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融化的河水,依然帶著一絲寒意。


    清冷的照在緩緩流動的河水之中,青白色的霧氣一般的寒氣,慢慢的升騰著。


    陳北北他們都站在岸上,原本在河水之中的大魚,已經消失了。


    “主人,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雪女看著陳北北,向他問道。


    “我們還是去文柳爺爺的家裏吧,那隻大魚既然已經消失了,那麽我們繼續在這裏等下去,也沒有任何作用了。”


    陳北北看著雪女,淡淡的說道。


    河水無聲的流動著,李琪琪一個人呆呆地站在一旁,打量著陳北北他們。


    食夢貘是唯一一隻沒有使用人類形態出現的式神。


    所以在李琪琪看向她之前,食夢貘就直接讓自己變成了一團看不清的虛影了。


    食夢貘是可以直接穿牆的,而且任何的物理傷害都對食夢貘造成不了傷害,食夢貘本來就是沒有實體的一種妖怪。


    陳北北他們之所以可以看到食夢貘,那隻不過是食夢貘故意變化出來的一種虛假的實體,隻是幾種不同且不可透視的顏色構成的食夢貘的表象。


    那隻是一種模樣。


    雖然可以看見,但是如果接觸的話,是不會有碰觸到的那種實感的。


    將顏色變成與空氣一模一樣的顏色,就完全可以將自己隱藏起來了。


    當然,還有一種別的隱身方法。


    那就是讓自己融入環境之中,樹木,石頭,花草,隻要可以完美的融入進去,就可以造成一種隱身的假象。


    食夢貘使用的是第一種。


    這對於食夢貘來說,隻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


    李琪琪看到的是一群人。


    至少在她自己的心裏,是這麽想的。


    不過,這個時候,李琪琪即使看到了陳北北他們,也不敢走向前來。


    畢竟,剛才可是親眼目睹了一個男生的頭顱,被一個和尚給弄掉了啊。


    那種場景,對於一個普通女孩來說,實在是有一點不可接受了。


    李琪琪現在也已經慢慢的恢複了過來。


    心裏承受能力,其實還是算好的了。


    “你們是什麽人?”


    李琪琪站在一個距離陳北北他們比較遠的位置上,向他們問道。


    顯然,這個時候李琪琪對於陳北北他們並不敢完全的相信。


    即使李琪琪認識陳北北。


    “我是清河小鎮的道士,他們幾個是我的朋友。”


    陳北北看著李琪琪,向她說道。


    陳北北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李琪琪的眼睛,帶著一種比較誠懇的感覺。


    清河小鎮隻有陳北北一個道士,而且因為確實解決過一些事情,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被大家所熟知了。


    即使不是清河小鎮的人,也經常會有人來找陳北北幫忙,李琪琪自然也是聽過陳北北的名字的。


    畢竟,李琪琪的表姐的兒子的名字都是陳北北取的。


    “剛才……剛才,有一個人在這裏被殺了……”


    李琪琪緩緩說道。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變的激動了起來。


    說話的時候,因為太過激動,所以有一些模糊,不過還是可以聽得清楚的。


    “李琪琪,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送你回家吧。”


    陳北北看著李琪琪,向她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李琪琪不由的變得謹慎了起來,看著陳北北的目光也有一種懷疑的感覺。


    李琪琪往後退了幾步,讓自己處於一個更加安全的位置。


    “因為,你也是清河小鎮的啊。我之前聽你表姐說過你。”


    陳北北說道。


    因為陳北北說到她的表姐,李琪琪稍微安心了一點。


    畢竟,李琪琪也是通過自己的表姐知道陳北北的。


    “那麽……剛才死去的人呢?”


