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雨勢減小。</p>
楊青臥病在床，嘴唇輕微泛白，仍是昏迷不醒。</p>
李蔓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用冷水沁濕毛巾，輕輕替他擦拭著臉頰，後又舀起一勺薑湯吹了吹，從他嘴角灌下，所有動作都是那麽溫柔體貼。</p>
她又用手試探了一番楊青的額頭，見燒勢退了，才稍稍露出些欣喜。</p>
“人家都說，黃山書院出來的都是聰明人，為何你卻那麽笨？”她又小聲責備著，“書呆子，你難道不知他們一直都在利用你麽？”</p>
她將臉頰湊得很近，睜大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病床上的男人，用手輕觸著他的睫毛，自言自語道：“不過這麽看來，你還長得還挺俊俏的。”</p>
“這麽俊俏的男人，要是死了得多可惜啊？”她突然一笑，盡顯嬌媚，將頭埋得更近了，“你偷看了我洗澡，讓我親一下不過分吧？不過我可不是趁人之危，就是單純地想懲罰一下你。”</p>
</p>
她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楊青身上，輕柔觸上他唇間的刹那，似乎整個人都顫抖了，看得出來她很興奮。</p>
她昂起頭，見身下的男人沒有蘇醒的跡象，愈加大膽起來，她用頂開了唇齒，口舌纏綿之時，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拋開了一切罪惡。</p>
就在她幾乎忘我之時，一雙手輕輕摟住了她的腰。她身似觸電，趕緊脫離，再次抬起頭時，迎上的卻是楊青那雙毫無困意的清澈眼神。</p>
“原來會竊玉偷香的不僅有男人，也有女人。”楊青嘴角微微翹起。</p>
“啊？這……”她趕忙要掙脫，卻被那雙大手牢牢困住，她紅著臉頰：“我不過是……喂你吃藥而已！”</p>
楊青笑道：“喂藥就喂藥，你伸舌頭幹嘛?嗯，這個借口不成立。”</p>
李蔓臉比燭紅，“那……就當是我垂涎你得美色好了，你可以放開我了麽?”</p>
“送進嘴裏的肥肉，我為什麽要放？”</p>
楊青翻身卷著被褥將李蔓壓迫在身上，興致勃勃的模樣，哪裏像是生了病的人？</p>
“你……你想幹什麽？”李蔓拉過被褥遮羞，恐懼中甚至有些期待。</p>
“被我發現了。”楊青說道。</p>
李蔓不禁皺眉，有些局促不安：“你發現了什麽？”</p>
楊青說道：“大多數人在害怕時都會語無倫次，而你卻不結巴了，你真奇怪。”</p>
李蔓眼中閃過一絲僥幸，“那那那……那是我我……我我……”</p>
楊青深情地望著身下的女人，她嬌羞緊張時的模樣，不但不醜反之可愛極了。</p>
李蔓也平靜了下來，偏過頭去，輕聲道：“我不值得你這麽對待。”</p>
楊青擺正了李蔓的臉，俯身便想親回去，李蔓卻又把頭偏了回去，悲傷得濕了眼眶：“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本該擁有更美更好的女人，為何偏偏挑中了我?”</p>
“楊柳青青，桃李蔓蔓，這也許是命中注定。”</p>
“楊大人還相信命運？”</p>
“不，我不相信直覺。”</p>
“但你的直覺是錯的，我也會讓你失望的，其實我——”</p>
不等李蔓把話說完，柔唇便堵住了她的嘴，她還想再解釋些什麽，可幾番口齒纏綿下來便徹底淪陷，她將所有的顧慮都拋之腦後，盡情地享受著今夜的放縱。</p>
“轟隆！”</p>
窗外響起一聲驚雷，滂沱大雨繼續落下。</p>
……</p>
燕雲霆和白榮戴著鬥笠，靜靜站在對麵房頂上，燈火倒映在窗戶上的身影，交織纏綿得一清二楚。</p>
