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麽迷迷糊糊睡著的,但是記憶裏竟然出現了難得的溫暖。


    翌日午飯過後,小蘭一邊給桃夭倒茶,一邊同她聊著天,好不活潑。


    “公主,下次您帶上小蘭一同外出吧,這山裏可都無聊死了。”


    桃夭對她很是無奈:“我們可不是出去玩兒,阿離在山裏你還怕無聊麽?”


    “別提洛離那個死小子,他常常帶我去瘋玩兒,都不練功,這不前兒竟把師傅的寶貝花瓶打碎了,被關了禁閉,害我都被責罵了。”


    好吧,桃夭承認她不厚道笑了,怪不得這次回山竟然見不到那嘰嘰喳喳的阿離,真是作死作到家了,師傅那麽寶貝他的那些藏品古董,斷不會輕饒他。


    小蘭或是跟著阿離多了,竟然也變成了洛離第二,一個勁地說個不停,桃夭一直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講話,著實腦殼痛。


    桃夭對著小蘭從來都不端主子架勢,倒也讓她越來越“恃寵而驕”了,說著說著她便聊到了林睿的生辰。


    “公主,今日是林公子的生辰,師傅跟諸位師兄都準備了晚宴要好好慶賀一番,今晚鐵定熱鬧。”聽她的語氣還頗為興奮。


    桃夭鬼斧神工地回了句:“嗯。”


    跟往常一樣,師傅會在廳裏設宴為林睿慶賀生辰。每年林睿的生辰小蘭都會特意去提醒,但是桃夭又何須她提醒呢,她自然是記得的。


    林睿生辰如何?桃夭知道那是他這一生最大的一塊疤。她依稀記得昨晚林睿抱著她很久很久,感覺時間都要靜止了,她也少有地沒有任何排斥反感,如果那一刻可以是永遠,好像她也是願意的。


    “公主這趟出去,臉色好了不少。”宴席馬上要開始,小蘭一邊給桃夭梳著頭,一邊稱讚道。


    桃夭看著銅鏡呆了呆,這些日子,多虧扁鵲的藥膳調理,她也明顯感覺得到最近身子比之前強健了不少。


    天色尚亮,大廳便已經擺好了桌子以及各種好吃好喝,留山的弟子們也甚是喜慶,大家也好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


    桃夭的席位設在林睿旁邊,林睿早已經入座,桃夭踏著時間點來到,瞧著林睿依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看不出喜悲。


    桃夭入席後,他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緩和的悅色,十分熟絡地挪了挪位置跟桃夭並肩坐在一起,其他人倒也沒有什麽驚異的地方,隻當是兩人關係好,其實他們也習慣了他們這般親昵。


    被關禁閉的阿離也被放了出來,他十分自覺地到桃夭隔壁坐下了,隨即他那熟悉的吱吱喳喳的聲音又一次映入了桃夭的耳中。


    “師兄,師姐,你們總算回來了,我可想死你們了。”


    “嗯嗯,是嗎?”桃夭見他可愛依舊,笑了笑。


    “對了,師姐,你說好回來要給我帶禮物的。”阿離畢竟還是小孩心性,一見麵就討禮物來了。


    桃夭不厚道地咳了兩聲:“阿離,我聽說你被關禁閉了。”


    阿離撇了撇嘴,甚是委屈,伸出了手不依不饒:“師姐,禮物!”


    主位上的師傅看著他,搖了搖頭:“小阿離,今日是睿兒的生辰,睿兒都沒有收到禮物,你這一見麵就問師姐拿禮物是不是太不懂禮節了?”


    阿離終歸是被寵得不行,雖然砸了師傅的花瓶,底氣卻是絲毫不會虛:“可是師傅教導過阿離一諾千金,先前師姐答應了的,不可食言。”


    桃夭笑的特別無奈,摸了摸他的頭隻道:“放心吧,禮物買了的。”


    “嘿嘿,謝謝師姐。”一聽有禮物,阿離笑的十分燦爛,這小孩子呐,就是容易滿足。


    一旁的林睿捏了捏桃夭的手,低低在她耳畔說了句:“那我的呢?”


    桃夭倒也沒想到林睿會問她拿禮物,這麽些年,他似乎並不愛如此禮節。桃夭愣了愣,心底一汗,並沒有作出回答。


    阿離這人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一聽有禮物他就一直在樂嗬嗬地笑著,絲毫沒有注意林睿那有些不悅的目光。


    隻聽林睿語氣帶著些許嚴厲:“阿離,最近功課是否有長進?聽說你把師傅的古董花瓶打破了。”


    桃夭心底狂翻白眼,林睿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這話一出,師傅臉上又浮現了一絲心疼。


    阿離咬了咬嘴唇,帶著些許緊張:“師兄,阿離知錯了,師傅已經罰過了,我以後定當不犯了。”


    比起師傅,阿離更怕的是林睿。而林睿則是冷冷地瞄了瞄他,輕輕吐出一個“嗯。”


    這人假公濟私的模樣真心虛偽。


    坐在對麵的扁鵲倒是咧嘴笑了笑:“阿睿,開心點,今日可是你的生辰,還計較這般作甚。”


    說罷他舉起了酒杯:“我敬你一杯,祝你生辰快樂。”其他人也跟著舉杯,一同跟他道賀。


    接下來的宴席則是一片其樂融融,眾位師兄弟許久沒有這樣子相聚,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大家你來我往地互相敬著酒,甚是歡喜的模樣,然後就漸漸微醺了。這一整個宴席下來,好幾位師兄都醉了,連阿離都貪杯抿了幾口,臉蛋兒紅紅的甚是可愛。


    再看林睿,平日裏並不喜酒,但也被勸著酒。許是大家熱情,他倒難得沒有推脫,喝了好一些。就連大家敬桃夭的都是被他擋下來的。


    桃夭看著麵前一張張甚是熟悉的麵孔,心底真是唏噓感慨,這樣子到永遠,該有多好,可誰也不知道永遠究竟有多遠。


    一輪過後,幾位爛醉的師兄被扶了回房,大家便也漸漸地散了開來。


    別看林睿麵色不改,但是瞧他那副正經端著的模樣,桃夭便知道他也醉了,他呢,就是越醉越正經。


    桃夭喚了聲:“師兄。”


    “嗯?”他的聲音可真是好聽,桃夭聽了心神有些恍惚。


    她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對他哄了句:“不喝了。”


    林睿已然半醉,他一把抓住她拿酒杯的手,十分乖巧地重複了一句:“嗯,不喝了。”


    桃夭無奈,喚來袁英將他扶回房去,這林睿倒也沒有失態,一把拂開了袁英的手,自己沒有任何異樣就走開了。而後桃夭也帶著小蘭回自己院子去。


    然而桃夭意料不到的是,這林睿乖乖地走開後,竟是來到了她的房中,此時他正在她的床上舒服地躺著。


    桃夭不禁打量起床上的人來,林睿這人無論何時都是一副斯文俊逸模樣,他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鬧騰,她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那長長的眼睫毛,戳了戳他的俊臉,熟睡的他可真是好看得緊。


    桃夭小臉湊過去輕輕碰了碰他的薄唇,低聲在他耳畔說了句:“林睿,生辰快樂。”


    熟睡後的林睿當然不可能知道這樣一幕,不過他臉上不知為何竟浮現了一個笑容,夢裏麵好像也發生了一些很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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