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戶娘子走後,李懷熙和林易辰依然踏踏實實的住在和尚廟裏。雅*文*言*情*首*發林易辰他娘鐵了心的要給兒子成一門親,即使林易辰以離家出走相威脅也半點兒不見軟化;而林易辰更是鐵了心的要與李懷熙白頭偕老,離家出走以後的日子又太過滋潤,因而也沒有想要早早結束風波的意思,所以最後雙方就徹底僵持下來了。


    事到如今,李懷熙也早就斷了要去討好林易辰他娘的念頭,不是他不願意去,而是知道去了也沒用!


    既然現在已經鬧開了,李懷熙當即也就光棍了起來,覺得不如索性就把事情鬧得大一點,解決幹淨了,也免得將來入京之後再麻煩。


    林易辰這樁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親事看起來堅不可摧,可實際上遠不是那麽回事兒,要不是林易辰想要借機查出一些事情,而且確實煩不勝煩,其實他大可以安安穩穩的還住在林家,他娘也不能真拿他怎樣。


    所謂父母之命,當是父在前、母在後,而林易辰的父親早在林易辰十三歲未入科舉之前就過世了,如今林家當家作主的依然是林家的老太爺,而且在男尊女卑的世界裏,女子‘既嫁從夫、夫喪從子’本是三從四德,因此在婚姻大事這種問題上林易辰願意聽是孝,不願意聽也無可厚非,畢竟林易辰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經不同於一般尋常人家的子弟,哪是像林易辰他娘那樣一個足不出戶的女人可以左右的?在官場上說出去那都是笑話!


    隻是李懷熙知道,林易辰在這個時候是不可能再去和他娘掰扯這些道理了,事情都已經出了,能被人利用的也都被利用幹淨了,再論有什麽用?!


    林易辰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情緒看起來有些低落,這也難怪,本應該齊心協力的家人卻合起夥來給自己拖後腿,這種事兒擱誰身上也不好受。


    心情不好的林易辰一點兒也沒把李懷熙當外人!這廝很會自己疏導情緒,一點兒也沒想讓自己憋著,他現在白天睡得有些多,因此常常晚上會一時半會兒的睡不著,睡不著的林易辰就每天晚上摟著李懷熙絮絮叨叨的說他們家的事兒。李懷熙雖然覺得有些秘辛不是他這樣的身份應該聽的,奈何林易辰非要把他當成樹洞,傾訴起來沒完,避無可避之下也就隻能這耳朵出那耳朵冒的跟著聽了。


    林易辰的娘出身不高,林家當年還沒有這樣的滔天富貴,所以兒女親家也都是門當戶對的商賈之家。林易辰的外祖家在鄰縣,當時家裏有當鋪、有飯莊綢緞莊,鄉下還有好幾百畝地,也稱得上是個富貴人家。


    隻是與林家的蒸蒸日上不同,林易辰的外祖家自從他外祖父去世,家境就每況日下。繼承家業的長子,也就是林易辰的大舅,能力不足但卻好高騖遠,被人勾搭著接連做了幾個賠本的買賣,時至今日,名下的產業已經縮水三分之二了!


    因為這,林易辰的母親這些年沒少暗中接濟娘家。她嫁入林家之後一直很得公婆和丈夫的喜愛,即使後來林易辰的父親去世了,林家也很厚待這個節婦,吃穿用度從來不曾短了她的,甚至比另外兩個妯娌還要多出不少。


    林家老太爺勢利是在骨頭裏,麵上卻不顯,小打小鬧的事情樂得裝大方,因此雖然知道大兒媳暗中用私房貼補娘家,但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後來林易辰當了官,事情才有了改變。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林家家大業大,光本家五服之內就有兩百多人,再加上分家、姻親,各種與林家搭得上關係的人物,用算盤撥拉也得撥拉半天。這其中雖然有些明事理不惹事兒的,但借機鬥毛乍翅惹事兒的也不少,而不巧的是,林易辰的幾個舅舅姨夫正是其中的翹楚。


    起初林易辰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時,這些人還算安分,等後來林易辰接任了餘川府尹,這幾位就徹底抖了起來,四處招搖不說,最後竟幹起了強買強賣的勾當!


