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毛手毛腳地從屋裏衝了出來,看也沒看,就撞上了麵前的人。盤子落到地上,鬼醫的身上開始稀稀落落地往下滴著湯。


    “你,你這丫頭存心的是不是?!”撩著自己的衣服,燙死他了。


    白術憋著一張小臉,想要去幫鬼醫擦幹淨,誰知道腳下一滑,大腦門直接磕上了鬼醫的鼻子,兩道鼻血汩汩往下流。


    安然使勁忍住笑意,連忙起身,假裝關心道,“師父,師父,你怎麽樣了?你個丫頭,平日裏也沒見你這般毛躁,怎的今日就撞傷了師父,該打!還不退下!”


    “是。”聽到最後這句話,簡直有如天籟之音。白術低著頭,腳底抹油,跐溜一下,便不見了蹤影。


    安然假做好心,給鬼醫遞上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帕子,“師父,要不拿手絹先堵一下,我怕這血要是都流完了,師父豈不是要體力不支?”也不等鬼醫反應,直接往他鼻孔裏塞去。


    最終,鬼醫無可奈何之下,隻好頂著鼓鼓囊囊的鼻子,盯著滿桌子的菜肴時不時地瞟安然兩眼。


    “怎麽,師父你該不會覺得徒兒會在裏麵下毒吧?”安然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要是這樣的話,那還是徒兒自己品嚐吧,哎,浪費了一桌子的好菜!”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頗感惋惜。


    “別啊,你這丫頭,明明是給我做的,怎麽好自己吃獨食!即使今天這菜裏有毒,師父也認了,誰讓老頭子我眼瞎,偏偏找了這麽個白眼兒狼做徒弟!”鬼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用筷子,直接朝著最肥的雞大腿上手。


    “師父,美酒配美食,才更好!”安然給自己和鬼醫各倒了一杯。舉起杯子,敬鬼醫,“師父,這麽久以來,誠如師父所說,您老人家一直在外為徒兒的事奔波勞累,所以,今天徒兒這杯敬您!”說罷,安然便先幹為敬。


    看著麵前的酒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心中跟明鏡兒似的,明明知道這丫頭設了套讓自己鑽進去,可是,卻也心甘情願。罷了,罷了,他就知道這一天總歸是要來的,隻是早和晚的卻別罷了。


    安然見鬼醫半天未動,半開玩笑,“怎麽,師父是嫌棄麵前的酒杯太小了,不夠滋味兒是嗎?不如,我們換個大一點的如何?”


    “有什麽還能比直接抱著酒壇喝更爽!別廢那勁兒了!”擺擺手,揭開上麵的封口布,“咕嘟咕嘟”大口喝著,還不時擦著從嘴邊流下來的酒水。


    一壇很快見底,鬼醫打了個酒嗝,晃晃自己的腦袋,感覺有些昏昏沉沉的。安然為了保險起見,再次揭開第二壇酒遞給他,心中默默愧疚著,但是為了能夠知道真相,這是她唯一能夠用得上的辦法。師父,對不起。


    喝到趴下,鬼醫發誓,這輩子,酒這東西還是少碰為妙!


    “師父,師父。”推推趴在桌子上昏沉的鬼醫,安然一步一步挪到他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喊了幾聲。


    “嗯,幹嘛?”迷糊中的鬼醫少了平日裏的那股子頑童勁兒,多了一絲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滄桑。


    “師父,我是誰?”坐到鬼醫麵前,扶著鬼醫的身體,讓他麵對自己。


    “你是我徒兒啊,是不是傻,你這丫頭!”指了下安然的鼻子,又打了個酒嗝,酒氣直噴安然的麵孔。


    “我是說,我真正的身份是誰?是百裏府的小姐,還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安然看著鬼醫的眼睛,慢慢地誘導著鬼醫朝自己設定的方向回憶答案。


    “另一個世界,另一個魂魄。”鬼醫閉了下眼睛,然後又迅速睜開。


    “你怎麽知道的?師父,這件事情起初隻有慕容一個人知道。後來司馬謹是因為聽了我們的談話才猜測到了。師父又是從哪裏得知的?”


    慕容那種性子的人,最是傲嬌,更加不可能把這種涉及社稷的大事拿出去與人說道,而司馬謹就更加不可能了。那麽他又是從何得知的?


    這個問題安然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可是後來閑下來的時候,才慢慢將以往的事情聯合在一起。他怎麽知道司馬謹不是自己的天命,又怎麽會知道那些秘密的事情?


    “這我還要別人告訴嗎?我是誰啊!我可是天下第一國師!哈哈!慕容那小子,是你師兄啊,你這丫頭!師父本領這麽大,用得著別人來跟為師講嗎?”


