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玉樓。


    明月如鏡,月光之下有一座玉樓。


    晶瑩剔透,八角垂芒。


    本應是仙人居所,此時四麵八方圍了無數妖魔。


    黑雲蔽日,陰風陣陣。


    雲霧間隱隱探出不少碩大的頭顱,碧綠的豎瞳閃爍嗜血光芒。


    天空一條神蟒意氣風發,與不遠處樓頂的清塵對峙。


    清塵孤身一人站在尖銳的玉頂,麵對萬千妖魔,神情絲毫不變,隻是低頭擦拭著手上的玉劍。


    蟒神嗤笑一聲,說:“清塵,你不要白費力氣了,趁早放開投降,說不得還能保命,銅蛟妖王在此,豈容你造次?”


    神蟒乃是蟒神部落的首領,原先是玄宗上清道盟的狗腿子,如今投靠了墨玉國的大部族。


    所謂的銅蛟是神蟒身後的一個身形更加修長,爪子如鷹爪,長須飄飄,鱗片青銅的無角龍。


    無角龍便是蛟,銅蛟顧名思義是食銅的蛟。


    銅蛟妖王望著下方的九天玉樓,高大的九天玉樓在他麵前不過是和頭顱大小。


    妖王沒有說話,而是徑直吐出一口綠光。


    綠光分化萬千,竟是一條條小型的青銅龍魂。


    龍魂嘶吼咆哮著衝向九天玉樓。


    銅蛟妖王掌握銅道,龍魂多了一絲銅的特性,尋常劍氣根本破不了防。


    九天玉樓弟子紛紛飛出來應敵,他們攜帶顏色各異的劍匣,打開劍匣,清光直衝鬥墟。


    各類劍丸形成劍陣,又或是形成劍圈,或者分化百千萬道劍光攻擊青銅龍魂,以及其他妖魔的法術。


    這時,清塵抬起雙眼,瞳孔倒映出銅蛟真君的全身,純白劍芒一閃而逝。


    唰!


    還未見出劍,銅蛟妖王頓覺後背一痛,隻見後背鱗片被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唰!


    又是數道憑空出現的千丈劍光。


    從四麵八方,角度刁鑽,劃破虛空,留下淡淡漆黑空間裂縫。


    每一道帶著驚人的破壞力。


    旁邊的萬千妖族看得心驚膽戰,若是落到他們身上,非得身形具滅不可。


    這個銅蛟妖王也是可怕,這般強大的劍氣,對他而言不過是留下一道傷痕。


    就這樣,妖魔又一輪攻勢擋下。


    眾妖是軟的也來不成,硬的也來不成。


    現在就僵在這裏了。


    隨著時間流逝,銅蛟妖王有些煩躁。


    清塵的劍道太厲害了,他也奈何不了。


    要是劍無量成功突破,兩個合道圍攻自己,恐怕到時候連走都走不了。


    “哈哈,清塵,吾來了!”


    忽然,烏雲遮月,五色光亂射。


    天空被五色光分成五塊。


    “五方老妖!”


    眾人驚呼!


    五方老妖是鬱絕妖帝麾下五方妖王。


    東方青妖王伯神子,西方白妖王伯和子,


    南方赤妖王泰伯子,北方黑妖王天衣子,以及中央黃妖王伯溪。


    五方妖王各自代表五方濁氣大道,加起來也有合道之力。


    五氣如瀑布一般垂下。


    青木枯萎氣、白金腐鏽氣、赤火熱毒氣、黑水腐蝕氣,黃土沉屙氣。


    五方老妖下來,維持已久的平衡終於被打破。


    九天玉樓的弟子以及清塵帶過來的人支援不再退縮,而是衝出九天玉樓與妖魔對抗。


    這些人中有一條黃泉帝龍以及殷難的三災元神。


    這兩人分別對付神蟒和十二時辰鬼。


    不過明顯沒有出力,而是準備伺機逃離,等清塵油盡燈枯之時,他們可以借機解開體內劍氣。


    至於人族未來?


    關他們屁事?


