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仲山與嵯峨山處涇陽縣北側,均是石灰岩的地質特征,石灰岩中一般都含有白雲石和黏土礦物,用來製造水泥、石灰等建築材料再合適不過。


    這年代修路主要是用鐵錘夯實土壤或者用熟土和米漿的混合物鋪路,之所以把土燒一遍,是防止蟲、草的滋生。


    也有主要官道采用石灰、黃土和沙子製成的混合材料,這種材料十分堅固,類似於後代的“三合土”。


    馮雁有心將涇陽縣全部鋪成水泥道路,不過修建這種高級的路麵需將地基夯實才可,並且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夯實並不單指表麵土壤,最少達幾尺厚,如果遇到鬆軟的土壤,需將所有鬆軟之處壓實才行。


    總之,必須保證水泥路麵以下為堅實的硬土才能保證道路不會坍塌。


    除此以外,有山坡的路段還要在山坡上方修建天溝以供排水,道路兩旁也需挖掘排水溝。為防止塌方,任何斜坡都需噴射砂漿以牢固山坡表麵。不過,這種技術現在還做不到。


    當然了,最完美的路麵當屬瀝青道路,這種道路平整少塵、不透水、經久耐用、抗裂、穩定還能防止熱漲冷縮。對於這種“超級”道路,以現在的技術還處於幻想階段。


    馮雁拿著涇陽縣地圖仔細翻看了半天,決定還是采取石灰、黃土和沙子製成的 “三合土”鋪設道路。


    冬麥收割完後,土地需翻整維護,待十月份再行耕種。


    馮雁舒展了一下脊背,帶著王朝、馬漢及一種官吏再次巡視農田。


    往北前行了數裏,隻見田地間到處有青煙彌漫,問詢了毛縣丞幾人,才知是百姓們焚燒秸稈所致。


    馮雁眉頭一皺立即命令道:


    “你等快快告訴百姓,勿要在田地裏焚燒秸稈,對土壤不好!”


    麥茬焚燒首先對環境不好,這麽一個青山綠水的年代,馮雁可不希望空氣汙染、環境破壞。再者,焚燒對土壤造成的危害也是不容忽視的,麥茬焚燒後導致土壤的結構遭到破壞。


    焚燒過火後的田地,土壤內的有機物質、微生物、原生的益蟲等都會被不同程度的燒毀或燒死。過火後的土壤成為無機土壤,這樣的土壤經過雨水澆淋後,導致內部團粒結構發生解體,土壤之間的空隙度就會下降,從而會導致土地板結變得僵硬。


    後世農民人人皆知的道理,沒想到這年代的人絲毫不懂。


    毛縣丞暗自嘀咕一聲開口問道:


    “縣令大人,為何不讓百姓焚燒?”


    馮雁聞言嘴角一翹冷冷地看向毛縣丞斥責道:


    “你可知焚燒對土地的危害?”


    “屬下不知?”毛縣丞據實答道。


    馮雁冷笑一聲再次說道:


    “作為一縣之丞竟不知農田之事?要你何用?”


    毛縣丞聽聞縣令的話語內心暗叫不好,急忙解釋道:


    “大人,一直以來均是焚燒秸稈以待下次耕種,否則秸稈會妨礙耕種。”


    “哈哈……真是不學無術,王朝、馬漢聽令,摘去此人的官帽!”馮雁早就想給這些屬下來一個下馬威,正愁沒有借口,沒想到毛縣丞自己撞


    上來了。


    “大人不可!朝廷自有律法,縣令無權罷免縣丞!”毛縣丞據理力爭道。


    王朝、馬漢隻聽馮雁的命令,根本不懂什麽朝廷規矩,二話不說直接摘掉了毛縣丞的官帽。


    馮雁淡淡一笑說道:


    “涇陽縣本人說了算,你若不服隻管上訪便是。”


    說完,馮雁對著悉主簿與劉縣尉責問道:


    “你二人愣著幹嘛?還不快去通知農戶!”


    此刻悉主簿與劉縣尉均處於驚滯狀態,自為官以來從未見過這麽霸道的縣令,加之聽聞了三原縣令被揍一事,二人一個驚顫急忙尋找當地黨長、裏正等人去了。


    馮雁一招手,帶著其他人繼續巡視田地。


    毛縣丞看著馮雁的背影,一臉惱怒地離開了此地。


    馮雁知道對毛縣丞的處罰有些重,但不得不如此。前些日子與姚長史交談中得知,涇陽縣之所以貧窮,與這些不作為的官員有很大關係,而且馮雁敢斷定,這個毛縣丞定是貪官無疑。涇陽縣緊鄰長安京城,於情於理都應該富裕一些才對。錢銀布帛呢?除了被貪掉,馮雁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


    如果不是自己官職太低,馮雁還想將上任徐縣令抓來拷問一番。


    馮雁騎行馬上繼續往前走去,所見之處均有農戶焚燒的景象。


    “怪不得小麥品種不好,按照這樣燒法,土地能肥沃才怪!”


