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一個想法,讓別人冥思苦想,馮雁覺得很開心。


    憋在腦海裏的知識無法釋放,很是辛苦,也應該讓別人承受一些。


    馮雁知道,鐵路的發展需要一個龐大的工業循環係統才能實現,比如車廂、車軌、火車頭,工業用蒸汽機、發動機,甚至於修建鐵路的基礎路段,都離不開先進的工業機器。


    修路中,逢山開洞、遇水架橋首先就是個難題,那麽重的車廂,非普通道路可承載。


    馮雁先行離開後,史進與房偲盯著火車及鐵軌的圖樣震驚不已,二人哪見過這般奇怪的基建怪物?


    “房兄,一個方形鐵物能帶動十數餘鐵物?”


    “不可!絕對不可!如此大的鐵箱非三十匹馬不可拉動,十數餘鐵箱更加不可。”


    “為何太守大人會畫出如此奇怪的鐵物?”


    “史兄,恕房某不敬,你們太守大人乃喜好狂想之人,除非仙人降臨,世間哪有如此神力拖動此怪物?”


    “可是……山羊不就上天而去?”


    “嘶……史兄之言倒也有理!數百年乃至數千年來,人們皆認為無法登天,可偏偏那隻山羊就上天了!實屬不可思議之舉。”


    “既然萬事皆有可能,說不定此怪物真可在鐵……”


    “方才太守言之為鐵軌。”


    “對!說不定真可在鐵軌前行。”


    “如此之重如何前行?馬匹如何排列?道路需要多寬?與其大費周折不如用馬車載物,除非鐵箱不用馬匹牽引,而是自己前行。”


    “自己前行?太守大人不是說了發動機?好像可產生動力……”


    “唉,萬無可能啊!除非馮太守是仙人下凡。”


    “我聽聞奚主簿……奚主簿好像說過,太守大人見過神人……”


    “真有其事?”


    “不曾見過。”


    ……


    馮雁回到牧場後,商鋪掌櫃鄭樺遞來一份書信,是兄長呂光的信件,信中言:明日為九九重陽節,苻秦天王明日祭祀獻祖、宴請群臣,要求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全部參加,並特邀三輔之太守參加。


    馮雁沒想到自己這個五品官也在受邀之列。不過想想也正常,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乃京師之三輔要地,作為帝王,當然要將三地的太守籠絡住。


    次日一早,馮雁梳洗了一番,獨自騎馬進入了長安城。


    進到城中,馮雁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朱序說理去。


    朱序此刻在府衙正與一名三十多歲的官員交談,見到馮雁來訪急忙迎了進來。


    “老朱啊,太不夠意思了,為何遲遲不肯撥款。”馮雁大大咧咧地問道。


    旁邊那名官員聽到這樣的問話顯然吃驚不小,從未見過這麽霸氣的官員。朱序微微一笑並沒有作答,而是互相介紹了一番。


    那名官員聽到馮雁隻是一名太守頓感驚奇,沒見過一個五品官敢與三品官如此對話。而馮雁也吃驚不小,想不到此人竟是原涼國的君主張天錫。以前曾聽朱序說過,此人多次抵抗秦國軍隊,還殺了秦國使者,一直以晉臣自居。涼國被滅後,張天錫歸降秦國做了尚書。


    “原來是張尚書,有禮了。”馮雁拱手笑道。


    張天錫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讚道:


    “想不到秦國之內竟有如此年少的太守,真是罕見啊。”張天錫讚賞的同時,內心也在感歎天王苻堅的用人之道,很少有君王敢將年少的官員放在三輔之地。


    <a id="wzsy" href="https://m.biquge.name">筆趣閣</a>


    朱序在一旁也在暗自感慨,秦國的教育、官員任用製度確實比晉國更為先進,不以出生門第為標準,隻論才能的大小。


    晉國的太學、國子學非貴族及官員不能就讀,官員選拔在晉國初年時實行薦舉製,既由各州郡的官員從本州選拔人才。後期又開始實行九品中正製。


    九品中正製是指由各州郡分別推選大中正一人,所推舉大中正必為在中央任職官員,且德名俱高者。大中正再產生小


    中正。中正就是品評人才的官職名稱。大、小中正產生後,由中央分發一種人才調查表,在該表中將人才分為九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此表由各地大小中正以自己所知將各地流亡人士無論是否出仕皆登記其上,表內詳記年藉各項,分別品第,並加評語。小中正襄助大中正審核後將表呈交吏部,吏部依此進行官吏的升遷與罷黜。


