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雁想到一個典故,於是有了主意。


    這個時代的案件,破案率本就不高,再加上鄉郊野外發生的案件,審理起來更有難度。


    山民一般居住於山間稍微平坦的地帶,大部分人耕種梯田,也有人砍伐木材售賣,閑暇時到深山狩獵。


    狩獵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除了有必備的武器工具兼經驗,還有一定的風險。你要獵鋪豺狼,難道豺狼不會攻擊你嗎?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獵人,但是虎豹豺狼可不是狐狸,隨時會反過來吃了你!


    農村裏的鄉民狩獵者不多,一則沒有膽量和器具,二則會被山民排擠,甚至會被打罵。


    資源就那麽多,野生動物也不會等著人前來狩獵,警覺性極高,稍有異動便會逃之夭夭。山民狩獵還不足以維持溫飽,遑論鄉民也過來拆一杠子。因此山民看見普通鄉民前來狩獵定會驅趕。


    馮雁從徐家村回到縣衙,急令衙役貼出一張通緝告示。


    “茲有徐家村山民徐石,在縣城售賣山貨時打死小販武大及其妻室、幼子,實屬罪大惡極之輩!現全縣抓捕此人,如有知情者立即稟報縣衙,賞糧一百石!如有擒獲或擊斃者賞絹一千匹!”


    馮雁故意在這張告示上注明時間為昨日寅時(下午四點左右),如此一來,相當於徐石昨日售賣皮毛時犯下惡行。


    縣衙內,眾衙役紛紛不解,馮雁也未做解釋,隻是囑咐眾人,但凡有人自首,立刻看管起來。


    馮雁看了看漏刻時辰,已是酉時三刻的時光。


    漏刻,銅製,作園筒形狀,下有三足,通高一尺,壺身接近壺底處有一小管外通。壺蓋上有方形提梁,壺蓋和提梁有正相對的長方形小孔各一,作為穿插刻有時辰的標尺之用,壺中的水從壺底處小管逐漸外漏,標尺逐漸下降,可觀察時辰之變化。


    馮雁一路狂飆很快返回了牧場,將鄭椿叫來問詢了一番,並未收到朱序的消息。馮雁心情放緩端起大碗便狼吞虎咽起來。今日牧場夥房按照馮雁的吩咐做了麵條,近些日子收到的麥子實在太多了,正好磨成麵粉食用。可惜這個時代的中原大地還沒有西紅柿,馮雁讓石柱幾人將羊肉剁碎摻和香菜一起爆炒出來,又將薺菜切絲冷調然後拌在麵中,吃起來同樣美味。至於別的鹽醬醋等調料一樣不缺,尤其鹽分更是不缺,商鋪本就銷售精鹽,拿來食用便是。


    有時候牧場眾隊員以及晉陵來的山寨弟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眾人知道精鹽的價格,每次吃飯都有充足的精鹽提供,一頓飯下去少說價值三百錢。再加之每十五日一次的甜品芋頭,一個月下來高達一千萬錢的開銷。如果把秦嶺作坊的工匠、長工等人計算在內,價值更是高達一千八百萬錢。


    這要是放在普通軍營或者大戶人家,絕對開銷不起。


    陳二帶著的晉陵山寨弟兄,自從來到長安後早已樂不思蜀不願意離開了。在晉陵鄔堡時,因為有吝嗇的老趙管事,根本不會頓頓提供精鹽吃,幾乎每三日才會提供一次,平時隻


    能食用鹽分很低的土鹽,這種土鹽隻有些許鹹味還捎帶硌牙,別提多難吃了。


    不像長安牧場,吃起來都不帶眨眼的,想吃就吃,想多放就多放,超級奢侈!馮雁堅定地認為,隊員們每日操練流汗甚多,不補充鹽分哪有力氣練武。另外,有的隊員頻繁往返於建康、廣陵、晉陵送信、收信;有的隊員日夜操練;有的外出打探消息;有的警戒站崗;有的去秦嶺狩獵捕魚;忙碌時還要幫作坊勞作。


