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思酒莊的雜事處理完,胡山雕就在優伶街的“龜茲舞樓”設宴,請的是趙棟一個人;趙棟應邀而來,酒過三巡後,他揮手讓其餘人退下,然後舉杯跟胡山雕對飲,杯落桌麵時,趙棟說“胡主家是想問酒方吧。”


    胡山雕豎起大拇指,又將裝著一千元晶的小箱子從桌麵上推過去,趙棟倒也沒有客氣,先是翻箱瞄了一眼,估算出多少後,他很是滿意的再次“輕笑”。


    “世間酒方無數,大王嚐過的美酒更是勝過酒方,三十年無貢酒不是酒方的原因,也不是酒的原因,而是人的原因。”


    胡山雕暗裏給自己點個讚,沒想到隨意找到的人居然知道內幕,他又取出一個裝了一千元晶的箱子。讓胡山雕意外的是,趙棟卻是拒收此箱,他說“我所說之事非秘密,但也不是眾所周知,它隻值這個價”,說時還拍了拍之前收下的錢箱。


    趙棟說話時是一直觀察胡山雕的,也自然發現自己說完那番話後,胡山雕眼中閃過失望,趙棟繼續“輕笑”,“胡東家也莫要失望,今年有些許異樣。”


    胡山雕之所以失望,就是因為趙棟所說的“人之原因”是小範圍內的秘密,這意味著他就算知道了,也仍然上不了貢酒榜,否則,往年那些知道人之原因秘密的酒莊,早就個個上榜了。


    聽到“今年有些許異樣”,胡山雕眼睛一亮,他又習慣的想送錢,但趙棟仍然拒絕,胡山雕很不解。


    “錢固然越多越好,但也需細水長流,我與胡主家眼緣甚適,來日可往”。


    “就是把我當提款機了唄!說什麽眼緣甚適,扯淡嘛!”暗中嘀咕,臉色未變,胡山雕舉杯,“趙上官所言極是。”


    趙棟與胡山雕飲盡杯中酒後起身,在胡山雕疑惑的眼神注視下打開門,一道人影不等門完全敞開就“擠”了進來。“元氣燈”照耀下,此人反而更加的漆黑,他黑衣黑褲黑巾蒙頭,比醇思酒莊的施黑番那黑鬼還要黑。


    見新來者如此裝扮,胡山雕暗呼一聲不好,他知道自己肯定又牽扯進什麽事件裏了;但此時此刻,就算事件已經發生,胡山雕也不準備抽身的。


    “入玄即入仕”,玄修幹擾政事是從聖人顯跡時代就開始的,這是傳統,而“姬周封玄”又將這種傳統披上合法的外衣。姬周王朝冊封“三千玄徑”對九州影響是非常大的,玄徑的前身是三朝官職,這就使得不管是帝君還是王侯,想要合法的坐上寶座就必須修玄。


    趙棟在胡山雕失神之時敲了敲桌子,胡山雕回神後意會,將原本送給趙棟的錢箱重新放到桌子上,但趙棟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胡山雕懂了,一箱不夠,他又提了一箱。


    趙棟遂點了點頭,“拿出來吧”,此話是對全身黑的神秘人說的,神秘人也不應聲,手伸進懷裏掏出一根釵子放在桌麵上,然後抱起兩個錢箱再次“擠”出門離去。


    胡山雕取起那釵子,款式老舊,做工粗糙,釵柄中段刻有一字——虞。


    “釀的什麽酒雖然不重要,但也需上得了台麵,我這酒方是夏啟時所出,除‘顓頊州’(九州之一)僻野之處有外,其餘地方極少,大王也未嚐過。”說時,趙棟將一張不知何獸所製成的皮子放到胡山雕麵前。


    “此虞字鐵釵雖普通,卻是胡主家此次能否上貢酒榜的關鍵,渭城評酒宴等方麵,胡主家無須擔心,真正的關鍵在郢都。”


    趙棟在半個時辰後摟著兩個優伶離去,胡山雕暗罵“說好賣藝不賣身的啊!”但其實他是知道“龜茲舞樓”的營生,否則,也不會特意挑中此家擺宴。半個時辰裏,趙棟主要介紹“郢都”的情況,但話都說不全,讓胡山雕看似知道的多,實則並未得到內情。


    胡山雕趁夜返回醇思酒莊,爬上高達四丈(16米)的酒塔,酒塔是用來沉澱的,塔內共有九層過濾網,造價不菲。胡山雕盤坐塔頂當然不是想酒塔之事,他將趙棟所說的話整理了一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若非趙棟不願留下痕跡,胡山雕當時就想記錄了。


    將數頁歪歪斜斜的字看了好幾遍,胡山雕有個大概的猜測,那就是“楚王熊啟白出狀況”了。趙棟說貢酒榜三十年無酒上榜是“人”的原因,這個人自然是熊啟白,而趙棟也說“今年有些許異樣”,那肯定是楚王出了問題。


    但熊白啟可是“楚江王”,一梯玄修,正常壽命是八百,他今年才一百九十一歲,還有好幾百年可活。除非他自己作死要禦駕親征什麽的,否則,除了聖人外,沒有誰能在楚國王都的“郢宮”裏刺殺他,更別說下毒,詛咒之類的。


    鐵釵在指間來回的搓動,胡山雕又掃了一遍自己的記錄,鐵釵在一紮就戳出一個洞,被戳掉的字有兩個——織女。天仙娘娘的第九梯數是“織女”,但織女並不是紡織女工,而是被選入王宮的女子,這是一個專為喜歡“宮鬥”的女玩家打造的玄梯。


    明羽嫣然的“褒姒”玄徑是有前提的,“先有大帝方有帝後”,也就是九州沒有大帝,帝後玄徑的玄修就不可能攀爬到一梯。天仙娘娘則不是帝後玄徑,此類玄徑的玄修更象是打入帝王後宮的間諜,以擾亂後宮為進度,事後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可以說,娘娘跟帝後兩類玄徑是天生敵對的,娘娘幹不過帝後就攀不到一梯,帝後幹不過娘娘同樣攀不到一梯。但帝後比娘娘要苦逼,帝後玄徑在忙碌自己進度時,還要滿九州的找夫君,帝不出,哪來的帝後?


