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無光,冷雨有聲,瘦弱的小女孩在後山徘徊,雨水撕亂了她的頭發,濕噠噠的貼著眉頭,視線也不太清楚,可小女孩仿佛在找什麽,這破爛不堪的後山,早已光禿禿的,也找不著什麽吧。


    雨傘掉落了,好半天,小女孩無力耷才了頭,孱弱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可小女孩卻不打算放棄,褲腳已沾滿泥水,可她依舊沒有停下步伐。


    小刀小而有質,不會吹得太遠,這點是離小米堅信不疑的,再者是陌沐凡送給白遲雲的,質量肯定有保障,完好無損也說不定。


    “那是……小刀!”


    黯然間,女孩又一驚一乍,高興跳了起來,直奔了過去。


    那道光……是小刀發出的。與從白遲雲手中掉落時一閃而過的微光是一樣的。


    那小刀,直挺挺插在崖邊。


    那小刀,沐著雨水,述說著自己的孤寂與憤懣。


    那小刀,發出白光,仿佛想要震破束縛,欲將現在天空斬落……


    ……


    “四方中央各位,唐明李牧前來拜訪!”


    四方嶺外,一年輕男子聲音傳出,傳向了四方嶺四角。說起李牧,那可是大名鼎鼎,年紀輕輕今年僅二十三四歲,唐明皇朝邊關大將軍,數年來平定邊塞之亂,建奇功,名聲大噪,乃唐會一欽點鎮國第一元帥,唐明之中無人不知,也無人不服。


    譽為“軍神”!


    平靜數日後,唐明方竟派出了李牧,暗自監視四方中央之人也驚訝了一些。不過讓他們更加謹慎,一上來就是大人物,必然需要小心翼翼,一個不留神命喪黃泉也在簡單不過。


    “哦,唐會一不親自來嗎?”


    黑衣飄然而來,這唐明當真膽大,來人竟然隻有李牧一人。


    李牧道:“閣下也是成名人物,嚴格來說並非四方中央之人,不知閣下準備幾時離開四方中央,在下一定列隊恭送!”


    黑衣以前有天下大幫幫主身份,雖然神秘但也是江湖有名人物,而且黑衣穿著怪異,又喜歡招搖過市,極為好認。


    黑衣搖頭道:“不敢走哎,你看,現在我就讓他們威脅來打發你!”


    李牧道:“不急,閣下,按你這麽說,你隻是來打發我,所以並不能代替四方中央做主,那恕在下不能將機密與你商討,還請回去,讓風少或容少的其一出來與在下談話!”


    話露一點,就是一處攻擊點。李牧心思縝密,說話間,被打發的人卻變成了黑衣。簡簡單單就反客為主,不能小看。


    黑衣搖頭道:“李將軍,請直明來意!”


    言落,黑衣抬手阻止了又想朝他說教的李牧,沉默了下來,不在說話。


    李牧臉色微沉,當真不把他放在眼裏,近年來誰見著他不是卑躬屈膝,雖然黑衣是江湖人士,規矩少了一些,可如此不給自己麵子,打發自己?嗬嗬,有意思。


    “閣下,既然如此,給!”


    一道黑色卷宗飛向黑衣。


    卷宗上隻是簡單的八個字:高上低下,從外到內。


    見黑衣如此隨意,心知無果,李牧道:“機密帶到,後果自負。告辭。”


    冷冷丟下一句,李牧拱手,一轉身離開了四方中央。


    孤傲、自負,這是屬於“軍神”的驕傲。


    雨依舊落下,後果自負?警告嗎,黑衣搖了搖頭,一晃上去了四方中央。


    “李牧是奉命而來,如此明目張膽,顯然有著其他的打算與目的。”容雲分析道,“三朝與界外之人現在可怕已經知道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唐會一就不簡單了。”


    這是故意混淆眾人視聽,讓人發生猜忌,心誌不堅者,矛頭頓時指向四方中央與唐明。唐明也是大膽,與商夏聯合時竟又在這時派人向四方中央發密函,引得華天與商夏中人不免已蠢蠢欲動。


    黑衣眾人點頭,問道:“可這八字又是何意?”


    容雲不答,陌沐凡卻道:“嗬嗬,天與地兩方戰場罷了。”


    陌沐凡話中有嘲笑唐會一自命清高之意,不過也沒有出言否認。


    容雲恍然大悟,道:“如此一來,傷亡必然會降到最低,這是好事。”


    風昀接道:“破碎高手之上,無論幾方勢力,都隻能在天空進行,不得出手幹預地麵軍事作戰,如若違反規則,必被合而攻之,無論千源還是千源之外……如此說來,和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陌沐凡點頭,黑衣卻問道:“可,這不成文的規定不一定一直有效吧!?”