    可也該著他們時運不濟,幹的第一票就碰上一個寧死不屈的守財奴,舍命不舍財,哭天搶地、大嚎大叫弄得人盡皆知,最後還當著一眾百姓的麵敲了鳴冤鼓,一紙訴狀就把當時新府尹的幾個舅舅告到了官府。


    雖說這事後來被林家出麵了結了,可至此林家老太爺就不再對這門姻親加以好臉色了,雖不至於斷了交往,但比之從前卻是差多了。


    當時事情出了之後,林家老太爺對守寡的大兒媳倒是沒有苛責,隻是看出大兒媳娘家人都不是安分的,讓林老夫人出麵稍微提點了幾句,讓她不要在林易辰的事情上過多幹涉……隻可惜,這些提點似乎並沒有被林易辰他娘聽進去,也或許聽進去了,隻是最後卻起到了反效果。


    有一次嘮叨到最後,迷迷糊糊的林易辰摟著李懷熙惡狠狠的溜出幾句氣話,“我跟你說,現在這些肯定都是我那幾個舅舅給出的昏招!我娘也是整天把自己關在庵堂裏念經念糊塗了,也不想想這樣趕鴨子上架有沒有好結果。難不成我不娶他們家姑娘就不認他們是娘舅親戚了?!鬼迷心竅了!我娘到現在還分不清裏頭外頭,糊塗……如今是她先把把柄送到了人手裏,做人兒媳的不孝在先,將來出了事兒也別怨我這個做兒子事先沒告訴她,說我不孝順!”


    這些話聽起來有些大逆不道,不過同樣迷迷糊糊的李懷熙聽見了也和沒聽見沒什麽兩樣,隻是隱約覺出這次的事兒不太可能善了了,然而除此之外,他也沒什麽太大的感覺。本來他就不是一個特別有是非觀的人,林易辰是不是個忠孝節義俱全的好同誌他也不在乎,反正他認為自己也從來不是什麽好餅,換種情況,如果現在是他自己的娘逼著他成親,結果也一樣,不會有什麽改變。在這一點上這兩個人是典型的破鍋配爛蓋,當然,如果把這也算是一種良配的話,那他們也算得上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良配中的良配了。


    思想上統一,行動上自然也一致,林易辰的決斷就是李懷熙的決斷,何況現在對付的還是林易辰的家人,李懷熙更沒什麽手軟的了。


    不過話雖然說得狠辣,但對付不省事的家人也不能真的動刀動槍,氣過之後,還是得一步一步的來。


    當初兩個人一起寄出去的那兩封信,一封是寄給坐鎮餘川的林家老太爺,詢問是否知道他娘為他定下了這樣一門親事,並且表明自身立場,絕不會履行這樣一份婚約;另一封信則是直接寫給林易辰那個憑空冒出來的‘準丈人’言明退婚,讓他立刻接回自己女兒,免得將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閨譽有損。


    當然,無論是林易辰還是李懷熙,兩個人誰也不會蠢到以為憑借這兩封書信就能了結事端。之所以要先這樣做,也隻不過是預先做個鋪墊,為了以後行事方便罷了。


    果然,每隔幾天,送出去的兩封信就都收到了回信,而兩封回信的內容也都與之前兩個人的猜測相同。


    林家老太爺回信雖然說並不知曉此事,但是如何處理應對在信中卻是隻字未提,顯然是打算用個‘拖’字訣來坐觀其變了;另一封來自林易辰‘準丈人’的回信中,林易辰先被罵了個狗血噴頭,針對林易辰的‘不孝不義’批駁半天之後,在信件的後半部分,這位 ‘準丈人’又一轉口風,表現了一□為長輩的大度,先對林易辰‘一時糊塗’的退婚行為表示大人大量忽略不計,之後更是循循善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結婚的好處說了個天花亂墜,整封信最後被李懷熙歸結為一句話——沒有長輩同意的退婚是瞎胡鬧,是不被接受滴,婚約還要繼續。


    林易辰和李懷熙自認仁至義盡,該說的已經都說了,收到這樣兩封回信之後也就不再多言,等到後來城內風言四起,兩個人更是對山下人的表現沒了興趣。當有一天探子遞上消息,說林易辰的那個便宜嶽家高調行事大張旗鼓的準備嫁妝時,李懷熙也沒有生氣,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人家自己都不拿自己女兒的閨譽當回事,他就更沒必要操心了!


