你拿香皂香水麽?”馮雁氣結。


    “香皂香水拿了一些,不過此乃神奇之物!怎能說成廉價之物?我聽王二六說,趙管事欲將此物按一壇酒水之價相售。”


    “一壇酒水之價?黑!真他麽黑!”馮雁瞠目結舌,沒聽說石塊做成的玻璃能賣到飛天茅台的價格。


    ……


    二人正在說話,突聞背後吵雜聲響起,轉頭看去,正是苻堅、呂婆樓、呂光幾人走出了院子,眾人紛紛叩拜。


    苻堅朝眾人點了點頭便帶著隨從先行離開了。


    待苻堅離去,管家高呼一聲:“諸位,請到前廳賀壽吧。”


    眾人聞言緩緩走向前院的旗樓……


    供奉有呂祖畫像的旗樓,呂婆樓此刻身穿紅色綢服,端坐太師椅上接受眾人的恭


    賀。


    “祝呂老將軍福壽綿長、子孫昌盛!”


    “願公侯與天地兮比壽,與日月兮同光……”


    眾人紛紛叩拜並呈上禮物,馮雁探頭看去,發現眾人所送之禮大多為玉器,不過也有幾件貴重之物,惹得眾人議論紛紛。


    其中一名官員送的是約一尺高的金佛,眾人看在眼裏暗暗咂舌。按理說百官在此,敢送這麽貴重的禮物有些犯嫌,不過眾人卻絲毫不以為意。


    馮雁細細打量這名官員總感覺有些麵熟,向旁人打聽了一下,竟是前燕國的君主慕容曜,這位官員不比常人,燕國被滅之後,隨身所攜貴重物品很多,但苻堅以禮相待並未搶奪。


    聽到這個名字,馮雁豁然想起,跟隨石越攻打襄陽時見過此人,不過那時候自己是一名小小的侍衛,根本入不了此人的法眼。


    “還好,當時隻是個侍衛並沒有與此人迎麵,應該不記得自己了。而與自己相熟的石越、苟池、毛當幾人正在邊關駐守,一時間也不會碰麵……”馮雁暗自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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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官員繼續依次拜壽,有人送字畫,也有人送首飾,其中一件“百壽桃”分外奪人眼球,高近兩尺,玉雕而成,一顆桃樹上鑲滿紅桃,個個玲瓏剔透、栩栩如生,令人垂涎欲滴想要咬上一口。


    “哎喲,此乃寶物也!”


    “誰人送的禮物如此貴重?”


    “是啊,有些犯忌諱。”眾人嘀嘀咕咕。


    不過等管家宣讀人名後,眾人長出一口氣,原來是天王苻堅贈送的,苻堅作為帝君不可能親自上前送禮,而是派宮人送上。


    百官恭賀結束輪到小輩拜壽,小輩不比百官,大多送上自己書寫的詩詞以作賀禮。


    麴瞻此時帶著兩名山寨老熟人王二五與王二六搬著一個木箱走到馮雁近前。


    “箱子裏全是玻璃?”馮雁問道。


    王二六喜滋滋地壓低嗓子說道:


    “二當家,除了玻璃還有別的神奇之物!聽說是銅鏡,但又不像銅鏡。”


    馮雁皺了皺眉直接打開木箱觀看,箱子半邊是用粗布包裹著的玻璃,中間有稻草相隔。而另一邊則是用綢緞包裹,顯得甚是貴重。


    “這是什麽?”馮雁一邊自語一邊解開綢布。


    “鏡子!”馮雁驚叫一聲。


    “鏡子?不是銅鏡嗎?”王二六不解道。


    馮雁拿起鏡子細細觀瞧,雖與真正的鏡子有很大差別,但比銅鏡明亮了許多。正處驚奇之中,麴瞻從木箱中拿起一封信件遞了過來。


    “師傅,箱中有一封信件!”


