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熙本以為林家老太爺回來了,林易辰受製,他這個端午節的休沐會過得清心寡欲有利健康一些,可是沒想到五月初四,休沐的前一天,李懷熙一回到自己的小院就看到了笑嘻嘻的府尹大人。雅*文*言*情*首*發


    林易辰臉上的掌印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進屋抱著李懷熙親了又親。


    李懷熙一邊躲著這個急色鬼,一邊在他臉上摸了摸,忽然用力一掐,笑道,“好了傷疤忘了疼。”


    “小沒良心的,”林易辰抓住這隻搗亂的小手,放在嘴裏輕輕咬了一下,占夠便宜之後終於恢複了正經人的樣子,李懷熙笑得眉眼彎彎,吩咐在外麵候著的劉全進來收拾東西,然後兩個人牽著手,施施然的,還像原來一樣的下山了。


    馬車直接回了林府,李懷熙笑著問林易辰,“你這是要向你爺爺示威嗎?”


    “示威?這個詞不錯,不過我沒那意思,我就是想你了。”林易辰先跳下馬車,抬頭看了一眼門口黑色的牌匾,笑著對李懷熙說,“我們之前太小瞧我爺爺了。”


    李懷熙下車的時候也抬頭看了看那塊匾,心中了然,笑著說,“年少風流。”


    “聰明!”林易辰牽起他的小手,兩個人邁步進了門,年輕的府尹一邊走一邊竊笑著,“爺爺也小瞧了我們!”


    林家的餘川老宅現在人丁很興旺,門口的小廝就比原來多了一倍,李懷熙敢肯定他還沒踏進林家的門檻時,林家的老太爺就應該已經知道他來了,可是就如他猜想的一樣,林家老爺子什麽表示也沒有,沒人攔他們,兩個人大搖大擺的回了自己院子。


    傍晚的時候,一個小廝過來傳老太爺的話,讓林易辰帶著自己的客人到正院吃飯,他二叔三叔都已經到了。


    林易辰的偏院離正院並不遠,兩個人過了回廊,穿過一個小花園就到了,裏麵燈火輝煌,人來人往,丫鬟小廝們正在上菜。


    李懷熙一進門,立刻感到十幾道目光同時射在了自己身上,長長的飯桌旁不光坐了林易辰的二叔三叔,還有二叔三叔的孩子老婆各色人等若幹,大戶人家的人耳朵都長得很長,這些人看向李懷熙的眼神什麽樣的都有。


    李懷熙笑笑,對這些毫無殺傷力的眼神沒有任何反應,任由林易辰拉著自己的手去給林家老太爺請安。


    林家老太爺六十多歲,精神矍鑠、身形健朗,叱吒商界幾十年,身上一點兒棱角都沒有了,也不玩兒那些笑裏藏刀的小伎倆,對初次見麵的李懷熙很和氣,還像林家老夫人一樣給了他不少見麵禮。


    李懷熙最喜歡見麵禮,誰給的他都接著,一頓飯吃得心花怒放,越發的不在意周圍審視的目光。


    晚上,兩個人並排躺在床上,李懷熙笑著問易辰,“你會像你爺爺想的那樣做嗎?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生子,然後還和我在一起。”


    “我要是這樣做了,你會怎麽做?”林易辰笑著反問他。


    “我?我會在威遠將軍攻城的時候,把你的毛一根根的拔幹淨,再把你的心掏出來吃掉,然後就說是威遠將軍派來的刺客做的。”李懷熙笑嘻嘻的說著,然後一翻身,張嘴在林易辰的胸脯上咬了一口。


    林易辰被咬得又痛又癢,笑著把他托了起來,也在他的小胸脯上咬了一口,“真狠,不過威遠將軍的刺客可沒閑工夫拔我的毛,你這計劃可不怎麽樣。”


    “也許那個刺客就好這一口呢,把你先奸後殺!”李懷熙低下頭惡狠狠的銜住了林易辰的唇。


    兩個人糾纏半天,外麵的梆子響了,李懷熙把頭埋在林易辰的懷裏,有些心跳過速,他聽見林易辰的心跳得也很快,可是林易辰並沒有做什麽,把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一字一句的說著,“除了你,我誰也不要,等你成年了,我們就成親,三書六禮,洞房花燭,我們一樣不少,我要和你一生一世的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李懷熙笑了,使勁兒揪了一下林易辰的小豆豆,“聽著倒是挺好的,不過你先說清楚,誰嫁誰娶,你要是打著主意讓我蒙那個蓋頭,我現在就把你的東西揪下來!”


