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五與陳二終於回來了。


    三艘大船緩緩停靠於河邊,滿載各種貨物。


    牧場眾人齊心協力將貨物轉運至長安城。


    商鋪掌櫃鄭椿及眾夥計仿佛見到了救星,一個個眼睛通紅地奔到商鋪門口搶著搬運。而長安城內的不少商戶掌櫃更是喜極而泣。


    “鄭掌櫃啊,可把貨物盼來了!”一名身形矮胖的掌櫃抹著眼淚哭嚎道。


    掌櫃鄭椿非常鄙視地看了一眼警告道:


    “王掌櫃,購置我店貨物每樣每日不準超過兩件!”


    “啊?鄭掌櫃,斷人財路猶如取人性命!為何不讓購買?何曾見過進店購置反而多加阻攔的事情?”王掌櫃忿忿不滿地嚷嚷道。


    鄭椿壓根也沒正眼瞧一眼此人,隻是不屑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購買了本店貨物待缺貨時高價售出,我們當家的說過,此乃奇貨可居也!”


    “鄭掌櫃,我買你賣乃兩廂情願之事,何況貴鋪有規定,購買每樣貨物不可超過十件,為何你卻規定不可超過兩件?”


    “別人購買是作家用,你卻從中謀取暴力!此乃擾亂市場之舉。”


    “擾亂市場?”王掌櫃聽得糊裏糊塗,這句話是馮雁曾說過的專業術語,隻有晉隆商鋪的人聽得懂。


    “沒文化!”


    鄭椿嫌棄地揮了揮手兀自忙活去了,王掌櫃氣得幹瞪眼卻沒辦法,忽然,王掌櫃一拍腦門麵現得色:“多找幾個人,嘿嘿……”。


    聽聞晉隆商鋪有貨運到,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早早便派人來到店鋪門口等候,不過,讓他們失望的的是,幾名大漢堵在門口不讓進店,說是等宮裏的采辦走後方可入店。眾人排隊苦等著,心中不斷祈禱:別讓宮裏那幫人都買了去。


    馮雁本來要去往郡府,此刻卻與爺爺、王二五、陳二、常青、左騰等人在商鋪內室交談著。


    “當家的,如今的鄔堡那是相當的闊氣!其占地比之京口鎮還要大上些許,即便如晉陵城也沒有鄔堡大!與吳郡倒似相仿。四周鄉裏及小販聚集於鄔堡外圍,嘿嘿,壯哉,壯哉。”


    陳二看了看王二五滿嘴的唾沫星子插話道:


    “當家的,咱商鋪如今開設有四十餘分店,遍及晉土各州。大當家讓趙管事當武進縣令,誰知趙管事卻百般推脫,還放言道,即使做晉陵郡守也不去。”


    “哈哈……”陳二一席話引得眾人大笑不止。


    “一路可還順利?”馮雁笑問。


    “嗨!那些水賊被咱們打怕了,早就嚇破膽了。”王二五一臉得色道。


    “是啊,路上倒是遇見過幾撥,不過看到咱們的旗號便遠遠遁去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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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常青也咧著嘴笑道:


    “馮二,秦嶺作坊還有不少水賊做勞力呢,前幾日我扔了一個。”


    “扔了一個?何意?”眾人疑惑。


    “那個家夥幹活沒力氣胃口倒不小,一人能吃兩人的飯食,我見其偷懶便綁了手腳捆了石塊扔進河中了。”常青一臉淡然地說著,好像扔了一件尋常物品一般。


    左騰聽到此話舔了舔嘴唇一臉向往的神情:


    “改日,我也要扔一個!”


    眾人先是驚愕,後又鄙視。


    “珠寶金銀都運回去了?”馮雁再次詢問。


    “哈哈……”王二五與陳二同時大笑。


    “當家的,如果當時你在鄔堡,定會笑掉大牙。老段、老柴、陸九、韓莊等人饒是見過不少金銀珠寶,但見到長安帶來的稀罕寶貝,嘿!眼睛都帶著光呢!”


    “嘿嘿,各色寶石堆放於麵前,鄔堡管事一個個驚奇不已口水直流。”陳二打趣道。


    王二五止住笑意一臉敬仰地說道:


    “說起趙管事,真乃超然物外之高人,見到諸多寶貝竟然連眼皮都沒抬,哎,高人啊!原先我王二五最欽佩二當家,但此去鄔堡,忽覺平生最為敬佩之人竟是趙管事!”


    常青一巴掌拍向王二五的後腦揶揄道:


    “趙管事在山寨時整日守著寶庫,何種寶貝不曾見過?”


    左騰伸出大胖臉插話道:


    “那個……大鼎子、金棺槨、金佛,各色玉器、虎皮……趙管事啥都見過。”


    “對,二胖子說的有理,趙管事乃是見過大陣仗之人,豈會為些許珠玉動容?”


    “咱們也見過啊!前幾年,馮二從寶盆山歸來,我還有見過光著屁股的嬪妃俑呢!”


