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元術端坐在席位上，緊閉著雙眼，嘴角滲出了絲絲血跡。</p>
柳敬遲持槍抵在他跟前，聶無痕持劍站在他身後。</p>
一個中了劇毒的大臻高手，麵對兩個旗鼓相當之人的夾擊，絕無生還的可能。</p>
他放棄了抵抗，亦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抵抗。</p>
“納蘭元術，你還有什麽遺言？”柳敬遲冷聲問道。</p>
納蘭元術微微搖頭，一言不發。</p>
“你不說話就對了，因為你再怎麽懺悔也得不到我和元慧的原諒。”柳敬遲一槍刺向納蘭元術的咽喉。</p>
“姐夫不要！”納蘭元秀奮力掙脫束縛，用雙手捧住了槍尖，滾滾鮮血順著她的手臂，將那本就鮮豔的嫁衣染得更紅了幾分。</p>
她流淚跪在了柳敬遲跟前，泣聲呼喚：“姐夫，姐夫！姐夫……”</p>
“元秀你鬆手，這個人不配當你哥哥，更不值得你為她求情！”柳敬遲攥著長槍的手也在顫抖，他紅著眼眶，瞪著納蘭元術，目色悲憤交加：</p>
“我到現在無法忘記元慧在我懷中自盡時的模樣，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一個為了自己的權力可以硬生生逼死自己親妹妹的禽獸！”</p>
納蘭元秀已泣不成聲：“可……可你們是我在這世上僅有的親人了……姐夫，我求求你，不要，不要……”</p>
“元秀，”納蘭元術輕喚道：“你讓開吧，這是我欠下的債，該由我自己來償還。”</p>
“你給我閉嘴！你沒資格說這些大義凜然的話！”柳敬遲一掌真氣推開了納蘭元秀，持槍便要突刺——</p>
“鏘！”</p>
納蘭元秀召起一柄刀，擋下了柳敬遲的槍尖，隨後決然地護在了納蘭元術的身前，她並未再做反抗，而是將刀刃搭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淚眼決絕：“姐夫，今夜哥哥若是死了，我必將隨他而去，必將隨他而去……”</p>
空氣突然變得好安靜。</p>
宇文長卿緊握著拳頭，目光撲朔迷離。</p>
柳敬遲卻突然笑了，“納蘭元術啊納蘭元術，你有兩個好妹妹，都寧願為你而死。”說罷，他收起長槍，抓起一壺酒，邊飲邊走出大堂。</p>
納蘭元秀透過人群，目光直指宇文長卿，失望透頂：“事到如今，我隻想問你一件事，你是真心想娶我麽？”</p>
宇文長卿卻回避著眼神，低沉道：“我在仙船上與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無奈家仇國恨，不比兒女情長，我們彼此的身份，注定愛而不得，希望你能理解。”</p>
納蘭元秀百般悲痛中閃過一絲欣喜，淌著淚水又問：“若我死了，你能放過我哥哥，放過寒洲百姓麽？”</p>
這一次，宇文長卿選擇了沉默。</p>
這時，李媛含淚衝出人群，泣聲質問：“那你們放過我父王了麽？你們放過冀州幾十萬百姓了麽！這筆債，就該由你們納蘭氏乃至所有寒洲人的鮮血來償還！”</p>
滿堂人的淡漠，縈繞在空氣中的仇恨，讓納蘭元秀徹底心死了，她默默回頭望了納蘭元術一眼：“哥哥……若有來世，我寧願做個普通人，再也不想生在帝王家了，再也不想了……”</p>
說罷，她揮刀一橫，自刎於堂下。</p>
宇文長卿幾經跌倒地衝出人群，一把接住了納蘭元秀的身軀，再也無法禁錮自己的感情，滾滾熱淚決堤而出。</p>
