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熙的孝心大作寫得並不順利,一本菜譜反複刪改好幾次,既要考慮藥效又要考慮老年人的口味,等他好不容易磕磕絆絆的完成兩世人生第一本‘著作’的時候,他的假期也結束了。雅*文*言*情*首*發


    林清過完了正月十五就按照自家公子的吩咐巴巴的來了李家,找出各種理由懇求李懷熙早點兒上路,李懷熙本來打算在家多住幾天,可架不住林清鍥而不舍的三催四請,隻能答應比原定計劃早三天出發,林清笑嘻嘻的圓滿完成任務,二月初三一早就帶了林家的幾輛馬車停在了李家大門外。


    程平早一日到了李家,他本以為李家兄弟是要雇輛馬車出門,萬沒想到是這樣的排場,當下就有些惴惴的。想著自己是跟著出去做工的,就想幫忙往馬車上抬些東西,可繞來繞去半天,卻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手,那林家下人呼呼啦啦來了好幾個,俱是手腳麻利的,不上半個時辰就打點好了一切,根本就用不上別人。


    林家一共派來了四輛馬車,最前麵的一輛是給李懷熙坐的,後麵三輛是拉著仆人和東西的馬車,程平本來打算和劉全一起坐在後麵的馬車上,不過到底是李懷熙的表哥,還是被讓到了前麵的馬車裏和李懷熙、李虎一同坐著了。


    程平第一次坐林家這樣豪華的馬車,有些怕被別人小瞧了他去,所以即使難掩眼中的好奇也一直規規矩矩的坐著,李懷熙觀察了一會兒,忍不住笑著打趣,“表哥,你這是跟廟裏的菩薩比定性呢?坐得這麽板正,也不怕一會兒腰疼。”


    讓李懷熙這樣一打趣,程平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倒也不那麽拘著了,看了一眼歪在李虎身上的李懷熙,笑著回嘴,“腰疼也比你這麽一直靠著你二哥強,虧得你二哥長得壯實,換個人早讓你壓趴下了。”


    李虎也笑,支撐著弟弟說,“他在家就是這個德行,逮著誰就靠誰,沒骨頭似的,我們都習慣了。”


    程平知道小姑姑家的這個表弟在家裏得寵,不過到底想不出這‘得寵’能寵到什麽程度,如今看了李懷熙這副做派算是明白了,那簡直就是寵得沒邊兒了。而且很顯然,這樣寵李懷熙的還不止李家兄弟,林家派來的馬車裏備著各種零食點心、香茗熱湯,塞滿了鴨絨的軟墊也有好幾個,後麵馬車裏的四個機靈的小廝隨叫隨到,十幾個長隨前呼後擁。程平沒見過李懷熙的那個當大官的師兄,不過看這排場,恐怕這寵李懷熙的勁兒比李家人還要更甚。


    三百多裏的路程走了兩天,李懷熙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寫一本食譜就讓這個院首秀才放棄了做大文豪的打算,在他看來,這種事情太過耗神,遠沒有動手做一些得心應手的小玩意來的輕鬆愜意。


    不睡覺的時候,李懷熙就拉著李虎和程平打花牌聊天,程平和李家兄弟混得熟了,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拘束著了,偶爾還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相處起來,李家兩兄弟覺得程平還不錯,雖然身為次子,程平在家的時候不是很受看重,但是照他們看來,程平的性子倒是比程安要好,言辭爽快,也不像程安那麽悶。


    馬車直接把李虎和程平送到了李懷熙空置的鋪子裏,這裏比嚴禮的鋪子還要大一些,也是後麵帶著一個院子,家什用具都是齊全的,李虎和程平從家裏帶了鋪蓋,略微打掃一下就能住下了,如今的同福客棧‘廣告’貼遍了周邊大大小小的十幾個驛站,不用過去看也知道沒有房間。


    李懷熙把劉全留下來幫忙,自己帶著肥貓去找林易辰,兩人一個月未見,這乍一見麵,李懷熙就笑開了,林易辰穿著二品大員的紫色官服,坐在五品地方府尹的府衙裏辦公,一張桌子上擺著兩枚官印,一大一小,各式公文摞起來足有一尺來厚,配上那張年輕英俊的臉,怎麽看怎麽滑稽。


