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兒的臥室內。


    上下鋪的睡床。


    “姐姐,我想去樓下,看看爸爸怎麽樣了。”


    “顧嘉兒,你當姐姐是傻子嘛。”


    顧苓依與顧嘉兒躺在下鋪,姐妹兩個在一片黑暗中,雖然看不真切,卻麵對麵互相瞪著杏眼。


    顧苓依鄙夷地嫌棄妹妹:“還是說,你什麽時候習慣,把哥哥叫成爸爸了?”


    “顧苓依,你是不是想打架!”


    顧嘉兒氣結,曾經百依百順的雙胞胎姐姐哪兒去了?


    怎麽好像和哥哥一起呆得久了一點之後,姐姐苓依是不是被哥哥的無恥傳染到了,貌似變得向牙尖嘴利的方向一路走歪了?


    她又軟聲軟語:“姐姐,好苓依,我真的隻是想去樓下,看看爸爸身體不舒服。”


    “有媽媽在,完全不用你擔心。”


    顧苓依全然不信,妹妹想去一樓的原因,她用鼻子想也能猜的出來。


    臥室裏陷入了一陣沉默。


    顧嘉兒消停了一陣,她翻了兩個身,左右都睡不著。


    按捺不住,顧嘉兒又小嘴嘚啵嘚啵:“苓依,我去樓下,上個洗手間。”


    “你房間裏的獨衛放著不用,平時是被你用來當餐廳了嘛?”


    “……”


    “苓依,以後如果你和男孩子談了戀愛,也不要想讓我給你打掩護了!”


    在旻靜的夜色中,顧苓依往被子中縮了縮。


    關於這件事兒,她不好意思再和妹妹拌嘴了……


    過了一小會兒,顧嘉兒糾結的小手,輕輕抓抓枕頭的角,揪來揪去。


    “苓依,我要睡了。”


    “晚安,你早就該睡的。”


    顧嘉兒歎口氣,側過身去,背對著姐姐。


    沒幾分鍾的時間過去後。


    “苓依,你給哥哥拿枕頭了嘛。”


    “沒,隻抱了被子……”


    “客房裏應該隻有一個枕頭吧,哥哥身高比較高的,他睡一個枕頭,會不會太低啦?”


    顧苓依聲音有些慵懶:“嘉兒,姐姐求你了,不要折騰姐姐了好不好。我迷迷糊糊剛剛要睡著……”


    “對不起,姐姐。”


    顧嘉兒轉過來,抱抱顧苓依,小手在她小肚子間揉揉摸摸。


    顧苓依捏住妹妹的小手,她的倦意上來,眼皮打著架睜不開,往妹妹身邊貼了貼,沒多久便酣甜地入睡。


    夜色彌漫,隻有窗外四聲杜鵑的輕鳴,咕咕咕、咕,三升一降,在夜闌人靜之間,點綴上間歇的節奏。


    顧苓依隻睡了沒有多久,耳邊隱隱的杜鵑叫聲從弱及響,越發清晰。


    睜眼醒來,顧苓依第一時間看看自己的身邊。


    妹妹顧嘉兒睡沒睡相,小身子斜著,把一條小腿搭在她的大腿上。


    顧苓依放下心來,妹妹看來也是困了,沒有精力去搞夜襲了。


    可是顧苓依睡不著了。


    她抱起膝蓋,在夜幕低垂的深宵時刻,靜靜地發呆了一小會兒。


    “夜襲有什麽意思嘛,搞不懂你怎麽想的。”


    顧苓依輕手伸伸指尖,在妹妹嘉兒的臉蛋上,戳了一下。


    她起身下床,順手把手機拿起來。小步子放緩,赤腳踩在房間裏的地攤上,無聲無息。


    慢步緩手地開門,顧苓依拎著自己的拖鞋,小手背在身後,到了門外,她才再穿上。


    走廊踢腳線附近安了微光的小夜燈,顧苓依的目光,糾結地在自己房間和樓梯口徘徊了幾次。


    最後,她揪揪自己胸前的頭發,打定了主意。顧苓依溜去了自己的臥室,又抱了一個粉嫩的枕頭,小心下樓。


    來到路滿住的客房門前,顧苓依站著猶豫了將近一分鍾。她幾次回頭看看對麵爸爸媽媽住的客房,咬了咬牙,摸出手機,給路滿發了條消息。


    【苓依】:哥哥,睡了嘛?