“我實在是佩服這些讀書人，這種貨色都下得去口，而且還不關燈。”白榮由衷感歎。燕雲霆卻笑道：“你知道麽？在救下這個女人之前，我對楊青說過一句話，他似乎真的聽進去了。”</p>
“什麽話？”</p>
“當一個想殺你的人愛上了你，這段感情是最致命，也是最好利用的。”</p>
“你是說，他是故意犧牲自己清白的？”</p>
“誰知道是不是‘美男計’呢？”</p>
“真是一出‘美女與野獸’的精彩戲碼。”</p>
“黑龍會十個副舵主的身份，你都查清楚了麽？”燕雲霆問道。</p>
白榮從袖中取出一隻羊皮紙卷遞給燕雲霆：“喏，都在上麵了。”</p>
燕雲霆敞開紙卷，一邊查閱一邊分析：</p>
“如今‘畫皮鬼’鍾唐已經確定在假扮龍應天，‘金雙鉤’盧泉是他身旁的護衛，‘蓑衣客’戴康，‘白袍真仙’劉州，‘唱死命’陳瞎子，都已被你我所殺，‘黑麵佛’法圓也已死在丁溝山，‘反江海’龍三早在黃津城便被炸死，‘神威拳’鐵天佑是神州鏢局的二當家，‘白紙扇’譚儒是譚氏商行譚永群的親弟弟——最後一個‘水鳳仙’琴瑤怎麽沒有信息？”</p>
白榮搖了搖頭，“我們找遍了整個徐州城，也沒能找到她的信息。據小鳶說，水鳳仙琴瑤一向行蹤詭秘，而且是十大舵主中唯一的女人。”</p>
“女人麽？”燕雲霆收起羊皮紙卷，瞧向不遠處晃動的窗影，“你說，一個醜陋的，不起眼的女人，是不是很容易被人忽略？”</p>
白榮說道：“長得醜的女人，我一般看都懶得看。”</p>
燕雲霆說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特別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p>
白榮嘖了嘖嘴：“誰能想到‘水鳳仙’琴瑤這麽好聽的名號與名字，竟會是一個醜陋的女人？她會不會是故意扮醜的？”</p>
“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一個人能摸清楚。”</p>
“他摸得的確夠清楚。”</p>
……</p>
……</p>
外麵的大雨還在下，屋內的雲雨已結束。</p>
李蔓將臉貼在楊青胸膛，燃燒過後的餘燼仍在持續，她紅著臉頰，小口喘著氣，已然心滿意足，“原來愛一個人是這種感覺……”</p>
楊青心如止水，平靜地望著屋頂，指尖不斷在李蔓頸下輕劃。</p>
“你在想什麽呢？”李蔓聲音也變得嬌柔了許多。</p>
楊青淡淡道：“我在想今夜過後，我們該何去何從。”</p>
李蔓愣了許久，捧著楊青的臉頰，極認真道：“我們離開徐州吧？去一個隻有你和我的地方。”</p>
“為什麽要離開徐州城?”</p>
“因為……因為……因為……”她因為了好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輕歎：“楊青，我現在無法跟你解釋這其中的緣由，總之你跟我走就對了。”</p>
沉默，</p>
沉默中，雨打青瓦聲，聽得一清二楚。</p>
“李蔓。”</p>
“怎麽了？”</p>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麽要偷看你洗澡麽？”楊青問道。</p>
李蔓羞澀地撅起嘴，“你還好意思提……”</p>
楊青靜止了片刻，長歎了一口氣：“因為燕大俠告訴我，凡是黑龍會的人，後頸下都會有一個龍紋標誌，隻有在血氣上湧時才會顯現。”</p>
李蔓的一切情感戛然而止，她急忙拉過被褥，想遮住自己的脊背，楊青卻輕輕按住了她的手，“一個人在纏綿時，血氣通常時會上湧的，特別是你這種未嚐禁果的女人。”</p>
李蔓沉下臉色。</p>
楊青撐起身體，不再與她對視，緩緩說道：“其實在那天晚上，我便看到了你身上的紋身。”李蔓聲音漸冷：“那你為何還要把我留在身邊？”</p>
楊青說道：“若我將你的身份說出去，燕大俠必然會殺了你，我覺得你並不是壞人。”</p>
