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嘰嘰喳喳還說了一大堆話,對他桃夭總是無奈的,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他,為自己在雲山的小日子增了不少樂趣。


    待他走後,桃夭又陷入了深思。


    古代生活,總是無趣的,沒有電視劇,沒有遊戲機,於是常年裏她總是這樣發呆,沉思,幸而她行為舉止還是正常的,不然準被人叫呆子。


    不過呆子挺好的,至少什麽也無需在意,不用考慮,或許那才是最幸福的。


    她幸福嗎?不,她姓桃。幸福這詞,與她無關。


    沒過多久,她的沉思又被人打斷了。五皇姐那芊芊身影映入眼簾,跟在她後麵來的還有林睿。


    “小七,你怎的又逃了出去,可把我擔心壞了。”桃夭以為自己幻聽了,五皇姐說擔心她。


    桃夭心底冷笑,女人還真是虛偽的動物,她們除了那一點點的血脈相連外,曾幾何時還有過半分交集?


    五皇姐是人間富貴花,是那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高貴人兒。對於自己,桃夭亦有自知之明,她隻是那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兩人本就殊途,現在她又何須在林睿麵前表現得這般裝模作樣?


    不過桃夭也懶得去拆她台,淡淡應和著:“皇姐,我沒事。”


    “還好林郎趕去把你找了回來,你都不知道我跟父皇有多擔心你。”


    林睿找誰與她何幹,不過父皇?桃夭承認,她在意了。他們終歸還是血肉親情,這麽些年來他在背後的默默關心,她還是承恩的。


    “是桃夭不對,害你們擔心,日後我定回宮當麵向父皇請罪道歉。”


    “你是該回去了。”林睿淡淡地開了口。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桃夭非常不解。


    “小七,我此番前來就是來帶你回宮的。”


    嗬嗬,桃夭心底覺得甚是搞笑,她自是知道她來的目的不為自己。


    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要讓她回宮。


    “你生辰將至,父皇要為你好好慶祝,並且讓你和雪衣候之子早日完婚。”


    皇姐此話一出口,桃夭便發覺林睿那眸子出現一絲的淩厲。


    接著五皇姐又說到:“我跟林郎都誠心祝賀你。”


    說罷她摟了摟林睿的手臂,而他也並未拿開她的手。


    桃夭心底倒是好奇起來了,究竟是什麽事情讓林睿對著這五皇姐如此忍讓?


    接著一頓客套的寒磣過後,五皇姐跟林睿才離去,桃夭聳了聳肩,演的真特麽累!


    是夜,桃夭正睡得熟,突然整個身體被一雙霸道的大手摟了去,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後,她並未推開。


    林睿這廝真的要這樣擾人清夢嗎?


    他摟了她好一會,並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靜靜地保持著這種曖昧的姿勢。


    若不是桃夭神經已經清醒她還真的會就這樣在他懷中熟睡。


    “給我點時間。”他無奈開口道。


    “師兄,你不必如此。”熟睡後醒來的桃夭聲音沙啞地說道。


    是的,他不必推了與皇姐的婚事。


    “嗬,是麽?你就如此不在意?”他冷笑了一聲。


    “你知道的。”


    是的,他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害怕他。


    “你能不能不要再做烏龜了?”他的語氣變得很是無奈。


    桃夭沒有回答他,她給不了答案。


    最後他的無奈化作一陣自嘲:“當初就該殺了你!”