    “哈哈……”眾人葷笑聲頓起。


    馮雁看了看眾人又看向常青道:


    “常二,最近


    無事可四處看看,聯絡各處據點形成漁網之勢,探查各處消息,互通有無,如此,將來必有大用。不過去之前需選些善查探之人,另外,每到一處可籠絡有武力之人為我所用……”


    常青低頭思索一番點頭道:


    “我知道你的用意,明日便在山寨弟兄中選一些好手出來。”


    馮雁欣慰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常言說居安思危,過兩年天下大亂,此刻我等需布局在先早做打算。”


    “兩年後大亂?小鐵子,你怎知道?”爺爺在一旁悠閑地吃著瓜果很少說話,不過聽到馮雁的話語不由有些驚訝。


    馮雁一撓頭尷尬道:


    “老神仙說的。”


    “哦,老神仙說的自然沒錯。”爺爺煞有介事地重重點了點頭。


    王二五幾人則滿臉崇拜地看著馮雁,心想有神仙指點,那是真的好!


    眾人正在商談,忽然,麴瞻一路小跑闖了進來。


    “師傅,春苗阿姊又打我!”麴瞻邊躲閃邊叫喊,春苗跟在其後直接忽視了眾人,依然撕扯著麴瞻的衣服,另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掐向麴瞻後背。


    “哎喲!疼……師傅救我……”麴瞻痛的齜牙咧嘴。


    “春苗,為何追打小曲子?”馮雁好笑道。


    “哼!小曲子私拿了一個酒囊!”


    馮雁一把揪住麴瞻質問道:


    “臭小子,你學會飲酒了?今日為何不去學府?”


    麴瞻扯開春苗的手指嘟囔道:


    “今日商船到了當然要幫忙,小曲子幫忙搬運,春苗阿姊卻誣陷我。”


    馮雁好笑一聲斥責道:


    “學子就應該去學府,哪用得著你幫忙?”


    麴瞻晃了晃腦袋反問道:


    “官員就應該去府衙,師傅為何不去坐堂?”


    馮雁眼睛一瞪直接把麴瞻摁在桌子上,“春苗,你繼續。”


    “嗚哈哈……”春苗一臉怪笑地伸出了“魔爪”。


    “師傅,我說……”麴瞻驚恐地看著春苗的“魔爪”趕緊如實交代:“如今小曲子也是學長了,但是太學新進學子皆是官員子弟,他們不怕我!所以……所以帶些葡萄酒呈呈威風。”


    “你不是有把鑲嵌寶石的小刀?”馮雁記得從慕容溫身上搶了一把匕首交給麴瞻,那把匕首通體金黃色做了鎏金處理,刀柄處還嵌有寶石。


    麴瞻感歎一聲學著馮雁的用語回道:


    “哎,上不了台麵啊。”


    一個學生在學校的顏麵問題,馮雁自然知曉。有顏麵,眾星捧月;沒麵子,眾人欺負。學校欺淩事件容易影響學生的心理成長。


    想了想,馮雁對春苗道:


    “看看宮裏的人離去沒有?”


    “嗯,春苗應了一聲跑出了內室。


    不一會,傳來春苗的聲音:“鐵蛋哥,人走了!””


    聞言,馮雁走出店鋪從馬匹行囊中摸出一個物件,回來後塞給了麴瞻。


    不僅是麴瞻,常青、左騰、爺爺幾人皆好奇不已。


    “此是何物?為何是黑色的?”


    “兩邊有彎鉤作何用場?”


    馮雁微笑不語直接戴在了麴瞻的眼睛上。


    “哇!周圍暗下來了!但是依然能看見!”麴瞻驚奇地叫道。


    “小曲子,這個寶貝叫墨鏡,待你去了學宮可戴上,賊有麵子!但是,萬不可丟失,否則師傅定要嚴懲!”馮雁異常凝重地囑咐道。


    “師傅盡可放心,小曲子丟了自己也不會丟了寶貝!”


    “嗬嗬……”麴瞻的話逗得眾人大笑。


    春苗正欲搶奪,麴瞻早已閃身躲到遠處去了。


    滿臉委屈地看向馮雁,春苗紅著臉噘嘴道:


    “鐵蛋哥……”


    馮雁看著春苗頓時頭大,怎麽忘記這個活祖宗了?哀歎一聲趕緊勸慰道:


    “春苗別哭,回到牧場給你看一樣寶物!”


    春苗高興地點了頭出去幫忙了,眾人眨著賊光閃閃的眼睛也看向馮雁。


    馮雁無奈搖頭:“今夜講故事,高粱地裏的故事。”


    “太好了!”


    “小潘?”左騰因為興奮,滿臉漲得通紅。


    常青抿了抿嘴嚷嚷道:


    “小潘與小西的故事聽郭二傻講過了,有別的故事沒?”


    “記得《酒神曲》嗎?這首曲子說的就是高粱地裏發生的故事。”


    “相……相比……”常青嘟嘟囔囔地,羞紅著臉卻說不下去。


    還是左二胖厚顏無恥直接問道:


    “相比小潘的故事如何?”


