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辭墨一進東側屋，就看到江意惜坐在炕上縫護膝。旁邊堆了一小堆東西，一雙靴子、兩套中衣褲、一套蓑衣、兩對護膝，一個裝丸藥的匣子，一盒外用膏藥。</p>
孟辭墨此去要快馬加鞭，輕裝簡行，除了身上穿的，就準備了這些東西，走的時候再帶少量路上吃的幹糧即可。</p>
“你怎麽還沒歇息？”</p>
江意惜抬頭說道，“那邊風沙大，我再做對厚些的護膝，就快做好了。”</p>
“我大後天才走，明兒讓丫頭做。”</p>
江意惜放下針線，把小匣子打開，裏麵裝了二十顆丸藥。</p>
“小的治風寒，大的治腹瀉，這盒是外傷膏藥。這些都是我師父留下的，比藥堂的藥好得多，莫弄丟了。有其他毛病，就近看大夫，不要耽擱。若風雪太大，不要急著趕路，趕不回來過年就算了，不要太辛苦……”</p>
這些藥是她之前在堂藥買的常備藥，剛才趁沒人的時候用光珠照過，又用牙簽蘸了點眼淚水紮進去，藥效要好得多。</p>
聽她碎碎念不停，再看她有些紅了的小鼻頭，孟辭墨的心更柔。</p>
往年在軍營的時候，他經常聽同袍兄弟說媳婦如何囉嗦，老母或長輩如何念叨，言語裏似乎滿是不耐煩，但表情卻是極得意的樣子。當時他特別羨慕嫉妒，這是他長這麽大從沒經曆過的。</p>
現在聽小媳婦不停地囑咐，生怕他記不住，一件極小的事也能掰成幾瓣說……他終於感受了這種幸福，心裏溢滿了甜蜜和不舍，身體也不由自主有了變化。</p>
江意惜看到他火熱的眼神，都嘴嗔道，“你聽沒聽進去呀，我跟你說正事呢。”</p>
</p>
孟辭墨笑道，“聽著呢，我都記住了。唔，聽人說，懷孕滿了三個月，就能……那個了。”</p>
“討厭，聽誰說的……”</p>
江意惜還想說，就被孟辭墨扶起來擁著去臥房。</p>
一旁服侍的水香趕緊紅著臉去淨房準備他們洗漱用的水。</p>
第二日，孟辭墨去兵部和都督府忙碌了一天。</p>
第三日又出去了一天，秘密同鄭老駙馬、鄭老少保、鄭玉會麵。</p>
他帶回來了鄭家給鄭吉的信，也帶回來一個消息。</p>
鄭玉說，衛樟好像身體不太好，前幾天執行任務時他突然臉色蒼白，走去一邊歇息了小半個時辰才好。</p>
問他有什麽毛病，他說夜裏沒有睡好。鄭玉覺得衛樟應該有什麽病，但人家不願意說，鄭玉也就不好多問。</p>
前世衛樟就是暴病而死，這麽聽來有些像心疾。但進禦林軍要檢查身體，他或許是進了禦林軍後得的，也有可能病不算嚴重買通了禦醫……</p>
鄭玉這麽說了，正好可以告訴三夫人夫婦，千萬不能把江意柔嫁給他。</p>
冬月初二，下了幾天大雪的天空終於放晴，陽光燦爛，把積雪照得泛紅。</p>
上午，江意惜帶著花花依依不舍把孟辭墨送去院門外。</p>
啾啾似乎知道孟辭墨要去見原主人一樣，扯著低沉的聲音喊，“回家，回家，回家……”</p>
走至拐彎處，孟辭墨回頭笑著跟江意惜揮揮手，燦爛的笑容亦如燦爛的陽光。</p>
看不到人影了，江意惜才愴然若失地走回東側屋，坐在炕上發呆。</p>
下人不敢弄出一點聲響，隻有聒噪的啾啾反複叫著，“回家，回家，回家……”</p>
蹲在腳蹋板上的花花沉默了一會兒，也喵喵叫道，“小別勝新婚，距離產生美，短暫的分別，是為了更長久的相聚……”</p>
江意惜哭笑不得，沒搭理小東西。</p>
不多時，孟月帶著黃馨來了。</p>
孟月把她親自給孟辭墨做的一套冬衣、一套春衣、一雙千層底鞋拿過來。</p>
江意惜道了謝。</p>
孟月或許是有些怕孟辭墨，隻要孟辭墨回來，她就不來浮生居。送這些東西，應該孟辭墨本人在的時候來送才對。何況孟辭墨這次是出遠門，若她來送行會讓孟辭墨更開懷。</p>
見孟月的眼睛有些紅，一看就哭過。</p>
江意惜問道，“大姐怎麽了？孟華又找你晦氣了？”</p>
孟月搖搖頭，眼裏又湧上水霧。</p>
她真的極美，身材蔓妙微豐，鵝蛋臉白皙細膩，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翹，紅唇如三月裏的桃花……特別是包著水霧的雙眸，似結著秋波一樣的幽怨，讓人心生憐惜。</p>
