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穀外,迷霧重重,靠近海邊每年更是氣候宜人,長年長有濃密的闊葉林與雜亂的灌木林,一般人進入其中很容易迷路,不乏也有毒蟲猛獸之類,隱隱也可以聽到熊的吼叫與毒蛇爬過的聲音。


    讓人毛骨悚然。


    晚上更是可怕。紫心汐蹙眉。


    一條綠色苔蘚滿布的石道上,紫心汐看著前方不遠處香香穀的方向,眼中迅速爬滿了一絲心喜。


    往前又走了十數步,繞過一方低伏在石道上的雜草,前方的路掩蓋在密密麻麻的低矮灌木之中,顯然沒路了,紫心汐停下步伐。


    觀看起來。


    前方的路好像被人截斷有段時間,原本應該是通向穀中的,此時已被荊棘與灌木覆蓋,顯然已經荒廢很久了。


    再往前看,雲霧繚繞,高林闊木,青翠欲滴。


    是個好地方。


    紫心汐騰身,落入林中。


    長期落葉在地上形成一層柔軟的黑色土壤,紫心汐踩在上麵,腳步輕盈,像飄入林中的小蝴蝶,歡快般往前跑去。


    走過一段平坦的林木,就是一條順流而下的河,從腳下流入穀中。


    河畔香花盛開,草色茂盛,一直從腳下延伸到下遊平坦之地。


    有花自然會有“采花賊”,蜜蜂、蝴蝶、螞蟻,樂此不疲翻飛舞動,將九月之夏表現得淋漓盡致。


    紫心汐驚奇,突然改變方向逆流而上,想要尋找河流的源頭。


    往上走路麵變得崎嶇不平起來,很快穿過林子,前方竟然出現一處斷崖,懸掛著一道百丈瀑布,直直般飛瀉而下。


    瀑布下,本該水花四濺,鬧聲如鈴,可這百丈的瀑布卻是無聲的。


    走近,紫心汐更加驚奇。


    水中風平浪靜,微微有些輕波,是微風拂過時帶起的,清澈見底的水中明晃晃照射著太陽光,紫心汐細看之下,竟然沒有魚。


    她更加好奇了,不知是誰建造的這方神奇之地?


    紫心汐停下步伐,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就蹲了下來用枝條在水裏劃來劃去。


    玩得不亦樂乎。


    不僅如此,細聽之下,瀑布之下隱約傳出溪水伶仃的聲音,會成一首節奏輕快的曲子,入耳已是神清氣爽,讚歎不已。


    此處的主人應該是個懂得享受之人。


    幾聲輕微波動,一道青色身影幾個兔起鶻落間已踏著幾片落葉飛近紫心汐,腳尖飄然落地間,已如最輕柔的羽毛穩穩站在紫心汐身前。


    她腳下是片枯葉,枯葉下麵是平靜的水麵。


    來人是個女子,看上不大,卻比少女大一些,也不小,是個成熟女人,看上去又比雲舞大一些。


    這是女人最致命的年齡。


    她穿著簡單,青衣青鞋,一身青色。


    她嘴角抿著一道誘人的弧線,不笑。眼睛卻天生帶著笑意,是一雙好看的美人眼。


    是個麵冷心熱的美人。


    紫心汐頓生好感,起身打量著女人,這是個輕功高明的女人。無論是她飛來時的身法,還是她此時就站在一片枯葉上美麗身姿,都讓人著迷驚歎。


    紫心汐打量女子的同時,女子也打量著她。


    是個小女孩,不大,六七歲左右。


    很精致,仿佛是個精靈。


    可又太普通了,因為怎麽看都是一個普通人。


    可她有疑惑,一個普通人怎麽能找到這?


    女子突然開口:“你怎麽進來了?”


    她一開口,抿著的唇就形成了櫻桃小嘴,靈動般帶著美麗的帶笑眼睛,讓一絲冰冷之意瞬間消失,反而可愛活波了許多。


    紫心汐笑了,回答道:“我是沿著河流上來的?”


    女子凝眸又道:“這裏山路崎嶇……”


    沒有下文?


    紫心汐回道:“是的。”


    女子又凝眉道:“山下很美麗……”


    什麽意思?紫心汐疑惑,還是接道:


    “嗯嗯,有柔軟的青草、美麗的花朵、活波好動的小動物……很美麗!”


    紫心汐點頭笑著確定道。


    女子更加疑惑,不解道:“那裏這麽美麗,你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紫心汐不明所以,眨眼道:“這裏……不美麗嗎?”


    環顧四下,紫心汐反問她。


    女子愣住,又疑惑道:“可你剛剛是先看見河流與鮮花?”


    紫心汐點頭,道:“嗯嗯,對啊!先看見了河,所以就沿河來這裏…不對嗎?”