    接下來的幾日,馮雁派各級差役四處通知農戶不要在田地焚燒秸稈,並且告之農戶,如果將秸稈粉碎送來,本縣令高價回收。


    秸稈發酵處理後可作為動物的飼料,馮雁打算將收購來的碎麥稈運往秦嶺,那裏有很多牲畜正好拿來喂養,還能節約不少糧食,可謂一舉兩得。


    忙完農田的事情,馮雁又通知閑散的農戶上山采石開始準備修路的事情。自古以來,要致富先修路,此乃亙古不變的道理。


    修路是為了造福百姓,馮雁動員全縣官吏做思想工作,加之現在的百姓對勞作報酬的概念不清晰,正好省去勞力開銷。


    涇陽縣南北較長、東西較短,馮雁計劃除了加固原有的道路,再按照“井”字形沿既有小道修建貫穿四方的道路。另外沿著河流修建林蔭小道,將來打造成集垂釣、休閑、踏春、狩獵為一體的旅遊勝地。


    雖然這年代的人連吃飯都成問題,但涇陽縣挨著長安城這個有錢人聚集之地,馮雁相信,總有吃飽肚子沒事幹的人想來此地遊玩。


    其實,秦國在苻堅的統治下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數年前為了解決關中地區少雨易旱的問題,苻堅下令官府證調了豪富童仆三萬人,開發逕水上遊,鑿山起堤,疏通溝渠,灌溉梯田和鹽堿地,使荒蕪了多年的田地又重新長出了五穀,老百姓深受其利。苻堅還親自耕作,他的夫人苟皇後也到近郊養蠶以勸勉農民積極從事農業生產和絲織。苻堅又多次派遣使臣到各地巡視,撫恤孤寡老人並勸課農桑,推廣先進的生產技術,獎勵辛勤種田的農民。


    與長安所在的雍州相比,其餘各州並沒有雍州富裕,道路更不可相比。秦始皇早年統一華夏後,曾大幅修築以國都鹹陽為中


    心,向四麵八方延伸出去的馳道(類似現代的高速公路)。馳道並實行“車同軌”,均寬五十步。不過,經曆了五百年的風風雨雨,原有道路早已消失殆盡。苻堅執政後采取了類似的方案,以長安為中心向外修建官道以聯絡貫通轄內各州郡,但是針對各州縣境內的道路 舉措並不太多。


    馮雁巡視的時候,發現有的百姓一輩子未出過鄉鎮,一因外出無事,二則交通所阻。


    修路是個大工程,除了勞力還需錢財。馮雁將修路之事交給劉縣尉打理,自己則去往京兆尹府索要“工程款”。


    再次見到慕容垂,馮雁察覺,此人好像熱情了一些,不過開口之言卻讓馮雁尷尬不已。


    “嗬嗬,馮縣令,你怎能隨意罷免縣丞呢?”


    “這個……府尹大人,涇陽縣之所以窮困,不用說你也知道,定是官員無能甚至貪墨,如此碌碌無為之輩要之何用?”


    “那也不能罷免縣丞啊,朝廷自有任用官員的體製。”慕容垂頗為玩味地看著馮雁笑道。


    “嘿嘿,還望府尹大人多多擔待才是,今日屬下帶來一物,請大人笑納。”馮雁說著讓王朝將一塊玻璃搬了過來。


    “哦?此物曾在呂府見過!乃神奇之物也。”慕容垂驚訝道。


    馮雁暗自一笑說道:


    “正是!此物自古從未有過,乃是高人所製,可安裝於窗戶之上,如此一來房間甚是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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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此物甚是稀奇,老夫受之不起啊!”慕容垂連連推辭。


    “所謂寶物送知己,屬下久聞老將軍之威名,不僅勇猛多謀,而且才兼文武,征戰多年更是無一敗績,真乃常勝將軍也!以前小子隻是區區學子無機緣結識,如今身為老將軍屬下,自當奉上禮物,還望府尹大人笑納……”馮雁一頓吹捧,令慕容垂喜笑顏開。


    “馮縣令,還有一事望你如實道來。”


    “大人請問!”


    “為何你要毆打三原縣一眾官吏?”


    馮雁一聽暗自皺眉,歎聲說道:


    “小子以前被匪人劫持在山寨呆了數年,習得一身匪氣,凡事喜歡動手解決,確實魯莽了一些,請大人治罪!”馮雁非常低姿態地說道。


    求人辦事還得拿出態度才行。


    慕容垂沒想到馮雁如此謙恭,靜默片刻開口問道:


    “馮縣令來此有何要事?”


    “老將軍,我想修繕一下涇陽縣的道路,隻是錢財短缺,特來索要錢財。”馮雁大大咧咧地講道。


    慕容垂聽到這句話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老夫此處哪有錢財,你應找度之尚書。”


    “度支尚書?何人?”


    “朱序。”


    “朱序?”馮雁愣了一下,這才想起這位駐守襄陽的晉國刺史已經成了秦國的官員。


    告別了慕容垂,馮雁猶在腹誹,慕容垂的話明顯是推諉之言,縣令要錢找尚書?跨的級別也太大了吧。涇陽縣距離長安較近,找朝廷的官員倒也容易,如果是偏遠郡縣的官員又該如何?


    “這個老狐狸……”馮雁嘴裏不斷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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