江意惜自覺自己的皮囊已經非常不錯了，可純論長相，真的比不上孟月。</p>
但江意惜已經審美疲勞，沒有憐惜了，甚至有些不耐煩，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毛。</p>
孟月不管受了誰的氣，不敢跟老國公夫婦說，更不敢成國公說，連孟辭墨都不敢說，每次都找江意惜哭訴。</p>
見孟月垂目不語，江意惜又問道，“又怎麽了？”</p>
孟月抬起頭說道，“我想搬出府去住，省得被人嫌棄。”</p>
“是孟華又說不好聽的話了？”</p>
孟月沉默不語。</p>
黃馨說道，“二姨說，說什麽偏份，正份，禍害娘家……我想告訴太外祖母，我娘不允，隻得來告訴大舅娘。”</p>
小姑娘氣得小嘴撅老高。</p>
她比她娘利索多了。</p>
江意惜把黃馨拉到身邊，和聲說道，“你太外祖父、太外祖母、你大舅和我都願意你們住在這裏，是正份。有人對你們不善，告訴太外祖母沒錯，告訴大舅娘也沒錯，我們都會教訓她。不過，收拾敵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告狀，不是讓別人去收拾，而是自己收拾。”</p>
小姑娘的眼睛一亮，扯著江意惜的袖子問，“怎麽收拾？求大舅娘教我。”</p>
江意惜摸著她的包包頭說道，“你還小，收拾大人，要靠你娘。”又看向孟月說道，“大姐，你是咱們府的嫡長房嫡長女，生母是國公爺元配，胞弟是世子，你的底氣比孟家所有姑娘都足。隻有你欺負別人，沒理由被別人欺負。孟華算什麽，她比你小，還是繼室生的。”</p>
“可我如今不是姑娘，是合離過的姑奶奶，底氣哪裏比得上正經姑娘。”</p>
“你再是姑奶奶也有倚仗，除了公爹，這個家的所有當家人都幫你……”</p>
孟月的嘴唇抖了抖，“我嘴笨，說不過她，吵不過她。”</p>
孟辭墨此去要快馬加鞭，輕裝簡行，除了身上穿的，就準備了這些東西，走的時候再帶少量路上吃的幹糧即可。</p>
“你怎麽還沒歇息？”</p>
江意惜抬頭說道，“那邊風沙大，我再做對厚些的護膝，就快做好了。”</p>
“我大後天才走，明兒讓丫頭做。”</p>
江意惜放下針線，把小匣子打開，裏麵裝了二十顆丸藥。</p>
“小的治風寒，大的治腹瀉，這盒是外傷膏藥。這些都是我師父留下的，比藥堂的藥好得多，莫弄丟了。有其他毛病，就近看大夫，不要耽擱。若風雪太大，不要急著趕路，趕不回來過年就算了，不要太辛苦……”</p>
這些藥是她之前在堂藥買的常備藥，剛才趁沒人的時候用光珠照過，又用牙簽蘸了點眼淚水紮進去，藥效要好得多。</p>
聽她碎碎念不停，再看她有些紅了的小鼻頭，孟辭墨的心更柔。</p>
往年在軍營的時候，他經常聽同袍兄弟說媳婦如何囉嗦，老母或長輩如何念叨，言語裏似乎滿是不耐煩，但表情卻是極得意的樣子。當時他特別羨慕嫉妒，這是他長這麽大從沒經曆過的。</p>
現在聽小媳婦不停地囑咐，生怕他記不住，一件極小的事也能掰成幾瓣說……他終於感受了這種幸福，心裏溢滿了甜蜜和不舍，身體也不由自主有了變化。</p>
江意惜看到他火熱的眼神，都嘴嗔道，“你聽沒聽進去呀，我跟你說正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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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辭墨笑道，“聽著呢，我都記住了。唔，聽人說，懷孕滿了三個月，就能……那個了。”</p>
“討厭，聽誰說的……”</p>
江意惜還想說，就被孟辭墨扶起來擁著去臥房。</p>
一旁服侍的水香趕緊紅著臉去淨房準備他們洗漱用的水。</p>
第二日，孟辭墨去兵部和都督府忙碌了一天。</p>
第三日又出去了一天，秘密同鄭老駙馬、鄭老少保、鄭玉會麵。</p>
