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子,小桌子。


    陳北北和文柳老爺爺麵對麵坐著,小桌子上麵放著幾道簡易的菜肴,和一壺白酒。


    “我們先喝一杯。”


    文柳老爺爺端起了自己麵前的酒杯,向陳北北說道。


    “爺爺,我敬你……”


    長輩先和晚輩喝酒,晚輩理應站起來,說“我敬你。”


    陳北北就是這麽做的。


    “坐著喝,這裏又沒外人,不講那些禮節。”


    文柳老爺爺說完,輕輕抿了一口自己杯子裏的酒。


    陳北北也跟著喝了,酒香撲鼻,辛辣刺喉。


    嗯,不會喝酒的人,會覺的酒很辣,也會覺的酒很難吞下去。喉嚨會有一種灼燒的刺痛感。


    酒入舌出,故事就開始了……


    “我遇到嫵的時候,已經有二十歲了。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了。


    那個時候,我們兩個人天天黏在一起,她似乎對一切都很好奇。小到針線刺繡,大到山川河流,人文風俗。


    好像這一切她都沒有見過一樣。開始的時候,隻當是單純可愛。


    後來,我才發現,她真的對很多東西都不懂。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正是這樣,我才離開她的。”


    文柳老爺爺的話說的很簡潔,從中可以看出來,他離開三尾狐,是因為他們不一樣。


    “爺爺,你說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陳北北看著文柳老爺爺,向他問道。


    “或許也不該這麽說,準確的說,是我們追求的東西,完全不一樣。”


    陳北北拿起桌上的酒壺,給文柳老爺爺倒滿了一杯。


    “她追求的是什麽?”


    “好像……隻是想要我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文柳說完,拿起酒杯,淺淺的喝了一口。


    “這很正常吧,那個時候,你們互相愛著對方,想讓你待在她的身邊,這不奇怪啊。”


    “是一刻都不分開的那種,準確的說,是一分一秒都不能分開……”


    文柳老爺爺的臉上,似乎還有一絲的害怕。


    夢魘纏身的感覺……


    陳北北這就沒法理解了,三尾狐確實是妖怪,但是,妖怪對愛情是這樣要求的嗎?


    或者是因為三尾狐在人類的居住地,隻認識文柳一個人,所以對他特別的依賴?


    陳北北這個時候,可以理解文柳為什麽會離開三尾狐了。


    畢竟一個男人,是要有自己的事業和朋友的。


    文人,讀詩書,考功名。


    習武則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就算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啥都不圖,那也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能讓自己不餓死吧?


    一分一秒都不離開這種,對於人類來說,是不可能的。


    ……


    濃妝豔抹,七彩霓虹燈,明明滅滅。


    三尾狐這個時候已經在落櫻城裏的酒吧裏,找到了一個目標。


    落單的男人,便是她要找的人。


    “嘔……”


    一個男人似乎喝多了酒,正在洗手間裏吐著。


    男廁。


    紅色的連體裙,黑色的絲襪,三尾狐走了進去。


    “你們看,有個女人去了男廁所……”


    “衣服又沒有性別,你怎麽知道她是女的?”


    “……”


    議論的人,隻是遠遠的站著,並沒有走近三尾狐。


    “嘔……”


    繼續吐著,醉酒迷糊的男人,並沒有關上廁所的門。


    三尾狐看著男人的眼睛,男人緩緩站了起來。


    眼睛裏,除了三尾狐,其他的都看不到了。


    魅惑之術,對於這些男人,總是管用的。


    三尾狐走進了廁所,用自己的腳關上了門。


    沒有人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


    農家小院,破舊房屋。


    “爺爺,嫵姐說你是和一個女人一起離開的……?”


    “嗯,那個女人就是我的老伴。”


    “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對嫵姐……厭倦了嗎?”


    “不是,是我該成家了。而她……不合適……”


    白色的雲,在天上緩緩飄著。


    不合適?


    嗯,或許三尾狐確實不是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吧。


    畢竟妖怪和人類是不一樣的。


    雖然那個時候,文柳老爺爺還不知道,嫵姐是妖怪。


    “從那以後,你們還見過麵嗎?”


    陳北北看著文柳老爺爺,向他問道。


    “沒有,我和她相遇的地方,是在外地。而不是我的家鄉。回去以後,我就沒有來過和她相遇的那個地方。所以就沒有再見過麵。”


    文柳老爺爺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是看著天空的。


    似乎是在努力回憶那幾十年前的故事一樣。


    這樣看來,文柳和三尾狐隻是短暫的相愛了一段時間。


    隻是這樣,就可以讓三尾狐一直都記著他嗎?


    陳北北不是三尾狐,當然不知道答案。


    但是,故事似乎已經講完了。


    後來,他們沒有再見麵……


    這就是文柳和三尾狐幾十年前的故事的結局。


    這樣一個看著很正常的故事,真的讓陳北北為難了。


    畢竟,他是想從故事裏,找到三尾狐的執念的,或者說是她受過什麽樣的傷害。


    那樣的傷害,可以讓她一直記著,甚至是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


    就像是河童和春雪阿姨那樣。


    “爺爺,你們有孩子嗎?”


    陳北北這個時候,希望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


    然後,三尾狐在懷孕的時候……


    文柳和別的女人一起離開了她,最後三尾狐因為沒有人照看,而且在人類居住地裏,也沒有熟人。


    所以導致,她懷著的孩子,沒能安全的生下來。


    三尾狐在那樣絕望,無助的情況下,自然是會受到很大的傷害的。


    然後,文柳去給三尾狐道歉,一起放下三尾狐心中的惡念……


    “沒有孩子,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挺長的,但是很奇怪……她一直都沒有懷孕。”


    陳北北在心裏暗暗罵了自己一句:“陳北北你好傻啊,一下子想那麽多。狐狸和人,怎麽會有孩子呢……?”


    故事已經很清楚了,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妖怪愛上了人類。


    然後,被拋棄了的故事……


    陳北北離開了文柳老爺爺的家裏,因為他覺的在這裏已經不會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三尾狐在夜間出去,這對於陳北北來說,依然還是一個謎題。


    陳北北現在是非常擔心,三尾狐會和河童一樣,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情的。


    因為那樣的話,他就連一個式神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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