“燕雲霆，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她真是無辜的。”卿顏含淚扯著燕雲霆的衣袖。</p>
燕雲霆長歎了一口氣，走出人群，來到元秀身旁，取一枚紫金丹喂入其口中，又取三瓶天池水，一點一點兒灑在她頸間刀痕上，隨後衝宇文長卿使了個眼色：“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她若能死而複生，那說明她命不該絕，你快帶她離開吧。”</p>
宇文長卿會意，捧起納蘭元秀便往殿外走去，而當他走至門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恰好攔住了的去路。</p>
“師哥？”</p>
黃山書院新任大當家，劉博均。</p>
劉博均瞧了一眼宇文長卿懷中的女人，輕歎了聲，“你呀你……”緩緩讓出了去路。</p>
宇文長即刻騰空而起，消失在夜色裏。</p>
劉博均走到納蘭元術身前，先衝聶無痕搖了搖頭。聶無痕會意，點了點頭，下一刻真氣如墨梅綻放，隨風消散於殿堂，原來是劍氣留形。</p>
劉博均又轉身衝李鈺行了個禮：“陛下，我以黃山書院作擔保，他不會再做錯事了，懇請陛下饒他一命吧。”</p>
“皇兄，不能就這麽——”</p>
“既是劉大學士作保，朕可饒他一命，但納蘭氏勾結九幽，禍亂人間，其族必滅。”李鈺高聲宣告。</p>
“謝陛下。”劉博均再次拘禮，隨後拉起納蘭元術，“走，回家了。”</p>
納蘭元術睜眼疑惑：“你為什麽要救我？”劉博均淡聲道：“是瀛洲讓我來的，你也該學著放下了。”</p>
納蘭元術頃刻釋然，將手搭上了劉博均的肩，被攙扶著走出了大殿。</p>
“皇兄！你就這麽將他們放走了麽？那我父王，還有冀州幾十萬百姓的死誰來負責！”李媛咬牙問道。</p>
“朕不都說了麽？必滅納蘭氏族！難不成你真想將寒洲人殺光麽？那可是幾千萬人……此番已是最好的結局了！”</p>
李鈺隨即又令人：“將納蘭景程等人的屍首懸掛於城門上，以慰藉冀州亡靈，以警示天下異族：犯我大燕天威者，有惡必懲，雖遠必誅！”</p>
……</p>
……</p>
往後三日。</p>
柳敬遲從長安，中州，江南，京州，各調遣若幹兵馬、火器、仙船，匯聚十萬大軍直赴寒洲，剿滅納蘭氏殘餘勢力。</p>
大將軍不會再回來了，因為那裏有他愛妻的墳墓。</p>
燕雲霆依舊守著家園，耕耕田，喂喂雞，釣釣魚，順便等待一些消息。</p>
寒洲的陰謀，算是因這一場鴻門宴落下帷幕，如今隻剩下徐州龍應天。</p>
“嗖！”</p>
一個青衣劍客從天而降，嚇跑了剛要上鉤的魚兒。</p>
“我說……你是新來的麽？我不是告訴你們進我家走大門即可，你非要這樣飛來飛去麽？”燕雲霆斥責道。</p>
青衣劍客撓了撓頭，“主要是首領你家太大了，我到現在都沒認熟路……而且此次是白首領送來的情報，屬下不敢怠慢。”</p>
說罷，他遞給了燕雲霆一隻小竹筒。</p>
燕雲霆微微擺手，示意讓人離開。</p>
“屬下告退——”</p>
“等會兒！”</p>
“首領還有何吩咐？”</p>
“西廂那邊有一群鵝，太陽快落山了，你幫我把它們趕進圈去。”</p>
“啊？”</p>
“啊什麽啊，少不了你好處的，圈裏應該下有鵝蛋，你拿兩枚去，也能炒一頓了，快去！”</p>
</p>
“呃……首領您……還真是接地氣啊，屬下遵命！”</p>
青衣劍客往轉身走西廂。</p>
燕雲霆打開竹筒，取出一張小紙條，上麵赫然寫了三個大字：</p>
黑龍會。</p>
柳敬遲持槍抵在他跟前，聶無痕持劍站在他身後。</p>
一個中了劇毒的大臻高手，麵對兩個旗鼓相當之人的夾擊，絕無生還的可能。</p>