    元神高手,天下大可去得。


    而且妖魔本身就是個多種族的群體,大不了就加入。


    人類哪是什麽萬物之靈,不過是動物之一,妖魔的分支。


    這是絕大部分強者內心默認的,以前人族比較統一,人族獨一無二是正確,如今都變成了這樣,自然是該幹嘛幹嘛。


    人類或許是天生有竅穴的妖魔罷了。


    即便投靠妖魔被當做口糧又有什麽關係,又吃不到他們身上。


    九天玉樓深處。


    劍無量位於無邊黑暗虛空,麵前漂浮一枚玉璽。


    玉璽緩緩散發金光,金光附著在劍無量身上,緩緩融合進去。


    龍頭天師印沒有單獨的大道,有點像是一個鑰匙,協助使用者感悟天道。


    原先是天庭授予龍頭天師印,現如今全靠個人武力,誰強誰就能獲得。


    劍無量眉頭緊縮,眉心隱隱有兩道一黑一白的陰陽二色光。


    他的胃口很大,想要一次融合陰陽的分支後天大道。


    陽煞和陰煞。


    若是以身合道,形成兩枚陰陽劍丸,威力自然不同凡響,或許可以扭轉將來的局勢。


    外界的轟鳴聲時不時傳來。


    妖魔進攻越來越烈,聲音都傳到這個隱秘的地方。


    仿佛整個人族都等著他成功突破。


    劍無量急了,心態變得焦躁不安。


    壓力太大了,吳國三十二州的希望都扛在一個人的肩膀上。


    清塵天師頂著罵名也要給自己創造機會。


    原先劍無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在這種壓力之下,心神難免出現破綻。


    越是著急越不容易突破。


    再加上比原先突破的期望多了一些時間,劍無量此時已走到絕路。


    外界。


    清塵孤身一人麵對群魔,眾弟子被分割開,生死不知。


    黃泉帝龍兩人趁著自己無心顧及,解開了劍氣逃之夭夭,更是加重了現在的局麵。


    轟!


    又是五道五色濁氣,濁氣腐蝕萬千九天劍氣,朝著清塵的法體刷來。


    清塵斬出劍光,擊潰五色芒。


    明眼人都能看到他變得吃力了不少。


    “無量師弟……”


    清塵有些擔憂。


    雙方又連續過了幾十個回合


    終於,妖魔突破防禦湧入九天玉樓,潛入劍無量閉關之地。


    “哈哈,劍無量小子,好久不見!”


    神蟒一尾巴掃向劍無量。


    渾沌空間頓時炸開,龍頭天師印飛向天邊,不知所蹤。


    噗!


    劍無量吐出一大口鮮血,閉關狀態被打破。


    望著漫天妖魔,劍無量自知在劫難逃。


    一想到清塵師兄的計劃因自己而失敗,又因為自己而導致人族和九天玉樓落到如此境地,劍無量心中羞憤難當。


    群魔一擁而上。


    劍無量神色平靜,似乎悟了什麽,笑道:“永別了。”


    轟!


    他整個人仿佛化為一道光。


    “不好!!”


    神蟒麵色劇變,這小子竟然自爆了。


    為何如此果決,不要命了嗎?


    轟!


    無邊劍氣吞噬群妖。


    決定同歸於盡刹那,劍無量忽夢年少之事,他生於和平的前朝大周,見識過人間繁華。


    他與師兄必生之夢,便是恢複當年妖人分庭抗禮之時。


    未曾想出師未捷,反而讓人族陷入前所未有的生死存亡之時。


    可悲可歎。


    唯有將這殘軀,做最後一點貢獻吧。


    劍無量殘魂湧入兩顆劍丸,劍丸轉化成一黑一白,虛空出現冥冥道韻。


    後天法寶——天地陰陽劍丸;頂級誅妖法寶。


    既然成不了合道,那就成為兩顆合道級法寶。


    外界的清塵看到下方這一幕,頓時怒吼:“師弟!!”


    九天玉樓在爆炸中存活下來的妖魔看到兩顆劍丸懸浮虛空。


    “橫空劍氣,要當一洗殘虜。”


    天地間留下劍無量最後一句話。


    漫天陰陽劍氣絞殺!玉樓殘存妖魔死絕。


    清塵下落拿著天地陰陽劍丸,頓時如虎添翼,大殺四方,妖魔節節敗退。


    ……


    十日後。


    消息傳遍天下,吳國京城被屠,皇室嫡係死絕,九天玉樓覆滅,殘部並入玄宗上清,龍頭天師印不知所蹤。


    玄宗道盟並沒有滅亡,而是憑借大殺器擊退妖魔,緊守陣營。


    這一戰讓玄宗失去了一統天下的地位。


    雖然第一時間發布了天下招兵令,但沒人鳥他了。


    這家夥騰不出手來,天下徹底分為數塊,大混亂正式拉開帷幕。


    消息傳到東華道門。


    宋麟沉吟良久,這一日終究到來了,又不知多少生靈滅絕。


    清塵的本意是好的,但悶頭激進,讓妖族徹底下定決心根絕後患。


    原先人族大體是統一的。


    對於妖族而言,人族比較弱,但也不算太弱,拿下人族要費不少功夫,再加上人族每年也有歲幣,妖族時不時打打秋風,不打也有利益,所以也懶得大動幹戈。


    畢竟打仗要死人,妖族內部是按照種類分部族,各部也不希望死的是自己的子弟,讓別人漁翁得利。


    人族沒什麽威脅,至於所謂的道門和皇家,相當於替他們管理人族的管理者。


    清塵以強硬姿態出世就不一樣了。


    第一,清塵統一人族。第二,劍無量要突破。


    接下來還有源源不斷的合道之士出現,攻守之勢可就變了。


    清塵此舉反而讓墨玉國和鬱絕國沒有事先溝通,而有了默契。


    那就是先打垮人類反抗的苗頭。


    這便是宋麟的猜測。


    “又要打仗咯。”宋麟苦笑道。


    這是危險,也是機遇。


    “論法會暫停,招集所有府主及其以上的門人。”


    宋麟吩咐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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