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處古樸的老宅子,占地極大,各種假山異草數不勝數。


    老宅子的議事廳,陳文琢癱著身子靠在太師椅上,手裏把玩著兩個玉獅子球。


    “人老了,見得糟心的事情,總覺得很不喜歡。”陳文琢淡淡道。


    議事廳前,立著一個儒雅的男人,帶著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人人都說我白狐陳文琢有七個義子,義子生義孫,盡可享盡天倫之樂。可惜啊,螟蛉子終究是螟蛉子。”


    儒雅男人笑了聲,“義父,不要亂想,我們自當好好孝順你。”


    陳文琢晃了晃頭,“老三,七人之中,你是最穩妥,也是我最喜歡的,可惜,你卻偏又被帶去了。難得你回來一趟,這些碎話,我們也不說了,我這裏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帶天師去酒店吧,晚上我設宴,記得早些來。”


    儒雅男子點點頭,往外走去。


    恰好看到自己四叔拖著兩個女人走了進來。


    “青夫,你回來了。”矮小老頭咧嘴道。


    蘇青夫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眼角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兩個女人。


    “四叔,又拖人了。”


    四叔王福笑道,“脾氣硬了些,惹陳爺不高興了。”


    蘇青夫聞言拱了拱手,不再說話,邁著步子往老宅外走去。


    一個身穿白衣道袍的老者,立在老宅外,聽到蘇青夫的腳步聲,回過頭來。


    “俗世的事情,總是太無趣。此番與你下山,你可別忘了師尊的吩咐。”


    蘇青夫淡淡道,“自然不敢忘,蒼雲門的事情,便是我蘇青夫的事情。”


    道袍老者點點頭,“你大師兄範長夕,過幾日也會來,到時候,事情便會順利許多。”


    蘇青夫眼睛迷離,一瞬間想起那個騎著白虎的人來。


    陳宅議事廳,陳文琢抬起了頭,看著下方的兩個人。


    王福走過去,一把揪起周紅,扇了兩記耳光。


    周紅嘴巴溢血,疼醒了過來。


    “我生氣了。”陳文琢淡淡道,“你請的人傷了我的義子,我當真是生氣了。”


    周紅吐出一口血沫,咬著牙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講過了,錢,我會慢慢籌給你。”


    陳文琢歎了一口氣,“你也知道,我要的不是錢。”


    周紅冷笑,“你的胃口太大,這是將我們一家三口往死路上趕。”


    “這座京城,我陳文琢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敢不給的。你賣不賣結果都一樣,我殺了你,酒店照樣是我的。”


    周紅淒笑一聲,“我也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你們這些人,當真是手段太毒。酒店我可以給你,你放了我女兒。”


    陳文琢並未高興,淡淡道,“遲了,我說過,我生氣了,我生氣起來,會很小氣。包括那位出手幫你的小混蛋,恐怕現在也自身難保了。”


    繁花酒店不遠處,陸小鯤晃了晃有些打疼了的手。


    整條街道,密密麻麻躺滿了哀聲連天的黑衣人。


    麵前僅站著的,是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


    “我是‘白狐’陳文琢的義子,你最好別動我。”


    陸小鯤厭煩地隔空拍出一掌,小胡子吐出一口血,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狠狠往後摔去。


    小胡子並未昏死,迅速爬起來,瘋了一般往前跑去。


    白狐?


    陳文琢?


    陸小鯤咬著牙,渾身殺意迸發。


    老宅子裏的陳文琢忽然覺得有些冷,王福識趣地取來一件虎皮,遮在陳文琢的膝蓋上。


    這時,老宅子的門一下子被推開。


    小胡子李卓海渾身是傷的跑進來。


    陳文琢皺了皺眉頭,王福慌忙上去扶住。


    “義父,那小子邪乎!整整六十人,都被打趴了!”李卓海吼道。


    “安靜!”陳文琢喝了一句。


    李卓海慌忙垂頭,嘴上依然說道,“那小子的功夫,好像變魔術一樣,我、我也差一些回不來了。”


    陳文琢怒瞪了一眼李卓海,忽然臉色一變,喝道,“有些不對,老七去找他,被打得奄奄一息,你去找他,為何還能站著回來?”


    李卓海聞言,頓時臉色蒼白。


    老宅子外,傳來保鏢痛呼的聲音。


    陳文琢閉上了眼,“太蠢,被跟蹤了也不知。”


    王福冷哼一聲,正要衝出去。


    陳文琢揮了揮手,“阿福,你去找老三和道長過來。”


    王福回頭,咧嘴道,“陳爺高看他了,何用青夫出手?”


    陳文琢搖搖頭,“幾分鍾之內,打倒幾十個人,不是個簡單人物,何況還設計跟蹤卓海,當真是有勇有謀了,大意不得。”


    王福默然,掏出手機往裏走去。


    陸小鯤已經躍到了老宅子的院落裏。


    院落裏,迅速聚來了上百個黑衣人。


    陳文琢抬起頭,笑了一聲,“朋友,不是猛龍不過江,周紅給你多少,我給你雙份,就此打住如何?”


