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滿。”


    接到自家老哥電話的路小霜,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小腹蓋著一條空調被。


    當手機鈴聲響起時,路小霜左右摸摸找找,才在被子掩蓋下麵的沙發縫隙裏,把自己的手機夾出來。


    “咱媽回來了沒?”路滿問了一聲。


    “回來了呀。”


    “那啥…小霜,你幫我問一句,她是不是和苓依嘉兒的媽媽,背地裏達成什麽協議了。”


    路滿的語氣聽起來很無奈。


    自家老媽,和未來丈母娘,好像提前通過氣了,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現在路滿就怕母親柳靜,反手把親兒子賣掉。


    “什麽呀,你不是要去嘉兒姐和苓依姐家裏吃飯嘛?”


    路小霜理所當然地說道:“咱們媽媽回來的時候,還買了吊爐燒餅,芝麻粒兒可多啦。”


    “額——”路滿好笑地想,還是無憂無慮的妹妹小霜可愛,什麽都不用想,隻需要考慮著今天吃什麽。


    “她進門之後,我還奇怪呢,媽媽怎麽隻買了三個餅。”


    路小霜提了提快要掉下去的空調被,坐起身子,樂嘻嘻地說道:“媽媽說,你今晚又不回來吃飯,就沒買你的份兒。”


    “……小霜,你把電話給媽聽一下。”


    “哦。”


    路小霜蹬上拖鞋,翻身下了沙發。


    “你等等,我問問媽媽。”


    路小霜忙跑去廚房,步子邁得快,腳上的拖鞋都差一點被甩飛。


    “媽媽,我哥打電話過來,有事情要問問你,還說要回家吃飯。”


    柳靜在洗菜池旁邊,水龍頭開著小水流,細細摘菜。


    她揪著菜葉,頭也沒抬:“顧家的兩個丫頭,還沒來得及和他說吧?”


    路小霜見母親柳靜手上沾著水,就拿著電話湊到她的耳邊。


    “喂?兒子啊。”


    “媽,聞藝阿姨怎麽和你說的啊。”


    柳靜關掉水,一扯牆上掛著的毛巾:“你別管你聞阿姨和我說了什麽,人家的女兒跟著你在外麵呆了那麽久,你總歸要上門去和你聞阿姨走動一下,匯報匯報情況。”


    “可這也不用這麽急的吧,這都快到飯點了,我直接就過去?”


    “過去吧,柳靜笑了笑,擦完手接過手機,“原本就沒準備給你留飯。”


    “現在長大了算大人了,上門提點兒東西再去。”


    “不過顧老總和你聞阿姨,也不是見外的人,你好好在人家那兒串個門,別怯場。”


    交待過注意事項後,柳靜假裝聽不到路滿在電話那頭的“喂、喂”呼叫,摁斷了電話的通訊。


    “小滿今晚要慘了……”


    路小霜接過手機後,後怕似的吐吐小舌頭,心裏為老哥提前默哀幾秒。


    雖然柳靜嘴上說得輕巧,但是路小霜想想就知道,自家老哥可是和人家的小女兒搞早戀。


    路小霜代入一下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如果是她,上了高中就被男同學追求,然後在一起戀愛了,她估摸著這事兒足以影響自己的身高。


    腿被打斷,當然要矮個幾十厘米了……


    而嘉兒姐的爸爸,肯定不舍得責怪嘉兒,也不會為難他的這麽一個寶貝女兒。


    那麽一肚子氣要往哪裏撒……答案顯而易見了。


    “小滿,你自求多福吧……”


    路小霜回到了客廳,剛巧碰到父親路衛華擰開鑰匙進門。


    “爸爸。”


    路小霜利落地喊了一聲,這是自從父母爭吵鬧架之後,她第一次主動迎爸爸回家。


    路衛華剛要換下皮鞋,聽到女兒的脆聲,明顯愣了一下。


    兩秒後,路衛華的臉上堆出笑:“哎。”


    路小霜走過去,替他把裝票據的公文包拎過來,放到鞋架的頂上。


    “媽媽做著菜了,我看她把我哥帶回來的海鮮都拿出來泡水裏解凍了。”


    路小霜語氣高興地說道。


    一聽女兒的戰情匯報,路衛華就知道,自家老婆的心情很不錯了。


    “我去看看。”


    他踱步到廚房門口,在門前來回晃著轉了幾下,幾次眼瞅柳靜洗菜備菜,也不知道說什麽話。


    “跑廚房來幹什麽?”


    柳靜斜愣了他一眼。


    “不做什麽,就是看看。”


    路衛華咳嗽一下,又補充一句:“看看你要幫忙不?”


    “去去去,你在廚房能幫上什麽忙。”


    柳靜揚了揚手裏的白蘿卜驅趕。


    她又朝外麵努努嘴:“你閑的沒事兒幹,又想幫事兒,就拆包綠茶,給我泡上吧,我渴了。”


    “哎,好。”


    路衛華把柳靜自然忙碌的身影收在眼中,笑了笑,去立櫃上取了茶葉。


    “這是咱兒子從海曲帶回來的,正宗的海曲綠。”


    路衛華抓了一撮茶葉,揉撚兩下放鼻前聞了聞:“好茶,不便宜。這小子,賺了錢,也真舍得花。”


    “行了,有心孝敬你的,貴點也就貴點了。”


    柳靜撇撇頭:“你也就慶幸生了個這麽懂事爭氣的兒子吧,要換我給你買,你八輩子也喝不上這麽好的茶。”


    路衛華提了暖壺,衝泡綠茶,壓緊彎蜷的茶葉在杯子中順漩渦飄遊,路衛華看著葉片慢慢舒展,心裏的感慨也隨著擴開放達了。


    “咱兒子為咱們省了太多的心了。”


    路衛華端著杯子,喟聲講道:“他的高考成績一出來,我還想,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了,往後的日子裏少一層掛念——哎,靜,你說,咱們還請請他老師,或者聞藝那邊教育係統裏的人,幫他問問報誌願的事兒不?”


    “我看就不用了,咱兒子,比咱們有主見。”


    “現在的孩子,比咱們那會兒懂得多。”柳靜說著說著,停下備菜的動作:“他既然認了第一誌願是濱海師大,我覺得也挺滿意的,就讓他自己研究研究怎麽填報吧。”


    “哎,我聽樓上東戶的那家說,他家孩子考得比咱家路滿還少幾分,想報個冷門的,農林或者護理,衝一衝好學校,進去之後再運作……”


    柳靜又斜愣他一眼:“別這山望著那山高的了,咱們不用給他壓力和瞎提意見,咱們也插不上手。”


    柳靜轉而繼續備菜,忽然又想起一茬,問向路衛華:“你清楚你兒子考了個什麽水平麽?”


    路衛華搖搖頭,他學曆不高,和顧彥一起中學沒上完就早早出來謀生了,哪裏會懂這些。


    “聞藝剛才和我打電話,還說起咱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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