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兒?”無戒走至船尾,詢問燕雲霆。</p>


    燕雲霆扶著自己的斷臂,問向無戒:“我想去空海寺找苦無大事幫我重塑經脈,不知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p>


    無戒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不願意陪你一起?”</p>


    “因為這樣會耽誤你去找丁姑娘……”</p>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斷了一條手,我便來為你續上。”</p>


    一份真摯的友誼,的確比愛情更難得可貴。</p>


    燕雲霆笑了笑,“你敢當著她的麵這麽說麽?”</p>


    無戒笑道:“若是當著她的麵,我才懶得多說廢話,我會直接脫衣服,脫我自己的,也脫她的。”</p>


    燕雲霆笑道:“還俗了的和尚,果真不一樣。”</p>


    “或許我本來就這樣,隻是被清規戒律壓抑了內心……無戒,無戒,本身就應該不被戒律所束縛。”</p>


    “真性情。”</p>


    “但空海寺很遠,路也不會好走。”</p>


    “回望來時的路,咱們走得似乎就沒平順過。”</p>


    “昆侖山在最西邊,而空海寺在冀州最北邊,此去怕是有將近兩萬裏路,而且它不像南方有水路,隻用靠腳杆子走陸路,毒人滿布是一方麵,末世之中,為了生存的人才是最可怕的。”</p>


    “實話告訴你,我一點兒也不怕,因為我的兄弟答應了要做我的左膀右臂,他一定不會讓我被毒人吃,也不會讓我遭歹人害。”</p>


    “唳——”</p>


    天邊飛來了三隻仙鶴。</p>


    眾人將漁船靠岸,換乘仙鶴飛往昆侖山。</p>


    一隻雪鶴單獨吊著蚩尤屍棺,李懷安禦劍飛行護送,蘇雲櫻說什麽也要體驗一把禦劍的滋味兒,便隨著李懷安一起。</p>


    白榮和無戒同乘一隻仙鶴。</p>


    令燕雲霆感到意外的時,這一次盧庚堯竟親自邀請他同乘,太陽真是打西邊兒出來了。</p>


    仙鶴扶搖而起,飛向昆侖山。</p>


    燕雲霆坐在鶴背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照膽。</p>


    盧庚堯緊握著滄元,幾次偏頭想找燕雲霆說話,但也許是存有芥蒂,始終沒能開口。</p>


    “大師兄有話對我說?”燕雲霆淡淡一笑,主動</p>


    問道。</p>


    盧庚堯這才把憋了好久的話吐了出來:“我師弟……李鈺聽說她當了皇帝。”</p>


    “你們難道沒通書信麽?”燕雲霆反問道。</p>


    盧庚堯歎道:“昆侖山距洛陽距離遙遠,天空毒鳥甚多,信怕是傳不到她手裏的。”</p>


    “那你是有什麽話要托我帶給她麽?”燕雲霆問道。</p>


    盧庚堯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她都已經當皇帝了,想必過得挺好,我又怎敢去打擾她?”</p>


    燕雲霆說道:“她待你如親哥哥般,親哥哥關心自己的妹妹,又怎麽叫做打擾?”</p>


    盧庚堯沉聲道:“可我並不想做她的哥哥。”</p>


    “你若是想做她的丈夫,估計連哥哥這層關係都保不住,”燕雲霆說道:“古往今來,意圖將兄妹之情轉變為愛情的雙方,到最後都會形同陌路,朋友都沒得做。”</p>


    盧庚堯咬牙道:“本來我們可以的,但偏偏你出現了。”</p>


    燕雲霆說道:“我承認在愛情的世界裏出場順序很重要,但同樣的,出場時機也很重要。你比我先遇見她,相伴了十幾年,你本該比我有更大的機會擁有她,但你沒有把握這個機會,怪誰呢?怪來怪去隻能怪你怯弱,不敢向她表白;</p>


    而我,雖然出場晚一些,但我抓住了機會,我救了她和白溪,帶她逃出涼城,從吳瀟手中救下她……她對我的感情,是我拿命換來的,所以她是我應得的不是麽?”</p>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如你那般勇敢和決斷,”盧庚堯長歎了一口氣,欣然回頭望著燕雲霆,眼中已沒了往日那般淡漠,反倒有一股熾熱:</p>


    “原本我以為你是個輕浮的江湖草莽,但經過此次同行,我才發現了你的擔當和責任,將師妹托付給你我很放心。”</p>


    燕雲霆撓了撓頭,笑道:“突然被大師兄這麽誇讚,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嗬嗬……”</p>


    “哼!但有一點,你做的確實不行!”盧庚堯話鋒突變。</p>


    “如何?”</p>


    “你太濫情了。”盧庚堯帶著警告的語氣:“雖然我輩名劍多風流,但紅顏知己太多,難免會分走對她的愛,我不勸你折去自己的桃花運,隻希望你能一碗水端平,給她最起碼的尊重,如若不然,讓我知道師妹受了委屈,我會毫不猶豫地從你身邊搶走她。”</p>


    燕雲霆苦笑道:“</p>


    大師兄有所不知,我與她的角色是翻轉過來的,她是皇帝,我才是妃子,不是她伺候我,而是我伺候她啊……”</p>


    盧庚堯背過身去,抱著胳膊,輕聲笑道:“吃皇帝的軟飯麽?你小子可真有一套。”</p>


    ……</p>


    兩個時辰,剛剛黃昏過半,三隻仙鶴順利抵達昆侖山。</p>


    李懷安將蚩尤屍拉到了丹霞峰,隨後便領著眾直上光明頂,尋找白眉道長求是解惑。</p>


    </p>


    但得到的結果卻大失所望。</p>


    隻有“玄天境”才能找到通往仙界的“天門”,但可惜它已被無相皇搶去。</p>


    半夜,燕雲霆獨自登上玄天峰,守在胡依依的冰棺前,也不知為何,與她在一起他的心情總能釋然許多。</p>


    不知不覺,燕雲霆趴在了冰棺上,望著棺材中平靜的人兒,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兩個月前那單純的時光,沒有毒人,沒有殺戮,沒有煩惱,整日洗衣做飯,鋤地耕田,與青山綠水相伴。</p>


    有的人的快樂是紙醉金迷夜銷魂,有的人的快樂卻是樂山樂水求清貧,顯然,燕雲霆是後者,或者說,嚐過人間疾苦的人都會選擇後者。</p>


    “小啞巴,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解藥來救你,你等著,不會太久,絕不會太久……”</p>


    ……</p>


    在昆侖山休整了幾日,大家的真氣也都恢複的差不多,是時候再次踏上征途了。</p>


    蘇雲櫻繼續留在了丹霞峰,與唐長老一起研究蚩尤屍。</p>


    蚩尤血幾乎已算得上是疫毒的解藥,隻是它太過於剛猛,不僅能清除毒素,還能把宿主給殺死——但至少它能幫助被咬傷者不再變異,如此也能大大衰減瘟疫擴散的速度。</p>


    燕雲霆,無戒,白榮,等一日正午太陽最盛,溫度最高時,才打算駕鶴從昆侖山出發。</p>


    秋季夜涼如水,毒鳥活動頻繁,所以他們打算盡可能地往前冀州靠,畢竟用翅膀飛要比走路快太多。</p>


    臨行之際,卓文曦給每人都送了三瓶丹藥,三隻火葫蘆,以備做路途上的不時之需。</p>


    “燕雲霆,無戒法師,白大俠,祝你們一路順風。”</p>


    眾友人山頭相送。</p>


    “前程路遠,莫問歸期,人在天涯,後會有期。”</p>


    三人駕鶴,乘風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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