    外界之人,無論劍宗還是臨仙門都有各自支持的一方,若一方即將麵臨奔潰,他們不可能一旁袖手旁觀。到時無論對外還是對內都不好辦。


    再者,此次進入界中世界雖然隻有劍宗與臨仙門,可不排除有以前進入其中而沒有出去的妖門或神火宗弟子。


    界中世界是個完整的世界,一方獨立宇宙也不為過,可想而知,變數之多早已超出陌沐凡眾人的意料之外。


    而黑衣此問正是關鍵所在。


    可,陌沐凡卻眉也沒皺一下,淡道:“別忘了葬墓之地,業報非凡,想去中域,想飛升成仙,他們想,手中便會有分寸。”


    “再則到時有人發狂失瘋,不是還有你們。”


    丟下一句,陌沐凡又獨自走了。


    氣氛驟然壓抑下來,如此時的天空,陌沐凡走後,幾人默然,好陌生的陌沐凡,此時的陌沐凡不知,他的淡漠已深入人心,讓人害怕,也許他知道,也許就算知道了也無關緊要。


    “阿秋~咳、咳、咳咳咳……”


    白遲雲小屋內,離小米咳紅了臉狹,雙眼腫痛難受,喉嚨也幹澀生疼。


    她自小體弱,這次淋雨又過度疲勞,被白遲雲救回來就病倒了。


    “小刀……小刀!”


    意識也不清楚,好像做夢了。


    紫心汐一旁給她擦著虛汗,白遲雲靜靜的坐在一旁,凝視著離小米。


    真傻!可以自己掉下懸崖。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也閃過一絲不屑,叫你多管閑事!


    可卻討厭不起來!


    “姐姐,陌沐凡來了,你先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離小米真沒用!


    白遲雲想,終於有討厭離小米的地方了,竟要麻煩他姐姐照顧。


    “噢噢,我先去舞姐姐那兒取藥!”


    把毛巾交給白遲雲,紫心汐起身,卻落入了陌沐凡的懷中。


    “小丫頭,丹藥在這。”


    聲音輕緩,平淡中帶上了柔和,好聽得深情滿滿,誘人至極。


    畢陽村外,安陽村,與畢陽村不同,安陽村是個上千人的大村,三麵環山,一麵臨近畢陽村,尚有一道相連,二者因之貿易往來也十分頻繁。


    畢陽近海,盛產魚類海鮮,安陽人多車大,常常也與畢陽合作,銷售到兩村之外,長此以往。


    石路鋪地,壓出一道淺顯的車軸線,這道路之上,去往畢陽村的路已讓隕石毀了大半,碎石鋪地,走在上麵硌腳生疼,道旁草木均有燒焦,光禿禿的染盡了所有葉子。


    軍隊向前走去,浩浩蕩蕩卻鴉雀無聲,眼中盡是荒涼,腳步沉穩卻透著小心翼翼,那殘留著的黑色枝椏,仿佛隕石後落下的灰色詛咒,沒人敢多看兩眼,也不願多看兩眼。


    久負盛名的漁產之鄉,安陽與畢陽,除了這隻軍隊外,恐怕短時間再無人來問訪。


    然,他們不知,詭異與慘狀才剛剛開始。


    八月十號,午時,豔陽高照,氣溫異常之高,昨日淺薄的積水早已蒸發,承受不住連帶著路麵也升起一道熱流。昨日的雨水仿佛是一個笑話,成了眾人的幻覺。


    然,詭異卻不管眾人幻覺。


    未時,安陽村內,除老人與幼兒外,一個個竟然無端哀嚎起來,起先是一聲接著一聲,然後是眾人的驚叫聲,隨之是眾人又一起無端哀嚎,最後沉默了開去。


    哀嚎之聲絕望至極,傳入了前往畢陽村軍隊之中,讓他們心神恍惚停下步伐,一時死寂;也傳入了真陽境上高手耳中,一個個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而安陽村內,沉默間,一道孩童痛哭之聲劃破了長空……暗示著還有活口,也打破了一片死寂。


