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二層臥室。


    淩亂的雜物以及滿床的血漬。


    祝覺抵達案發現場之時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這是昨天深夜發生的案件,當時祝覺應該在高塔頂層跟阿塔爾聊天或者說已經在藤椅上睡著,直到今天早上這戶人家的鄰居起早準備去田裏過來足足喊了十分鍾都沒人應答,這才去報告的烏撒鎮守備隊。


    沒有人來找阿塔爾大長老尋求幫助,但後者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第一時間帶著祝覺趕到現場並且表示自己可以提供援助。


    事實證明阿塔爾的話在烏撒鎮的作用不比本地的鎮長小,在他極力推薦祝覺參與調查的前提下,祝覺幾乎立刻就從一個危險的外鄉人變成了一個值得信賴的援手。


    “這是第幾起襲擊事件?”


    提著長劍在房間內四下走動,祝覺邊詢問,邊感受著周圍可能有所殘留的特殊氣息。


    “第5起,算上失蹤的,遇難人數已經達到10人......您有什麽發現嗎?”


    守備隊長有些緊張的打量著現場,對於一個淳樸小鎮的守備隊長而言,處理這種連環殺人案實在是有些超出他的能力範圍。


    “我這才剛來呢,所有受害者的情況調查過了嗎?”


    拍拍隊長的肩膀,祝覺的視線停留在臥室的窗戶,這個時代的窗戶自然不可能是是玻璃製品,而是百葉窗一樣的木製窗又或者說是鏤空的寬木板,後邊是一個簡單的插銷。


    往前靠了兩步,窗框和木架並沒有想象中被破壞的痕跡,大小也隻能容納正常的男人躬身通過。


    “都是烏撒鎮的長住民,而且還都是農民,除了一些穀物蔬菜之外沒有任何家產。”


    按照常理,凶手殺人總得有作案動機,可誰會跟一群淳樸的鎮民有如此大的仇恨呢?


    “凶手隻是想殺人而已,跟他們的身份或是家產沒有任何關係,我問的是這些受害者有什麽共同點。”


    既然已經確定了凶手是精神汙染源怪物,祝覺自然不會閑的去找它的殺人動機,他的目標很明確,把怪物找出來幹掉,然後就收工。


    “這個......他們都住在烏撒鎮,還都是農民?”


    守備隊長尷尬的撓著下巴,幹巴巴的說了句,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又有些興奮的說道,


    “光!這些受害者遇害的當天似乎都有人說是看到了光!”


    “什麽樣的光?”


    祝覺的腦海中下意識的出現了那團黑夜中的彩光,盡管現場的痕跡不太像,但還是下意識的打起精神。


    “就是普通的光,而且隻是亮一會兒就消失了。”


    “我知道了,案發現場應該都還保留著吧,帶我去看看。”


    扯了扯嘴角,祝覺有些無奈的走到門口,抓著門把,彎腰去看鎖頭,依舊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整個房間的出入口都沒有被破壞,那就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凶手是大搖大擺的從門口進來的,它跟屋主人認識,甚至熟識到了屋主人即便是在深夜都願意起床開門讓它進臥室的程度......這種情況的可能性聽上去多少還是有些小的,畢竟從地上的痕跡來看,那家夥出現的時候可不友好。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怪物有辦法突然出現在臥室中,並且突然發動襲擊。


    “現在思考它怎麽進的房間不重要,重要的應該是怎麽才能知道它下一次出現的時間地點!”


    手指帶有節奏感的輕敲著在門板,祝覺的抿了抿嘴,看向守備隊長說道,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對於凶手一無所知,主動去追到的幾率很小,最好還是能讓它自己出現,所以我必須知道這些受害者究竟做了什麽,才會把怪物招來。”


    烏撒鎮說大不大,但是一隻能夠進入臥室並且來去悄無聲息的怪物還是能夠藏的下。


    要知祝覺的感知範圍隻是20米左右,即便是那怪物藏在某處不動,找起來都得費不少時間。


    對於明天傍晚就要離開幻夢境的祝覺來說,時間無疑是最寶貴的東西。


    剛走到廊道上,祝覺注意到旁邊的房間裏正有幾個守備隊的人在進行著搜查,下意識的瞥了眼,注意到房間地板上散落著不少木片,旁邊的牆角則是堆積著幾張表麵泛白的木凳。


    轉向走進房間,拿起地上的鋼鋸還有刨子,回頭看向守備隊長:“這家人還做木工?”


    “當然,烏撒鎮的居民們除了種地之外,一部分有手藝的人也會製作這些簡單的家具販賣。”


    幻夢境的商品經濟仍舊停留在較為原始的狀態,這種情況普遍存在。


    “這些凳子看上去像是新做的......昨天晚上他們是在做凳子嗎?”


