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雁在官署與慕容垂聊了一會,本想與這位梟雄交談一番,沒想到這位鮮卑族頭領非常低調,隻微笑作答,並不多言,馮雁隻好告辭而出。


    當年苻堅一直想攻打燕國,隻是攝於慕容垂的威名遲遲不敢出征。


    後來慕容垂被皇兄慕容儁打壓猜忌在先,又受侄子慕容暐、叔叔慕容評等人迫害遂逃離故國投奔秦天王苻堅尋求庇護,而苻堅得知此人來投心中大喜,親自到郊外迎接,並說過一句豪言,當與卿共定天下!


    對於慕容垂的名頭,馮雁自是熟知,當年孫老大跟隨桓溫北伐時,在襄邑(今河南睢縣)被慕容垂、慕容德兄弟率領的燕軍伏擊,晉軍死傷三萬餘人,桓溫帶一部分將士狼狽逃走,其中一部分晉軍被打亂,遂往西逃竄,最後在綿上山落草為寇。


    馮雁至今記得孫老大咬牙切齒的責罵慕容兄弟為“老賊”。其弟孫茂正是因這場戰役受了箭傷,後來感染而死。


    拿著慕容垂給的告身(委任文書),馮雁與姚長史相隨去往涇陽縣。


    涇陽縣位於渭水北岸,距離長安三十裏。


    渭水有一條支流為涇河,涇陽位於涇河之北,古以水之北為陽,涇陽由此得名。


    到了縣衙時,天色已暗淡下來,原來的縣令是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因身體不支遂告老還鄉。老縣令率眾在縣衙早已等候多時,見到來人互相通稟後,出聲抱怨道:


    “長史大人,你二人讓老夫好等啊!從清晨到此刻,足足等候了四個時辰。”


    “請徐縣令見諒,怪我疏忽了。”姚長史一臉歉意地說道。


    “不說了,老夫家中有事需連夜趕回,官印、賬冊、公文等均在此處請二位查驗。”


    姚長史檢驗了一番又遞給馮雁,馮雁隨意翻了翻便放在書案。


    “二位,有任何事可詢問毛縣丞、悉主簿或劉縣尉,老夫先行一步,告辭了。”徐縣令拱了拱手便帶著家仆急匆匆走了。


    毛縣丞、悉主簿、劉縣尉及幾名小吏媚笑著走到姚長史與馮雁麵前不斷拱手作揖,一個是京兆尹下屬官員,一個是縣令,幾人自知品級與二人相差甚遠,遂討好道:


    “二位大人,天色已晚,縣衙為二位準備了宴席,請二位賞光用膳。”


    “是啊,長安至此三十餘裏甚是勞累,還請用過飯食歇息片刻。”


    姚長史摸了摸肚子笑道:


    “好吧,那就一起用膳吧。馮縣令你看……”


    “姚長史說了算,嗬嗬。”馮雁咧嘴一笑,心想既然做了縣令,正好問詢一下涇陽縣的事務。


    圍坐一起,眾人其樂融融推杯換盞,不時冒出幾聲阿臾之言,姚長史習以為常隻是微微點頭,而馮雁更是處變不驚,隻詢問自己想問的事。


    “沒想到縣令大人如此年輕,我等還以為來人與徐縣令一般,也是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真是青年才俊啊。小人敬大人一杯。” 毛縣丞、悉主簿、劉縣尉幾人端起酒杯謙恭道。


    馮雁微微點頭也客氣道:


    “不敢當,以後還需各位鼎力協助才是。”


    “此乃屬下本分,縣令大人有任何事隻要言語一聲即可。” 毛縣丞一臉赤誠地說道。


    “馮縣令,聽聞您是太學博士弟子,精通詩詞歌賦、經史子集、而且擅長射箭,真令人欽佩不已啊。” 悉主簿也端起酒杯敬酒道。


    “哦?從何處聽聞?”馮雁奇怪道。


    “聽……聽別人說的。”


    姚長史皺了皺眉直接說道:


    “縣令大人問詢必須稟報詳情,不可敷衍。”


    “哎喲,我等豈敢敷衍?小人有一故交在京兆尹功曹參軍屬下從事,昨日正好碰見,遂得知了縣令大人的些許事宜。”