    設置中正是九品中正製的關鍵環節,中正官負責品評和他同籍的士人,包括本州和散居其他各郡的士人。


    品評主要有三個標準:


    一、家世:即家庭出身和背景。指父祖輩的資曆仕宦情況和爵位高低等。這些材料被稱為簿世或簿閥,是中正官必須詳細掌握的。


    二、行狀:即個人品行才能的總評,相當於品德評語。


    三、定品:即確定品級。定品原則上依據的是行狀,家世隻作參考。但晉以後完全以家世來定品級。出身寒門者行狀評語再高也隻能定在下品;出身豪門者行狀不佳亦能位列上品。於是就形成了當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局麵。


    在晉國,品第偏重門第已成事實,高門士族子弟往往弱冠便由吏部直接從家裏銓選入仕,而不必經過察舉。


    反觀秦國唯才是用的製度,於國於民大有裨益。


    二人看著馮雁沉吟不語,均各有所思,而馮雁想得卻是錢銀的事,有錢才好辦事。管理一郡五縣,沒錢啥也幹不了。除非朝廷不催收稅賦,用這些布帛糧食亦可成事。但是稅賦乃是一國之根本,不可能不收。


    朱序為二人斟茶後,悠悠歎道:


    “馮小兄,上次你說的二百萬錢數量太大,國庫哪有那麽錢銀給你?”


    “布帛也行。”


    “嗬嗬,時值九九登高之日,各地稅賦還未收上來,國庫亦無布帛啊。”


    “國庫無存餘?”馮雁好奇問道。


    “近兩年糧食欠豐,何來存餘?”


    “預計何時可給?”


    看著馮雁急吼吼的樣子,朱序不禁疑問道:


    “馮小兄,為何如此急迫?另外,我觀小兄似乎很勤政啊。”


    這個問題讓馮雁一時無法回答,成就感這種事估計朱序不會明白。思量片刻,馮雁笑道:


    “我觀郡內百姓生活很是辛苦,作為太守,實在於心不忍啊。”


    “嘿嘿,馮小兄,此話聽著像是托詞。各郡收了賦稅後均有結餘,為何不動用你郡之稅賦,反而問我這個度支尚書討要?如小兄不講清楚,本尚書不便撥款給你。”朱序搖頭笑道。


    馮雁本想對朱序說說有關棉花的事情,但不知道張天錫到底是否可信,遂及疑問似得看向朱序。


    朱序乃晉國名將,心思靈透,看見馮雁的眼神正色道:


    “馮小兄,張兄乃可信之人,有話直言便是。”


    馮雁點了點頭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團棉花遞給了朱序。


    “咦?此乃白疊子花。”旁邊的張天錫開口說道。


    “張兄認識此物?”朱序問道。


    “此物乃花卉,如今正是長成之際,我涼國多有此物。”張天錫似乎想起了故土,眼眶有些濕潤。


    “原來是一種花!馮小兄,為何取出此物?”朱序好奇地看向馮雁。


    馮雁沒有回答朱序的問話,反而問向張天錫:


    “張尚書,此物在涼國何處?”


    “我涼國境內均有此物,尤其在西部猶多。聽聞在鄯善國、車師前國、以及大宛、焉耆、龜等西域諸國(新疆、青海等地)更甚。”


    “鄯善國?好像是樓蘭吧。”馮雁疑問道。


    張天錫點了點說道:


    “馮小兄所言正是,鄯善國原名樓蘭國,漢時改國名為鄯善。”


    “聽說樓蘭寶物很多,啥時候去劫掠一番呢?”馮雁一臉壞笑地想到。


    “馮小兄,還未回答問題呢?”朱序有些生


    氣道。


    馮雁收起笑容鄭重說道:


    “此物非普通花卉,乃是製作服飾之上乘織物。用棉花製成的服飾具有堅牢耐磨的特點,而且能夠重複洗滌和熨燙,同時由於它能快速吸濕和脫濕,因此穿著後會非常舒適保暖。”


    “能製作服飾?從未聽聞。”張天錫驚訝道。


    “我已派人四處采摘此物,眼看冬季將來,定能做成禦寒的服飾,因此需朱兄多多支持才是。”


    “馮小兄可是要種植此物?”朱序問道。


    馮雁聞言大聲讚道:


    “朱兄真是聰穎之人啊,小弟正是此意!”