他放棄了抵抗，亦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抵抗。</p>
“納蘭元術，你還有什麽遺言？”柳敬遲冷聲問道。</p>
納蘭元術微微搖頭，一言不發。</p>
“你不說話就對了，因為你再怎麽懺悔也得不到我和元慧的原諒。”柳敬遲一槍刺向納蘭元術的咽喉。</p>
“姐夫不要！”納蘭元秀奮力掙脫束縛，用雙手捧住了槍尖，滾滾鮮血順著她的手臂，將那本就鮮豔的嫁衣染得更紅了幾分。</p>
她流淚跪在了柳敬遲跟前，泣聲呼喚：“姐夫，姐夫！姐夫……”</p>
“元秀你鬆手，這個人不配當你哥哥，更不值得你為她求情！”柳敬遲攥著長槍的手也在顫抖，他紅著眼眶，瞪著納蘭元術，目色悲憤交加：</p>
“我到現在無法忘記元慧在我懷中自盡時的模樣，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一個為了自己的權力可以硬生生逼死自己親妹妹的禽獸！”</p>
納蘭元秀已泣不成聲：“可……可你們是我在這世上僅有的親人了……姐夫，我求求你，不要，不要……”</p>
“元秀，”納蘭元術輕喚道：“你讓開吧，這是我欠下的債，該由我自己來償還。”</p>
“你給我閉嘴！你沒資格說這些大義凜然的話！”柳敬遲一掌真氣推開了納蘭元秀，持槍便要突刺——</p>
“鏘！”</p>
納蘭元秀召起一柄刀，擋下了柳敬遲的槍尖，隨後決然地護在了納蘭元術的身前，她並未再做反抗，而是將刀刃搭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淚眼決絕：“姐夫，今夜哥哥若是死了，我必將隨他而去，必將隨他而去……”</p>
空氣突然變得好安靜。</p>
宇文長卿緊握著拳頭，目光撲朔迷離。</p>
柳敬遲卻突然笑了，“納蘭元術啊納蘭元術，你有兩個好妹妹，都寧願為你而死。”說罷，他收起長槍，抓起一壺酒，邊飲邊走出大堂。</p>
納蘭元秀透過人群，目光直指宇文長卿，失望透頂：“事到如今，我隻想問你一件事，你是真心想娶我麽？”</p>
宇文長卿卻回避著眼神，低沉道：“我在仙船上與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無奈家仇國恨，不比兒女情長，我們彼此的身份，注定愛而不得，希望你能理解。”</p>
納蘭元秀百般悲痛中閃過一絲欣喜，淌著淚水又問：“若我死了，你能放過我哥哥，放過寒洲百姓麽？”</p>
這一次，宇文長卿選擇了沉默。</p>
這時，李媛含淚衝出人群，泣聲質問：“那你們放過我父王了麽？你們放過冀州幾十萬百姓了麽！這筆債，就該由你們納蘭氏乃至所有寒洲人的鮮血來償還！”</p>
滿堂人的淡漠，縈繞在空氣中的仇恨，讓納蘭元秀徹底心死了，她默默回頭望了納蘭元術一眼：“哥哥……若有來世，我寧願做個普通人，再也不想生在帝王家了，再也不想了……”</p>
說罷，她揮刀一橫，自刎於堂下。</p>
宇文長卿幾經跌倒地衝出人群，一把接住了納蘭元秀的身軀，再也無法禁錮自己的感情，滾滾熱淚決堤而出。</p>
“燕雲霆，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她真是無辜的。”卿顏含淚扯著燕雲霆的衣袖。</p>
燕雲霆長歎了一口氣，走出人群，來到元秀身旁，取一枚紫金丹喂入其口中，又取三瓶天池水，一點一點兒灑在她頸間刀痕上，隨後衝宇文長卿使了個眼色：“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她若能死而複生，那說明她命不該絕，你快帶她離開吧。”</p>