    不過他們不當回事兒不代表別人不當回事兒。許是認為在鋪天蓋地的負麵輿論中為林易辰正了名、立了功,風言風語平息之後的第三天,林易辰那個名義上的未婚妻期期艾艾的來了一回,勸林易辰下山去。


    當天,事件中真正的功臣、當眾一腳斷了人家子孫根的李狀元也在場,本來他對言情劇不感興趣,是要避出去的,可那位小姐卻要求他留下來,於是無奈之下他就“有幸”親眼見證了一個天然gay是如何的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全過程……雖然前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林易辰這廝當天麵對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子半點兒不留情麵,沒等人家把一大套表現情深意重的說辭說完,直接就下了逐客令,之後更是在這位表妹扒著門框不走並說出‘不計較表哥在外麵與相愛之人長相廝守’時發了飆,大敞著院門,直接把一個‘甘願為表哥忍辱負重’的“好女子”罵得掩麵而逃了。


    在旁邊見證了整個事情經過的李懷熙深恨自己心軟逃得慢,自詡“深明大義”的人被罵走了,而他那天也不好過,不得不又一次充當了樹洞的角色傾聽了一大段林易辰的委屈。不過相比從前,親眼目睹被家人步步緊逼的李狀元倒是真有些同情林大人了,所以在林大人委委屈屈地靠過來時也沒有推開,並且還很和氣地抱著林大人埋在他胸前的大腦袋安慰了幾句。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同情林易辰。


    李懷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娘隻生了他和他妹妹兩個而林易辰的娘生得太多才會導致兩個女人對待子女問題時出現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他自己的娘對待子女就像個母獅子似的,護崽護得義無反顧,當初為了能讓他一日三餐吃飽便不惜自毀名節的改了嫁,如今雖然不願意兒子與男人過一輩子,但出了事情還是第一時間就站在了他身邊;而林易辰這邊,雖然李懷熙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從林家搬到了縣衙,對林易辰那位母親不好妄作評語,隻是在這件事上李懷熙實在看不出這位行事有多少母愛的痕跡。


    雖然林易辰在朝堂上的根基尚淺,暗敵也頗多,但怎麽說也是新貴二品大員,又長著一張不難看的臉,身家也豐厚,即便斷袖之名已經遠播四海,李懷熙也毫不懷疑林家隻要稍微放出一絲有為其娶親的信息就會讓無數達官顯貴為之趨之若鶩。


    然而林易辰的母親卻在這個時候以迅雷之勢為做官的兒子定下這樣一門親事,這其中算計的意味就太明顯了。不說林易辰這位‘未婚妻’品貌才情如何,單就家世這一項就說不過去,一個中等商賈家的女兒無論如何也是配不上一個探花出身的二品大員的,做妾都排不上。


    當然,‘頭發長見識短’這種說法也可以為林易辰他娘這種不合理的行為解釋一二,但李懷熙不這樣認為,他也並不覺得這就是林易辰他娘的一時意氣。他和林易辰交往這麽多年,期間無數次留宿林府,光憑他每次留宿後寢帳裏揮之不去的腥檀氣他也不相信林易辰他娘這些年一直不知道他和林易辰的關係,畢竟林易辰貼身服侍的幾個大丫鬟裏其中有兩個可是直接從她屋裏派出來的!


    現在看來,這位夫人不是不知道,隻是一直裝不知道而已,就等著他和林易辰的事情鬧出來,好借此問責大權在握的公婆,然後再讓自己的娘家借機上位——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這家人啊,每個人肚子裏都是一堆的彎彎繞,聰明的或是自以為聰明的,如果不是林易辰這變態當年下手太早,之後又一直死纏爛打,搞得最終在他心裏紮了根,李懷熙還真是不願意沾惹這樣的人家。


    幾天之後,山下的探子來報,林易辰的母親已經讓人開始布置喜堂,喜帖也發出去了,至於沒有新郎的問題,這位夫人是這樣對外宣稱的:她小兒子前些日子到淨潭寺為她齋戒燒香祈福,如今已經回到了林府,隻是在山上不小心感染了風寒,恐怕還要修養一段時間,但眼看著入京赴職的日子越來越近,也就容不得把婚期延後了,至於新郎一職……婚禮當天就由公雞代勞了。


    對於這個結果,李懷熙和林易辰都有些哭笑不得,本來以為未出閣的少女經那麽一罵多少會為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抗爭一下,不曾想權勢的誘惑力量竟大如斯,已經讓人奮不顧身至此,連一輩子的性福都不要了!


