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三人曾在雲南蟲穀裏遇到了一個綠汪汪的美貌女子。


    綠色女子不是阿凡達,而是一株罕見的人形“木蓕”。


    木蓕是一種生長在古壁深崖極陰之處的珍稀植物,胡八一等人遇到的,是一株由於吸取了大量地氣精華,上半身長成了人形的“木精”。


    木精即草木成精。


    靈幻界將被人馴服的妖獸,稱之為靈獸,將人畜無害的草木之精,稱之為木精。


    蘭若寺那邊的樹妖姥姥凶殘成性,養鬼為禍,則歸於“妖”。


    胡八一等人碰到的木蓕,生來就在蟲穀,也無任何本命神通,屬於初生或還未完全長成的木精。


    木精是極罕見的。


    木蓕之精更有解毒之效。


    蟲穀之行,雪梨楊身中屍毒,命在旦夕,喝了一些木蓕的汁液,就除去了屍毒,保住性命。


    這等木精在修行人眼中與仙藥無異。


    隻取其汁液,便可以煉丹。


    若地仙一脈得之,還能養在福地中,當作精靈。


    可惜碰上胡八一三人,直接用工兵鏟將其“分屍”,大口啃了填飽肚子。


    陳子文聽了都感到心疼,所以一直惦記著。


    不過,眼下乃是明朝中葉,胡八一等人進入蟲穀,已是幾百年後,不知道如今這個時間,木蓕之精是否長成。


    陳子文不清楚木蓕具體位置。


    胡八一三人之所以能遇見那個人形木蓕,也是因為肉芝屍殼移動,導致地氣上湧形成水龍卷,將蟲穀絕壁上的各種植物,衝到了棧道上。


    主角光環的作用下,木蓕才自動來投。


    木蓕實際生長位置,不知在哪個角落。


    這種程度的搜尋,靠元神出竅的感知已不行,陳子文若要尋找,必須親自往懸崖各處走一趟。


    好在木蓕的個頭不小,隻要真的存在,找到隻是時間問題。


    陳子文眼下正在觀察茅山之人是否還能找到自己,哪怕暫時無人找來,至少也要在此地待上一個月,才能真心安心。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事不宜遲,動手尋找吧,萬一茅山之人還是能找來,則證明太歲皮說的方法無效,這處蟲穀也許短時間內不能來了。”


    陳子文沒有多休息,化身雷魃後,雷遁出現在淩雲宮外,一個跟頭,穿過如太虛幻境般的水汽“龍暈”,往懸崖下落去。


    ……


    陳子文這邊開始尋找木蓕之精,數千裏之外的繁華應天府,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一名長相普通的道士,孤身走到一個破舊的算命攤子前。


    “又來了?”


    算命攤子旁坐著一邋遢老人,見到道士後笑嘻嘻道。


    道士並非玉真子,而是一個年輕道士,他聞言趕忙行了個禮,對老人道了聲:“辛苦前輩!”


    老人擺擺手,似乎沒有索要什麽卦金,也無需問什麽,熟練地取出兩枚銅錢,往上一拋。


    沒錯。


    這名老人正是當初玉真子找來算出陳子文下落的算道高人。


    此人脾氣古怪,邋遢愛財,卦金隻收金元寶。


    每一次算命,最低一個金元寶,而且同一件事,每再多算一次,就加一個金元寶。


    如果碰到難度高的,還要收取額外費用。


    陳子文沒有想到的是,自身躲在鬼洞五個多月,茅山之人竟整整算了五個多月!


    真的是財大氣粗!


    以陳子文想來,玉真子等人就算找人算命,也會隔幾天算一次,沒想到對方這麽心急。


    不過實際上玉真子也確實如此打算的。


    因為陳子文自真仙觀逃離後的第十二天,老人的卦金已漲到了四十個金元寶,外加一張符籙。


    這樣子的消耗,就算玉真子這等元嬰上人,也有些吃不消。


    他縱然道法高深,也無法點石成金。


    可當玉真子打算每隔十天來算一次後,老人提出來可以“包月”,每月隻要一千個金元寶,就可以每天算一次,且不再漲價……玉真子覺得賺到了。


    於是每天的早晨,就成了兩位活了不知多久的老人相見的時間。


    這種約定持續了兩個月。


    玉真子終於厭惡了邋遢老人,找了個茅山弟子,讓他代替自己前來。


    此刻站在算命攤子前的道士,即是玉真子派來的弟子。


    算命老人對誰來沒有任何意見,隻要金元寶到位,就是派條狗,他也不介意。


    此時拋出銅錢後,老人又想如往常一樣撿起銅錢、打發了道士,可這一次,他看著卦象,停頓了一下。


    “你們要找的人出現了。”


    老人撿起銅錢說道。


    他以兩枚銅錢占卜的,並非陳子文具體位置,而是算陳子文是否處於能夠被占卜的狀態。


    先前陳子文躲在鬼洞中,以老人的算道本領,根本無法占卜,仿佛無從感知。


    一旦陳子文離開鬼洞,便處於可以被占卜的狀態。


    無論是否能占卜出具體內容,好歹不再被鬼洞完全封鎖感應。


    “什麽?多謝前輩!”


