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本站:m.“我……看錯了吧……”


    驚魂未定的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無法控製地喘著粗氣,久久才憋出了那麽幾個字。


    “沒,你沒看錯。”


    老許的聲音也在發抖,他的心情估計是和我一樣的,此時此刻,我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們……是在那霧氣裏麵嗎?”我弱弱地問了一句。


    “我想……是的。”


    “這真的是霧嗎?”


    “……”


    一開始,我和老許以為這隻是一層薄薄的霧氣。許多山峰上都會有霧氣,因為山峰上溫度低,相對比較潮濕,而且這個碗狀的山穀地形特殊,似乎沒有進風口,如此看來,這裏十分容易產生霧的。


    然而,這絕對不是霧。


    我該怎麽形容它呢?


    一時間,我竟然找不到確切地詞匯來表達。也許這就是大自然,它的奇景,它的壯觀,怎麽可能用一兩個詞就具體地表現出來呢?但我還是會盡力,盡力將眼前的這幅畫麵記錄下來。


    “它到底是什麽?”老許搖了搖頭,他也不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你試過在雲朵中穿行嗎?


    如果你曾經試過,那麽你應該能想象得我所見的畫麵。它就像是一層厚實的雲,但那又不僅是一層雲。我們知道,雲是很容易穿透的,而它卻是流動的、無法穿透的。


    它穩穩地接住了老許的小貨車,並且毫發無損。我們就好像掉進了一片似雲似霧的棉花池,搖搖晃晃的,不斷地往下沉。


    而窗外那白色的流體仍在安靜的流動著,沒有一絲聲音。


    我瞪大雙眼觀察外麵的情況,仔細一看,它並不是純白色的,而是白色與灰色層層相間,而且有一些細小的纖維存在,還真像是棉花一樣。


    我暫且就叫它“棉花池”吧。


    自從掉進這裏以後,老許的小貨車就熄火了,不管老許怎麽打火,車子就是沒有辦法重新啟動,所以隻能任由它往下沉。


    可就在這時,控製麵板的屏幕上彈出了一條提示信息,老許定睛一看,神色馬上變得凝重起來,他的眼珠快速地轉動,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看見他這個樣子,我也不放心地湊過去,看了一眼那條信息,上麵寫著:


    [外界氧氣濃度低於10%]


    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如果氧氣濃度低的話,還在外麵的顧城子怎麽辦?


    “老許!”


    “我知道,小瓊,我在想辦法!”看來老許和我想到了一塊去了,這讓我放了一半的心。


    “那個氧氣瓶!你上次給我輸氧那個!”我激動地說道。


    “對對對,那個有用,在哪呢?”


    “你不會是放在貨倉裏了吧。”


    “當然沒有,對了,在這。”


    老許


    從駕駛座底下拉出來一個儲物格,從裏麵取出一罐氧氣瓶,然後再拿出一條繩子,準備將它綁在自己的腰上。


    我一把將氧氣瓶和繩子都搶了過來,老許兩眼瞪得最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要幹嘛?”他問我。


    “出去救顧城子啊!”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他。


    “別鬧!你閃一邊去,要救也輪不到你救。”他眼神漸漸認真了,伸手過來想把氧氣瓶拿回去。


    “你才別鬧!你出去了,誰開車?我可不會開車,更別說開飛車。”


    “不行不行!太危險了。”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將顧城子救回來。”


    我將老許不安的手推開,他一定要留在這裏控製這台車,現在的情況下,他可要控製大局。


    我迅速將繩子綁在綁在自己的推上,然後將繩子的另一頭綁在駕駛座底下的橫杠上,最後將氧氣瓶插在自己的腰帶上,以防它滑落下去。


    “你……小小年紀,性格咋就這麽掘呢?”老許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不願意看我。


    等我都將繩子綁好以後,他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我了,就從駕駛室頂上的一個小暗格裏拿出一副護目鏡。他用護目鏡戳了戳我的肩膀,讓我戴上。


    我接過護目鏡對他笑了笑,可他仍舊是一副不願意理會我的樣子。我心裏知道他是相信我的,他也知道我是相信他的。


    [外界濃度低於5%]


    屏幕上又彈出來一條信息,仿佛在警示我們時間不多了。我快速地檢查一遍繩子,就準備打開車門。我一手抓住門把,一手將車門往外推。可盡管我很用力地往外推,車門就是開不了。


    “可能是內外壓強差太大了。”


    老許見狀趕集在控製麵板的屏幕上調試了一下,將打開車門的方式,換成機械輔助,然後再讓我開門。


    這一次,車門在機械的幫助下很輕鬆地就打開了。


    就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氣壓將我的身子往外推,我都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吸到棉花池裏了。


    一進到棉花池裏,第一反應就是無法呼吸,我的鼻子吸了一下,愣是吸不進任何東西,雙眼瞬間變得模糊。


    我趁自己的身體還沒麻痹,趕緊從腰間拔出氧氣瓶,對著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噴了一下。我深吸了一口氧氣,然後憋住,就往車尾遊過去。