    李琪琪問道。


    那個男生顯然是和李琪琪一起出來的,兩個人的關係大概也比較親密。


    李琪琪追問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已經被那隻妖怪吃掉了,夜晚的時候不能出門,難道你連這個也忘了嗎?快點回家吧,現在外麵不安全。”


    陳北北看著李琪琪,向她說道。


    夜晚不出門的禁忌,其實已經被很多人給打破了。


    陳北北這麽說。


    表麵上雖然帶著一絲責怪李琪琪的意思,但是實際上,是為了讓李琪琪認定剛才發生的事情,其實是妖怪做的。


    這樣的話,李琪琪就可以很輕易的接受剛才發生的事情了。


    隻有接受了。


    那件事情對她的影響,才會降到最低。


    妖怪本來就是會殺人的一種東西,在人類的印象之中,也一直如此。


    前不久就已經有很多人死在了鬼怪的手中。


    陳北北現在這麽說,其實還是可以很容易被相信的。


    鬼怪已經來到現世。


    這已經被大家所接受了,鬼怪殺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原來是這樣啊……”


    李琪琪口中輕聲說道,聲音很小,幾乎完全聽不見。


    李琪琪說完,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趴在自己膝蓋上的姿勢,看起來非常的無助,李琪琪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啊。


    “李琪琪,回家吧。”


    陳北北走到李琪琪的身後,向她說道。


    那隻大魚現在已經消失了,並沒有被陳北北製伏,所以現在留在這裏的話,還是比較危險的。


    陳北北自然是不放心將李琪琪一個人留在這裏的。


    “姐姐,快走吧,那隻妖怪現在還不知道躲在哪裏,繼續留在這裏的話,如果遇到那隻妖怪的話,就很危險了。”


    座敷童子走到李琪琪的麵前,蹲了起來,向她說道。


    座敷童子說話的時候,聲音帶著一股治愈的力量。


    而且一聽就是充滿善意的那種。


    聽到座敷童子的話,李琪琪緩緩抬起了頭,臉上沾滿了淚水。


    而且臉色有些發白,大概是被嚇的吧。


    座敷童子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塊很軟的手帕,給李琪琪擦了一下臉:“姐姐,快走吧。”


    “嗯。”


    李琪琪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


    將李琪琪送回家之後。


    夜也已經深了。


    走在清河小鎮的街上,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隻是,這種熟悉,讓人不由的有一些擔憂。


    如果隻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如果隻是陌生人。


    那麽即使是被摧毀了。


    即使是徹底的消失了。


    也不會特別的難受吧,可是,這個地方,這些人,都是心中所重視著的啊。


    ……


    深夜再次造訪文柳老爺爺的家。


    人老了之後。


    睡眠質量就變差了,即使已經熟睡過去,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依然還是會輕易的醒過來的。


    陳北北隻是輕輕地敲了幾下門。


    裏麵就響起了腳步聲。


    “陳北北,那隻大魚,有沒有遇到啊?”


    文柳老爺爺看著陳北北,向他問道。


    看來文柳老爺爺對於大魚也是在意著的,大概陳北北離開之後,他也一直在想著關於大魚的事情吧。


    “遇到了,不過讓它跑了。”


    陳北北如實相告。


    “進來吧。”


    文柳老爺爺讓陳北北他們進去了,然後將門關了起來。


    月光落在院子中。


    蔬菜之類的東西,泛著一種淡淡的綠色光芒。


    一隻蝴蝶落在白菜葉子上,緩緩扇動著翅膀。


    蝴蝶的身上似乎散發著一種暗淡的白色光輝,或許是因為月光落在蝴蝶身上的緣故吧,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座敷童子姐姐,你看……那是白天的那隻蝴蝶吧。”


    小絡新婦指著站在白菜葉子上的蝴蝶,向座敷童子說道。


    “嗯。”


    好像真的是白天的那隻蝴蝶,至少看起來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也有可能隻是一隻長得類似的蝴蝶而已。


    座敷童子還是沒有辦法區分清楚的。


    一般的蝴蝶在夜晚的時候,會進行休息的,也可以說是睡覺。


    畢竟,一般的花是在白天開放的。


    蝴蝶是吸食花蜜為生的一種動物,所以覓食的時候,也就一般是在白天了。


    “蝴蝶還沒有睡覺,不會……是假的吧。看起來,也不是那麽真實。”


    管狐在陳北北的耳邊輕聲說道。


    陳北北向著蝴蝶看了過去,微弱的光芒,蝴蝶一直在扇動翅膀,以一種固定的頻率,十分的悠閑。


    “或許,隻是那隻死去的蝴蝶的靈吧。”


    陳北北看了文柳老爺爺的一眼,隨後輕聲說道。


    文柳老爺爺聽到陳北北的話,並沒有回頭幾看,隻是向著房間裏走去。


    “文柳爺爺,你對於那隻大魚,還有沒有知道的消息?”