    地上的散碎木片都沒有來得及收拾,這些凳子看上去也不像是存放已久的東西。


    “我找旁邊的鄰居詢問一下情況。”


    守備隊長立刻就找人把早上的報案的那人從附近找來。


    簡單的問了兩句,果不其然,按照這個鄰居的說法,昨天傍晚他於受害者一同從農田回來的路上後者就提到過自己的要連夜做幾張凳子,為了攢錢給家人買兩件新衣服。


    木工作業,這是受害者遭到襲擊前正在做的,或者說剛剛完成不久事情。


    會不會有聯係?


    “其他的受害者家中有沒有類似的東西?”


    “您是說......可是烏撒鎮裏有不少人都再做這種事情,真的會有關聯嗎?”


    基本的眼力見守備隊長還是有的,隻是木工活計在他眼裏過於尋常,如果做這種事情就會被盯上,那烏撒鎮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都將是下一個目標。


    “你說的對,關鍵不在工作......而在於它造成的某種情況。”


    隨手抓起一個凳子,看著連接處的鉚釘和工整的木塊,隨即轉向那些工具,祝覺眯著眼稍作思考。


    自己目前遇見的大部分精神汙染源怪物都沒有選擇特定目標的習慣,大都是碰到誰算誰倒黴。


    假設這一次的怪物同樣如此,它到夜間就會在烏撒鎮內徘徊,尋找下手的目標,那麽它怎麽會盯上這些在夜間幹活的人呢?


    木工,鉚釘和鐵錘,鐵鋸......


    聲音!


    “你趕緊派人去查目前所有受害者遇襲前都在做什麽,如果查不到就去問他們旁邊的鄰居,是不是在當晚有聽到噪音!”


    所有的襲擊幾乎都發生在深夜,而這個世界可不存在夜生活,晚上九點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正常的休息時間。


    “我這就去查!”


    對於阿塔爾大長老推薦過來的人,守備隊長並沒有任何懷疑,二話不說便按照祝覺的思路前去查問。


    事實證明祝覺的猜測是正確的。


    一家是廚房裝修,一家是整理雜物間,還有一家是夫妻半夜吵架。


    每一戶遇襲的人家在當晚都傳出過響聲!


    既然找到了原因,接下去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


    夜幕降臨,祝覺躺在烏撒教堂外橡樹下的藤椅上乘涼。


    而在藤椅右側則是放著一個成年人小臂粗細的號角,這裏是他選擇與怪物戰鬥的地方。


    一方麵這裏是個山坡,附近百米內沒有人居住,有著夜色的掩蓋,精神汙染源怪物不會暴露在烏撒鎮居民的視野中,另一方麵在這種地方也方便祝覺施展,不至於在密閉的空間裏束手束腳。


    “你真的有自信幹掉那隻怪物?”


    阿塔爾很擔心祝覺的安全,知道在過不久祝覺就要吹響號角,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問道。


    如果他現在的位置不是在近十米高的塔頂平台並且大半個身體還縮在後邊的話,祝覺或許會感動。


    “要是覺得我冒得風險太大,那你倒是多給我點酬勞啊!”


    祝覺揉了揉風鈴的頭,讓它去旁邊的枝杈間等著。


    再抬頭時,塔頂哪還有阿塔爾的身影。


    抓起號角,一層冰霜附上吹口,沒辦法,祝覺看著那一層黃澄澄的可疑沉積物實在時下不去口。


    一腳踩著旁邊空地上的大石塊,祝覺昂起脖子,吹起號角。


    嗚~


    強大的身體素質使得祝覺這一口氣極長,連帶著這低沉的號角聲也非常綿長。


    這聲響乘著夜風,回蕩在烏撒鎮的大街小巷。


    抱著孩子輕唱搖籃曲的婦女聽見了。


    站在屋頂的好事者們聽見了。


    手裏拿著短劍,戰戰兢兢的守在山坡下的守備隊成員們也聽見了。


    還有那徘徊異空間,尋找著今夜狩獵目標的恐怖存在更是聽的一清二楚。


    嗡~~~


    腦海中的警示早已響起。


    祝覺喝下月光酒,食夢者的長劍扔在一旁,三日月太刀橫放在雙腿上。


    目光始終停留在山坡中央的石徑。


    在黑暗中拖著腳步向他走來的,是一隻巨大而褻瀆的怪物。


    它的形貌,看起來有些像猿猴,又有些像昆蟲;它身上的皮膚一堆堆地垂下來,在滿布皺紋的頭上,有著退化了的眼睛痕跡,那頭顱就像喝醉酒一樣左右搖晃著,在伸長出來的前肢上,生有大大張開的鉤爪。


    雖然在它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卻能感到殘忍而凶惡的氣息正從它全身上下不斷的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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