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森——”


    史蒂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科爾森離去的腳步為之一停。


    “隊長,我……”


    科爾森笑著轉過頭來,但笑容很快變成了赫然。


    對視著史蒂夫?羅傑斯平靜的眼眸,到了嘴邊的推脫之詞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有些人本身就象征著傳奇,僅僅隻是名字就能讓人心生敬意。


    對於不信教的科爾森來說,“美國隊長”就意味著一種另類的信仰,即使他接受過足夠專業的特工訓練和知識教導,他也沒辦法做到在對方的注視下說謊。


    於是,他默然無聲的站著,以此表明自己難以言說的苦衷。


    “你是去找古一大師的,對吧?”


    史蒂夫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不過他現在必須追問,因為科爾森的表現已經昭示著事情到了極其緊迫的程度了。


    “我們一起去吧!”


    身穿寬鬆法師修行服飾的史蒂夫從盤坐的地上站了起來,走向身後的木屋當中。


    科爾森跟在身後,神色糾結,好半天才為難的說道:“隊長,局長他……”


    “與任何人無關,”推門進屋的史蒂夫?羅傑斯回頭,神情肅穆,“這是我的責任!”


    科爾森還想再勸,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雖然他並不知道此時的紐約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自家局長通訊時那命令式的言辭和急促的語調卻做不得假。


    很顯然,情況非常緊迫。


    隻有這樣,尼克?弗瑞才會不顧自己定下的“神盾局與卡瑪泰姬的交流原則”,讓科爾森前去邀請至今未在紐約現身的“至尊法師”。


    從這一方麵來說,科爾森並沒有勸阻“美國隊長”參與其中的立場。


    然而,自家局長在通訊器中多次強調要隱瞞或安撫住史蒂夫,不要讓他參與其中,作為一個特工,他自然要聽從命令。


    科爾森理解自家局長的想法,美國當局現在還沒有做好讓史蒂夫現身的準備,如果美國隊長貿然出現,很可能腳引發美國當局和神盾局方麵的矛盾。


    畢竟,對於政治家來說,他們很難相信在民眾心中有著臨近耶穌名望的美國隊長,在發現了這點後,真得會像傳說故事中那樣對權利和財富不屑一顧。


    即使真得這樣,這位“上帝義子”在爆棚的正義感下對政治局勢的態度也會讓當局者束手束腳。


    懷疑無可厚非,哪怕是如此崇拜美隊的科爾森也很難說出不對。


    這無關信任與否,因為即使史蒂夫不做那些,其他國家的領導人也會幫著他想到、引導他做到。


    華夏有句古話,“君子可欺之以方”,何況當前的美利堅行事未必比當年的德國強到哪兒去,在亞非兩洲的部分地區,用“聲名狼藉”來形容一點不過。


    “科爾森,我知道你在憂心什麽。”史蒂夫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語氣堅定的說道:“可現在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


    “當年我接過盾牌時曾宣誓,終身用其守護弱小、打擊罪惡,如今又一次災難降臨,我不可能因為要顧及某些個體的想法而選擇對大部分人的苦難視而不見。”


    “隊長……”


    科爾森的話沒說完,就被史蒂夫伸手製止了。


    他指了指天空,問道:“剛才的星光如何?”


    科爾森愣了一下,沒想明白話題為什麽會跳躍到那裏,不過他還是很快的回神,說道:“很棒,我從未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這麽好過!”


    “我也非常感激,不過和身體無關,”史蒂夫看著麵露不解的科爾森,繼續說道:“星光中有一種悲天憐人的慈悲,它治好了我的靈魂!”


    “它讓我明白,我所謂的對不能融於時代的擔憂、對美國政治行為的糾結、對民眾崇敬與期許的恐懼,都是懦弱和畏懼承擔責任的表現,隻不過披上了些許光鮮的外衣而已。”


    “我為什麽要恐懼?”


    “很多人生而強壯,可我並非如此,以前的我自己不知道被人霸淩和欺負過多少次了,但我卻從來沒有一次求饒和憤恨。”


    “因為我明白,一旦我求饒一次,一生都不可能堅持昂首前行,而任由怨憤在胸膛堆積,我也很快會在毒蛇撕咬般的負麵情緒影響下變成和那群欺淩弱小的人一樣不堪。”


    “我一向活得簡單,現在更沒必要去思考複雜。”


    “我的心告訴我,苦難和悲劇正在上演,所以我要做的就隻是——高舉盾牌,擋在他們身前!”


    說完這些,史蒂夫走進了屋內。


    科爾森亦步亦趨的跟了進來,看著簡陋的擺設,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觀點:“隊長,你不是說要掌握特殊力量嗎,現在放棄很可能會功虧一簣的。”


    “紐約那邊有古一大師和複仇者們,不會……”


    “你真的認為古一大師會去紐約?”