    【苓依】:睡了的話就算了……


    路滿的回複轉瞬到來。


    【路滿】:還沒有,你怎麽也還沒睡?


    【苓依】:開一下門,我在你門外


    顧苓依盯著聊天框,這一次,好一會兒沒有消息。


    顧苓依疑惑,還想看看是不是手機卡欠費了。


    這時,路滿發了條消息。


    【路滿】:嘉兒,你把你姐的手機放回去


    顧苓依:“……”


    還沒見麵呢,就認錯人!


    顧苓依有些體會到,嘉兒當初為什麽對路滿認錯她們姐妹,如此暴躁了。


    越在意,就越是希望自己在他的心裏,是獨一無二的,自然可以立即分辨,百猜百中。


    既然知道路滿沒有睡,顧苓依就靠近房門,貼著小聲喊:“哥哥開門,我是苓依。”


    “你這習慣非常不好,還拿你姐姐的手機搞事情。”


    路滿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冒充你姐姐,我也不會給你開的。這麽晚了,回去睡覺。”


    “哥哥……”


    顧苓依悶悶出聲:“你下個月的捏爪爪份額,我要扣掉了。你下個月別想捏到爪爪啦。”


    接著,顧苓依聽到屋子裏,響起翻身下床的動靜,以及飛快的腳步聲。


    門從裏麵打開。


    “請進,快進!”


    路滿幾乎是嗖的一下,把還沒反應好的顧苓依,拽進了客房裏。


    “苓依。”


    路滿嘖嘖兩聲,不斷打量眼前送上門來的雙胞胎姑娘。


    他還嚇一跳呢,心說顧嘉兒怎麽還用她姐姐的手機給發來消息……


    “不要看了。”


    顧苓依撅著嘴巴,把懷裏的枕頭推到路滿懷裏。


    “我…你,你枕頭太低,可能不舒服,我給你再送一個過來。”


    路滿看看枕頭,又瞅瞅眼前不太高興的顧苓依。


    他一聲感慨:“你真的很像聞阿姨。”


    “我——”


    顧苓依反而心裏不舒服。


    “哥哥,我還是說實話吧。”


    顧苓依坐到路滿的床邊,把臉側到一邊,不去看他。


    “是嘉兒臨睡前,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想要下樓找你。”


    顧苓依細聲說:“我還是不冒領嘉兒的好心了,這是她想到的理由中的一個,就是給你送個枕頭……”


    “所以你過來是送個東西就完了?還是趁機圖謀不軌?”


    “圖你個大頭鬼。”顧苓依繼續別過小臉。


    路滿挨著這姑娘坐下,顧苓依這會兒話裏話外的意思,怎麽有點像是,因為妹妹夜襲過,所以她也想不落妹後?


    寢取雙胞胎妹妹的前男友,就更刺激是吧!


    “哥哥,事先說好。”


    顧苓依感覺到路滿的手臂貼著自己的肩膀,她稍微挪了挪小身子。


    “我隻是覺得嘉兒擔心你的這一點,最切實際,所以幫她來完成了。”


    “行行行。”


    路滿笑笑,無論苓依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和借口來的,至少對於她而言,已經是種不可思議的出格舉動了。


    “感謝苓依同學,完成了我一個平素的心願。”


    “哥哥的心願,就是青梅竹馬的女同學,在晚上偷偷和你待一會兒嘛?”


    顧苓依哼了一聲,這種色胚程度,區區膚淺罷了。


    路滿搖搖頭:“當然不是,我的夙願其實是——”


    “想和你道過最後一聲晚安後,還可以透過同一個窗子,一起看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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