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在心中存疑。


    顧苓依與路滿確定戀愛關係時,兩人互相表白之際,她也相當在意地反複追問,為什麽會喜歡她。


    雖然兩人傾訴心意後,走到了一起,可是現在,顧苓依追根究底地想,他至少是瞞了自己的。


    她理解這種顛覆正常邏輯的理由,路滿不可能輕易說出口,可是,她也不能忽視,路滿最開始愛上自己的原因。


    是因為他將“另一個顧苓依”,十多年來的相濡以沫,那麽深厚的感情,關鍵還有她救贖了路滿的愛意,都投影到了自己身上?


    顧苓依梗在心中,不曉得如何麵對。


    而當路滿反問了她,如果是她重生了,她會怎麽辦。


    顧苓依一時陷入呆滯中。


    “這個……”


    不需要考慮幾秒,顧苓依其實已經從心中強烈的衝動,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還是會愛你,想要和你共度餘生。”


    顧苓依揚起小臉,直視路滿的眼睛:“如果重生到童年最好,那我從一開始就要好好的把你留住!如果重生到……你和嘉兒,那什麽那什麽的時間點……我可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然後尊重你的選擇,讓你來決定……”


    “那是為什麽。”路滿繼續反問,“如果重生後,我不再是現在這個和你戀愛、共同經曆過很多事的路滿,為什麽還要愛下去?”


    “……我不知道……”顧苓依咬唇。


    路滿笑了笑,捏住顧苓依的爪爪:“這也是我的回答了,苓依。愛情很簡單,簡單到兩人隻要相愛,其他任何都顯得不重要了。”


    “可是,愛情也很複雜,複雜到讓人搞不清,愛一個人,到底是愛與他經曆的事情,還是他的個人品格、魅力這些東西。”


    “那……你覺得呢?”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所在吧,它無關理由,也超越時間。我因為重生前的十多年時間經曆而愛上你,和我現在與你從曖昧到戀愛、越來越愛你,這兩件事是不衝突的。”


    顧苓依沉默了下,她想法中別扭的糾結點在於,兩人的愛情是起於“另一個苓依”的相知相隨,像光一樣照進了路滿的人生——而這不是她的起點,愛情的根基是與她無關的,那麽建立在此之上的種種感情,會不會也成為水月鏡花、海市蜃樓?


    “苓依,很簡單,如果你在意那段十多年的問題,我以後可以絕口不提。”路滿說道。


    顧苓依驚了一下:“路滿,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沒事兒。”路滿摸摸這姑娘的長發,“我覺得呢,愛情是一點點的片刻才組成永恒,永恒的愛情又可以超越時間,即使我忘記那些重生前的珍貴時光,我現在也會依然深愛你,苓依——”


    “那些經曆,不可能分毫不差地再度上演,但是啊,也許會在將來,我們又一起遇到共同的類似經曆——說是我們的過去,其實,未必不是我們的未來呀。”


    “如果……如果……”顧苓依還有最後一個,也是最大的擔憂,“我做得沒有她……emmm……沒有重生前的我那麽好呢?”


    “苓依。”路滿也愣了一下,這句話從她口中軟軟地說出,可著實讓他心裏感動得幾近發顫。


    “我愛你,不是隻愛‘救了我’的苓依,也不是隻愛身為完美妻子的苓依——我愛你,隻因為你,我會永遠愛著何種模樣、每個片刻、全全部部的苓依。”


    “路滿!”


    顧苓依摟住他的脖子,動情地閉上眼睛,嘴唇湊上去。


    這個“苓依是不是苓依”的問題,在一顆醇愛的吻中,釋然無蹤。


    ……


    “咳咳!!”


    顧嘉兒用力假咳嗽了兩聲。


    怎麽說呢……


    她作為一個被喂了滿嘴狗糧的現場觀眾,確實也被感動到了。


    也對姐姐苓依和作為“姐夫”路滿,兩世情緣加持之下的愛意深邃,有了更加全麵直觀的了解。


    確實是讓旁人看了,打心底想祝福他們的那種感觸。


    但是——不是說好了是三人聊天的嘛!


    這兩個人,是不是忘了還有她在場!


    啃起來不鬆口了是不是……


    “那個……嘉兒……”


    顧苓依不好意思地低低頭,剛想抬起手背掩一下嘴唇,胳膊尷尬地停在半空。


    “好啦,不說這個啦!”


    顧苓依匆忙轉移話題:“嘉兒,姐姐也有想和你說的話,平時可能…也不太好說出口。”


    “姐姐,你說叭。”


    顧嘉兒湊近了一點,故意擠開路滿,讓他坐一邊兒離遠點,然後支起耳朵,準備認真聽。


    “就是…你們被困在曰本的那次,我、我確實嚇壞啦。”


    顧苓依迅速地瞄了一眼旁邊的路滿,糯聲繼續說道:“好害怕同時失去你們……不,哪怕是失去哪一個!我都會崩潰的!”


    “姐姐……”


    顧嘉兒心疼地抱住了顧苓依:“抱歉讓你擔心啦,我們好好的,沒事沒事……”


    雙胞胎姐妹臉頰緊貼著。


    “嘉兒,我在心裏,當時也是疾病亂投醫的想,隻要你們平平安安,都回到我的身邊,其他的事情,還有什麽不行的呢。”


    “唔,姐姐?”


    “就、就是事發突然,那一陣子是這樣想的啦!”


    顧苓依找補了一下,小臉慌亂地變幻了神色,她接著歎了一聲:“而且,在曰本那邊打來電話,我知道路滿是衝進去救你之後,心裏也一直有個聲音,止不住地在擔心。”


    “生死之前,患難與共的感情,可能……真的會超越普通的青梅竹馬朋友、普通的兄妹,這種關係了叭?”


    顧苓依聲音有些委屈巴巴的。


    “你們平安回來,是我唯一的期盼。而在這個前提下,我害怕你們回來之後,關係更緊密了,如果你們再重新——即使這樣,讓我退出,我也會接受了叭。”


    “不是的,姐姐,你不要這樣想……”顧嘉兒也急著撇明想法,“我很早之前,就、就你們剛剛官宣戀愛的時候,我是盼過你們哪天分手——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主動拆散你們!”


    她語氣又弱了下來:“而且,我也沒有那種本事……”


    你們的愛,怎麽可能被其他的外界因素拆散呀……


    顧苓依抱著顧嘉兒,小鼻子動了動,她又望向路滿,見這家夥一臉無奈的表情,她輕輕“哼”了一聲。


    “可是,後來我又想,路滿,是我錯啦,我不應該懷疑你的愛。”顧苓依軟聲細語,“我應該對你的愛,有一萬分充足的信心的……”


    “隻不過,這就像一個魔咒一樣,這些情緒不知道從哪裏就鑽出來了,偶爾陷入對我們感情牢固程度的懷疑,讓我好難過,也好難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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