    馮雁拆開信件急忙閱讀起來。


    “二當家別來無恙?近日研製玻璃之時無意中放入一種黑色礦料,此礦料可使玻璃變得透亮並能反襯容顏,實在稀奇!我等遂將銅片包裹四周使之成為可照人之鏡!具體緣由如何不得而知,望二當家解惑……”


    馮雁看完信件苦笑一聲,具體緣由自己也不知道,啥都明白那就真成神仙了。再次翻騰木箱,發現裏麵一共有十麵鏡子,十塊玻璃以及其他物品。


    馮雁將幾麵鏡子交由王二五保管,搬起木箱便到了前廳。


    此刻小輩子侄們拜賀已近尾聲,馮雁遂搬著木箱到了呂婆樓麵前大禮叩拜道:


    “小子恭賀尊父六十壽辰,祝尊父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呂婆樓聽完賀詞眼睛一亮,大聲笑道:


    “哈哈……無始之賀詞甚是精妙,千磨萬擊還堅勁?嗬嗬,老夫年歲已高豈能受得住千磨萬擊?倒是東西南北風來了還能挺住些許……”


    “哈哈……”眾人聽了呂婆樓的調侃之言頓時大笑。


    不過也有很多人開口稱讚:


    “嗯?好詩啊。”


    “咦?此子真是不凡,能進入老將軍之內堂,亦能口吐精妙之詞!”


    “此子到底是何人?怎從未聽聞?稱老將軍作尊父?”


    ……


    呂光見眾人紛紛猜測,於是走到廳前拱手言道:


    “各位,此子姓馮名雁,乃是我呂光之金蘭手足,數月前從並州來到長安,目前正於太學就讀。”


    “哦?是一名博士弟子?”


    “來長安僅數月?”


    “奇哉,奇哉!” ……


    眾人紛紛驚訝出聲,誰也想不到一名剛至長安的外鄉客,竟能與呂光結交。正在驚訝之時,馮雁將“鏡子”與玻璃呈給呂婆樓,並解釋道:


    “尊父,此乃無始之賀禮,鑲有銅片之物乃是一麵鏡子可照容顏,另一件稱之為玻璃,可安裝於門窗之上……”


    “額滴天,這是何物?如此通透?”


    “嘩……”一片喧嘩之聲驟然響起,在場之人誰也沒見過這般古怪之物。


    “到底是何物?”


    “鏡子?與銅鏡有何分別?”一名官員驚叫道。這名官員前方站著一人,看上去官階較高,聽聞議論聲轉頭說道:


    “此物比銅鏡更為明亮!”


    “當真?”那名官員使勁擠到前方也細細觀看起來。


    呂婆樓此刻正拿著馮雁遞來的鏡子反複觀瞧,不時驚歎出聲,而呂光也接過方形玻璃細細揣摩。呂府其他子侄見狀,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紛紛近前觀看。


    周圍賓客見視線擋住,也擁向廳中翹足圍觀。


    馮雁一看眾人圍在木箱四周急忙大聲叫道:


    “各位前輩,請不要擁擠,否則此物定會破碎……”


    呂光聽到馮雁的言語,從好奇的神情中清醒過來也跟著大聲喊道:


    “諸位,勿要擁擠,可逐一品觀!”


    眾人聞言自感失態,於是紛紛後退了一些。


    “無始,此物從何處購得?”呂婆樓驚異問道。


    “我的店……嘿嘿,從西市之晉隆商鋪取……從晉隆商鋪……”馮雁有些糾結地說著。


    馮雁不想欺騙呂老爺子,但也不想說自己是“晉隆”商鋪的股東。


    此時人群中一聲怪叫傳來:


    “原來此子是晉隆商號的東家!”


    馮雁內心一驚轉頭看去,竟是自己曾接待過的一名顧客!


    前些日子在店中曾見一名顧客在躺椅之上呼呼大睡,馮雁便上前招呼,記得此人想買數隻躺椅,因為限購,此人還感歎唯獨少了三舅娘的一支,馮雁當時好心之下便給了一張寫有“進”字的排號紙條。


    眾人聽到怪叫立時驚訝,一名學子竟是一處商鋪的東家?


    呂府上下此刻也驚呆住了,沒想到長兄的結拜兄弟,竟是售賣新奇之物的商鋪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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