    李懷熙抱著林易辰的大腦袋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與他家雞籠裏的公雞有什麽相似之處,不過按照禮法,隻要三書六禮齊備,新娘確實也可以抱著紮著紅繩的公雞拜堂,禮成之後,同樣也是林易辰名正言順的妻,即便林家老太爺回來了也更改不了。


    “希望你們家買的那隻公雞當天別在喜堂上拉屎。”李懷熙壞笑著調侃林易辰。


    “還能讓它活到拜堂?!”林易辰翻了個白眼,“我們家老頭躲在城外看戲看了半個多月,也該差不多了,再不出手把這事兒平了,將來咱們成了親我就跟你姓,叫李林氏,氣死他們!”


    李林氏?!李懷熙覺得林易辰這個報複手段有點二,典型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也不能否認,這也正是林家上下都懼怕的。


    林家早年於亂世中發跡,如今曆經幾代,早已是家財萬貫富貴滔天,因此林易辰金榜題名的作用在他們家不隻是光宗耀祖,更重要的是為林家巨大的錢箱子加了一把無形的鎖!


    林易辰的仕途越順暢,林家的財產越安全,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如果說李懷熙的姥姥是人老成精,那毫無疑問,林家的老太爺就是算盤珠子轉世。自李懷熙在餘川府得了鄉試頭名,那老爺子看他的眼神裏就帶著算計,及至他後來連中三元,那態度轉變的就更不用說了,他從京城裏回來,那老頭見到他笑得比他親爺爺笑得都慈祥!所以李懷熙也毫不懷疑這老太爺最後會以一種終結者的姿態出現,把那隻公雞捉住燉湯喝,不過他也不覺得那就代表著林家老太爺是真心認同了他和林易辰在一起,否則,那老頭兒也不會到現在還在坐山觀虎鬥了。


    李懷熙倒是不怪林家老太爺,因為至少這說明老頭還有點兒真心疼愛孫子的成分,比林易辰自以為聰明的母親要強太多了……


    林家公雞和張家小姐的成親日子最終定在了八月初八。


    八月初六是林家過大禮的日子,當天錦縣城裏幾乎所有人都跑到了大街上——誰都知道林易辰並沒有病,不僅沒病,還郎情郎意、大搖大擺的和新科狀元在一起,就住在城外的淨潭寺裏,這些日子很多去燒香的人都看見了。如今林家大夫人愣咬著後槽牙說自己兒子病了,還讓一隻公雞代替兒子拜堂成親,在這種大背景下,連傻子都知道今天有熱鬧可看!


    當天林易辰也確實沒讓這些等著看熱鬧的人失望,幾乎在林家過禮隊伍出現的同時,一隊手拿漿糊和告示的官差也出現了。


    官家的人為上司辦私家的事兒效率也高得很,一時之間,錦縣所有大街小巷都貼了告示,而為了受眾最大化,告示的內容也簡單明了:第一,林易辰本人不承認這樁親事,婚書契書等一概文書均沒有他本人簽字,日後也不被認可;第二,林易辰此生隻愛慕李懷熙一人,日後相伴終生的也隻有這一個人,再無反悔!


    告示一出,整個錦縣都沸騰了!看客們奔走相告,沒到一天的時間,連鄉下人都知道了告示的內容。


    李懷熙聽說林易辰他娘看到貼在自家門口的告示就暈了過去,馬上要上花轎的新娘也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雖說最後都沒什麽大礙,不過也都讓城裏的大夫們狠狠的賺了一筆。


    林易辰母親娘家的長輩在八月初七的一大早氣勢洶洶的趕到了淨潭寺,吹胡子瞪眼的要求林易辰回去磕頭認錯並且履行婚約。來人中有林易辰的大舅二舅三舅四舅、大姨夫大姨母、三姨夫三姨母、還有既是‘準嶽丈’又是表舅的新娘父親,烏泱泱一大院子人!


    如此大陣仗讓李懷熙對林易辰的外祖家徹底沒了好感,一甩袖子隨前來找他的李龍一起下了山。


    李懷熙走得毫無顧忌,他一點兒也不擔心林易辰會被這些外戚生吃了,林家老太爺閃亮登場的最佳時機已到,不用去看剛剛暗衛遞上來的快報,從林易辰的臉色李懷熙也看得出來,恐怕林家老太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這些日子李懷熙看戲看得有些膩歪,接下來的劇情走向也再無新意,對滿臉橘皮的老生更不感興趣。而進入八月之後,山上的溫度就降下來了,避暑的人早就走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是閑得太過,打算看熱鬧的。李懷熙這一世雖然有時候愛出一些小風頭,但這種風頭他是不愛出的,正巧李龍上山來找他,於是臨陣脫逃也變得天經地義了。