    朱序嘴角一撇,嫌棄地看向馮雁,心想,我乃快至天命之年的人,用得著你一個弱冠小郎稱讚?


    馮雁哪知朱序的心思,繼續說道:


    “小弟打算多派些人出去采摘並廣種此物,因此自然需要雇傭勞力,支付酬勞。”


    雖然牧場眾兄弟已經出去采摘了,但馮雁覺得來回用度應該由國家來買單,而不是牧場開銷。


    朱序沉吟片刻突然問道:


    “小兄打算在何處種植?”


    馮雁聞言有些不解地看向朱序,神色頗為謹慎。同時暗自嘀咕:


    “這種話怎能亂講呢?如果被秦國知道,豈不是叛國?”


    朱序似乎看出了馮雁的擔憂,暗自點頭繼續說道:


    “既然種植此物利國利民,那就依了小兄,不過隻能撥給你價值五十萬錢銀的布帛。”


    “這麽少?”馮雁不屑。


    “不少了。”朱序笑嗬嗬地摸著自己的胡須。


    “好吧,何日?”


    “十日之內。”


    “好!多謝朱兄。待我做好棉衣定會贈送二位一件。”


    “不行!最少三件。”朱序一臉奸笑道。


    ……


    與二人繼續談論了一陣,馮雁便告辭而去前往呂府看望呂老爺子。


    一路上,隻見沿街商鋪幾乎全都開門迎客,來往小販穿梭不停,有賣吃食之人、有賣茱萸之人,有挑著扁擔賣瓜果之人、也有推著獨輪車賣柴火之人。一處空地,有打把勢賣藝的人開始準備家當、展腰熱身;另一處則有人牽著幾匹馬叫賣。兩旁茶樓、酒肆、作坊等傳來陣陣吆喝聲,加之來往的各族行人,顯得熱鬧非凡。


    馮雁牽著馬緩步前行,兩眼不時四處觀瞧,興致索然。


    進入呂府,馮雁立即感到愁雲密布,向家丁打聽了一下,呂婆樓竟然病入膏肓了。


    快步走到呂婆樓的宅院進入屋內,隻見呂老爺子躺在床榻麵色青灰,雙眼渾濁,就連呼吸也非常急促。周圍有宮中禦醫、管家、侍從等人,呂光及呂德世、呂他、呂寶等眾兄弟也在。


    “兄長,尊父如何了?”


    呂光看了看一臉焦急的馮雁,歎氣道:


    “哎,家父病情愈加嚴重了。”


    “具體是何疾病?”


    一旁的禦醫聽到問話搖頭道:


    “年老之人血脈淤堵、五髒俱損,乃不可逆轉之勢啊。”


    馮雁緊皺雙眉走到床榻近前為呂老爺子號脈。


    搭在脈上,馮雁隻感脈象紊亂,節律不齊,比上次的脈搏更顯凶相。


    馮雁雙眼微紅不住歎氣,呂光拍了拍馮雁的肩膀說道:


    “賢弟莫要難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馮雁沉重地點了點頭,站起身與呂府眾人一一見禮。


    眾人寒暄了幾句,相攜出了呂府向未央宮緩緩騎行。隨行之人中有呂光的四個兄弟,分別是呂德世、呂他、呂寶、呂延,幾人都有官職在身。


    到了未央宮北側之宣武門,隻見前方眾官員早已聚集此地,街道兩旁有不少身穿光鮮甲胄的羽林郎持槍戎列。還有不少侍衛手持彩色旗幟迎風招展,也有宮人抬著各種祭祀品站定街上。


    “真有氣派!”馮雁暗自感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晉狂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旅團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旅團長並收藏大晉狂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