    女子愕然,突然又好笑搖了搖頭,眼中笑意更深。


    “本宮是林青鳶,你叫什麽名字?”


    “紫心汐。紫色的紫、愛心的心、潮汐的汐。嘻嘻,大哥哥告訴我的。”


    以前,她以為。


    是“子”、“梓”呢!是星星的“星”呢!夕陽西下的“夕”、“西”呢!


    子星夕?嗯呃,是小男孩的名字了!


    她叫紫心汐。


    因此喜歡大海。


    麵前的女子叫林青鳶,必然也存在引申的意義。紫心汐反倒凝眉,看著林青鳶便思索起來。


    林青鳶不解她眼中的認真是何意?


    她卻不反感小女孩,靜靜站在枯葉之上。


    紫心汐皺眉。


    青鳶是一種青竹做成的風箏。


    風箏代表著飛向藍天,是希望、是夢想,也有自由自在之意。


    這是書中的記錄!


    可看向抿著唇角的林青鳶時,紫心汐反而覺得不對了?


    她……不像!哪怕她眼中帶著笑意。


    “你喜歡風箏嗎?”紫心汐突然問道。


    她問得突然,卻問得滿是認真。


    女子微愣,想了想,回道:“不喜歡……”


    林青鳶說完,唇角又抿了起來。


    紫心汐微愣,想是惹女子不悅了,笑了笑,又道:


    “其實我也不是太喜歡!”


    若是別人這麽說肯定是在賠笑,可紫心汐說得認真。林青鳶抿唇道:“為什麽?”


    林青鳶記得,她小時候是喜歡風箏的。也許記憶模糊了,可那份喜歡是真心實意的,是孩子的天性,自由自在的天性。


    這樣的喜歡忘不了,哪怕存在反差。


    紫心汐看了看藍天,回道:“它飛不高吧!這點是我不喜歡的。”


    紫心汐凝眸,認真的眼中反而帶上了一些嫌棄。


    林青鳶一怔。並非驚訝女孩的回答,也並非驚訝女孩所說的嫌棄!


    她隻是不懂。


    林青鳶突然反駁道:“它之所以飛不高是因為它有牽掛的東西,它已經能自由翱翔藍天了,不夠嗎?”


    她又問紫心汐。此刻她突然發現紫心汐太遠,哪怕她們隻是一步之遙。


    紫心汐點頭笑道:“嗯嗯,夠了、夠了!那樣的風箏已經很幸運了。”


    林青鳶一笑,道:“你這丫頭,還說不喜歡風箏?分明是喜歡得了…”


    林青鳶沒發現,因為口是心非的小丫頭,她的不經意的笑更是迷人。


    紫心汐也笑了起來,道:“你還說我呢!林姐姐你不也喜歡?”


    林青鳶更加好笑搖頭,她被一個小孩套話了!


    林青鳶走近紫心汐,突然挨著紫心汐坐在了石塊上。


    “你到這來做什麽?找人嗎?”


    林青鳶看紫心汐也坐了下來,便關心問道。


    紫心汐點頭,晃著兩條小短腿,說道:“嗯,找我大哥哥,一會就去見他。”


    林青鳶點頭。抿唇突然不語了。


    紫心汐轉頭看她,問道:“林姐姐也是找人嗎?”


    林青鳶本想搖頭,迎著紫心汐關心的目光,林青鳶點頭。


    紫心汐問道:“還沒找到嗎?”


    林青鳶道:“沒。”


    紫心汐沉默,看向水中的那片枯葉。


    枯葉之上,已慢慢凝聚了一層寒霜。


    這是一方寒潭……


    “我要走了…”不會紫心汐站起身來。


    目光看向穀中,流露出了喜悅之意。


    林青鳶點頭,突然脫下鞋子,露出雪白如玉的雙腳,挽起褲腳又露出光滑白皙的小腿,在紫心汐驚訝的目光中將腳伸進水中。


    她抿著的嘴角才放鬆下來。


    肯定很舒服……紫心汐搖頭,該去找陌沐凡了。一個騰身消失在寒潭。


    好俊的輕功!


    徹骨的冷疼了全身,林青鳶閉上雙眼,卻是笑了。


    青鳶似鳥,可比青鸞,王母宮內,可飛九天。


    她知道她不是青鸞。


    林有青鳶,有斷線之痛,每日匍匐在地,不進一步,也不高一步,不能飛了。


    所以她叫林青鳶。


    她知道,她的故事已經落幕,很久很久以前就沒有了……


    她已很久很久不曾離開過香香穀。


    她突然又想起了許多人,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


    沿河而下,穿過一片花叢,眼前頓時開闊起來,隱隱約約已出現樓閣庭宇。


    “到了!”