    風昀與離小米落下,映入眼中的是安陽眾人扭曲痛苦的臉,匍匐在地,或仰著頭、或低著頭,或麵目朝天、或爬在地上。


    路上、井邊、陽台、屋內,酒樓、胭脂鋪、等等都鋪滿了男男女女的身體,仿佛讓人惡作劇般擺弄著身體,各類各樣的動作醜態百出。


    安陽眾人身上沒有一絲鮮血,卻讓離小米由心而來的反胃,癱坐在地上嘔吐起來。


    扭曲的身體因疼苦有相互纏繞在一起,雙眼真大突出,盡管生機已無,卻寫滿了絕望與疼苦,離小米別開眼去,不敢對視。


    村內,低聲的嗚嗚痛哭時不時傳進風昀二人耳中,是老人的嗚嗚低嚎與小孩子失去親人的疼苦之聲,一時打破了二人震驚,連忙朝聲音處走去。


    “報,大人,此處便是安陽村,我們是否進去?”


    村外,一小隊人馬趕到,為首一人竟然是一個女子,女子身穿厚重盔甲,英氣不凡,尤其那雙眼睛,咄咄逼人,熠熠生輝。


    女子一到,此處死寂也仿佛變得不可怕了一些。


    女子喝道:“前麵帶路。”


    “不可……夏大人,全隊暫停!”突然一人快馬趕到,急忙阻止道。


    她眉間擔憂,心中暗急,剛剛與她說話之人是軍中參謀,向自己阻止一看便是不想讓自己進去,鑒於他參謀職位,女子方才忍下心中不滿。


    此人不要命了,竟攔在軍隊之前。


    那參謀看女子上前,連忙攔住道:“夏大人,我們還是等李牧大人到了再說,你剛剛獨自帶隊跑來已違反軍紀,不能在一意孤行了!”


    女子怒目,道:“唐圖參謀唐大人,請你靠邊站,否則後果自負!”


    唐圖雙手張開,視死如歸道:“夏大人,軍令如山,你不能再違反軍令了!”


    女子怒而笑,知道此人執拗,說不動他,紅纓槍出手,拍向唐圖胯下馬腳處,駿馬吃疼,連人帶馬跑了,女子一個抽身跑進了安陽村。


    身後軍隊整齊跟上。


    正當風昀二人要進入一處名為“雙陽天”酒樓時,他驀然回首,凝眸看向地上躺著的安陽眾人,臉色陰沉難看,他身邊離小米眼中疑惑,也停了下來。


    地上躺著的人原本膚色也算正常,可此刻,竟然變紅了,越來越紅,紅的鮮豔。


    紅的詭異!


    風昀一愣連忙布下結界罩住“雙陽天”酒樓,其他的,隻能靜觀其變了,他看了看一旁臉色難看的離小米,出聲道:“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如果不行,我現在就送你進酒樓中。”


    離小米一怔,搖頭道:“我要看,您不用擔心,小米……不怕的,嘿嘿。”


    無法,風昀無奈搖頭,拉起了離小米的手。


    說話間,場麵越來越紅,太陽光仿佛也被染紅了,安陽村內,空間也發紅了起來,眾人大驚,持續約十數秒後,已是豔紅,稍落西山的太陽看起來已是黃昏。


    突然,“嗤”的一聲。


    眾人體中獻血形成一道道血流衝破外表皮膚,直衝天空,每個人就成千上百道細小血流,一時血流數以億計,鋪天蓋地。


    “啊”


    進入其中的女子眾人中,有人大叫出聲,全身讓獻血沾滿,詭異的是,獻血竟然流過全身,又朝天空上去,仿佛親眼看得自己血液飛出。即便軍人心如磐石,此時也畏懼至極。


    村內讓血色布滿,視線難看,村外便是另一番詭異,那是一道巨大的血柱,撐在天地間,從三山間貫穿而上,直接遮蔽了太陽,帶著村外也暗紅起來……後來眾人停在村外,一個個目瞪口呆。


    一晃數秒,血柱消散開去,天空又恢複一片光明,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毒辣的陽光此時仿佛被洗禮一般,涼颼颼的讓人心寒。


    更是心慌!


    不及多想,有人也隨之進入村內。


    離小米雙眼睜大,現在的地上……一具具幹屍已分不清男女、老少,她想伸手碰觸,可風昀眼疾手快拉住了離小米。


    “他們……死了!”


    風昀說得極為晦澀不忍,本想安慰她兩句,卻不知道說什麽?就算說什麽,也沒什麽用吧!?而說出的卻成了這樣的話。


    離小米愣住,無聲落淚不止,下意識點頭,眼前一花,暈了過去。


    風昀接住,走進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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