    “疼!”林易辰拍開李懷熙的手,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小豆豆,伸手在李懷熙的小鳥上抓了一把,林易辰壞笑著說,“蒙不蒙蓋頭都一樣,人家一看就知道誰嫁誰娶。雅*文*言*情*首*發”


    “你自己長得難看還挺得意的。”李懷熙撇撇嘴,把自己的小細胳膊腿全盤到了林易辰身上,打了一個哈欠,他困了。


    林易辰不困,像個慈愛的長輩一樣一下下的輕撫著李懷熙的後背,不過沒一會兒,這個‘慈愛的長輩’就原形畢露了,呼吸越來越重,李懷熙迷迷糊糊的咕噥一聲,把自己的手借給了他。


    第二天是端午節,林易辰一早起來先給李懷熙戴了一個香囊,然後從丫鬟手裏接過五彩絲線,自己親手綁在了李懷熙白皙的小手腕、小腳踝上,這時,另一個丫鬟端來了雄黃酒,林易辰聞了聞,拿起幹淨的毛筆沾個飽滿,分別在李懷熙的腳心、手心額頭上塗了個稀裏嘩啦這才算完事兒。


    李懷熙被刺鼻的雄黃味熏得徹底清醒了,笑著一摟還拿著毛筆的林易辰,“腳下點點兒、額頭隻需要畫個王字就行了,你這是刷漆呢。”


    林易辰親親他,笑著問,“一會兒去看賽龍舟嗎?我讓人現在去備車。”


    李懷熙搖搖頭,坐起來穿衣服,“不去了,我今天去看看三爺爺和嚴禮,中午和他們一起吃頓飯。”


    人家是親戚,林易辰對這個合情合理的安排沒法反對,不過他對潛在的情敵還是很介意,府尹大人在旁邊拈酸帶醋的囑咐,“那我下午去接你,老老實實的,別斜著眼睛看人。”


    李懷熙笑,林易辰老是說他斜著眼睛看人的時候帶著風情,十二歲的孩子能有什麽風情,無稽之談。


    同福客棧門口掛著艾草和菖蒲,老掌櫃的正在櫃台裏麵記賬,看見李懷熙進來,笑著走出來在他的衣襟上又給係了一個香囊。


    “懷熙啊,我已經把月錢給夥計們都發下去了,照你的意思,每個人多給了二兩銀子過節錢,大夥兒說晚上要謝謝東家,請你喝酒呢。”


    “三爺爺,您就愛逗我,我要是喝酒了,您準得寫信告訴我爹。”李懷熙在店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拿起夥計給端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微笑著說,“三爺爺,晚上給夥計們備的菜豐厚些,大家過節樂一樂,不過酒水就要少喝一些,店裏還有客人呢,喝多了誤事。”


    老掌櫃的回到櫃台裏,一邊算賬一邊回答,“都曉得的,該多該少的差不了。剛才你表哥嚴禮過來找你,見你不在又回去了,他托我告訴你,他爹和他娘來了,讓你午飯到他家去吃。”


    “哦?我大姨來了?這真是不巧,本來中午我還想跟您一起去和順齋吃頓好的呢。”李懷熙有些歉然。


    老掌櫃的抬頭看了一眼李懷熙,笑著說,“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知道你能從你師兄那裏回來就不容易,我那二兒子一家來了,就在後麵住著呢,中午你就不用管我了,去你表哥那裏吧。”


    “二叔來了?那就好。”李懷熙放心了,看看門口掛著的艾草,又問,“對了,給店裏客人的粽子都準備好了沒有?咱們別小氣了,餡料要挑好的放。”


    “都準備好了,你放心吧。”老掌櫃的答應一聲,扭頭往門口看了看,“劉全哪兒去了?他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去跟著我師兄看賽龍舟了,中午就回來了,前兩天給您和夥計們訂的夏天衣服做好了,他一會兒拿回來。”


    “這轉眼就要到夏天了,日子過得可是真快。”老掌櫃的放下筆,對還在喝茶的李懷熙說,“店裏你就放心吧,這時候可不早了,你要是去你表哥那裏就快去吧,可別在長輩那裏失了禮數。”


    李懷熙放下茶碗,笑著站了起來,“那我就走了,我猜您一定幫我備好了東西了,拿出來吧,您總不會讓我空著手到人家裏去。”


    “什麽都瞞不過你,給你備好了,” 老掌櫃笑著從櫃台裏把東西遞給了他,“粽子是咱們店裏的,這壇子酒你也拿上,路上可別弄打了。”


    李懷熙接過東西笑著出了門,自家老掌櫃的沒白擔了‘三爺爺’的名頭。


    嚴禮的頤品軒門外也掛上了艾草和菖蒲,李懷熙到的時候嚴禮正巧在向外張望,看到李懷熙立刻迎了出來,“要不是我爹我娘來了,你肯定不到我這裏來。”


    李懷熙笑著進了門,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嚴禮,自己揉著被勒紅的手指邊走邊說,“算你說著了,我還真不願意大過節的到你這裏來,你請的煮飯婆子做的飯太難吃!”