    史蒂夫笑著反問,科爾森不發一言。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和“至尊法師”接觸,明白這位賢者的脾氣和處世態度。


    如果紐約發生的事情真的是異界入侵或是界外者挑唆,不用別人聲張,古一會第一時間出現在那裏。


    可尼克?弗瑞讓科爾森去請,那就意味著局勢緊急而古一大師並沒有出現。


    兩個原因,要麽古一不在卡瑪泰姬,要麽紐約發生的事情是地球的內部事務。


    前者意味著多瑪姆那裏有橫生波折,後者意味著卡瑪泰姬不願意插手。


    無論哪種情況,古一都不會因為科爾森或是史蒂夫的邀請而改變態度。


    “希望不是多瑪姆進犯……”


    沉默了半天,科爾森苦笑著說了一句。


    在卡瑪泰姬的這段時間,“多瑪姆”的大名聽得兩人耳朵起繭。


    所有的法師都以阻止“多瑪姆”為己任而苦學多練,狂熱的好似為抓捕蓋特嘉德而鑽研魔封波的灰太狼。


    史蒂夫沒有回應,而是走到木牆處取下了圓盾和自己的戰鬥服。


    “隊長……我還是覺得……”


    “怕我丟人?”


    史蒂夫調侃式的問了一句,包含笑意的雙眼似乎徑直的看穿了科爾森的內心。


    “呃……”


    科爾森臉色漲紅,尷尬的把視線偏向一邊。


    他確實是這麽想的,所以被史蒂夫說破後才會無比尷尬。


    沒有任何鄙夷的意思,隻是純粹的擔憂和關心。


    史蒂夫?羅傑斯活躍在二戰時代,對手是德國軍隊和九頭蛇特工,而現在,紐約的超級罪犯當中,能揮手間就拆樓炸街的比比皆是,和他們相比,科爾森並沒有察覺出隊長有多大的優勢。


    少年人都愛做夢,夢想著有超級英雄打到一切邪惡。


    這其中戰無不勝的形象有可能是自己,也有可能是偶像。


    對於科爾森來說,幻想中的“美國隊長”總是戰無不勝的,以前也沒少在論壇上和一群小孩撕扯美隊能幾招擊敗綠巨人、幾分鍾能平定暴亂的變種人。


    然而,人不能總活在幻想當中,總要麵對現實。


    科爾森非常希望在保護地球的戰場上再度看到隊長的身影,可哪怕他一直堅信隊長會讓那些強大無比的作惡者好看,但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低吟——“萬一呢?”。


    萬一“美國隊長”歸來的首秀失敗,那麽這些浪潮般的崇拜和讚揚會不會變成詆毀?


    複仇者們是否會瞧不起這位不自量力的老古董?


    科爾森很怕,怕某個時刻隊長也像“黑白電視”、“通訊電台”一樣落伍,被淘汰,成為隻存在於故事和博物館碑石記載中的舊時代存在。


    所以,他表現的非常矛盾:即希望史蒂夫回歸美國、將“美國隊長”仍舊存活的消息和每一位他所崇拜的人分享,遇到事情又勸阻對方出手,從而杜絕有可能發生傳奇落幕、英雄落伍的悲涼場景。


    “隊長,我沒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科爾森,你是關心,不是鄙視。”


    史蒂夫給了科爾森一個擁抱,隨即拍著他的肩膀寬慰道:“我沒有生氣,相反,非常感激。”


    “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朋友關懷,我才更應該前去。”


    “如果我今天退縮了,那還是你所認識的那位‘美國隊長’嗎?”


    “可……”


    “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人生已經沒有什麽遺憾和牽掛了。”


    “我當年在戰鬥中披掛,獲得了‘美國隊長’的稱謂,如果我這個老古董真的已經落伍,那就讓我在戰鬥中報廢吧!”


    史蒂夫?羅傑斯的聲音不大,也談不上堅定,語氣更像是回到家鄉的老兵在院子裏和後輩們回憶自己的血火青春。


    “隊長,我和你一起去紐約,一起戰鬥!”


    科爾森紅著眼眶,一字一頓的對史蒂夫說道。


    “你先去外麵等一下,去紐約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史蒂夫沒有回應科爾森的話,而是指了指門外,柔聲說道。


    “不,隊長,我哪兒也不去,我要跟隨你一同衝鋒,就和當年的巴基先生一樣!”


    科爾森站在原地不動,仍舊堅持自己的要求。


    “呃……”


    史蒂夫搖搖頭,隨即苦笑的遞送了一下手中的東西:“再著急,你也總得先讓我把戰衣換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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