    周紅!


    陸小鯤突然記得,這是母親的名字。


    看來,這老狐狸把自己當成是母親請來的幫手了。


    想到這裏,陸小鯤定住心神,索性將錯就錯,開口道,“你也是老江湖,應該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何況周老板給錢,我拿錢,這生意就成了。對不住,我這個人心眼直,恐怕你要失望了。”


    陳文琢冷笑道,“給你幾分薄麵,真當我白狐陳文琢是怕了你不成?”


    陸小鯤想了想,淡淡道,“不如這樣,您將老板和她女兒放了,我轉頭就走。還有,那三千萬我希望不作數。”


    陳文琢怒極,揚手一拍,將太師椅的橫木拍斷,“狗東西,若不殺你,我陳文琢以後便不用混了。”


    霎時間,幾個黑衣人怒衝而上。


    陸小鯤動都沒動,身上迸發的氣勁將幾個黑衣人震散。


    這便是修仙者與凡人的差距,舉手投足間,可以以一敵百。


    陳文琢眯起眼睛,看著自己一個個手下被掀飛倒地。


    “動槍吧。”陳文琢淡淡道。


    登時,幾個守在陳文琢身邊的壯碩黑衣人伸手入懷,摸出了幾把手槍,槍口對準陸小鯤。


    砰!砰!砰!


    子彈從四麵八方射來。


    陸小鯤殘影一晃,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等院子裏的人回神的時候,陸小鯤已經一隻手扣住了陳文琢的喉頭。


    “好!”陳文琢撕著嗓子大笑道。


    陸小鯤吼了一聲,黑衣人慢慢退開。


    這時,一陣破空聲往陸小鯤身後射來。


    陸小鯤剛避過,一把仙劍刺入身前的牆裏,轟碎了牆。


    陸小鯤抬起頭,看見兩個人慢慢落到他麵前。


    “仙友,你插手俗世之事,破戒了。”蘇青夫淡淡道,手一揚,仙劍重新回到手裏。


    陸小鯤笑道,“這是你們仙門世家的約定,可與我無關。”


    “一個小小野修,這膽子也大了些。”又有一個白衣道士落在蘇青夫身邊。


    “窺仙門得仙緣,修仙途得正果,你管我野不野修。”陸小鯤冷聲回道。


    白衣道士怒道,“小輩,聽過蒼雲門否?舉手間讓你魂飛魄散。”


    蒼雲門,哼,打得交道可多了。


    屠夫王潤是蒼雲門的棄徒,要搶奪自己的七色羽的範長夕是蒼雲門的首席大弟子。


    陸小鯤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身上的鐵樹弓,心頭不斷醞釀,準備一擊而殺。


    “勞洪,動手吧。”蘇青夫淡淡道。


    白衣道士勞洪早已忍不住,揚手,手中的拂塵化成千百枚銀針,往陸小鯤射來。


    “小小野修,仗著仙法手段欺淩世人,與魔人何異?我出手滅了你!”


    “你說的這一套,我可不敢認,你要是想出手,又何必在意這些名頭。”


    陸小鯤掠起身子,《蹈海經》加持的踏行速度之下,避過了勞洪的銀針。


    蘇青夫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勞洪,一個聚氣之境的野修,你也拿不下麽?”


    勞洪咬牙,雙手舉天,霎時間,燃得通紅。


    拂世手!


    當日屠夫王潤用的便是這一招。


    不過,這一招,已經被自己破解了。


    勞洪雙手拍出,無出意外,陸小鯤四周燃起了焰火,與當日王潤的手段同出一轍。


    四五匹火馬,從火焰中化出,踏蹄而來。


    當日王潤悟性極高,化出的是一匹火龍,而這勞洪雖然悟性差了些,勝在仙力更上一籌,同時間化出四五匹火馬。


    “小野修,好好見識一下,我仙門正派的手段,豈是你這野路子可以比的!”勞洪吼道,火馬列隊成型,往陸小鯤怒撞而來。


    陸小鯤躍退幾步,向上一翻,抓了幾塊青亮的瓦片。


    白狐陳文琢,向來喜歡古樸老舊的東西,連這宅子屋頭,也是遮瓦的。


    瓦片被陸小鯤用氣勁灌入,落到地上,化出幾個手持巨盾的大戟士。


    “以物化形?影身境?”蘇青夫眯起眼睛。


    大戟士手持長戟,橫著巨盾,迎上奔騰的火馬。


    “散開。”陳文琢畢竟見多識廣,冷冷說了句。


    一股火燎般的熱氣散發開,場中的黑衣人迅速往後退去。


    勞洪也驚了一下,心裏有些擔心,以物化形影身境,莫非眼前的小野修在扮豬吃老虎?


    “勿憂,這隻是仙法。”蘇青夫冷聲道。


    聞言,勞洪鬆了一口氣,若是仙法手段,那自己憑著境界之威,當能壓製!


    四五匹火馬仰頭長嘶,往陸小鯤身前的幾個大戟士衝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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