    “嗬嗬,看來是提前去打探了。”姚長史冷笑道。


    “不……不敢,巧遇而已,望大人明察。” 悉主簿滿頭冒汗,誠惶誠恐地說道。


    “以後勿要多事,好生協助縣令大人辦差……”姚長史訓斥了一番,很明顯是替馮雁來了一個下馬威,希望幾人規矩辦事。


    馮雁微微一笑,心想自己連一支軍隊都能帶好,遑論幾個縣衙小吏。


    一番交談得知,縣衙裏共有毛縣丞


    、悉主簿、劉縣尉三人有品級,其餘諸曹史及驛丞、閘官、典使、衙役等都是不入流的官職,甚至有些人是當地招募的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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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縣丞是縣令的副官,主要協助處理公務;主簿負責掌管公文、賬簿、卷宗等文秘之事;縣尉分管征稅、治安捕盜、分判諸曹等;諸曹史分管文教、稅收、兵役、公文往來、水利工程等事宜;典使是縣尉的助手,驛丞管理各驛站,掌郵傳及迎送過往官員之事,閘官亦掌各閘儲泄、啟閉之事。至於衙役基本就是跑腿辦事的。


    涇陽縣說大不大,說下不小,南北約六十五裏,東西約五十裏,住戶四千多戶,人數約一萬餘。相比後世縣城,實在少了很多。


    對於自己的差事,馮雁也從姚長史口中得知,雖是七品官員,但通過呂光舉薦,品級卻是五品校尉,這比在晉國的六品司馬倒是高了一級。


    宴席結束,毛縣丞幾人以為姚長史與馮雁會居住下來,沒想到二人皆起身告辭。幾人無奈隻好送出縣衙。姚長史先行離去後,馮雁與毛縣丞、悉主簿幾人交代了一番明日的事情,這才上馬而去。


    馮雁實在沒興趣住在縣衙,雖然縣衙後院有縣令居住的房屋,但馮雁還是喜歡住在牧場。


    回牧場的路上,馮雁心想以後的日子可能會輾轉於牧場與縣衙之間,幾十裏奔波倒是無所謂,最主要的麻煩是道路問題,一旦遇到雨雪天氣,路上便會泥濘不堪,即使騎馬也有風險。


    “修路!”馮雁一咬牙,給自己上任安排了第一件要做的事。


    “要讓涇陽縣成為現代交通的典範!”馮雁騎行馬上大聲笑道。


    “嗷……”一陣野狼的嚎叫生傳來打破了馮雁的大笑。


    “這地方有狼?”馮雁嘀咕一聲舉目望去,果然,遠處有幾雙綠光正看向自己。


    “噅兒噅兒……”馮雁的坐騎小黑已經預感到了危險,接連嘶鳴了幾聲,不過小黑久經戰陣並沒有多少慌張。馮雁冷笑一笑遂停在原地靜待野狼過來。


    不一會,五匹野狼陸續到了近前,馮雁將馬匹拴在一棵樹旁,抽出隨身龍紋刀撲向了野狼。


    “哢嚓……”


    “嗷嗚……”


    “嘿嘿,正好當夜宵吃!”馮雁揮動龍紋刀,片刻間將三匹狼砍倒在地,其餘兩隻見情形不妙拔腿便跑進了夜色之中。


    “奶奶的,以後要帶上弓箭才行,如此一來,每日都有夜宵了!”


    馮雁撿起野狼的屍體綁在馬上,呼嘯一身疾馳而去。


    到了牧場,將野狼丟在地上,馮雅大喊一聲:“兄弟們,將這幾隻野狼烤熟!”


    “哈哈……教頭回來了!”眾人蜂擁向前圍住了馮雁。


    ……


    與眾人操練了一番,馮雁便召集老梁、鄭椿、蔡同等人商議作坊之事。


    位於秦嶺峽穀中的作坊基本完工了,隻有細小之事還需完善,目前,酒水、香皂、火寸條等物均可製造,隻是玻璃、精鹽因為缺少設備和原料,還未能製作出來。至於背包、家居、桌椅、萁箄等物那就更簡單了,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木材。


    對於商鋪屢受差役騷擾一事,眾人一致商議,將那兩個鮮卑掌櫃暗殺了事。既然老本行是土匪,那就按照土匪的方式解決問題。


    至於會不會惹到慕容一族,馮雁自認為通過呂光的關係,再加之自己也進入官場,應該能妥善解決。


    實在不行找天王!


    憑借“馮氏”忽悠之術,定能讓苻堅偏袒自己。


    特務隊的榮良、楊申兩名排長、裴方明、劉同兩名什長已經去往呂光的軍營任職了,四名排長走了兩個,馮雁直接讓常青與左騰擔任此職。二人原先在白雲寨就是排長,對這個任命欣然接受。


    看了看趙謙,馮雁問道:“書信帶走了?”


