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紅光湧出,刹那間映紅了天際。


    牧場中,一個身影悄悄走出了木屋,整個人看上去畏畏縮縮,像做賊似得。


    看著前方的身影,一名小娘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甩了甩辮子,昂首挺胸走向自己的木屋。


    天氣愈發暖熱,長安城的人們又開始了飲宴聚會,尤其一些達官貴人更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處飲酒作樂。


    未央宮北側住著不少皇室宗親,一處寬綽的院內,數十人正舉行宴會。


    院落中央擺放有幾案,上陳佳釀美食,人群中有婦人與孩童,還有幾位中年男子,眾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隻是院落主人卻不在此處,其人正在內宅與另一名中年男子竊竊私語。


    “兄長,聽聞你與那個賊子打了一架?”年紀較小者問向主人。


    院主人正是大司農東海公苻陽,聽到此話臉色有些陰沉地點了點回道:


    “正是!此子可謂猖狂,仗著陛下恩寵,目中無人實在可惡。”


    苻師奴心中暗喜附和道:


    “竟敢與上司打鬥,確實是膽大包天,愚弟也曾受此人氣,隻是找不到機會下手。”


    “嗯,聽苻敷(苻陽之弟)說起過,你曾派人偷襲此子,隻是沒有成功。”


    苻師奴歎了一口氣點頭道:


    “上次重陽節夜晚也曾派人設伏,隻是此子始終與呂光在一起無從下手,後來二人告別後,此子加快馬速進入了宅院。說起來奇怪得很,整個長安城能擁有千裏馬的人獨此一人,陛下竟然毫不幹涉。”


    苻陽有些不屑地說道:


    “陛下愈發昏聵了!幾年前還命人作《止馬詩》,如今卻大興土木、鑲金刻銀,而且放任官員貪腐。最主要的是,荒廢政務、大動兵戈,此,乃不祥之兆啊!”


    苻師奴聞言凝重道:


    “愚弟多方打聽,從未聽聞馮賊子有貪腐之舉,所轄民眾稱頌者居多。否則,早已上奏朝廷治其罪責了。”


    “哼!那千裏馬不就是貪墨而得?”苻陽冷笑道。


    “聽聞是呂光向鄯善國人討要而來。”


    “嘿嘿,話是由人說的,你忘記了?馮賊子曾代表朝廷宴請西域諸國。”


    “兄長之意是……”苻師奴與苻陽嘀咕了幾句,二人相視而笑。


    少頃,苻陽又肅穆道:


    “恐怕禦史舉劾也難以治其重罪,還得想別的辦法。”


    “不如……”


    ……


    少府研製署,一片繁忙的場景,馮少監揮汗如雨,帶著一幫工匠不斷試驗新奇物品。幾乎每隔幾日便會有新品問世,而這一消息很快被宮內眾人得知。


    不少宮女、內監、羽林郎侍衛等,甚至是嬪妃也經常來此觀看。


    研製署為禁區,一般人很難進入,但是隨著新品越來越多,很多不重要的東西便放在互市監署衙,用於與蕃國交換。嬪妃有時來此拿取物品,一來二去便看見了新奇之物,宮內其他人也是如此,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皇宮前殿內,苻堅聽著苻陽的稟報,心中有些煩悶,按照律法,私自拿取庫藏物品確實不對,尤其馮雁作為少監,竟不向苻陽這位府監通報,那就是越權了。


    不處罰,於律法不符;處罰呢,苻堅又心有不舍。


    苻陽走後又有一名禦史拜見,言辭中對少府


    少監馮雁多有憤懣與不滿,稱其貪墨千裏駒而且招搖過市,行為實在不檢,頗顯奢靡之風……


    禦史剛走,苻師奴帶著幾個宗親又來了,狀告馮雁才疏學淺,太學未讀滿一年卻擔任要職。


    聽著這些話語,苻堅頭疼不已,想了想,對一名宦官威嚴說道:


    “速招廷尉任群進殿!”


    不一會,任群走進了大殿,看到苻堅煩悶的表情,又看看皇室宗親們虎視眈眈的眼神,不由忐忑起來。


    “拜見陛下。”


    苻堅點了點頭將手裏的奏疏交給內監,然後又遞到任群手裏。


    任群接在手中細細瀏覽了一遍,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有人舉劾近些日子風頭正勁的那名少府官員。


    樹大招風乃世之常事,任群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思索片刻問向苻堅:


    “不知陛下欲如何處置?”


    “你先調查一番,如果確有其事自當問罪!”苻堅沒好氣道。


    “微臣明白。”任群此刻也在發愁,苻堅的心思豈能不知,這種差事兩頭不討好,如果真的治罪,陛下肯定不高興,如果放任不管,那些宗親又會依依不饒,對自己也不利。


    任群悄悄抬頭看向苻堅,苻堅也在打量著他,二人目光對視一處,眼神中意味深長。


    正在此時,一名宮女哭嚎著跑進了前殿。


    “陛下,不好了!”