    “絕對刺激!”


    “哈哈……好……好兄弟!”


    王二五與陳二聽到此話同時閃出了淫光,爺爺看著幾人直搖頭,“快去幫著搬運!”


    宮裏的采辦離去後一群達官貴人湧了進來,後麵的人群見到此景,雖有怨言卻不敢聲張,因為這些人,普通民眾根本不敢惹。


    原先店鋪有規定,每次進店的人數不得超過三十人,但這次運送貨物的時間相隔較長,因此後麵人群推前麵人群,一下子湧進來五十多號人。


    蔣平等人前段時間回到牧場操練武藝,這次在店鋪幫忙的夥計是隊員胡二狗、孔林芝、範素等人。相比蔣平幾人,胡二狗等人對店鋪生意明顯生疏了很多,一個個手忙腳亂像無頭蒼蠅似得,馮雁無奈搖頭,計劃將蔣平、毛德子幾人召喚回來。


    與往常一樣,長安潑皮頭目、雍幫幫主李三帶著自己屬下前來幫忙,有些人幫著搬運,有些人竄來竄去維持秩序,人群中有人急著想早進店鋪,於是刻意交好幾人。尤其像王掌櫃一樣想囤積貨物的商人經常給些小恩小惠用以換取號碼牌。


    一則,壓得住李三等人的蔣平不在店鋪,二則,李三的屬下貪圖小利,所以排隊秩序便顯得淩亂不堪。人群中抱怨聲也漸漸多了起來。


    馮雁好笑一聲將李三叫了過來。


    李三很少有機會與馮雁這位大當家麵對麵說話,見到馮雁嘴角不由打顫。


    “將……將軍……”


    “李三兄,為何有嘈雜聲?”


    李三看了看排隊的人群狠聲道:


    “將軍放心,額馬上派人前去斥責,如有不從者定打斷其雙腿!”


    “嗯?”


    見馮雁皺起雙眉,李三不由打了個寒顫,“小人……小人說錯話了。”


    “來者皆是客,怎能動粗?”馮雁冷聲道。


    “小人知錯……”李三內心其實明白,屬下拿了好處自然對秩序便鬆懈了許多,老臉一紅堅定道:“以後誰若拿人好處,額李三定嚴懲不貸!”


    水至清則無魚,對李三等人拿好處,馮雁並不在意,隻是不希望前來光顧的人對商鋪有不滿情緒。


    “拿些好處無可厚非,隻是秩序不能亂,尤其不可引起人群不滿。”


    “小人明白了,讓弟兄們收斂些,維護秩序為主。”李三一臉媚笑地允諾道。


    馮雁微笑點頭,拍了拍李三的肩膀轉身離去了。


    李三走向屬下嚴厲地訓斥了一番,神色間又轉變為 “老大”特有的威嚴。


    在店鋪忙活了一天,馮雁帶人返回牧場。


    還未進門春苗便鬧著看寶物,馮雁二話不說將收藏的麻將取了出來。去年來長安時,馮雁曾囑咐工匠打造了幾副麻將,因擔心隊員們沉迷於遊戲一直沒有取出。


    常青、左騰、劉襲、趙謙等人圍著麻將看來看去不知為何物,馮雁謊稱此為兒童之玩具也。眾人好笑搖頭紛紛四散而去。


    春苗撅著嘴巴滿臉不悅,心想鐵蛋哥口中的寶物竟如此平淡無奇,竹木上刻著奇形怪狀的圖案毫無樂趣。


    見人群散去,馮雁神秘一笑將爺爺、石柱、劉全、趙四幾人喊了過來。


    麴瞻心思靈透,見師傅神神秘秘的樣子,於是也擠進來聆聽。


    馮雁眼睛一瞪訓道:


    “小孩子玩的東西,你過來作甚?”


    麴瞻頑皮的眨了眨眼嬉笑道:


    “嗬嗬,諸位叔伯都比小曲子大,為何小曲子不能參與?”


    春苗正要一巴掌拍去,馮雁趕忙攔住循循善誘道:“玩物喪誌,你應該好好讀書莫要毀了前程。”


    “師傅,小曲子認為多學幾樣知識並無壞處,隻要不貪戀即可。”麴瞻一臉正色道。


    馮雁無奈搖頭責令道:“每日隻許玩半個時辰,如果超出定要責罰!”


    爺爺笑了笑好奇道:


    “小鐵子,此物有何稀奇之處?如何把玩?”


    馮雁把手搭在爺爺的肩頭低語道:


    “爺爺,此物可謂寶貝也,閑暇之時用以娛樂實在妙不可言,來!讓你們見識一下其中妙用!對了,身上可有錢銀?”


    ……


    最近幾日,每到夜晚降臨,弟兄們“哼哧哼哧”地苦練技藝,而西南角一間木屋內總是傳出大呼小叫的聲音,而且其中話語更是晦澀難懂。


    “五筒!”


    “碰!”


    “幺雞!”


    “哈哈,胡了!給錢,快給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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