    紫心汐舒了口氣,腳下又出現一條石道,石道的盡頭便是圍牆。


    圍牆裏青山綠水,樓閣建在山間聳入了雲端去了。


    東南西北都有閣樓。


    除北麵外,幾乎都有人住的痕跡。


    紫心汐已了解了個大概。


    至於陌沐凡,並沒有在閣樓之中,圍牆之中是一片花園,他就在裏麵。


    他們現在近在咫尺。


    “站住。”


    一聲輕喝響起,紫心汐驀然停住腳步,看著來人。


    是姬美人姬儀。她攔住了紫心汐的去路。


    “來此作何?”


    紫心汐回道:“找我大哥哥?”


    姬美人狐疑,香香穀並非全部都是女人,其中楊過、令狐衝都是這裏的常客,其他也有一些身份尊貴的人來,另外最近也來個男子,一個是醜的不堪入目的人。


    “他叫什麽名字?”


    “陌沐凡。”紫心汐回道。


    姬美人一驚,訝然間已清楚女孩身份。


    “我們這裏沒有陌沐凡這人……”姬美人搖頭道,“你回去吧!”


    雖然陌沐凡沒有其他幾少名聲大,但他在千源大陸上可是十分神秘的存在,尤其那次他消失之後就更是神秘,他的存在已讓人們與愚知書院的創始人一般並列。


    姬美人語氣之中有些悵然若失之意,卻並未說謊。那樣的人,哪怕她們香香穀是千源大陸最特殊的存在也不能請得動他到這裏來,就如她們進不去“愚知書院”一般。


    紫心汐搖頭,笑道:“姐姐你就讓我進去,大哥哥他要醒了。”


    姬儀愣了愣,天空突然落下一道黑影。


    黑影去,是一道藍得刺眼的人影。


    天藍色的衣與人映入小女孩眼中。


    “小丫頭,怎麽來這了?不是讓你去四方中央上嗎?”


    說話間,陌沐凡已將紫心汐擁入懷中,捏了捏紫心汐精致小巧的鼻尖。


    紫心汐大驚,不可思議看向陌沐凡的臉,“啊”了一聲又突然伏在他肩上哈哈大笑起來。


    陌沐凡不解。


    “哈哈哈……大……哥哥……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表情實在太搞笑。


    是驚訝,是搞笑、更是嫌棄。


    陌沐凡更加不解。


    小臉笑到紅撲撲的,眼淚在眼中打轉,她又突然安靜下來,鋪在陌沐凡懷中低聲抽泣起來


    陌沐凡驟然一驚,扶起紫心汐哭泣的小臉,柔聲道:“大哥哥不好,又讓你擔心了。”


    紫心汐愣愣看著他,低喃道:“你又受傷了……”


    陌沐凡愣了愣,笑道:“現在不是好了。”


    紫心汐低頭,低聲道:“你那天又騙我!”


    陌沐凡又抬起她的頭,委屈道:“呃,你可冤枉我了,你都看出我受傷了,你那天還不和我說話。也不問我好不好!……都嫌棄不看我了…”


    紫心汐疑惑:“有嗎?”


    陌沐凡嚴肅點頭。


    紫心汐癟癟嘴,不想跟陌沐凡一般見識。可看著陌沐凡那醜得不知怎麽形容的臉,紫心汐又突然想笑,可看向陌沐凡身後瞬間出現的白遲雲時,她計上心頭。


    “大哥哥,小白好擔心你,你看看他好吧!”


    紫心汐擦了擦眼淚,眼中已流露出一絲小惡魔之意。


    身後趕來的白遲雲就滿心疑惑了。他高興見到姐姐,和擔心陌沐凡有半毛錢關係。


    陌沐凡臉色瞬間一沉,低聲道:“小丫頭,乖乖在這等著。”


    放下紫心汐,陌沐凡已瞬間沒影。


    紫心汐哈哈大笑,白遲雲不解。


    “哈哈……小白你來晚了,剛剛大哥哥簡直醜死了,你看不到了,哈哈……”


    白遲雲走近紫心汐,疑惑道:“醜?”


    紫心汐笑得前俯後仰,扶住白遲雲站好,嫌棄道:“嗯嗯,剛剛我都差點忍不住了。”


    “真的醜?”白遲雲一驚。


    紫心汐點頭:


    “醜…”


    白遲雲想和紫心汐一起笑,可看到紫心汐眼中消去的傷心時,白遲雲安心笑了笑,輕輕抱住了紫心汐。


    “姐姐……”你沒事就好。


    紫心汐點頭,就看到陌沐凡臉色難看得鐵青一般走了過來。


    拍了拍白遲雲的小背,紫心汐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小白與大哥哥又要鬧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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