李蔓眸光閃爍，狠咬著嘴唇，“平白無故你裝什麽爛好人?”</p>
楊青說道：“因為我從來都不相信農夫與蛇的故事。”</p>
李蔓嗬道：“可這個故事的結局偏偏就是毒蛇將農夫給咬死了！”</p>
“但你不是毒蛇，你是人，分得清對錯的人，”楊青捧著李蔓的玉肩，“九州統一是必然，黑龍會覆滅也是必然，留在我身邊吧，跟我一起維護正統，我保證——”</p>
“這就是你的目的麽？”李蔓狠狠撇開楊青的手，“你之所以對我好，不嫌棄我長得醜，甚至於今夜的……目的隻是為了利用我幫你對付黑龍會，美曰其名地說是救我！”</p>
楊青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說謊，這兩個原因都有。”</p>
“嗬……好生動的一個偽君子！果然江湖上傳言都是對的！”李蔓含淚推開楊青，抱著衣襟便要跳下床。</p>
楊青狠狠抓住她的手，“你走出這扇門，從此以後我們便是敵人了。”</p>
李蔓慘淡一笑，一滴眼淚劃過臉龐，將手輕輕抽離了，“我這條命是黑龍會給的，我絕不會因為一個男人的謊言而去背叛它。”</p>
她裹上衣服，遮住纏綿時留下的所有痕跡，毅然決然拉開了房門——</p>
“呼呼呼……”一陣冷風襲來。</p>
兩個高大的人影攔在了門口，照膽的寒光，陰冷的眼神，足以叫她心驚膽戰。</p>
李蔓即刻掌出一道真氣，狠狠震向門口二人。</p>
燕雲霆持劍一斜，僅憑劍光便將真氣抵散，李蔓連忙後退，低聲驚呼：“已臻化境！”</p>
燕雲霆摘掉鬥笠與麵罩，緩步走入屋中，冷聲道：“你偽裝得很好，但還是遠遠不夠……水鳳仙，琴瑤。”</p>
李蔓瞳孔猛縮，一掌拍碎茶壺，取一塊瓷片，跳上床榻，抓起楊青並將瓷片抵在他脖頸上，衝燕雲霆和白榮嗬道：</p>
“你們別過來，否則我便殺了他！”</p>
白榮笑道：“你要是舍得殺他，我白榮的名字倒過來寫。”</p>
“我有何不敢！”瓷片已在楊青頸上劃出血痕。</p>
燕雲霆卻並未停止腳步，“你殺了他更好，這樣中州便有理由出兵，蕩平你們徐州城了。”</p>
李蔓急了，拽著楊青縮在床角：“他可是你們的朋友！”</p>
燕雲霆已走至床邊，劍指著床上二人，無所謂的口氣：“反正我的朋友很多，死一個兩個也無所謂了，你殺吧，快殺。”</p>
李蔓的手不停發抖，她忍不住瘋狂喊叫：“為何你們都這麽無情無義！”</p>
“李姑娘。”楊青握住李蔓的手，將瓷片往自己脖頸裏再嵌了幾分，鮮血順著瓷片流入李蔓掌心。</p>
李蔓瞪大眼睛，“你幹什麽！你瘋了麽！快鬆手！”她想要將手抽離，卻像是被焊死一般，這時她才知道，身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麽文弱書生。</p>
楊青拖著瓷片狠狠在自己的脖頸上劃動著，“今夜我隻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殺了我，要麽退出黑龍會。”</p>
鮮血染紅了衣襟，在愛與恨的抉擇下，李蔓幾乎崩潰，“你快鬆手！楊青！你會死的!”</p>
“再讓他割下去，真要到大動脈了。”白榮飛針就要出手，燕雲霆卻抬手將他攔了下來。</p>
李蔓的目光來回在幾個男人間遊走，終於一聲哀嚎，流著淚瘋狂喊道：“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你別再做傻事了……”</p>
楊青釋然一笑，緩緩鬆開了手，下一刻，鮮血從頸間湧出，“咳!”他再嗆一口血，閉眼昏死在李蔓懷裏。</p>
楊青臥病在床，嘴唇輕微泛白，仍是昏迷不醒。</p>
李蔓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用冷水沁濕毛巾，輕輕替他擦拭著臉頰，後又舀起一勺薑湯吹了吹，從他嘴角灌下，所有動作都是那麽溫柔體貼。</p>
