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色有了異樣,寒風在山間呼嘯,灰蒙蒙的烏雲拉近了夜色的距離。


    黃山書院為款待眾賓,將福源客棧的八位大廚全部請了來,又有“天下第一廚神”在一旁操刀,大家都很期待在今夜的宴會上大飽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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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後,黃山書院燃起了燈火,眾賓移步至“寧遠閣”中,分席而座。男學生們在幕後撫琴弄樂,女學生們在堂前持劍起舞,繞梁之音,婉轉悅耳,風雅之氣,盛盈滿堂。


    魏瀛洲與納蘭元術同坐主.席位,其他賓客與老師三人一席交叉而坐,方便敬酒與招待。


    燕雲霆和宇文長卿,以及一個青衣客坐在同一席,他們倆人倒是熟絡,但旁邊的青衣客,從入座開始便紋絲未動,也未脫下鬥笠,也不摘下麵罩,眼神冷淡如水,完全沒把二人放在眼裏,其他四個青衣客就站在他身後,像是他的手下,也是那般冷漠。


    燕雲霆隻覺得後頸發涼,被這麽些個江湖頂尖殺手盯著,總感覺有些不自在。


    “宇文兄,你去,你去……”燕雲霆到了一杯酒,推給了一旁的宇文長卿,喝酒總得用嘴巴吧?用嘴巴就一定得摘麵罩吧?


    宇文長卿會意,笑了笑,舉杯衝身旁的青衣客敬道:“這位兄台,不知姓名?”


    青衣客僅用眼角餘光斜了宇文長卿一眼,無動於衷,完全不搭理。


    宇文長卿望著舉在空中的酒杯,一時間不知有多尷尬,他苦澀地笑了聲,隻好自飲而盡。


    “指不定他是個啞巴,或者是個聾子。”燕雲霆小聲道。


    宇文長卿歎道:“既然人家不願意搭理咱,何必庸人自擾?來,燕兄,咱們今夜一醉方休!”


    很快,精美的菜肴一一呈上,哪一道不是人間美味?眾賓客都沒有矜持,敞開了腮幫子大口朵頤。


    與燕雲霆和宇文長卿的那青衣客卻還是無動於衷,連筷子都不曾動一下,眼睛甚至都不帶眨一下。


    “怪哉,怪哉,這世上還有人會對福源客棧酒菜不動心,兄台,你也太沒有口服了。”宇文長卿夾起一塊色澤飽滿,肥瘦兼半的紅燒肉,故意在青衣客的眼前晃了晃。


    青衣客眼中


    閃過一絲厭惡,隨即緩緩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


    “今夜感謝諸位光臨黃山書院,為盡地主之誼,我魏瀛洲先舉一舉。”魏瀛洲舉起酒杯,眾賓客紛紛迎合,說些多謝款待的話。


    而就在大家要共飲敬酒之時,一陣聲響從閣外傳來:


    “你們不能進去!這裏是大當家他們——”


    “滾開!再敢攔路,閹了你這臭書生!”


    “哎喲!”


    “啪!”


    一個年輕儒生撞門而入,在大堂裏滾了兩圈兒才停下來,他也顧不得疼,趕忙起身訴苦:“大當家,有……有女匪……擅闖黃山書院!”


    “什麽女匪啊,你怕不要是讀書讀傻了?你見過有這麽漂亮的女匪麽?”


    三個女人,信步入閣。


    一個性如烈火的嬌豔,一個冰清玉潔的高冷,一個無與倫比的尊貴,三個女人臉龐都掛著輕紗,寒風吹入閣中,撩起她們的秀發與麵紗,明眸皓齒,烈焰紅唇,哪一個不是傾城絕色?


    丁酒酒,卿顏,歐陽冰雁。


    眾人目光凝視著門口站著的三位絕代佳人,一時間,所有人都被其美色所吸引了。


    魏瀛洲微微皺眉,神色頗顯無奈,該來的還是來了。


    劉博均拍桌子站起,先指著儒生大嗬:“你們是怎麽侯門的?連幾個女人都攔不住!”


    儒生撫摸著臃腫的臉頰,委屈巴巴:“二當家,我和同學們已盡力阻攔了,她們不講理,她們還打我耳光……您瞧,我臉都腫了……幾位當家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打學生的臉,不就是打老師的臉麽?


    劉博均怒得臉色發黑,卻壓抑著語氣,衝歐陽冰雁道:“隻要你馬上離開,打人之事便不再追究。”


    歐陽冰雁揚起下巴,卻是嘲諷笑道:“劉博均,幾十年了,你脾氣一點兒都沒變,生氣起來的臉還是那麽臭,不知道還以為人家欠你錢不還呢。”


    “你……你這!”劉博均想要罵人,可又怎敢在眾賓麵前失態?


    “黃山上的梅花開得這麽好,我也想來賞


    一賞,怎麽?是我孔雀樓不夠資格,還是魏大當家對我有偏見?”歐陽冰雁美眸凝視著魏瀛洲。


    魏瀛洲的眼神在閃躲,語氣卻還是那麽平淡:“無論如何,你也不該打人。”


    “那你也得問個前因後果啊,”丁酒酒指著年輕儒生罵道:“一開始,我們本就客客氣氣,但你們教出來的好學生,口無遮攔!汙言穢語!我沒閹了他都是輕的了!”


    “文海,她說的可是真?”魏瀛洲問年輕儒生。


    年輕儒生吱唔了半天也沒敢開口,顯然是做賊心虛了。


    “滾下去!到靜心堂麵壁思過!”劉博均嗬道。


    年輕儒生弓腰告退。


    劉博均又將矛頭指向歐陽冰雁,“你們未經邀請便擅闖黃山書院,本該武力逐出,但我見你們是女流之輩,便不予計較,現在,請你們離開,黃山書院不歡迎你。”


    歐陽冰雁嫣然一笑:“劉當家的,你們儒宗不是有一句經典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麽?我千裏迢迢從西域到這豫州城,來喝一杯素酒,你都要趕我們走,難不成這就是你們儒宗的待客之道?”


    劉博均道:“黃山書院與孔雀樓從來就不是朋友!”


    歐陽冰雁卻笑道:“我們兩家當然不是朋友,而是……親家!”


    “歐陽冰雁,身為女人你何故厚顏無恥!你倘若再汙蔑黃山書院,我便叫人將你們趕出去!”


    “哼……你不過是個二把手,有什麽資格趕我?魏大當家都還沒發話呢。”歐陽冰雁媚眼看向魏瀛洲。


    滿堂人都看向魏大當家,期待他的態度。


    魏瀛洲不露形色,淡淡道:“既然歐陽樓主遠道而來,黃山書院應盡待客之道……來人,在末尾加一席,請幾位入座。”


    “瀛洲你……”劉博均恨了一聲,失氣落座。


    誰料歐陽冰雁卻製止道:“不用了,難得再添席位,我自有落座之處。”說著,她便趾高氣揚地往主.席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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