他帶回來了鄭家給鄭吉的信，也帶回來一個消息。</p>
鄭玉說，衛樟好像身體不太好，前幾天執行任務時他突然臉色蒼白，走去一邊歇息了小半個時辰才好。</p>
問他有什麽毛病，他說夜裏沒有睡好。鄭玉覺得衛樟應該有什麽病，但人家不願意說，鄭玉也就不好多問。</p>
前世衛樟就是暴病而死，這麽聽來有些像心疾。但進禦林軍要檢查身體，他或許是進了禦林軍後得的，也有可能病不算嚴重買通了禦醫……</p>
鄭玉這麽說了，正好可以告訴三夫人夫婦，千萬不能把江意柔嫁給他。</p>
冬月初二，下了幾天大雪的天空終於放晴，陽光燦爛，把積雪照得泛紅。</p>
上午，江意惜帶著花花依依不舍把孟辭墨送去院門外。</p>
啾啾似乎知道孟辭墨要去見原主人一樣，扯著低沉的聲音喊，“回家，回家，回家……”</p>
走至拐彎處，孟辭墨回頭笑著跟江意惜揮揮手，燦爛的笑容亦如燦爛的陽光。</p>
看不到人影了，江意惜才愴然若失地走回東側屋，坐在炕上發呆。</p>
下人不敢弄出一點聲響，隻有聒噪的啾啾反複叫著，“回家，回家，回家……”</p>
蹲在腳蹋板上的花花沉默了一會兒，也喵喵叫道，“小別勝新婚，距離產生美，短暫的分別，是為了更長久的相聚……”</p>
江意惜哭笑不得，沒搭理小東西。</p>
不多時，孟月帶著黃馨來了。</p>
孟月把她親自給孟辭墨做的一套冬衣、一套春衣、一雙千層底鞋拿過來。</p>
江意惜道了謝。</p>
孟月或許是有些怕孟辭墨，隻要孟辭墨回來，她就不來浮生居。送這些東西，應該孟辭墨本人在的時候來送才對。何況孟辭墨這次是出遠門，若她來送行會讓孟辭墨更開懷。</p>
見孟月的眼睛有些紅，一看就哭過。</p>
江意惜問道，“大姐怎麽了？孟華又找你晦氣了？”</p>
孟月搖搖頭，眼裏又湧上水霧。</p>
她真的極美，身材蔓妙微豐，鵝蛋臉白皙細膩，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翹，紅唇如三月裏的桃花……特別是包著水霧的雙眸，似結著秋波一樣的幽怨，讓人心生憐惜。</p>
江意惜自覺自己的皮囊已經非常不錯了，可純論長相，真的比不上孟月。</p>
但江意惜已經審美疲勞，沒有憐惜了，甚至有些不耐煩，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毛。</p>
孟月不管受了誰的氣，不敢跟老國公夫婦說，更不敢成國公說，連孟辭墨都不敢說，每次都找江意惜哭訴。</p>
見孟月垂目不語，江意惜又問道，“又怎麽了？”</p>
孟月抬起頭說道，“我想搬出府去住，省得被人嫌棄。”</p>
“是孟華又說不好聽的話了？”</p>
孟月沉默不語。</p>
黃馨說道，“二姨說，說什麽偏份，正份，禍害娘家……我想告訴太外祖母，我娘不允，隻得來告訴大舅娘。”</p>
小姑娘氣得小嘴撅老高。</p>
她比她娘利索多了。</p>
江意惜把黃馨拉到身邊，和聲說道，“你太外祖父、太外祖母、你大舅和我都願意你們住在這裏，是正份。有人對你們不善，告訴太外祖母沒錯，告訴大舅娘也沒錯，我們都會教訓她。不過，收拾敵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告狀，不是讓別人去收拾，而是自己收拾。”</p>
小姑娘的眼睛一亮，扯著江意惜的袖子問，“怎麽收拾？求大舅娘教我。”</p>
江意惜摸著她的包包頭說道，“你還小，收拾大人，要靠你娘。”又看向孟月說道，“大姐，你是咱們府的嫡長房嫡長女，生母是國公爺元配，胞弟是世子，你的底氣比孟家所有姑娘都足。隻有你欺負別人，沒理由被別人欺負。孟華算什麽，她比你小，還是繼室生的。”</p>
“可我如今不是姑娘，是合離過的姑奶奶，底氣哪裏比得上正經姑娘。”</p>
“你再是姑奶奶也有倚仗，除了公爹，這個家的所有當家人都幫你……”</p>
孟月的嘴唇抖了抖，“我嘴笨，說不過她，吵不過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