    “你這亂七八糟的到底是個什麽官兒?!”李懷熙笑著在下首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問。


    “我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官,”林易辰苦著臉,“大大小小的事兒全能堆在我這裏來,我都快累死了,你不說心疼我,反而還笑,沒良心的!皇上現在不敢把餘川交給別人,那我就隻能還在這兒坐鎮。不過這樣也好,”說到這裏,林易辰眼珠一轉又笑了,賤兮兮的說,“總督府可是設在慶川府,離這兒六百多裏呢,我要是不兼著這個餘川府尹就得換地方了,哪還能時時看到你。”


    “沒出息的,”李懷熙很看不上林易辰這點兒非要朝夕相對的勁兒,拿起桌上那枚沒看過的官印看了一眼,笑著說,“六府總督?你這升得倒是快。”


    林易辰難得的做了一回薄臉皮,拉著李懷熙的手說,“還不是你的功勞,寶貝兒,聖上對你也有賞賜,我都給你收著呢,晚上給你。一會兒跟我回府吃頓飯吧,我奶奶十五沒見著你,這些天一直念叨著呢。”


    林家奶奶停戰以後就來了餘川,正月十五確實沒見著,不過林易辰可不單單是為了讓李懷熙去補這個禮,這當中還有另一個原因。


    過年時,林家鬧了一場大亂,說是終極對決也不為過,老太爺責備老妻沒有看顧好孫子,讓孫子走了歪路,看上了男人;老太太指責老太爺隻顧著生意,多年未歸,老兩口吵吵吵,吵到最後,林家老太太竟然公然表了態,她支持小孫子!


    這倒不是老太太一時氣急之言,也不是老太太有多開明,有多喜歡李懷熙,誠然這些也都是部分事實,不過還有一些隱情卻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林家未分家,老太太身體也硬朗,所以家中的賬目還是老太太管著,兒孫們的婚事也都是老太太親自操辦的。林家是商賈之家,幾個哥哥娶的自然都是些小門小戶的千金,輪到林易辰這兒,老太太一開始也有心給孫子娶個官家小姐,前前後後托了好幾個有名的媒人為林易辰說親,可是當初林易辰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朝中沒有家族支持,那些官宦人家瞧著沒什麽出息就都不樂意,老太太吃了幾回閉門羹之後很是生了一場悶氣,於是再不幹那些自找沒臉的事兒,給小孫子的預算依然還是那麽多,不過千百兩銀子。雅*文*言*情*首*發


    這些年,林易辰步步高升,那些官宦人家又全都扒了上來,可惜老太太早就看明白了,這些不過是些踩低捧高的人家,於孫子的仕途根本就沒什麽幫助,倒不如李懷熙一直在旁邊輔助來的實在,那些鶯鶯燕燕的借著賞花上香的機會老太太也全都見了,沒一個比得上李家小子的容貌談吐,再者算上林易辰這些年在李懷熙身上花的開銷,那些讓老太太多看一眼賬冊都肝兒疼的數字,夠老太太給孫子娶上十幾二十個媳婦了,幾個因素加在一起,老太太被林老太爺一激,徹底站在了孫子這邊。


    這種支持有些動機不純,不過卻是難得,林易辰一心想把李懷熙光明正大的‘娶’回家去,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助力。


    李懷熙哪會不明白林易辰的心思,他也不是那種任由伴侶一個人孤身奮戰的人,於是也笑著說,“我也正要去給奶奶請安呢,過年我寫了一本藥膳食譜,給奶奶抄了一份,不如你們家的菜精致,不過經常吃上一些對身體很有好處。這些年我沒少得奶奶的金錁子,如今也算一份孝敬。”


    “你那個食譜可真值錢!”林易辰翻著白眼,吩咐門外的下人進來給李懷熙準備熱水,兩個人洗漱過後,換上幹淨的衣服一起回了林府。


    李懷熙的禮物很對林府老太太的心,當晚即囑咐廚房按照食譜做了幾道藥膳出來,禮尚往來,席間更是當著全家人的麵大肆誇耀了一番,氣得林家老太爺咽著口水也沒動那些藥膳一口。