她又用手試探了一番楊青的額頭，見燒勢退了，才稍稍露出些欣喜。</p>
“人家都說，黃山書院出來的都是聰明人，為何你卻那麽笨？”她又小聲責備著，“書呆子，你難道不知他們一直都在利用你麽？”</p>
她將臉頰湊得很近，睜大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病床上的男人，用手輕觸著他的睫毛，自言自語道：“不過這麽看來，你還長得還挺俊俏的。”</p>
“這麽俊俏的男人，要是死了得多可惜啊？”她突然一笑，盡顯嬌媚，將頭埋得更近了，“你偷看了我洗澡，讓我親一下不過分吧？不過我可不是趁人之危，就是單純地想懲罰一下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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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楊青身上，輕柔觸上他唇間的刹那，似乎整個人都顫抖了，看得出來她很興奮。</p>
她昂起頭，見身下的男人沒有蘇醒的跡象，愈加大膽起來，她用頂開了唇齒，口舌纏綿之時，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拋開了一切罪惡。</p>
就在她幾乎忘我之時，一雙手輕輕摟住了她的腰。她身似觸電，趕緊脫離，再次抬起頭時，迎上的卻是楊青那雙毫無困意的清澈眼神。</p>
“原來會竊玉偷香的不僅有男人，也有女人。”楊青嘴角微微翹起。</p>
“啊？這……”她趕忙要掙脫，卻被那雙大手牢牢困住，她紅著臉頰：“我不過是……喂你吃藥而已！”</p>
楊青笑道：“喂藥就喂藥，你伸舌頭幹嘛?嗯，這個借口不成立。”</p>
李蔓臉比燭紅，“那……就當是我垂涎你得美色好了，你可以放開我了麽?”</p>
“送進嘴裏的肥肉，我為什麽要放？”</p>
楊青翻身卷著被褥將李蔓壓迫在身上，興致勃勃的模樣，哪裏像是生了病的人？</p>
“你……你想幹什麽？”李蔓拉過被褥遮羞，恐懼中甚至有些期待。</p>
“被我發現了。”楊青說道。</p>
李蔓不禁皺眉，有些局促不安：“你發現了什麽？”</p>
楊青說道：“大多數人在害怕時都會語無倫次，而你卻不結巴了，你真奇怪。”</p>
李蔓眼中閃過一絲僥幸，“那那那……那是我我……我我……”</p>
楊青深情地望著身下的女人，她嬌羞緊張時的模樣，不但不醜反之可愛極了。</p>
李蔓也平靜了下來，偏過頭去，輕聲道：“我不值得你這麽對待。”</p>
楊青擺正了李蔓的臉，俯身便想親回去，李蔓卻又把頭偏了回去，悲傷得濕了眼眶：“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本該擁有更美更好的女人，為何偏偏挑中了我?”</p>
“楊柳青青，桃李蔓蔓，這也許是命中注定。”</p>
“楊大人還相信命運？”</p>
“不，我不相信直覺。”</p>
“但你的直覺是錯的，我也會讓你失望的，其實我——”</p>
不等李蔓把話說完，柔唇便堵住了她的嘴，她還想再解釋些什麽，可幾番口齒纏綿下來便徹底淪陷，她將所有的顧慮都拋之腦後，盡情地享受著今夜的放縱。</p>
“轟隆！”</p>
窗外響起一聲驚雷，滂沱大雨繼續落下。</p>
……</p>
燕雲霆和白榮戴著鬥笠，靜靜站在對麵房頂上，燈火倒映在窗戶上的身影，交織纏綿得一清二楚。</p>
“我實在是佩服這些讀書人，這種貨色都下得去口，而且還不關燈。”白榮由衷感歎。燕雲霆卻笑道：“你知道麽？在救下這個女人之前，我對楊青說過一句話，他似乎真的聽進去了。”</p>
“什麽話？”</p>
