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事發突然,當大部分黑兵們總算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卻已成定局;麵對發狠衝襲而去的2達,作為‘王’和‘英雄’兩種最頂尖的存在,曹操僅僅在舉手之間,便輕而易舉的將其給製伏了!


    但即便如此,黑兵們還是被2達瘋狂的行為給驚呆了,他們小兵,素日裏在峽穀裏麵對手段殘忍的英雄們的時候,尚且唯恐避之不及,誰會像這樣不要命的迎麵衝上去的?


    所有人幾乎在一瞬間更加確定了,這個蜀國小兵如果不是瘋了,就是不想活了!


    事實上,2達確實也已經摒棄了生死。


    他悲痛欲絕於女孩的死,也絕望於兄弟的麻木和無所作為,但卻更痛恨策劃了這場戰爭,造就了這一切悲慘結果的曹操!


    為什麽要發動戰爭?為什麽要剝奪了袍澤們的生命?這樣做對本就已經站在世界頂端的英雄們有什麽好處?


    不解,讓2達怨念至深,也讓他忘卻了求生欲。


    所以盡管被曹操一隻手摁住腦袋,再不得前進半步,可2達還是反手抓住了曹操的手腕,拚命施力想要掙脫再戰,但......


    毫無希望。


    曹操抵在他腦袋上的手掌,就如同絕對的桎梏,完全壓製了他所有的行動力,任憑他再抵抗都無濟於事。


    最終2達還是停止了無謂的掙紮,可怨恨依舊在他的胸腔之中澎湃,不得紓解!


    就這樣,保持著被曹操抓著腦袋的姿勢,2達低著頭,怒睜著猶掛著淚痕的雙眼,憤怒的咆哮了起來。


    “卯卯,石良,小野,蘇安!先後於紀元1026年加入蜀國上路軍團尖兵部隊第十七分隊,兩年來,與吳國魏國英勇作戰,曆經戰爭48次,殺敵395名!就在今天,他們盡數陣亡於魏國高地之內,我是他們的戰友,蜀國下路軍團千夫長2達,現在,我要為他們複仇!!”


    星空下,廣場內,2達用著悲愴嘶啞的嗓門,歇斯底裏的講明了身份,目的,以及他的夥伴們輝煌的戰績!


    圍觀的黑兵們都沉默了。


    他們忽然才明白,這個不要命的小兵,竟是今天在高地之內勇抗他們萬人大軍的那支敵對部隊的戰友。


    一念及此,廣場內所有黑兵無不肅然起敬,因為2達重情重義、孤身犯境的行為,也因為那支雖然是敵人,卻頑強異常的部隊!


    也就在這個時候,曹操渾厚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了過來。


    “了不起。膽敢穿著蜀國的衣甲隻身來我們這裏,實在是勇氣可嘉。”


    曹操俯瞰著2達,從容的說:“可是......以你的實力,根本就沒有戰勝我的可能。”


    2達目光陰狠的吼道:“我知道我們小兵無法與你們英雄抗衡,但是,我就是想讓你明白,我2達,此生此世將與你為敵,不死不休!!”


    氣溫驟然下降至冰點。


    甄姬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纖手輕抬間,水元素構成的極寒微型河流,頓時環繞著皓腕奔流翻湧:“小兵,注意你的言辭,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而曹操卻無動於衷,低垂著鳳眼睥睨著2達,半晌之後,曹操忽然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話:“你現在,是以敵人的身份在跟我下戰書?還是以魏國子民的身份在跟我說話?”


    話語剛落,人群頓時一片嘩然嘈雜。


    “魏王剛剛說什麽?”


    “魏國的子民?這個人是我們魏國的人?”


    “怎麽可能?我們魏國的子民,怎麽成了蜀國的士兵了?!”


    黑兵們,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望著場內的2達。


    說來微妙,原本情緒異常激動的2達,在聽完曹操的質問後,也在這一刻忽然咬緊牙關,不言不語,但眼眸中卻有異樣的光芒在閃動。


    隨後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曹操一把推開了2達。


    “嗚?!”在強橫的力量下,2達踉蹌著向後跌坐在了地上。


    在2達憤恨的目光中,或許是出於為了避免造成輿論,曹操右手輕輕一揮。


    屹立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甄姬見狀,頓時心領神會,當下冷冰冰的對廣場內的所有黑兵道:“所有人都退下,若有逗留者,格殺勿論!”


    甄姬雖是魏國有名的美人,素來卻以毒辣無情而令小兵聞風喪膽!此時的黑兵們雖然有幾分好奇,但冰美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哪還敢再圍觀?幾個瞬息間,原本熙熙攘攘的高地,立刻為之一空!


    “來談談吧。”待到再無旁人,曹操盤腿坐在了2達的麵前:“多久了呢?你離開魏國,應該有兩年了吧?”


    2達沒有回答,隻是依舊陰沉著臉瞪著曹操。


    見2達執拗頑固,曹操歎了一口氣,複又抬起頭,望著繁星點點的蒼涼夜空,仿佛陷入了回憶:“當初,你因為痛恨魏國常年挑起戰爭的政策方針,而屢次拒絕入仕輔助於我,最後不惜脫離你的家族,甚至在某次峽穀之戰中穿上蜀兵的衣甲,借此成功潛入蜀國,成為一個小兵。”


    頓了頓,曹操將目光重新放到2達的身上:“我還記得你說過,你離開魏國,是為了找尋一個太平國家,為了找到一條不辜負你平生所學的嶄新道路,以此證明和平不一定非要靠戰爭和武力得到,可兩年過去了,你找到了嗎?”


    2達的眸光,因為動搖的信念,而隱隱顫動了起來。


    曹操冷笑道:“你自幼聰明多大略,博學而洽聞,我想你其實早就失望了吧?因為這個世界,早已沒有一片太平淨土了!”