    第二天李懷熙到程安的綢緞莊轉了一圈,沒去嚴禮那裏,因為之後嚴禮一直還別扭著,他也不願意上趕著去哄勸,所以哥倆依舊那麽僵著,李懷熙認為嚴禮實在是小心眼兒,暗自決定以後都不送什麽回禮了,省得麻煩。


    程安知道程平要來,隻是不知道哪天,如今聽李懷熙說弟弟已經來了很是高興,讓家裏雇的婆子置辦了一桌酒席,自己和李懷熙一道去請了李虎和程平,又派店裏的夥計把嚴禮也叫了過來,幾個人都知道嚴禮正在和李懷熙鬧脾氣,雖然不知道具體緣由,但席間也少不得幫著說和一下。


    李懷熙本來就沒什麽,嚴禮見到李懷熙也隻有暗暗高興的份兒,所以這時旁人勸了幾句兩個人也就和好如初了。


    小哥幾個這些年都已經長大了,除了李懷熙還不能飲酒,其他的幾個已經都可以淺酌幾杯了,幾個人都知道李虎來餘川的目的,席間就不免打聽起來,順便出些主意。


    李虎也不藏著掖著,笑著說了自己的打算,他這些年跟著大賬房先生東奔西走,學了些本事,李懷熙的鋪麵地方大、位置好,後麵還有好幾間的庫房,這樣的地方,李虎決定正好開一家南北貨行,也避開了和餘川城裏那些傳統老店的競爭。


    大家都覺得這個買賣不錯,隻是本錢有些大,不過這些年李家的財力越來越讓人看不透,大家也就不說什麽了。程安開的是綢緞莊,嚴禮是家具行,大家雖然行當不同,但生意經念起來都差不多,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宗旨,低來高走,賺錢而已,這兩個在餘川的時間比較長,了解當地的市場,席間給李虎出了不少主意,李懷熙這個甩手掌櫃的開的是客棧,幫不上什麽忙,不過他比李虎聽得還認真,因為李虎開買賣的本錢是他出的,說好了賺錢要分他五分收益。


    威遠將軍賈政經在正月裏就被押解到了京都,朝廷重新替換了北方駐軍統領,北方的局勢算是穩定了下來,可惜現在南邊依舊不太平,神武候雖然帶著製好的神兵利器直接走水路去支援了南方,不過這鎮南王有四十萬大軍,手底下也有些能人異士,所以一時半會兒的這仗還打不完。


    端午節之前,李虎的南北貨行開張了,南邊的貨別人家運不來,林家卻有些門路,李虎有了這個便利,囤了不少南方的貨品,補上了市場裏的缺口,所以他的南北貨行一開張生意就很好,每天顧客盈門,讓旁邊的鋪子很是眼熱。


    貨行裏每天進貨出貨,賬目繁雜,李虎自己做掌櫃,他如今雖然還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不過處事大有章法,店裏的夥計都老老實實的,程平也認識幾個字,就負責清點貨品,這個活兒說起來輕省,不過每天店前店後的跑,倒真不比在家種田輕鬆。


    不過程平在李虎的店裏幹得很踏實,年前小姑姑借給家裏多少錢他心裏是有數的,家裏一年有多少進項他也清楚,如今李虎每個月給他三兩銀子的工錢,又供吃供住,工錢幾乎用不到,這樣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差事,累點兒又有什麽呢。


    戰亂未平,人們總還是不踏實,各行各業的生意也不好做,嚴禮的空閑時間多了,免不了就時常上山來找李懷熙,兩個人一起作畫習字,弄得山下公務纏身的總督大人很是氣悶。


    熬過一個炎熱的夏天,南邊終於傳來了內亂平定的消息。鎮南王兵敗身死,全家老少盡數押解到京,新皇雖然號稱仁德賢君,不過殺戮決斷時也絕不手軟,禦筆一圈,幾十顆人頭落地,一些與鎮南王有過私相授受的官員也全被秋後算賬。等皇帝把一幹礙眼的殺得差不多了,許是看著朝堂有些空曠,也許是要顯示皇恩浩蕩,於是禦筆又是一圈,八月初九要加開恩科了。