宇文長卿會意，捧起納蘭元秀便往殿外走去，而當他走至門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恰好攔住了的去路。</p>
“師哥？”</p>
黃山書院新任大當家，劉博均。</p>
劉博均瞧了一眼宇文長卿懷中的女人，輕歎了聲，“你呀你……”緩緩讓出了去路。</p>
宇文長即刻騰空而起，消失在夜色裏。</p>
劉博均走到納蘭元術身前，先衝聶無痕搖了搖頭。聶無痕會意，點了點頭，下一刻真氣如墨梅綻放，隨風消散於殿堂，原來是劍氣留形。</p>
劉博均又轉身衝李鈺行了個禮：“陛下，我以黃山書院作擔保，他不會再做錯事了，懇請陛下饒他一命吧。”</p>
“皇兄，不能就這麽——”</p>
“既是劉大學士作保，朕可饒他一命，但納蘭氏勾結九幽，禍亂人間，其族必滅。”李鈺高聲宣告。</p>
“謝陛下。”劉博均再次拘禮，隨後拉起納蘭元術，“走，回家了。”</p>
納蘭元術睜眼疑惑：“你為什麽要救我？”劉博均淡聲道：“是瀛洲讓我來的，你也該學著放下了。”</p>
納蘭元術頃刻釋然，將手搭上了劉博均的肩，被攙扶著走出了大殿。</p>
“皇兄！你就這麽將他們放走了麽？那我父王，還有冀州幾十萬百姓的死誰來負責！”李媛咬牙問道。</p>
“朕不都說了麽？必滅納蘭氏族！難不成你真想將寒洲人殺光麽？那可是幾千萬人……此番已是最好的結局了！”</p>
李鈺隨即又令人：“將納蘭景程等人的屍首懸掛於城門上，以慰藉冀州亡靈，以警示天下異族：犯我大燕天威者，有惡必懲，雖遠必誅！”</p>
……</p>
……</p>
往後三日。</p>
柳敬遲從長安，中州，江南，京州，各調遣若幹兵馬、火器、仙船，匯聚十萬大軍直赴寒洲，剿滅納蘭氏殘餘勢力。</p>
大將軍不會再回來了，因為那裏有他愛妻的墳墓。</p>
燕雲霆依舊守著家園，耕耕田，喂喂雞，釣釣魚，順便等待一些消息。</p>
寒洲的陰謀，算是因這一場鴻門宴落下帷幕，如今隻剩下徐州龍應天。</p>
“嗖！”</p>
一個青衣劍客從天而降，嚇跑了剛要上鉤的魚兒。</p>
“我說……你是新來的麽？我不是告訴你們進我家走大門即可，你非要這樣飛來飛去麽？”燕雲霆斥責道。</p>
青衣劍客撓了撓頭，“主要是首領你家太大了，我到現在都沒認熟路……而且此次是白首領送來的情報，屬下不敢怠慢。”</p>
說罷，他遞給了燕雲霆一隻小竹筒。</p>
燕雲霆微微擺手，示意讓人離開。</p>
“屬下告退——”</p>
“等會兒！”</p>
“首領還有何吩咐？”</p>
“西廂那邊有一群鵝，太陽快落山了，你幫我把它們趕進圈去。”</p>
“啊？”</p>
“啊什麽啊，少不了你好處的，圈裏應該下有鵝蛋，你拿兩枚去，也能炒一頓了，快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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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首領您……還真是接地氣啊，屬下遵命！”</p>
青衣劍客往轉身走西廂。</p>
燕雲霆打開竹筒，取出一張小紙條，上麵赫然寫了三個大字：</p>
黑龍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