    2達的麵孔上唰的一下浮起了一片陰影,他倔強的吼道:“有!”


    “哦?在哪裏?”曹操也不高興了,冷下臉叱喝道:“無時不刻想要壯大自己的吳國嗎?還是蜀國?嗬,我不信你看不出來,蜀國之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挑起戰爭,不過隻是因為他們實力不夠,沒有那個能力罷了!等他們哪天強大起來,他們發動戰爭的次數恐怕會不亞於我們魏國,誰不想統一?誰不想君臨天下?哪怕是大陸第一帝國,強大到已然無人能敵的大唐長安,不也常年侵略周邊?他們大軍的鐵騎,踏平過沙漠千國,屠滅過異心萬族,手段何其殘忍?你會不知道這些?”


    隨著曹操越來越尖銳的話語,2達緊握的雙拳便越來越是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他。


    無法反駁!


    見2達再次語塞,曹操的麵容也微微緩和了一些:“年輕的時候,有追求有夢想是件好事,但是,人終歸要麵對現實的不是嗎?說到底,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酷,強者為尊,隻有強者才有話語權!就像你那些戰死的袍澤一樣,卯卯、石良,小野,甚至是蘇安,你覺得蜀國會為了他們的死,而像你一樣,來找我們魏國複仇嗎?不會,因為他們隻是弱小的士兵,微不足道的存在!”


    說到這裏,曹操伸手,沉重的拍了拍2達的肩膀:“倘若你真有這麽一顆慈悲之心,那麽就應該像我一樣,強大起來,統一三國,甚至是整個王者大陸,然後徹底解放那些悲慘的小兵們,讓他們不再為戰亂而喪命!雖然過程中,還會有大量小兵為之戰死沙場,但當太平盛世降臨,餘後百年,千年,安居樂業的人民必會歌頌於你,為你立碑塊建廟堂,因為,是你造就了和平!年輕人,這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事......”


    在曹操聲情並茂的催化下,慢慢地,2達將頭低下去了。


    說實話,這一刻,他有些感動。因為曹操僅聽過一次,就徹底記住了他那些隊友的名字,這不是每個英雄都能辦到的,大部分英雄,平時甚至連用正眼瞅一瞅他們小兵都沒有。


    也十分感觸,曹操,或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梟雄,主戰的罪魁禍首,但誠如他所說的一樣,在這個英雄並立爭霸的大時代,或許這才是促就和平最快捷的方式吧......


    而看著2達逐漸被自己所馴服,曹操的嘴角也隱晦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如果你也認同我的理念,就來回來輔佐我吧,我將給你英雄的力量!”


    2達倏地抬起了頭,錯愕的看著曹操。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是你們小兵不能知道的,而如果你想了解世界真相,那麽就必須先成為英雄才行。”曹操目光炯炯,緩緩地道:“你很幸運,這次蜀魏戰爭,我之所以配合稷下學院,就是因為稷下學院願意給我們魏國一個晉升英雄的名額!原本我是想把這個名額給你那個名叫王耀的戰友的,可惜他不願歸順於我......”


    一聽到“王耀”這個名字,2達瞬間動容,複又低下了頭去。


    或許吧,2達確實恨王耀的“無所作為”和“麻木”,可終歸到底,他依然把王耀視為最親的兄弟......


    他,真的要拋棄這個兄弟,回到魏國去嗎?


    很多時候,人生就是這樣,一旦你開始猶豫,選擇的權力就會立刻遠離你而去。


    就在這麽短短的幾秒之內的猶豫,2達便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眼看時機成熟,曹操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微微彎腰朝2達伸出了手,如最謙卑的王者屈身請謀士出山。


    “回來吧,2達,不,仲達!你隱忍太久了,不該讓你的才學就此埋沒,魏國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還有,丕兒也很是掛念你啊......”


    ......


    ......


    魏國高地,空蕩蕩一片。


    巍峨的高牆之上,曹操背負著雙手,遙望著小兵的背影越走越遠。


    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甄姬,蓮步輕移,來到背後若有所悟的問道:“他......就是丕公子經常提到的那個司馬家的二公子嗎?”


    “嗯,我想你早些年應該有聽說過吧?司馬世家最負盛名的低調天才,就是他了。”曹操沒有回頭,隻是淡淡說道:“他跟丕兒是一塊長大的,倆人情同手足,可惜兩年前,因為不滿我的軍師方針,所以脫離魏國遠走蜀地去了。”


    “那個有著久遠血統的司馬家?”甄姬不可思議的看著逐漸遠去的蜀國小兵,就連她都不曾想到2達竟有這樣深遠的背景,但她還是有些不解:“那他這是,拒絕了嗎?拒絕成為英雄?!”


    “嗬嗬。”曹操目光如炬,胸有成竹的道:“不,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像他這類人,你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絕不會放手!”


    寒風刺骨,拂動峽穀萬千草木,命運的輪軸,也似乎在這一刻開始轉動了起來。


    “妾有一事不明。”半晌後,甄姬欲言又止。


    “說吧。”曹操道。


    “近年來,您不停招兵買馬,招募英雄,到底是為了什麽?”甄姬小心翼翼的問道。


    曹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這位滿臉不解、又顯得十分忐忑的冰美人,久久之後,才輕笑著說道:“時代即將發生巨變,不論是誰都要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沒有例外。而我也需要更多的英雄來扶持我,讓我鑄就一個永垂不朽的帝國!就這麽簡單。”


    隱晦的說完,曹操複又將目光遙望向蜀國一方,似乎頗為感慨。


    “但說實話,那個叫王耀的小兵確實可惜了。比起仲達,實際上他才是我的首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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