    “何事?”苻堅皺眉問道。


    “張……張夫人難產了,嗚嗚……”宮女抽泣道。


    “速派太醫啊!”苻堅焦急道。


    “太醫早已去了,但不見成效。”


    “嗨!”苻堅牙關一咬,急忙帶人向後宮趕去。


    此刻,少府南殿辦公署,馮雁把玩著新研製的鉗子,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各種各樣的物件,臉上也浮現著耐人尋味的笑意。不過,想到身處的環境,又想到現在的工藝水平,不由收起笑意皺起眉頭。


    書案上是自己整理的製作工藝,近日的實驗流程與數據均記錄在冊,以備後用。


    書案一側,是新鍛造的各種合金做成的晾衣架、網架、燒火鉗、砌磚刀、扳手、鐵鍬、管件等金屬製品。有些可放在“晉隆”商鋪出售、有些可用於土木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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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思考間,隻聽門外議論紛紛,片刻,自己的一名秘書寇遺走了進來。


    “外麵發生何事?”馮雁隨口問道。


    寇遺進前一步施禮道:“大人,聽說後宮張夫人難產,王太醫差人回來請其他太醫前往一同會診。”


    “難產?”


    “是啊,聽聞胎兒過大又或是張夫人體力不支……”


    “為何不用產鉗助力?”


    馮雁突然的話語讓寇遺愣了一下,遂及問道:


    “大人,何為產鉗?如何助力?”


    聽到此話,馮雁一拍腦門低語道:


    “喲!這年代好像還沒發明產鉗呢!”


    看看身邊的家夥事,馮雁隨手取過一把類似產鉗的金屬物,接著用鐵鉗搗騰了幾下然後遞給寇遺說道:


    “你把產鉗交給王太醫的人,告訴他此物可助產。”


    寇遺一臉好奇的接過產鉗端詳了片刻,再次疑問道:


    “大人,此物如何使用?”


    “沿產道進入,固定於胎兒頭部,然後稍稍用力拔出……”馮雁細


    細交代道。


    “大……大人,小人不知何意呀!產道為何物?” 寇遺結結巴巴地說道。


    聞言,馮雁怒聲道:


    “我靠!你不是結婚生子了?怎不明白產道之意?”


    寇遺渾身一顫唯唯諾諾道:


    “小人的確不知……”


    馮雁好笑一聲不由感歎:這年代的人啊!


    ……


    後宮一間殿內,數十位宮人顫抖著身體跪倒在地,因為他們的麵前正站著天王苻堅。


    王太醫看著苻堅滿臉的怒容更是拜倒在地不敢吱聲,隨著張夫人痛苦的叫聲不斷傳來,王太醫的內心像是被鐵錘擊打般,陣陣顫栗。


    “要爾等何用!”苻堅大聲嗬斥著,同時身邊的侍衛手持兵器正指向眾人。


    如果張夫人停止了叫聲,那麽,這些兵器定然會刺向這些跪於地麵之人。


    劍拔弩張之際,一名隨從進入宮殿稟報道:


    “陛下,其餘太醫到了。”


    “速去救治!”苻堅厲聲道。


    數十名太醫魚貫而入,見到床榻上的情形,一個個愁眉不展、暗自叫苦。


    生育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凶險的事情!尤其在古代。


    “吾命休矣!”眾太醫腦海中,隻有這麽一個念頭。


    此刻,侍衛又一次進來稟報道:


    “陛下,少府官員求見。”


    苻堅聽到此話怒意更甚,寒聲問道:


    “他們來此作何?”


    “回稟陛下,是馮少監求見,說是交給王太醫一件工具,可助產!”


    “哦?可助產?”苻堅不由疑惑,但聽到“馮少監”三字,眼睛還是明亮了一下。


    馮雁本想送來產鉗交代一下便走,誰知苻堅竟傳喚進入。


    見到殿中的情形,馮雁突然有些後悔,萬一產鉗沒起到作用,恐怕要受牽連。


    硬著頭皮拜向苻堅:


    “陛下,近日少府研製出一種工具,聽工匠說可有助生育。我等聽聞張夫人難產特送來此物請王太醫斟酌,或可一試。”


    苻堅點了點頭說道:


    “事已至此隻能一試,王太醫,你且看看。”


    王太醫聽到聖諭急忙起身走向馮雁。


    二人嘀咕了一會,王太醫麵現難色,這種古怪玩意聞所未聞,萬一出事,罪上加罪。


    馮雁見王太醫犯難隻好勸說道:


    “你且試試吧,隻要注意力度,多加小心,最起碼能保全一人。”


    “不如馮少監一同進入救治?”王太醫想將責任撇給馮雁。


    對此,馮雁當然不會上套,肅穆道:


    “我又不是太醫,豈能隨便參與此事?”


    王太醫自然知曉這個道理,歎息一聲隻好轉身進入了內間。不一會,張夫人的叫聲又大了幾分。


    馮雁趁人不注意,趕緊溜出了後宮。


    “為何要多此一舉呢?”馮雁快速飛轉大腦,同時暗自後悔。


    回到署衙坐在書案前,想了一會急忙將王朝、馬漢招來麵授機宜。


    “啊?教頭要逃跑?”王朝、馬漢聽到馮雁的囑咐驚叫道。


    “哎,萬一情形不對隻得如此。”馮雁犯愁道。


    好不容易混到這個位置,“發明大業”還在進行中,沒想到卻要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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