    胡山雕回憶了一下人生導師空流海的記錄,他就懂了,楚國郢宮內出現了一個“天仙娘娘”路徑的女玄修,這位女玄修應該就是姓虞。而她在列國曆六一八年成功擾亂後宮,讓楚王起了別樣心思,比如廢除王後之類的。


    換個意思說,虞姓娘娘很得寵,得寵到能影響楚王對“貢酒”的評判,這是已經寵上天的節奏。要知道,一百七十多年來,楚王的“貢酒榜”是九州公認的沒有黑幕,而明年,這個公認要被抹黑了。


    胡山雕不敢從酒塔一躍而下,會摔死的,念頭通達的他隻能慢慢的順梯爬落,然後喚來施黑番,將趙棟給的“福德酒方”遞給他。酒方跟藥方一樣,隻有專業的人才看得懂,胡山雕認識上麵所有的字,但這些字組合起來後,胡山雕就不解其意。


    施黑番恭恭敬敬的接過酒方,很仔細的閱覽幾遍後,露出一口黃牙,說,“主家,此方共有二十七種酒料,莊內有二十種缺七種。其中五種可向老店買,另外兩種卻是第一次見,不知何處有,我會向老店詢問的。”


    老店就是生意往來的老主顧,胡山雕對這黑鬼沒有什麽信心,就把頓郾叫來,讓他跟黑鬼一起去辦事。頓郾來到酒莊後,看誰都是惡狠狠的,因為他認為這是胡山雕搶來的酒莊,那莊裏的人必然心懷舊主,暗地裏肯定小動作不斷。


    “山雕,這黑番有古怪”,頓郾讓施黑番先走,自己則拉住要走的胡山雕,低聲說道。


    “古怪?”


    “嗯,我觀察莊內一日七個時辰,發現這黑番早食、隅中、夕食,三餐所取的飯菜太多。”


    “番鬼飯量大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哎,聽我說”,頓郾拉緊胡山雕的衣袖,若非這衣袖是裝備,早被他的手勁給扯斷了,“黑番是在飯堂內先吃飽後又帶走諸多飯菜的,這不古怪嗎?我懷疑他暗中養了些長手或短腿。”


    長手就是手上功夫了得的打手,短腿就是遠程攻擊的人,屬於強盜窩裏的黑話。


    胡山雕哪裏會信施黑番養了打手,他可是有銀霧俯瞰的外掛,一裏範圍內的動靜都能在銀霧之上看得清楚。隻要他不斷變化下線位置,莊裏外顯的動靜都能看得清楚,雖然隻有二十息的俯瞰,卻也足夠把醇思酒莊摸了個透。


    “頓郾,酒莊真的是我買下來的,不是搶來的。”


    頓郾鄙夷的望著胡山雕,胡山雕無奈,隻好隨他一起去了酒莊南麵的“莊院”。說是莊院卻並沒有圍牆,由數十間宅院緊貼而成建築群,是二十個長工居住的地方。二十個長工就是二十個家庭,老弱青壯加起來,醇思酒莊也有近百人的。


    前主施家對長工們不算苛刻,宅院雖不大卻也建得敝亮,施黑番是五級釀酒人,待遇最高,住的宅子自然也最好。但由於是連成一片的宅院,要想進去,除了從樓頂掀瓦吊落外,就是走正門。


    頓郾提議掀瓦,胡山雕笑罵我們是正經人家當然走正門,頓郾再次鄙夷的望著胡山雕。但胡山雕這次沒有再依,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施黑番,酒方之事自然要等天亮才辦,他之前離後就返家。


    施黑番沒有任何驚訝,這讓胡山雕覺得不對,對於“表演”,胡山雕可是有時間就琢磨的,也因此對於他人的“演技”,胡山雕深有體會。施黑番不應該表現的這麽淡定,好象早就知道胡山雕會來一樣,而他這樣淡定,要嘛心中無愧,要嘛早就有劇本並演練了很多次。


    屋外不知何時已經聚滿了人,長工以及他們的家人,這些人的聚集顯然是因為他們知道內情,為了保護施黑番又或是別的人,他們想通過人多力量大又或法不責眾的聚集來“抗衡”胡山雕的造訪。


    頓郾哪裏會怕這種小場麵,他左臂沒斷前參加的戰鬥都是數百人的規模,更何況這些長工都隻有一把子莊稼漢的力氣,他就算斷了一臂也仍然是俠客,收拾這群長工也就是受些輕傷的事。


    胡山雕趕緊拉住頓郾並將他的刀按回刀鞘內,然後一言不發的拉著頓郾就走,他這一走倒是讓長工們慌了神,忍不住圍了上來堵住去路。


    “施家對你們有恩,你們要報恩這是對的,但此處酒莊是我家資,你們窩藏重犯等其罪,我若不知也就算了,可現在我知了,報官是必須的。”


    九州戰爭極少有普通人參與的,上戰場的炮灰是俠客,主力是玄修,從未有過凡人起義的前例。因此,胡山雕一點也不擔心這群長工會打他,倒不是凡人沒有血性,而是深知與俠客、與玄修的差距,若同為凡人,早就撕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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