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歐珀王子一直都沒有回來,伊萊蓋拉一直坐在窗前,透過厚重的窗簾往下看。她知道歐珀王子已經兩天兩夜沒有休息了,過了今夜,如果野獸還沒有被抓到,那麽歐珀王子將會失信於他的子民。這對於一個高貴的王子來說,是奇恥大辱,到時候,無論大家提出什麽樣的要求,他都沒有反駁的理由。


    天邊已經開始泛白,城內一片安和,伊萊蓋拉讓侍女為自己裝扮好。她今天穿的是她第一次來這裏時的紅色衣裙,在衣裙裏麵,伊萊蓋拉將歐珀王子為她買下的那把鈍劍藏好。


    侍女趁著伊萊蓋拉不注意,悄悄的抹眼淚。天馬上就要大亮了,伊萊蓋拉聽到了馬蹄聲,是歐珀王子帶著騎士們回來了。


    不幸的是,昨夜又有一名遇害者,身上同樣印有伊萊蓋拉的名字。這次大家沒有大聲的叫囂,而是準備了一輛馬車,停在宮殿的門口。歐珀王子回來,看到宮殿門口的馬車,抬起頭看向王妃的寢室。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失信於大家,作為要守護黎明百姓安危的自己,卻沒有能力保護好他們,他深感愧疚。如今自己的王妃又要因為自己的失信,而被大家譴責,他心裏更是難過。


    伊萊蓋拉身穿一身紅衣,在侍女的陪同下,來到國王麵前。她深深鞠了一禮,“親愛的父王,我要來開這裏了,請您不要難過,因為這是我自願的,沒有誰強迫我。”


    薩曼爾國王老態龍鍾,他坐在王座上,看著柔弱的伊萊蓋拉:“孩子,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已經老了,沒有辦法保護你們。”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會怪任何人,這就是我的命運,我選擇接受這樣的命運。”


    告別了薩曼爾國王,伊萊蓋拉靜靜的走出宮殿,朝著人群走去。她表情堅定,毫不膽怯,她善意的看向每一個人。在她柔和的注視下,人們紛紛低下了頭,如果不是因為恐慌,他們也不願這樣殘忍的對待他們的王妃。


    伊萊蓋拉穿過人群,來到歐珀王子麵前,歐珀王子躍下馬,定定的看著她。無論怎樣,他都不想看到自己的王妃遭遇如此對待,他想要反駁大家,可是他又沒有足夠堅定的理由。


    “王子殿下,請多珍重!”說著,伊萊蓋拉向歐珀王子行了一個屈膝禮,歐珀將她輕輕扶起,拉著她的手:“我很抱歉”


    伊萊蓋拉向他微笑的搖搖頭,然後走向馬車。


    “讓我送你,好嗎?”歐珀艱難的開口,伊萊蓋拉依舊微笑點頭。


    馬車沿著崗蒂國的街道慢慢往前走,歐珀王子在前麵為其開路,表情莊嚴肅穆。街道上,眾人紛紛為其讓路,車馬過後,人們為伊萊蓋拉王妃行最後一次禮。


    就在馬車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從巫魯姆鎮趕回來的西蒙和其他兩名騎士,在西蒙身後,還有一位身穿白袍的麵具人。


    白袍麵具人跳下馬,來到歐珀王子身邊,又朝他身後的馬車看去。馬車上的那一襲紅衣,分外顯眼。


    “王子殿下這是要幹什麽?”麵具人一句話,問的歐珀不知該如何回答,倒是他身後的王妃的侍女,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聽完侍女的話,麵具人冷漠一笑。


    “難道就憑遇害者身上印有王妃的名字,就要將王妃置於死地嗎?如果在遇害者身上看到歐珀王子的名字,是不是也會有同樣的遭遇呢?”麵具人冷漠的看著歐珀,麵具下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歐珀被這樣的眼神盯著,隻覺得心生寒意,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你是誰?”歐珀發問,眼前這個人,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人,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神秘力量。


    西蒙把巫魯姆鎮發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大家,當他們聽到麵具人是如何將野獸處死的時候,大家不由的高聲呼喊。一直壓抑在人們心中的巨石,仿佛才有了鬆動一般。


    “你叫什麽名字?”歐珀再次發問


    “拉魯拉”麵具人淡淡的說,“聽說崗蒂國也出現了野獸,我就是為野獸而來的。”


    聽到麵具人說自己是為了野獸而來的,人們都快要歡呼了。雖然這個麵具人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但是隻要能除掉野獸,大家還是很樂意的。


    但是麵具人提出了一個條件作為交換,那就是無論以後發生任何事,崗蒂國都不能將伊萊蓋拉王妃驅逐。人們本來就是因為對野獸的恐懼,才會如此的,所以,如果野獸被鏟除,他們自然是不會這樣對待王妃的,畢竟他們很愛戴歐珀王子。