    一連跑來幾個月的道士,第一次從老人口中聽到不同的回答,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後,道士立馬謝過老人,然後取出一張寫了幾個字的黃符,施法點燃。


    “呼。”


    做完這些,道士似鬆了口氣。


    他實則也快要被這項無聊的工作逼瘋了。


    終於不用再來了。


    道士引燃黃符後,安靜站於一旁,等了約一分鍾,兩道身影突然自一處空地出現。


    “王道友。”


    來者乃是玉真子與其精通土遁的師兄,後者出現之後,對邋遢老人行了個禮。


    老人笑嘻嘻回禮,但不及說什麽,已被玉真子打斷。


    “那人出現了?”玉真子有些咬牙切齒。


    他對陳子文的恨意不減當初,甚至更多了幾分,如今已是一刻也不能等。


    見老人點頭,玉真子揮手將一旁正在行禮的道士趕走,然後取出幾張準備好的血色符籙,遞給老人。


    老人接過,也不多說,脫下外衣,取出一把銅錢,準備占卜。


    他的占卜方式同樣為“套字”類,此時一把拋出眾多銅錢,而後看著銅錢掉落在寫滿小字的衣服上。


    “咦?”


    老人愣了愣。


    他看著掉落在衣服上的銅錢,眯了眯眼睛。


    “有意思,遇到同行了?”老人盯著銅錢,沒有因為讀不出內容而吃驚,反而笑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再臨時加價,而是有些躍躍欲試地讓玉真子二人退後,然後拾起銅錢,嘴裏默念著什麽,一把將銅錢再度撒出!


    “原來是法器幹擾。”


    老人輕笑了聲,擲出的銅錢落在衣服上,突然圍成一個圓,而就在這一刻,老人閉上雙眼,手指掐動,一身氣息變得極不一樣,最後他猛地睜眼,筆直朝衣服上諸多銅錢圍成的圓的中心看去——


    “開!”


    老人心中冷喝。


    隻見一道光從銅錢圍成的圓內出現,仿佛裏頭出現了一個屏幕,老人雙眼直視,似乎穿透了虛空,望見了……一隻詭異的眼睛。


    “這是……不好!”


    老人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體內數張替死符接連發動,雙眼緊閉,身形暴退,這才將某種反噬平複!


    “鳳凰膽!!”


    老人咬牙切齒,擦了擦嘴角的血,法力一催,將血液燃盡,然後有些凶戾地望向玉真子二人。


    “發生了什麽?”玉真子師兄皺眉問道。


    老人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心情,半晌道:“你們要找的人,身具鳳凰膽,我已算不出他。”


    “鳳凰膽?”玉真子驚呼起來,“這東西怎麽被他發現的?莫非是那真仙觀中?”


    “真的算不出嗎?”玉真子又問道,他有些不甘心。


    老人冷哼一聲:“他身具鳳凰膽,何人能算?不僅是我,你就是找到諸葛臥龍也不行!當年李淳風參破天機,據說曾算出鳳凰膽大體位置,可也終究沒敢往外吐露半個字,天知道是不是在吹噓!”


    玉真子聞言皺眉。


    他看了看一旁師兄,後者望向老人:“王道友,依你之言,僅憑算道已無法找到那人了嗎?”


    老人點頭:“不可能找到。”


    “那怎麽辦?”玉真子皺眉,他心有不甘。


    已經投入了這麽多精力與金錢,現在告訴他目標算不出了,隻能憑運氣碰見,那他的仇怎麽報?花的錢怎麽報?


    一旁師兄沉默了下。


    他比玉真子考慮得更多。


    陳子文的存在,對玉真子而言,可能隻是私恨加覬覦,可在他眼中,陳子文身具雷魃,又習得一身龐大得令人匪夷所思的血煞氣,還似乎有一處可以藏身的福地洞天,如今更是短短時間之內尋得一座真仙觀、取得了傳說中的鳳凰膽……這樣下去,對方會成長到哪一步?


    是否會危害到茅山?


    不對。


    當數個月前讓對方逃脫的那刻起,對方便一定會危害到茅山。


    “將此事告之輪回宗!”他忽然道。


    此言一出,一旁算道老人眯了眯眼睛。


    輪回宗苦尋鳳凰膽而不得,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玉真子則愣了下,皺起眉頭:“輪回宗?那群瘋子?”


    玉真子的師兄看他一眼:“瘋子不是更好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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