    鬼醫的話正好驗證了安然心中的猜測,這酒裏下了能使人說真話的藥。鬼醫的鼻子很尖,要想讓他聞不出異樣來,隻有堵住他的鼻子,所以剛剛她才會讓白術使了那麽一個低劣的手段。


    “那師父為何又要收我為徒?徒兒可不相信僅僅因為徒兒來自異世,師父才有這等好心。”


    “除了你的脾氣很對老頭兒我的胃口外,還有,還有。。。”說著,鬼醫不覺得低了聲音,眼神中彌漫著一股哀傷來。


    “還有什麽?”安然著急,可是卻也不敢大聲說話,就怕將他從這種幻境中吵醒。鬼醫的功力太深厚,她沒有任何把握,所以隻好忍住內心的急切,聲線中帶著絲絲不穩。


    “還有,你父母的關係。他們當年救了我,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所以我才會教你醫術,讓你避開這些劫難。老頭兒我可是窺知天數的人,慕容一直不同意我的做法。因為他從小,我就教他,不管世人如何,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置身事外。”


    “可是啊,我這個做師父的卻不能以身做法。人的心中一旦有了俗世的牽絆,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說罷,就拿起桌上的酒壇又喝了起來,臉上的落寞之情顯而易見。


    “師父,那你口中所說的,司馬謹不是我的天命,誰才是?”這個問題,也是安然最為關心的,真的會是冥夜嗎?想到這裏,安然不禁抬頭去望天,靜慧師太說的帝後星躲在雲層後麵,若隱若現。


    鬼醫順著安然的視線望去,“帝後星尚未泯滅,就說明那顆星依然代表著你。不過,那顆帝星,和它旁邊的王星,安然,你覺得哪一顆更亮些?”


    “王星?是,是司馬謹嗎?”安然一愣,仔細去辨認,可是兩顆星怎麽看怎麽都差不太多。她這個肉眼凡胎,實在是看不出什麽名堂來。


    “王星還太弱,雖然距離帝星距離較近,但是依然被帝星的光輝所掩蓋。安然,不是師父說句不吉利的話,這定數,尚未可知啊!”


    安然心中一突,靜慧師太說想在這最後的一段日子裏陪伴在司馬謹身邊。明明知道是這個答案,可是卻依然執著地想要聽到另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師父,你會不會是搞錯了?你說那顆帝後星是我,除了司馬謹,我絕對不會嫁給第二個人,師父,所以,那顆帝星是他對不對?”帶著點點乞求,安然抓住鬼醫的手。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是一樣的道理。


    “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定呢?你現在言之鑿鑿,誰又能說,你以後不會嫁給他人?”鬼醫忽然就這麽看向安然,好像要看到她的內心去。安然有些發慌,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身子後退半步,心中拒絕著。


    “不,不可能!那,那顆,帝星是誰?師父你不是說冥夜才是我的天命嗎?他根本就不是皇室中人,怎麽也牽扯不到他啊?師父,你莫要再胡說了!”


    “冥夜?哈哈,所以說,你才真的傻啊!怎麽牽扯不到他,他可是堂堂二皇子,真正的天命所歸!”


    安然覺得自己腦子中那根緊繃著的弦斷了,怎麽也無法將那個吊兒郎當,總是嫵媚地說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的冥夜和雙腿殘疾的二王爺司馬焱牽扯在一起。難怪以前就一直覺得看不透他,隻是沒有想到會隱藏得這麽深。他比起司馬謹來,更加的可怕。


    “師,師父,你在逗我玩麽?冥夜不是冥間府的主子嗎?又怎麽會是司馬焱?司馬焱可是雙腿殘疾!”


    “皇室中人,比起尋常人更是容易夭折。當年俞妃來勢洶洶,前皇後又故,雖然當時有母族的庇佑,但是少不更事,想要不被人隨意拿捏,最好徹底失去競爭的優勢。司馬謹尚且懂得避其鋒芒,另起爐灶。你覺得司馬焱就不會嗎?而且,事到如今,你覺得為師還有騙你的必要嗎?”


    鬼醫一臉正色地盯著安然看著,“現在你知道他就是二王爺,你覺得,司馬謹還有能力可以和他爭一爭嗎?若論權謀,二人可以說是不相上下。可是,司馬謹差就差在沒有強有力的支援,以及得天獨厚的順位繼承優勢!”


    聽著鬼醫的話,安然失魂地坐到凳子上,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反,反正,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好活了。既然,他想要爭一爭,總歸,我是要伴著他的。若他注定,注定命喪戰場,總之,我會在他身邊的。生死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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