    “已經派兩名弟兄快速送往建康了。”


    “好!待會我還要書寫一封,派人送往廣陵軍營。”


    “遵命!”趙謙躬身施禮。


    “左排長、常排長,近日練習的如何?”馮雁對著兩個二貨調笑道。


    二人正欲回答,隻聽劉襲在一旁插話道:


    “教頭,常青兄弟與左騰兄弟是練武的好苗子,而且根基紮實,多日訓


    練下來,武藝不在眾兄弟之下。”


    “哦?如此神速?”馮雁驚訝道。


    “馮二,你如果不信,兄弟我陪你走上幾招。”常青不服道。


    “不行,和你打鬥下不去手。”馮雁直搖頭。


    “嗬嗬……”眾人紛紛好笑。


    “二當家,作坊已經建造完畢,我等是回晉陵呢,還是留在此地?”老梁問詢道。


    “鄔堡匠工較多,你還是留在此地為好。對了,老梁,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老夫已經四十有五了。”


    “四十五?還很年輕呀,怎稱呼老夫呢?”馮雁取笑道。


    “嗬嗬,五十知天命矣,四十五已經邁入老年嘍。”老梁自嘲道。


    “好像沒有成家吧。”馮雁問道。


    “嗨!一直在軍營,如何成家?”老梁搖頭道。


    “好!那就留在此地娶妻生子。還有爺爺,你也得找人成家!”


    爺爺坐在人群後麵眯著小酒,聽到這句話頓時一驚,差點從凳子掉下。


    “小鐵子,爺爺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不可調笑爺爺。這孩子……”


    “歲數大怕什麽?隻要能生娃就行!”


    “哈哈……”


    眾人一片葷笑,爺爺與老梁同時臉紅起來。


    “大家聽著,我可是認真的,除了爺爺、老梁,隻要年紀上了三十之人必須成家。到長安城或者附近村莊問詢一番,有未嫁的女子,皆可說和。不過得找個媒婆才行。”馮雁感歎道。


    “以後再說吧,如今作坊建造不久,正是忙於製作之時。”老梁婉言拒絕。


    “我看這件事情由我來安排吧。常二,你在長安時間較長,明日找個媒婆說和一番,記住!必須年輕漂亮些的,至於彩禮要多少給多少!”


    “我有彩禮嗎?”不知何時,春苗跑了過來。


    馮雁一見春苗頓時頭疼,正欲起身,被老梁拉了下來。


    “二當家,你也該成婚了。”


    “對!小鐵子,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與春苗成婚了。”爺爺叫喊道。


    “年紀不小?”馮雁詫異,自己也就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與年紀不小如何掛邊?


    “就是,尋常人家,你這個年紀也該成婚了。”老梁很認真地說道。


    “我這個年紀?我多大了?”


    “你多大了不知道?”眾人好奇。


    “不知道!”馮雁搖頭,同時心中憤恨,“這個萬惡的亂世,搞得自己連年齡也不知道。”


    “小鐵子,記得你被抓到寨子時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想來應該有二十歲了。”


    “鐵蛋哥,我今年十七歲了,可以成婚啦。”春苗在一旁嘟囔道。


    “不行,必須滿十八歲才能成婚。”馮雁嚴肅道,十八歲才算真正的成人,馮雁可不希望身邊的人受封建思想的毒害,早早成婚。


    過早結婚,對身體、對認知、對人生道路都不好。十多歲正是學習的時候,過早被家庭拖累可不是一件好事。


    “嗯……那好吧,等明年鐵蛋哥再娶我。”春苗說完,臉色羞紅地轉身跑走了。


    “這個春苗,話都說出來了,有啥害羞的。”馮雁暗自好笑。


    眾人商談完畢便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馮雁帶著兩名拳腳不錯的隊員前往涇陽縣赴任去了。


    這兩名隊員也是特務隊裏的什長,一個叫王冬,一個叫馬秋,都是按照出生時的季節取名的。


    “你二人的名字要改改。”


    “教頭,為何要改?”二人不解道。


    “不好聽!從今日起一個叫王朝、一個叫馬漢,以後再找張龍、趙虎作伴,對了,再找個展昭過來!”


    “為何取這個名?不過聽著倒是不錯。”二人嬉笑道。


    馮雁大笑一聲開口唱道:


    “開封有個包青天  鐵麵無私辨忠奸,江湖豪傑來相助  王朝和馬漢在身邊……”


    “咦?教頭心情不錯,開始唱歌了!不過這首曲子從未聽聞。”


    “王朝馬漢聽令,將那行凶作惡之徒帶來,狗頭鍘伺候!”


    “哎,教頭又說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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