    李懷熙問過先生之後決定下場應試,他這個人天南地北的走慣了,其實對每天悶在書院做文章這種事兒不是很願意,前世沒上過大學,剛到書院的時候新鮮了一段時間,日子長了,書院裏的牆角旮旯都被他踩熟了,早就沒了最初的新鮮勁兒。


    段王爺頂著鳥窩似的腦袋回去把親事辦完了,何大少夏天得了一個女兒成了爹,這兩個完成了人生大事,心無旁騖的決定也一起應考,除了他們倆,同窗之中也有不少人要參加,已經是舉人身份的孔凡秋也回到了書院備考,上一科的失敗經曆讓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回到書院也是繞著李懷熙走,他這倒不算不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李懷熙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落井下石的事兒也不是幹不出來的。


    林易辰不太讚成李懷熙這一科就下場,他現在是一方大員,不能擅離職守,可李懷熙是肯定能高中的,憑著當今聖上的看重,也是肯定要留在京裏當官,所以,李懷熙如今應考就意味著兩個人要分開,而且還不是一年半載!


    六府總督成了一個‘怨婦’,扯男人後腿的‘怨婦’,李懷熙安慰了兩次之後沒了耐心,接連兩個休沐沒下山,被厭棄的總督大人總算認清了形勢,轉而殷勤備至的安排好了所有與恩科有關的事宜,這才力挽狂瀾,‘重新’入了李秀才的眼。


    八月初九,李龍和李懷熙一起準備進場,他這次沒猶豫,早早的就來了,也不是因為有了多大的把握,隻是他這個當哥哥的需要弟弟壯膽,這種機會難得,李懷熙不出意外的話,隻能陪他這一遭,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


    學官在貢院門口挨個檢查前來應考的學子,李懷熙一眼就看見臉色漆黑的林易辰,這廝坐在學官旁邊釋放低氣壓,濃重的怨氣讓身邊檢查和被檢查的人都很緊張,誰都不明白日理萬機的總督大人為什麽會出現在貢院門口,而且還是那樣一副表情,周圍的學子議論紛紛,還以為出了什麽徇私舞弊的案子,什麽猜測都有。


    李懷熙聽了這些議論有些哭笑不得,這些人太高看總督大人了,那人哪是為了公事來的啊,那純粹是小心眼兒病犯了!昨晚上就一直是這個表情了,說起來什麽也不為,為的就是進門檢查這一項。隻是脫下外衣檢查一下有沒有夾帶私藏而已,前來應考的學子人人如此,他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學官也不是街上的色狼,不知道林易辰有什麽可緊張憤恨的。


    當李懷熙拎著考籃走到學官麵前時,林易辰的怨氣瞬間達到了頂點,方圓三米之內都是颼颼亂飛的冷氣,驚得連旁邊的小鳥都不往他旁邊的樹上落。


    學官是從京裏派過來的,雖然不知道李懷熙和林易辰的‘師兄弟’關係,但是也不傻,感受到總督大人突然沸騰的怨氣,再看看麵前少年那張堪稱絕色的小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趕緊吩咐身邊的兵士快點兒檢查,並且默許了林易辰過來給李懷熙披上鬥篷的行為。


    李懷熙進場之後總督大人也就走了,學官鬆了一口氣,李懷熙身後的學子們也鬆了一口氣,有那認識李懷熙的還想議論幾句,剛一開口就被身邊的人捂上了嘴,“就你聰明?!”


    能來參加鄉試的沒人是傻子,再嘴快的也閉上了嘴,公事可以議論,私事卻要掂量著說,林易辰二十幾歲已經身居二品總督,掌控六府軍政,這樣的人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誰也不會傻到因為逞一時口快而毀了仕途。


    李龍在李懷熙之後進考場,人們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都看見了,這兩年他也漸漸明白了林易辰對自家弟弟的覬覦,如今看林易辰害得自家弟弟被人議論,氣得李龍也忘了緊張了,進了考場隻一心一意的想著出來以後要好好的告誡一次弟弟,離那個居心不良的遠點!