    嚴禮笑著在後麵捶了他一拳,“這話要是讓張婆子聽見準得叫嚷,她一直覺得她做得飯挺好吃的呢,不過現在你不用擔心,上個月她女兒生產,她已經辭了這份工,真是謝天謝地。”


    李懷熙笑著回頭看了嚴禮一眼,“你這個東家當得可真是窩囊!”


    嚴禮苦笑,“誰讓她是我們家掌櫃的薦過來的呢,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


    李懷熙沒有這煩惱,穿過鋪麵進了後院,一邊走一邊回頭接著問嚴禮,“大姨和姨夫什麽時候來的?今天嗎?”


    “前天就到了,程安和我姐在錦縣住不下去,想來餘川這裏,我爹我娘就一起來了,想在這兒給他們買個院子。”


    李懷熙停了下來,小聲的問了一句,“程安?那大舅那邊……?”


    “吵了一場,出來了。”嚴禮歎了口氣,“進去吧,我娘還想著讓你幫程安看看呢,她倒是信得著你。”


    “我醫術確實不錯,要不我給你也把個脈?”李懷熙笑著斜了一眼嚴禮,早上林易辰的交代他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嚴禮沒答話,被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燥熱,李懷熙的眼神投到他身上,就像無數把小羽毛扇子圍著他不斷地扇,可就是越扇越熱,越扇越心癢難耐,嚴禮弄不明白這是什麽魔力,不過不等他弄懂,李懷熙已經嗬嗬笑著往前走了,嚴禮懊惱的一跺腳,趕緊跟了上去。


    李懷熙進屋給大姨和大姨夫請了安,程安和嚴櫻也在屋裏,幾個人互相見了禮,坐下聊了一會兒之後,大姨果然很是信任的又提出讓李懷熙給程安把脈。


    “我這醫術是跟淨潭寺的方丈學的,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搖的,可不敢耽誤表哥,您還是找餘川城裏有名的大夫給看看吧。”李懷熙笑著說。


    大姨一擺手,“不用,你表哥吃了你給開的藥都大好了,我還找別人幹什麽,大姨信不著誰還信不著你啊?!我外甥可是咱們大周朝第一神童!”


    李懷熙有些窘,他過年的時候確實給程安寫過方子,他沒給別人看過病,又是死馬當活馬醫,所以當時一口氣寫了好幾個,也不知道是哪一種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半年不見,程安的身體看起來竟真像好了一些,他進屋半天也沒聽見程安咳嗽。


    大姨一再表示自己的信任,嚴世貴等人也都是一臉期待的表情,李懷熙卻之不恭,隻好又給程安號了號脈。


    號完了脈,李懷熙自己也暗暗吃驚,他沒想到自己本事不小,竟然真把程安治了個七七八八,不過他雖然心裏得意,麵上卻不顯,臨了老氣橫秋的說,“表哥確是恢複的不錯,可以把那些藥停了,換些溫補的藥膳經常吃一些就行了,一會兒我寫出來幾個,照做就好。”


    嚴櫻怕一會兒李懷熙走時忘了這件事,趕緊放下孩子拿來了紙筆,讓他現在就寫。李懷熙知她心急,也不介意,略想了一下,提筆寫了幾道簡單的藥膳食譜,寫完之後交給了嚴櫻,看她把食譜寶貝似的收起來的樣子笑了笑。


    給程安診完了病,也就到飯時了,李懷熙坐在嚴禮旁邊,上首是大姨夫嚴世貴。


    嚴世貴不善言辭,三句離不開生意,他打算在餘川找個好一些的鋪麵給女兒女婿開一間綢緞莊,程安之前學了五年的綢緞生意,要是改行就太可惜了。


    大姨不插手管這些事兒,她來餘川之前剛剛到妹妹家看過母親,一邊吃飯一邊跟外甥聊天,“你大哥那個新房已經快建好了,喲,建的別提多氣派了,在銅鼎鎮肯定是數得著的好房子,院牆也重新弄了,和我們錦縣的院子一樣的高牆,不弄不行,上個月你們家晚上進了賊,你爹聽見動靜咳嗽了一聲,賊就跑了,還好沒進屋,隻偷走了兩隻火腿,不過也夠嚇人的,聽說賊人都是帶著刀子的……。”