    前些日子農忙時,隊員們同樣要幫忙收割莊稼,商船貨物到達時也要裝卸貨物。


    弟兄們雖然辛苦,但每日吃食豐富多變還超級奢侈,辦起事來自然認真。當然了,思想教育還是起了主要作用。


    雖說開銷很大,每月下來達一千八百萬錢,不過這個數目是按照售價計算的,如果按照成本計算,隻有十分之一。


    奢侈品嘛,就是這個樣子。


    如今“晉隆”飛馬的標識早已被長安百姓認知,上至宮廷,下至百姓,幾乎無人不識。


    隨著秦嶺鄔堡開始投入生產,並且秦宮廷也開始采購,商鋪的營業額急劇上升,每月高達二千萬錢,除去牧場、作坊的開銷,還有大量結餘需送往晉陵鄔堡。


    也不知鄔堡是否裝得下如此多的布帛,馮雁遠在長安根本不操這個心。地方不夠,由孫老大想辦法。作為晉陵太守,弄點土地還是不成問題的。


    吃喝完畢,牧場外想起了馬匹嘶鳴聲。


    前往晉國送信的隊員們回來了。


    馮雁拿著帶回的信件細細讀了起來。


    前些日子給孫老大寫過信,此刻看著回信,馮雁不禁蹙眉。孫老大猶在記恨弟弟孫茂被鮮卑慕容氏殺害之仇,信中叮囑自己找機會殺掉慕容垂、慕容德兄弟。


    謝琰、王恭二人在建康主持的房地產已經開始建造,對於不明白之處,馮雁再次書信告之。既然能建造樓閣出來,自然也就能建造三層樓的住宅出來,不過比之樓閣,三層住宅的房子層高顯然要降低不少,一個人也就七八尺高,動不動就蓋兩三丈層高的屋子純屬浪費。謝琰雖然在京口軍營任職,但這段時間並無戰事,謝琰總是找借口回建康幫著王恭一起操持。


    田洛也來書信了,這家夥不知為何總是身無分文,書信中央求馮老六與老趙商議一下,能否拿點分紅。田洛在商鋪一事上並無出力,可能覺得心虛,不好意思直接問老趙要錢,因此轉而問詢六弟。馮雁好笑之餘隻能給老趙去信。


    前幾日剛給謝安寫了一封信告之長安可能有異,因為苻丕的回歸讓馮雁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這封信剛送出不久,謝安還未看到。今日到達的信件隻是說了一番建康的事情。信中讓馮雁驚訝的是,晉朝竟然實行大赦!一般隻有新皇登基才會大赦天下,也不知晉國抽什麽風,好端端地實行大赦。還有一件事讓馮雁頗為憤懣,晉廷任命自己的老對頭司馬道子為司徒,而司馬道子按慣例堅持辭讓,不接受。來回下旨再推辭一番後,還是會接受任命。


    “我靠!屁事不做,就因為是皇上司馬曜的弟弟不斷加官進爵。我老人家冒著生命危險身在敵營探查軍情,竟絲毫不予晉升。跟哪兒說理去?”馮雁咧嘴開罵。


    收到謝安的這封信,馮雁徹底對晉廷失去了好感。這麽一個昏悖的國家,真是不甘心為其賣命!


    但想歸想,身為漢人,加之周邊的兄弟、包括爺爺、春苗等親人,實在不願看到晉國被敵寇侵略。


    馮縣令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馮雁將劉襲、趙謙幾人叫了過來,大聲說道:


    “各位,我想讓你們暗殺一人,可敢為之?”


    劉襲聞言毫不猶豫道:


    “教頭,盡管說來便是!我劉某人即便將天捅個窟窿出來都敢為,其餘事等更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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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謙、韓姿兩名排長同樣堅定道:


    “教頭吩咐便是,我們是你的屬下,定然遵令而行!”


    “好!我想宰了司馬道子!”馮雁厲聲道。


    眾人聽聞先是一愣遂及狠聲道:


    “願意為之!”


    “教頭,讓我去吧,我趙謙孤家寡人一個,這幾年跟著教頭日子過得舒坦,為士者自然要為頭領分憂!”趙謙瞪著發紅的雙眼大聲說道。


    “我願前往!”韓姿同樣大聲說道。


    劉襲沉思片刻說道:


    “教頭,論刺殺之術,我劉襲當屬翹楚,此事風險極高,還是我去較為合適。另外,請問教頭一句,為何要殺掉司馬道子。”


    馮雁感歎一聲,將自己與司馬道子的過節講述了一番,尤其屢屢破壞自己升遷一事也告訴了眾人。


    眾人聽聞立即憤憤不平地說道:


    “教頭,我等一直懷疑此事,論軍功,在淮南一役中教頭當屬頭籌,別的人加宮進爵,唯獨教頭未能升遷,想來實在氣憤!原來是此人暗中搞鬼,定除之而後快! ”


    “不僅如此,教頭屢屢創造神物,我們身上的鎖子甲、鐵護腕多次護得周全,否則早已戰死。”


    “對!就是那馬兒的鐵蹄也是大功一件!朝廷為何不做嘉獎?如不是戰馬增力,多次征戰豈會輕易取勝?”


    “各位,除此以外,教頭的灌鋼法亦是兵器鋒利之根本,記得在石梁、君川作戰時,敵我力拚之下,均是秦兵吃虧。”


    “劉隊主所言有理……”


    見眾人慷慨激昂,馮雁有些許感動,思索片刻對趙謙說道:


    “趙排長,你箭法不錯,身形靈活又善於應變,你帶上幾名弟兄前往建康執行此務,記住!事不可為不必勉強,相比司馬道子的性命,我更在乎你們的安危!”


    “教頭……”趙謙心下感動,哽咽不已。


    劉襲與韓姿同樣如此,頭領在乎底下將士的安危,將士亦會忠心於頭領。


    自古,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對於特務隊員的把控,馮雁拿捏得死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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