    進入八月,餘川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可還不到點火爐取暖的程度,考生不得穿夾衣,隻能一件又一件的單衣往上套,既不舒服也不暖,李懷熙沒有大神穿越者的神功護體,凍得手腳冰涼,終於體會到了古代學子的艱辛。他還算幸運,號舍的位置還算好,離茅廁遠,沒有什麽異味,但是窄窄的床鋪睡起來也不舒服,李懷熙這些年過慣了好日子,頭一晚很是翻來覆去了一番。


    第一場考完,李懷熙出了貢院大門就被林易辰接走了,李龍晚出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林家的馬車走遠,氣得原地轉了兩圈差點跳腳。


    劉全趕著客棧的馬車等在一邊,看到李龍氣呼呼的樣子倒是覺得不錯,至少比上一科精神了不少,考成什麽樣他是不敢問的,李懷熙交給他的任務隻是負責李龍的後勤,幹淨的衣服、幹淨的熱水和濃濃的補湯,其它的不歸他管。


    嚴禮也在同福客棧裏,他本來以為李懷熙會同李龍一起回來,等了半天卻隻看到劉全接回了李龍,不用問他也知道李懷熙的去向,輕輕歎了口氣,和李龍聊了幾句之後就回家了。


    李虎對劉全隻接到李龍這件事一點兒也不驚訝,這都是多少年的老例了,能接到才怪。看到自家大哥氣呼呼的樣子,李虎覺得有些好笑,初九早上的事兒他也看見了,知道李龍生的是什麽氣,於是趁著劉全出去端湯的功夫笑著說,“至於氣成這個樣子嗎?我倒覺得挺好玩兒的,小心眼兒對上小心眼兒,這不挺好的嘛,省得禍害別人。咱們三兒那個樣子,女人裏也就咱娘和咱姥姥愛得心尖寶貝兒似的,隨他去吧。”


    “那就讓他們這麽不清不楚的?!那……!”


    “那什麽?什麽不清不楚,瞎子都能看出來的事兒,還不清不楚,我看那兩個就沒想過要藏著掖著,就礙著三兒還小呢,大周朝好男風的也不止他們兩個,他們倆都不怕,咱們怕什麽?不就是一些風言風語嗎?能怎麽著?”


    這時,劉全端著湯從外麵走進來,李虎不說了,李龍也不吭聲了,作為大哥,他心裏還是不舒服,一邊喝湯一邊接著算計,讓他一聲不吭地就把弟弟便宜給林易辰?那是做夢!


    李龍一直念著這件事,預備找個時間和李懷熙好好的談一談,可鄉試結束的時候他卻張不開嘴了,八月十六那天忽然下了一場秋雨,氣溫驟降,好多學子都病了,正處於變聲期的李懷熙抵抗力低,雖然一直練武強身,但堅持了一晚之後第二天也病了,八月十八出考場的時候一臉的菜色,嗓子完全啞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嚇得李家眾人全都慌了神兒,誰也顧不得其他事兒了。


    李成奎兩口子依舊是八月十七來的,本來隻預備了大兒子的藥,誰曾想這次病的是小兒子,而且病得還那麽重,心疼得兩口子兩天沒合眼,輪流日夜守著,寸步不離。


    林易辰沒敢跟李成奎兩口子搶人,不過一有空兒就賴在李懷熙的床邊不走,一來二去的,連李成奎也有些明白了,想起幾年前李懷熙問自己的話,李屠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終於知道了自己家出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那時兒子才剛多大啊!


    李懷熙和林易辰的關係在李家成了公開的秘密,然而這並沒給林易辰帶來什麽方便,反而讓他寸步難行起來。往常他到李家,李家人一般客氣一下就全都避開了,‘知情識趣’的很,如今倒好,隻要他的官靴邁過李家的門檻,必然會有兩到三雙眼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李懷熙被保護的滴水不漏,連和他單獨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三天之後,李懷熙病好了一些,嗓子雖然還有些沙啞,但好歹是能說話了,高燒也退了,隻是還是沒什麽力氣。他有些發愁,一想到明年春寒料翹的時候還有一場至關重要的考試就頭疼,到時雖然也可以帶炭火進去,可是那點兒炭火在那種三年才用一回的屋子裏根本不能起多大作用,林易辰給他描述過,據說連硯台裏的墨都能結冰!李懷熙病了一次不想再病第二次,也不再幻想那虛無飄渺的內功,調動所有幸存的腦細胞,終於想出了一個有些拿不出手的主意,他決定給自己織一件毛衣。