    她任由他抱著自己,沒有作聲,要是他當初殺了她,或許他們就都解脫了。桃夭思緒慢慢飄遠。


    七歲那年,得到父皇的應允,師傅將桃夭帶回了雲山。


    初入雲山,隻見群山環繞中,雲山赫然簇立在正中間,青山綠水,山腰上屹立著棟棟建築,甚是氣派。


    這就是雲山派,雲國最有聲望的名門正派。


    剛入山時,師傅並未立刻讓她習武,而是將她托付給了大弟子林睿。


    那時候的他,年紀才十五,正是年輕正茂時,隻見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後來的桃夭才知道自己當時是看走眼了,他的本質其實就隻是一頭狐狸。


    第一次見麵,他將她帶到了書房,讓她抄寫他的名字。


    桃夭眼角抽動,這廝絕對是自戀,不過她打量著他的臉龐,他的確有這個資本。


    她在宮裏亦有習字,但是她不得不吐槽這古代的毛筆是真的不好使。她提起筆一筆一劃地認真寫些,寫出來的字雖沒有歪歪斜斜,但也是不堪入眼。


    他看著她的字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樣子。


    接下來,他竟握著她拿毛筆的手,俯下身子一筆一劃地教她寫著。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桃夭愣了愣,一不留神,她竟將墨汁灑在了他白色的袍子上,不一會黑色墨汁就在他的白衣上暈了開來,看起來很是不搭。


    不過他也並未生氣,淡淡的看了桃夭一眼,然後繼續帶著她寫字。


    因此,年少無知的桃夭,真的以為這師兄還真個寬容大度的好人。


    七八歲大的桃夭,多數是被他帶著過的。他會帶著她下山逛集市,給她買甜絲絲的冰糖葫蘆,他會帶她上山去練功,上樹給她摘野果子。


    那段日子,有著桃夭跟他很多美好的記憶。


    多麽青梅竹馬的時光,他寵著她,護著她,讓她覺得在這個時空自己不是被嫌棄的。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桃夭也會以為自己跟林睿會成為一對令人稱羨的伴侶。


    那年桃夭九歲,那一天,是林睿的生辰,她心情愉悅,早早去他房間找他,想著第一個跟他說句生辰快樂。


    然而一大早地,他卻不在房中,桃夭心想著他或許出去了,突然心性大發想躲起來嚇他一跳,因為平日裏見他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她倒也想知道這師兄驚訝的模樣,年幼的她還是帶著些孩子脾性。


    她躲在了他的木床下,不一會她便看到了他的錦靴進來了,然而他一進門就將大門緊關。


    接著桃夭看見他拿著茶盞生氣地往地上摔,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她原本要出去的念頭嚇了回去。


    她不知為何他會這般生氣,隻聽他語氣很是淒涼地說著:“就算我不是他的親生孩兒,我也是林睿!”


    “為什麽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我怎麽會有你那樣的娘!”


    聽著他的話語,桃夭大概也猜測到了,林睿並非是他爹的親生兒子,是他娘紅杏出牆生下了他?


    或許是床底下灰太多,在他還自顧自說著的時候,桃夭不適時地打了個噴嚏。


    “誰?”他從床底把她拽了出來,動作很是粗暴。


    一見是她,他眸子裏的怒氣也並未消停:“你都聽到了?”他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從他眼中出現了一種桃夭從未曾見過的情緒:殺意。


    桃夭原本嘴裏想要安慰他的話,咽了回去,最後化作了一抹苦笑。


    她笑自己竟認為自己在他心中是重要的,眼前表情猙獰的他,根本不是她認識的林睿,又或者說她竟從未曾認識過真正的他,活了兩世她還是這樣認人不清。


    她雙目緊閉,沒有作任何掙紮,任由他用力。


    “你在嘲笑我?”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桃夭沒有對上他的目光,卻是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你,有什麽,可憐的?”


    他突然鬆開了那掐她的手:“你說什麽?”


    桃夭扶著自己脖子咳嗽著大口喘氣,苦笑著對上他的目光,卻不曾再開口。


    看著眼前的他,她並不覺得害怕,隻是心寒得很。


    男人,都沒什麽不同的。


    下一秒他笑了,或許是覺得她有趣,他的殺意漸漸隱了去,之後他雙手霸道地摟著她,久久不說話。


    桃夭任由他這樣摟著,也沒有開口。


    自那以後,才有了他像現在那般待她,也有了她開始那麽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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