    陳北北看著文柳老爺爺,向他說道。


    “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是一樣的……”


    文柳老爺爺回答道。


    對於那隻大魚,文柳老爺爺雖然聽到了一些故事,甚至親眼見到過。


    但是也僅限於此了。


    坐在院子中,陳北北和文柳老爺爺的中間放著一張小桌子。


    桌子上麵是一壺清茶,兩隻茶杯。


    對於陳北北身邊的那些人,文柳老爺爺已經知道是什麽了。


    所以並不需要去給他們準備茶杯。


    月光落在院子裏。


    香茶的熱氣緩緩升騰,寧靜,安詳,一切都放慢了一般。


    “在我以為抓到它的時候,結果它突然消失了……”


    陳北北說道。


    陳北北說話的時候,看著那隻站在白菜葉子上的蝴蝶。


    “哈哈。”


    文柳老爺爺輕聲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大魚的消失。


    對於陳北北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文柳老爺爺笑起來的時候,陳北北有些不解。


    “為什麽笑啊?”


    陳北北問道。


    “因為有趣……”


    文柳老爺爺一邊喝著香茶,一邊說道。


    “有趣?”


    “嗯,不是嗎?”


    姑獲鳥和犬神兩個人靜靜的站在陳北北的身旁,雪女則靠在門框上,目光望著天上的一輪彎月。


    潔白,皎靜。


    “文柳老爺爺,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啊?”


    陳北北拿起茶壺,給文柳老爺爺添了一杯新茶:“如果是的話,請告訴我吧。”


    “其實我們所知道的是一樣的,隻是你還沒有去分析。從自己已經得到的消息中,分析出那隻妖怪真正的身份。”


    文柳老爺爺看著陳北北,向他說道。


    “分析?”


    “對啊,你想想,為什麽那隻大魚會突然消失?”


    “因為它是妖怪,所以有這個能力……”


    陳北北回答道。


    “妖怪一般也是有實體的,如果突然消失的話,一般會留下點什麽東西。可以是它的原形,也可以是它附身之物。總之一般都會留下點什麽東西。”


    文柳老爺爺看著陳北北,向他說道。


    在大魚消失之後,陳北北和式神們仔細的檢查過河水。


    裏麵什麽奇怪的東西都沒有。


    大魚就好像在一瞬間憑空消失的一般,不留一絲痕跡。


    “那隻大魚,什麽也沒有留下。”


    陳北北說道。


    “那麽那隻大魚,到底是什麽呢?”


    文柳老爺爺說話的時候,目光看著天上的月亮,隨後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月亮將文柳老爺爺手的影子投到了遠處的牆壁上。


    文柳老爺爺的手輕輕的動了起來。


    牆壁上的影子也跟著動了起來,近乎一模一樣的動作。


    “哈哈……”


    文柳老老爺爺笑著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端起茶杯,繼續喝起了茶。


    之前被投射到牆壁上的影子,也隨之消失了。


    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陳北北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陷入了沉思,文柳老爺爺這麽做,是在暗示什麽東西吧。


    “手收了回來,影子就消失了……”


    陳北北在心裏暗暗念到。


    “難道,那隻大魚……也是如此?”


    陳北北輕聲說道。


    文柳老爺爺沒有說話,依然在喝著茶,臉上帶著一股淡淡的笑意。


    落在白菜葉子上的蝴蝶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不見了。


    大概是飛走了吧。


    “那隻大魚,難道也是幻象?和影子一樣,是由某種東西投射過去的?所以在能在瞬間消失不見?”


    陳北北看著文柳老爺爺,緩緩說道。


    “嗯。”


    “可是,這樣不對啊。那隻大魚可是變成和尚,將那個男生殺死了啊。”


    “殺人這種事情,也並非一定需要實體的啊。隻要幻象強大到擁有力量的話,就可以產生一種特別的妖怪。這種妖怪和空氣,香味,語言一般,是虛無的。但是卻又是真正存在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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