    李懷熙計劃的很好,可繼寫書之後,這位意氣風發的穿越人士又一次發現了自己的不足。他前世爹不疼娘不愛的,後來雖然遇到了他師父,可那樣一個大男人,縱然待他如親子又教了他一身的本事,可自始自終也沒教過他怎麽織毛衣(他師父自己也不會),頂多天氣冷了以後從商場裏給他買幾件流水線生產的毛衣,這孩子從小到大沒穿過一件手工毛衣,連織一件毛衣要用幾根針他都不清楚,如今異想天開,竟要自己織一件,談何容易!


    在床上養病無所事事的時候,李懷熙把織毛衣的過程想得相當簡單,他會編筐編簍織漁網,織毛衣這活兒雖然沒幹過,但他想著村裏老太太們都會的事兒應該不難,所以病好以後就削了十來隻竹針,壯誌滿滿拿棉線試手了。


    中間林易辰又來過兩次,並且終於找到機會跟李懷熙訴苦,可惜心上人並不買賬,淡淡的說了一句‘自找’就不管他了,弄得裝可憐的總督大人很是無奈,而且臨走時,李懷熙又給他布置了任務,他要毛線。


    林易辰不知道什麽是毛線,李懷熙就給他形容了一下,幾天之後,林家的工匠把毛線紡出來了,除了細了一些其它標準還算合格。可李懷熙的編織實驗還沒成功,本來他還打算繼續研究下去,可惜他娘先受不了了。小兒子浪費的棉線堆了好幾個笸籮,怎麽也擇不開,全都不能用了,而且一個半大小子整天坐在家裏擺弄針線她也受不了,最後問明白小兒子的打算之後,屠戶娘子直笑得直不起腰來。


    “傻兒子,這哪是你能幹好的活啊,我還當你這是忙乎什麽呢,不就是弄個羊毛的衣服嗎?娘給你弄。”


    “您會織毛衣?!”李懷熙拿著手裏的竹針,大大的驚詫了。


    “我什麽花樣不會織啊,傻兒子,雖然咱家是好幾年沒織過布了,可那織機還在那兒擺著呢,你是怎麽想的?自己弄幾根棍兒在那兒瞎擺弄,有那功夫早說,我都能給你織好幾尺了。”


    李懷熙明白他娘的意思了,他娘說的會織,指的是會織布,而不是織毛衣。不過這也不錯,經過幾日來的摸索實驗,李秀才已經認清了自己的那點兒斤兩,織成毛衣毛褲希望太過渺茫,還是羊毛大衣來的實在,正好林家紡出來的毛線也偏細,拿來織布倒是正好了。


    不用在家悶頭織毛衣的李懷熙逍遙了幾天,九月十三,鄉試如期放榜了。李懷熙毫無懸念的高中解元,最後一場時務他雖然已經病了,不過當時隻是嗓子疼得要命,倒並沒有發昏,所以不影響成績。


    其他人的成績也不錯,李龍再一次考了一個吊車尾的成績,段正淳和何崇文也全都榜上有名,成了舉人。


    段正淳放榜之後就回家光宗耀祖去了,何大少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流連於各種宴請,這兩個人的成績偏於中下,所以來年的春闈並不想參加,李龍也不參加,他今年剛好二十歲,如今有了舉人身份,正好借著這股喜氣回家把婚事辦了。


    李屠戶兩口子打算把小兒子也帶回家去,來年過完春節直接上京趕考,兩口子算盤打得叮當響,可惜未能如願,林易辰找了一個十分光明正大的理由就把心上人留下了,而且這個理由還是李懷熙他娘給送過去的!——桂榜出來沒幾天,李懷熙他娘就把羊毛衣料織出來了,由於是給小兒子禦寒用的,所以屠戶娘子用了十分的心思,織出來的衣料厚實挺括,還不易出褶皺,這讓兩個‘小心眼兒’立刻看到了商機,用劉全的商籍又弄了一個毛紡廠,如今正在籌備階段,作為合夥人兼設計師,李懷熙還真是走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都不好意思了,更得太慢了,不過真不能糊弄大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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