    李龍也是掐著點兒來的,而且有正當理由。他媳婦這兩天有些食欲不振,大夫看過說可能是喜脈,但由於月份不夠,所以拿不得準,可食欲不振又不能幹看著,所以隻好把弟弟帶回家去給媳婦診診脈、再寫幾道食補的方子。


    在這樣風口浪尖時候,李龍還能找到這樣一個借口,李懷熙認為他大嫂肚子裏的孩子來得實在很是時候。


    下山之後沒過兩天,林易辰就神清氣爽的追到了李家。他那個鬧得滿城風雨的婚事最後的結局當然是不了了之,婚書作廢了,庚帖也拿了回來,林家老太爺象征性的給了女方一些補償,但也沒多少。


    林易辰之前在家做了兩天的孝子賢孫,他娘在被送進祠堂之前又‘暈’過去,雖然是裝病,不過林大人也在家端了兩天藥罐子。


    李懷熙又一次充當了樹洞,聽林易辰轉述他與他娘漫長且還沒有完全成功的母子關係修複過程,一邊聽一邊腹誹大戶人家孩子一生下來就抱給奶娘的習慣實在是不好……像他和他娘之間多簡單,根本用不著這些虛的,回家他就被他娘和他爹合起夥吊起來揍了一頓,但打完就完了,當天晚上照舊給他做一堆他愛吃的。


    過完了八月十五,林易辰和李懷熙一起坐上馬車入京赴任。除了劉全,李家的男女老少李狀元一個也沒能拐走,他大嫂確定是懷孕了,因為這毛兒還都沒見的孩子,全家暫時都不能動,得孩子生下來養過周歲才能考慮是不是舉家搬遷。


    因為這個原因,李狀元又不覺得他這小侄子或是小侄女來的是時候了,隻是看他大哥高興的樣子,李狀元咬著牙把刻薄話隻能又都咽了回去。


    算計好的目標沒有達成,李狀元不能說不沮喪,但好在他爹他娘不像原來那樣堅持不去京城了,經過林家鬧過這一場,李成奎兩口子擔心林家人多勢眾,小兒子一個人要吃虧,所以李懷熙再提讓家人都去京城的時候兩口子也有些猶豫。而且家裏還有兩個比較讚成去京城的,一個是他姥姥、一個是他妹妹李四。姥姥擔心林易辰和李懷熙兩個男人在一起過日子會不仔細,想要過去幫著把關;李四則是羨慕京城的繁華,想要出去見世麵。


    李懷熙決定到了京城以後立刻把管家的權利交給劉全,相信不出半年,他就能先把他姥姥騙到身邊……想到那些美好前景,李狀元在顛簸的馬車裏懶洋洋的翻了個身,而身邊的林大人在睡夢中似有所覺,大長胳膊一伸,又把他撈了回去。


    做幾年官就歸隱吧,像先生那樣,李懷熙望著車廂頂上的雕花淡淡的想,到時候就讓身邊的這個人心無旁騖的睡個夠——隻求他不要變得太胖才好,骨架子已經夠大的了,再全塞滿了肉……


    李懷熙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了,覺得辭官歸隱的事兒還是得先放下,現在想太早了。


    仔細一回想,李懷熙發現從他重生的那一天算起,他這一世算計的事兒就沒幾個成的,到現在卻也一直過得不錯。曾經他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重生,現在卻似有所悟,也許上天就是看他前世過得太辛苦,這一世才盡量給他補償,長輩的疼愛、兄弟的幫扶、愛人嘛……也算萬裏挑一,雖然這一切都不是盡善盡美,但李懷熙覺得,老天爺這份兒心意他是收到了,並且在有生之年都會心存感激。


    然而他這個人還是為自己謀算慣了,現在又把身邊這酣睡之人的安危掛在了心上,於是幻想自己是上天寵兒這種事在腦海裏隻幻想了三分鍾,學不會白日做夢的李懷熙就掙脫林易辰爬了起來。


    馬車的一角還堆著幾張沒畫完的圖紙,李懷熙覺得與其浪費時間東想西想,還不如早點畫完它們,變成實物,免得哪一天在封建皇帝那裏失了寵,被推出午門斬首時隻能扯著嗓子喊‘冤枉’,那可真是pi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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