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說了離開成國公府的事。</p>


    “那年,老奴的男人得了個小風寒,付氏就讓老奴回家服侍男人。一個月以後,又以莫須有的罪名把老奴一家賣給人牙子,還讓人牙子把我們賣去遠地方。老天有眼,我們一家居然被一個商戶同時買下……”</p>


    那個商戶為人不錯,他們一家在晉州生活下來。他男人幾年前死了,後來他們被孟辭墨通過牙行找到,派人又買了過來。</p>


    林嬤嬤又哭道,“我的姑娘,那付氏壞透了,一個未婚姑娘,不要臉地勾搭別人漢子,在寺廟裏私通,還收買婆子故意說給先夫人聽……她一嫁進孟家,先夫人留下的老人就死的死,賣的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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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奴看出情況不對,不敢多說一句話,還拿出所有家底討好付氏的貼身下人。等到世子爺七歲時,把之前的事告訴了世子爺……”</p>


    這些話之前孟辭墨跟孟月講過,但孟月不相信,還覺得是孟辭墨對繼母有成見。在野蒼溝祖父也跟她說過,她依然不太相信。</p>


    那是把她從小疼到大的勝似母親的人。</p>


    當初付氏說林嬤嬤病死,可林嬤嬤又回來了,實際上是被她賣了。現在聽林嬤嬤這麽說,方才相信自己的一次次倒黴不是巧合,自己被付氏帶出去“碰巧”跟太子相遇,絕對不是碰巧。</p>


    她用帕子捂著臉哭起來,哭得肝腸寸斷。</p>


    她那麽信任的母親,卻一直存著害她的心,把她騙得好苦。</p>


    想著自己甜甜地叫她“娘”,貼心地摟著她,傻傻的跟她說心事,包括弟弟跟自己說的那些話……</p>


    江意惜沒去勸孟月,對還想去勸人的林嬤嬤搖了搖頭。</p>


    孟月的確應該多哭一哭,多痛一痛。不敢讓奢望她能變得多麽精明,但必須要分得清好好歹。</p>


    孟月哭了小半個時辰,孟辭墨從前院回來。</p>


    孟月拉著孟辭墨的手哭道,“弟弟,姐對不起你,小時候把你對姐說的話跟……那個人說了,害你受了更多苦。也對不起親娘,那個人害了她,我卻認賊作母,是我蠢……”</p>


    孟辭墨心道,害母親的何止是付氏,孟道明也害了。但孟道明是親爹,再氣他也無法。但姐姐的這個變化還是讓他高興。</p>


    孟辭墨說道,“姐想通就好,以後跟付氏保持距離,她說什麽都不要聽……”</p>


    孟月道,“嗯,以後姐隻聽弟弟的,弟弟不會害我。”</p>


    孟辭墨看看哭得梨花帶雨的孟月,都二十四歲了,說話行事還單純的像個孩子。單純就單純吧,隻要她不認賊作母,自己護她一輩子……</p>


    丫頭服侍孟月淨了麵,又把黃馨接來,母女二人在浮生居吃了晚飯。</p>


    孟月走之前,又量了孟辭墨衣裳和鞋子的尺寸,說要親手給弟弟做衣裳鞋子。</p>


    夜裏又下起了秋雨。</p>


    江意惜早上起床,孟辭墨已經去營裏了。</p>


    她埋怨值夜的水靈,“怎麽不叫醒我?說好了我要送他出門的。”</p>


    水靈都嘴道,“世子爺不讓奴婢叫。”</p>


    吃完早飯,江意惜讓吳嬤嬤把花花送去扈莊,它進山玩兩天,再看望了李珍寶後,由吳嬤嬤帶回來。還給李珍寶寫了一封信,帶了一些點心和一罐補湯。</p>


    花花走之前,江意惜把它脖子上的避香珠取下,又強調了一遍安全。</p>


    一場秋雨一場寒,日子滑到十月中,天更冷了。</p>


    往年這個時候,老太太基本都是臥床不起。而今年老太太精神頭很好,隻是有些咳嗽。江意惜對老太太的調養更上心,因為前世老太太就是十月底死的。</p>


    老太太隻有活過十月底,才敢確認她無事。</p>


    府中的事務也基本理順了。一般鎖事都是孟二夫人和臨香、孟月直接處理,支錢等大一些的事務才請示江意惜。</p>


    孟月隔三岔五會來浮生居坐坐,她同江意惜的關係比之前親厚了一些。</p>


    李珍寶的情況越來越不好,大半時間泡在藥浴裏,讓江意惜心疼不已。</p>


    聽說孟辭羽更用功了,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學業上。</p>


    十六這天早上,江意惜一醒來,沒有惡心,沒有吐,頭腦非常清明,沒有一點乏困想繼續賴床。最關鍵的是,她想吃東西。</p>


    人的某些方麵就是這麽說不清道不明,一到時間,“早孕反應”就真的一下消失不見了。</p>


    江意惜摸摸小肚子,似乎有了一點點凸起。</p>


    她提高聲音說道,“水香,我餓,想吃蒸蛋,乳鴿,蔥油餅……”</p>


    聲音輕快愉悅。</p>


    側屋裏的水香和吳嬤嬤一迭聲地答應。</p>


    前兩個月,早上不叫大奶奶她就起不來。現在剛剛卯時末,她就醒了,還想吃東西了。</p>


    水香進來服侍,吳嬤嬤跑去小廚房做江意惜想吃的東西。</p>


    現在小廚房由水珠主管,吳嬤嬤輕省多了。</p>


    大廚房的加上小廚房的,早飯擺了滿滿一桌。江意惜敞開肚皮吃,吳嬤嬤說了幾遍才停下。</p>


    給老太太請了安,奉上藥膳,江意惜就同二夫人、孟月一起去了議事堂。</p>


    身體好些了,偶爾還是要去做做事。</p>


    處理完江意惜回浮生居。離老遠就看到老爺子在錦園侍弄花草,旁邊還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p>


    居然是鄭婷婷,江意惜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過她了。</p>


    鄭婷婷也看到江意惜了,向她揮了揮手,迎麵走來。</p>


    小姑娘笑容燦爛,腳步輕快,看到就讓人歡喜。</p>


    她拉著江意惜的手說道,“要當娘了,就把妹妹忘了?我給你寫了信,你也不回。”</p>


    半個月前她給江意惜寫了一封信,還送了兩條她親手繡的帕子。江意惜沒回信,隻回了禮。</p>


    江意惜笑道,“前些時候難受得緊,今天才好些……”</p>


    鄭婷婷摟著她的胳膊撒嬌道,“我知道,我不怪你。我早就想來看望你,我娘攔了,她說你剛剛有喜,不能來煩你……”</p>


    一通碎碎念。</p>


    有些人,哪怕理智告訴自己應該把她推遠些,可情感上就是舍不得。</p>


    江意惜此時就是這種心境。</p>


    她的心也不由自主愉悅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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