    大姨心情好,絮絮叨叨的邊吃邊說著道聽途說來的一些新鮮事兒,誰家進賊啦、誰家遭搶啦,全是以流血衝突為結尾的結局,李懷熙越聽越心驚,吃過午飯就早早告辭了。他前些天剛剛收到過家裏寫來的信,他爹沒在信上提這件事,可能是怕他擔心,不過現在經由他大姨這樣添油加醋的一說,倒讓沒在家的李懷熙更擔心了,


    當初,李懷熙在穿越來的第二天就進了李家,那時他五歲,十歲他考上院首秀才離家求學,中間五年裏家裏從來沒有進過賊,這讓一向泡在蜜罐裏的李懷熙幾乎忘了還有賊這一類人的存在,雖然他如今精通各種機關,可是在他家裏,這種東西一個也沒有!


    李懷熙憂心忡忡,他們家這些年可謂名聲在外,原來還可以冒充棒子麵窩頭,可現在不行了,家裏蓋了房子,給妹妹請了先生,一家人從上到下穿金戴銀,恐怕在那些心存歹念的人眼裏早就變成了香噴噴的小籠包子!


    即使沒蓋房子、沒請先生,他們家的家底兒也瞞不住,不說林易辰隔三差五的大車小車送東西,光是李成奎這幾年賣臘肉火腿的收益就足夠引起賊人的窺視了。臘肉的做法簡單易學,這兩年雖然也有別人家在做,可是由於他們家出了兩個秀才,其中一個還是神童,拜當初的謠言所賜,買臘肉的人還是願意買他們家的,李成奎的臘肉做成了品牌,連外地的酒樓都慕名而來買他家的火腿,每年他家賣出的臘肉火腿相當於其他人家的總和還要多。


    福禍相倚,李懷熙越來越不喜歡這個詞,發了家卻要遭賊人惦記,升了官卻成了馬前卒,大戰將至,李懷熙既放不下家裏,又放不下隨時可能被困的林易辰,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下午,林易辰過來接自己的小狐狸,一進李懷熙的房間立刻心疼了,小小少年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尖尖的下巴都硌紅了。


    “怎麽了?早上還好好的。”林易辰過去把人抱在懷裏,趕緊出聲詢問。


    李懷熙在林易辰的懷裏蹭了兩下,溫暖的觸感讓他更覺煩躁,悶頭回了一個字“煩!”。


    林易辰丈二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李懷熙煩什麽,不過府尹大人很懂得要不恥下問的道理,知心大哥哥似的接著追問,“寶貝兒,煩什麽呢?能不能跟我說說?”


    “能!煩的就是你!”李懷熙說著又蹭了兩下。


    林易辰高興了,小狐狸能為自己煩惱也是一大榮光啊!不過榮光過後還是得搞清楚李懷熙煩的是什麽,府尹大人溫言軟語半天,終於弄明白了李懷熙煩惱的原因。


    “要不先接到餘川來?”


    “你自己還泥菩薩過河呢。”李懷熙瞪了他一眼,還是那就話,早不升遷晚不升遷!


    “那我派人過去吧。”


    “派人?派衙門的人還是你們林家的?派多少?怎麽安置?”李懷熙羅列了一大堆的問題。


    “你們家不是蓋房子了嘛!”


    “新房子是潮的,怎麽住人,再說了,無緣無故的派一堆護院大男人回去,我們家小門小戶的,你還讓不讓我娘出門了!”李懷熙在這一下午都已經把這些方案全想過了。


    “那也不一定打起來的時候非得搶你們家吧……”林易辰說這話也心虛,李懷熙白了他一眼,林易辰自己就沒了聲音,戰亂一起,像李懷熙家這樣的人家的確是盜匪們的首選目標,完全沒有犄角的肥羊一隻。


    靜默了一會兒之後,李懷熙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忽然笑了,“威遠將軍要是反了,我們一定得把他抓住砍上幾刀才算不虧,弄得我們都快成驚弓之鳥了。”


    “可不是,光是挖地道就花了我們多少銀子了!”林易辰也笑了,兩個人的確很像驚弓之鳥。


    “算了,”李懷熙坐了起來,“這不是還沒打起來呢嘛,愁也沒用,明天我寫封信讓我爹過來一趟,有些事兒我得當麵和他交代清楚,你趕緊讓我二哥回來吧,生意都停了還查什麽帳啊!”


    作者有話要說:悍匪前世一定沒想到自己也有煩匪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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