“當一個想殺你的人愛上了你，這段感情是最致命，也是最好利用的。”</p>
“你是說，他是故意犧牲自己清白的？”</p>
“誰知道是不是‘美男計’呢？”</p>
“真是一出‘美女與野獸’的精彩戲碼。”</p>
“黑龍會十個副舵主的身份，你都查清楚了麽？”燕雲霆問道。</p>
白榮從袖中取出一隻羊皮紙卷遞給燕雲霆：“喏，都在上麵了。”</p>
燕雲霆敞開紙卷，一邊查閱一邊分析：</p>
“如今‘畫皮鬼’鍾唐已經確定在假扮龍應天，‘金雙鉤’盧泉是他身旁的護衛，‘蓑衣客’戴康，‘白袍真仙’劉州，‘唱死命’陳瞎子，都已被你我所殺，‘黑麵佛’法圓也已死在丁溝山，‘反江海’龍三早在黃津城便被炸死，‘神威拳’鐵天佑是神州鏢局的二當家，‘白紙扇’譚儒是譚氏商行譚永群的親弟弟——最後一個‘水鳳仙’琴瑤怎麽沒有信息？”</p>
白榮搖了搖頭，“我們找遍了整個徐州城，也沒能找到她的信息。據小鳶說，水鳳仙琴瑤一向行蹤詭秘，而且是十大舵主中唯一的女人。”</p>
“女人麽？”燕雲霆收起羊皮紙卷，瞧向不遠處晃動的窗影，“你說，一個醜陋的，不起眼的女人，是不是很容易被人忽略？”</p>
白榮說道：“長得醜的女人，我一般看都懶得看。”</p>
燕雲霆說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特別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p>
白榮嘖了嘖嘴：“誰能想到‘水鳳仙’琴瑤這麽好聽的名號與名字，竟會是一個醜陋的女人？她會不會是故意扮醜的？”</p>
“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一個人能摸清楚。”</p>
“他摸得的確夠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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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的大雨還在下，屋內的雲雨已結束。</p>
李蔓將臉貼在楊青胸膛，燃燒過後的餘燼仍在持續，她紅著臉頰，小口喘著氣，已然心滿意足，“原來愛一個人是這種感覺……”</p>
楊青心如止水，平靜地望著屋頂，指尖不斷在李蔓頸下輕劃。</p>
“你在想什麽呢？”李蔓聲音也變得嬌柔了許多。</p>
楊青淡淡道：“我在想今夜過後，我們該何去何從。”</p>
李蔓愣了許久，捧著楊青的臉頰，極認真道：“我們離開徐州吧？去一個隻有你和我的地方。”</p>
“為什麽要離開徐州城?”</p>
“因為……因為……因為……”她因為了好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輕歎：“楊青，我現在無法跟你解釋這其中的緣由，總之你跟我走就對了。”</p>
沉默，</p>
沉默中，雨打青瓦聲，聽得一清二楚。</p>
“李蔓。”</p>
“怎麽了？”</p>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麽要偷看你洗澡麽？”楊青問道。</p>
李蔓羞澀地撅起嘴，“你還好意思提……”</p>
楊青靜止了片刻，長歎了一口氣：“因為燕大俠告訴我，凡是黑龍會的人，後頸下都會有一個龍紋標誌，隻有在血氣上湧時才會顯現。”</p>
李蔓的一切情感戛然而止，她急忙拉過被褥，想遮住自己的脊背，楊青卻輕輕按住了她的手，“一個人在纏綿時，血氣通常時會上湧的，特別是你這種未嚐禁果的女人。”</p>
李蔓沉下臉色。</p>
楊青撐起身體，不再與她對視，緩緩說道：“其實在那天晚上，我便看到了你身上的紋身。”李蔓聲音漸冷：“那你為何還要把我留在身邊？”</p>