    在這棉花池裏,雖然它明顯不是液體,但人在其中的感覺,真的就好像在水裏一樣。


    隻不過在水裏,一般是往上浮,而它是讓人往下沉,所以我要拚命往上遊,才能保持相對的直線前行。


    我一邊蛙泳過去,一邊觀察研究這白色的流體。它的能見度很低,大概隻有半米左右,我伸直


    手,也隻能隱約看見自己的手指。


    為了不迷失在這,我隻好用手扶著車,沿著車邊,小心地遊過去。


    花了好大的力氣,我才從車頭遊到車尾,期間有幾次顛簸,差一點讓我脫離車子。


    我漂浮在貨倉門前,再吸了一口氧氣,低下頭,在附近認真地尋找綁著顧城子的繩子。


    “繩子在哪兒呢?顧城子,你在哪兒?”我心裏著急地問自己。


    就在這時,我感覺自己的腳邊有東西輕輕地碰了我一下。我遊進了貨倉,扶著倉壁蹲了下來,因為能見度太低了,我隻能看見一小截黑色的蠕動著的東西。


    起先我以為是一條蛇,還嚇了自己一跳。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哪裏有蛇啊!這應該就是綁著顧城子的繩子。


    於是,我兩手緊緊地抓住這條繩子,然後使勁將它往裏拉。


    拉著拉著,一個飄忽不定的身影出現在繩子的另一端。我再吸了一口氧氣,更加興奮和用力地往裏拉。


    繩子很快拉到頭了,那一坨白色的被子出現在我的麵前,顧城子就夾在這被子中間,被裹得嚴嚴實實的。


    “顧城子?顧城子?”


    我喊著他的名字,奇怪的是,我能微弱的聽到自己的聲音,但我的聲音似乎穿不過這似雲似霧的白色流體。


    我一把將他拉進貨倉裏,平躺放在地上,他撒白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


    我趕緊拿氧氣瓶對準他的嘴鼻噴了一下,他的身體劇烈的抽動一下,臉上總算是恢複了一點血氣。


    我記得老許提過,懶惰鎮的人在怠惰之日後進入休眠模式,就好像動物冬眠一樣,身體的耗氧速率會極大地降低。因此,鎮上的人一般會選擇乖乖睡覺,即使他們醒了,也可能因為腦部缺氧,神誌不清。


    想到這裏,心裏頭很慶幸他是進入休眠了,要不然,不過一兩分鍾,他就死翹翹了。


    我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將顧城子身上的繩子解開,老許的綁繩功夫真是太了得了,七繞八繞的,將他綁得太結實了。


    “顧城子啊,顧城子,你命可真大。”我心裏想。


    我將自己腳下的身子解開,打算將我們兩個人的腳綁在一起。


    可就在我解開繩子的那一刻,一陣顛簸襲來,我和顧城子兩人被彈起,淩空飄蕩著,轉眼間找不到方向。而更糟糕的是,繩子也在這一刻滑開了我的手,在這白茫一片的棉花池中,不見了蹤影。


    “糟了!!”我心裏咯噔了一下,不安的情緒瞬間占據了我整個內心。


    我伸直手,想去抓住那條繩子,可是偏偏在這時抓了個空,我的內心恐慌極了。我緊緊摟住顧城子的腰,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扛著他往下遊去。


    “怎麽回事?老許的車呢?


    ”


    老許的小貨車也憑空消失了,即使我使勁往下遊,可我就像遊進了一個無底洞,怎麽也遊不到底。


    或許這就是一個無底洞吧……


    我的心緊張得越跳越快,這樣下去可不行,因為人越緊張,身體的耗氧就越快。我停住腳步,趕緊抽出氧氣瓶,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狠狠地憋住,過了好一會兒,心跳總算是緩和下來。


    然而,我的心跳雖是平複了,但是我的身體依舊是累得不行。一個人遊的時候,沒有覺得如何。但是現在扛著一個一百幾十斤的人,對於我來說,真的有點吃不消。


    忽然間,我不僅有點後悔自己逞能,就應該讓老許出來的,還有點想念納米服穿在身的感覺。


    就在我準備繼續往下遊的時候,一個碩大的黑色影子在我身前緩緩滑過。我往前遊了一點,仔細一看,這龐然大物全是金屬,上麵排著一排炮彈口,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懶惰派過來的飛船。


    更沒想到的是,它竟然也失去了動力,不受控製地往下沉。


    我看見它,就好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扛著顧城子遊了過去。我見到飛船上有一根杆子,另一隻手趕緊伸過去,緊緊地抓住。


    往下墜落的力量,將我和顧城子兩人往飛船身上甩去。


    一眨眼,我們兩人就撞在一麵堅硬的玻璃上,我的膝蓋被頂了一下,一時間疼痛難忍。但是我仍然一手緊緊地抓住那根杆子,另一隻手緊緊地抱住顧城子。


    這時候再痛再累,也千萬不能鬆手啊。


    我趴在玻璃上,等到疼痛漸漸消去,才含著淚,慢慢睜開雙眼。


    我往裏瞧了一眼,不瞧還好,這一瞧讓我內心五味雜陳。


    這碩大的飛船,裏頭竟然沒有一個人操控,全是機械自己在運轉。控製台上,一行行數據在嚴格運算著,一個個按鈕自動開關著,一排排屏幕規律閃動著……


    懶惰的機械的精密程度,讓我感到的已經不僅僅是驚訝了,更多的是一種打心底的害怕。


    有人會問,我在害怕什麽?


    我想我的答案,和芙蕖他們一樣,他們為什麽如此支持勤奮,我想也在擔心同一樣事情——智能機械無限製地發達到這種程度,它已經完完全全超越了我們人類本身,那我們人類的價值在哪裏?我們人類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我忽然間有點同情懶惰鎮的居民了,他們看似生活在智能機械帶來的陽光下,卻沒想到被這些智能的機械剝奪了自由,更剝奪了價值。


    我從未像此時此刻這樣,迫切地想找到勤奮,迫切地想拯救他們。


    我內心的那一團火,隱隱又開始燃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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