楊青說道：“若我將你的身份說出去，燕大俠必然會殺了你，我覺得你並不是壞人。”</p>
李蔓眸光閃爍，狠咬著嘴唇，“平白無故你裝什麽爛好人?”</p>
楊青說道：“因為我從來都不相信農夫與蛇的故事。”</p>
李蔓嗬道：“可這個故事的結局偏偏就是毒蛇將農夫給咬死了！”</p>
“但你不是毒蛇，你是人，分得清對錯的人，”楊青捧著李蔓的玉肩，“九州統一是必然，黑龍會覆滅也是必然，留在我身邊吧，跟我一起維護正統，我保證——”</p>
“這就是你的目的麽？”李蔓狠狠撇開楊青的手，“你之所以對我好，不嫌棄我長得醜，甚至於今夜的……目的隻是為了利用我幫你對付黑龍會，美曰其名地說是救我！”</p>
楊青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說謊，這兩個原因都有。”</p>
“嗬……好生動的一個偽君子！果然江湖上傳言都是對的！”李蔓含淚推開楊青，抱著衣襟便要跳下床。</p>
楊青狠狠抓住她的手，“你走出這扇門，從此以後我們便是敵人了。”</p>
李蔓慘淡一笑，一滴眼淚劃過臉龐，將手輕輕抽離了，“我這條命是黑龍會給的，我絕不會因為一個男人的謊言而去背叛它。”</p>
她裹上衣服，遮住纏綿時留下的所有痕跡，毅然決然拉開了房門——</p>
“呼呼呼……”一陣冷風襲來。</p>
兩個高大的人影攔在了門口，照膽的寒光，陰冷的眼神，足以叫她心驚膽戰。</p>
李蔓即刻掌出一道真氣，狠狠震向門口二人。</p>
燕雲霆持劍一斜，僅憑劍光便將真氣抵散，李蔓連忙後退，低聲驚呼：“已臻化境！”</p>
燕雲霆摘掉鬥笠與麵罩，緩步走入屋中，冷聲道：“你偽裝得很好，但還是遠遠不夠……水鳳仙，琴瑤。”</p>
李蔓瞳孔猛縮，一掌拍碎茶壺，取一塊瓷片，跳上床榻，抓起楊青並將瓷片抵在他脖頸上，衝燕雲霆和白榮嗬道：</p>
“你們別過來，否則我便殺了他！”</p>
白榮笑道：“你要是舍得殺他，我白榮的名字倒過來寫。”</p>
“我有何不敢！”瓷片已在楊青頸上劃出血痕。</p>
燕雲霆卻並未停止腳步，“你殺了他更好，這樣中州便有理由出兵，蕩平你們徐州城了。”</p>
李蔓急了，拽著楊青縮在床角：“他可是你們的朋友！”</p>
燕雲霆已走至床邊，劍指著床上二人，無所謂的口氣：“反正我的朋友很多，死一個兩個也無所謂了，你殺吧，快殺。”</p>
李蔓的手不停發抖，她忍不住瘋狂喊叫：“為何你們都這麽無情無義！”</p>
“李姑娘。”楊青握住李蔓的手，將瓷片往自己脖頸裏再嵌了幾分，鮮血順著瓷片流入李蔓掌心。</p>
李蔓瞪大眼睛，“你幹什麽！你瘋了麽！快鬆手！”她想要將手抽離，卻像是被焊死一般，這時她才知道，身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麽文弱書生。</p>
楊青拖著瓷片狠狠在自己的脖頸上劃動著，“今夜我隻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殺了我，要麽退出黑龍會。”</p>
鮮血染紅了衣襟，在愛與恨的抉擇下，李蔓幾乎崩潰，“你快鬆手！楊青！你會死的!”</p>
“再讓他割下去，真要到大動脈了。”白榮飛針就要出手，燕雲霆卻抬手將他攔了下來。</p>
李蔓的目光來回在幾個男人間遊走，終於一聲哀嚎，流著淚瘋狂喊道：“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你別再做傻事了……”</p>
楊青釋然一笑，緩緩鬆開了手，下一刻，鮮血從頸間湧出，“咳!”他再嗆一口血，閉眼昏死在李蔓懷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