    所有人裏,隻有歐珀一人始終保持平靜,他的王妃,竟然是被眼前的這位麵具人所救。不管這個人是誰,鏟除野獸之後,他都不能再留在這裏。


    夜晚,歐珀按照拉魯拉所說,讓大家都躲進宮殿大廳內,所有人無論聽見什麽動靜都不能出來。歐珀王子想要陪同拉魯拉一起,如果野獸真的出現,他也好給拉魯拉提供幫助。可是他的一片好意卻被拉魯拉無情的拒絕,拉魯拉直讓西蒙陪同自己一起。


    在月色下,拉魯拉和西蒙分別把守在街道的兩側,因為居民都去了宮殿,所以四周都靜悄悄的。西蒙和拉魯拉等了好久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時間接近淩晨的時候,西蒙都有些困了,他強撐著自己的雙眼不讓自己睡過去。


    “亞巴頓……亞巴頓……”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拉魯拉示意西蒙跟上自己。聲音是從地下發出的,拉魯拉問西蒙附近是否有地洞。西蒙從小就生活在崗蒂國,是國王親自挑選的輔佐歐珀王子的騎士,對於崗蒂國的地形了如指掌。


    西蒙帶領著拉魯拉從一條小路穿過,然後從一間廢棄的屋子裏進去。一走進廢棄屋子,拉魯拉就忍不住皺起眉頭,這裏的味道真是不怎麽好。不過既然是連接地洞的入口,有這種氣味倒也說明拉魯拉的判斷是對的。


    西蒙作崗蒂國騎士,想要在前麵帶路,卻被拉魯拉阻止,理由是他的鼻子不夠靈敏。


    聲音時有時無,拉魯拉隻能憑借自己的直覺來判斷方向。


    “亞巴頓……亞巴頓……”忽然,聲音從拉魯拉的正前方發出,拉魯拉朝西蒙示意一下,他們兩個分成兩路,一左一右。拉魯拉感覺自己的左手掌開始灼痛,褐色小蛇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


    一陣鑽心的劇痛之後,褐色小蛇從旦恩的掌心鑽出,消失在黑暗中。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寒冷起來,西蒙的臉色也開始變的慘白。在地洞的盡頭,他們看到了一條盤踞的巨蛇,銅黃的眼睛射出逼人的寒氣。


    就在看到巨蛇的一霎那,西蒙全身僵硬,失去知覺。


    巨蛇朝旦恩遊來:“旦恩”


    “你知道我的名字?”旦恩目光緊盯巨蛇,盡量與它保持一定距離。帶著麵具的旦恩,可以清楚的看清巨蛇的每一個動作。


    “是的,我知道你的名字,不過,我還知道你的另外一個名字……亞巴頓。”


    “不,我的名字隻有一個,就是旦恩,這是老布爾送給我的名字。”旦恩冷靜的說


    “難道你就不好奇你的身世嗎?你身上蘊藏的神秘力量,難道你不想了解嗎?求我,你隻要開口求我,我就會告訴你這一切。”說著,巨蛇靠近了一些。


    “那些人都是你害的?”


    “不,他們都是被你害的,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還有那個可憐的伊萊蓋拉王妃。說起伊萊蓋拉,難道你不好奇她的來曆嗎?求我吧,我會告訴你的。”


    “你究竟什麽意思?你究竟是誰?”旦恩氣急的說,如果說自己才是它的目標,那麽之前的那些遇害者就的確是因自己而死。


    巨蛇又往前移動,旦恩一動不動。


    “我是誰?我誰都有可能是,伊萊蓋拉?歐珀王子,或者凶殘的野獸……黑暗之門已經被打開,我們將會卷土重來,亞巴頓,加入我們吧。隻要你加入到我們這裏,你將會成為一切生物的主宰,所有生靈都會聽命於你。”


    “你不怕我殺你了?”旦恩問道,如果真如巨蛇所說,黑暗勢力會卷土重來,事情可就不那麽簡單了。


    巨蛇笑了笑:“你殺死的不過是我的一個替身罷了,真正的我,你是殺不死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殺死我,包括你,旦恩。”


    “既然這樣,那你還找我幹什麽,你自己去當什麽亞巴頓不就好了?”旦恩問,心裏已經開始飛快的想著各種可能。


    “如果這就是你的答案,那麽我想我會做到的,我隻是不想與你成為對立的敵人。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我也沒有辦法,這,隻是一個開始,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是你自己沒有把握好機會。記住,隻要你肯,隨時都可以求助於我,我指的是-任何事。”說著,巨蛇癱軟在地,不再雄赳赳氣昂昂。


    嘶啞的聲音在空中旋繞:“記住,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求助於我,我很樂意為你效勞。”


    隨著聲音的消逝,西蒙醒了過來,發現那條巨蛇想要逃跑,於是一個躍身,就到了巨蛇麵前。他高舉手中的寶劍,朝巨蛇砍去,黑色的血流了一地。


    一股寒意從旦恩的掌心傳來,旦恩低頭一看,那條褐色小蛇已經回到了自己掌心,顏色變的比以前要更黯淡一些。


    第二天,野獸被鏟除消息被大家傳頌,崗蒂國設宴宴請旦恩,用完晚餐,旦恩提出離開的請求。歐珀王子沉默的走在旦恩身後,西蒙受王國所命,護送旦恩安全離開。經過這兩次事情,西蒙從心底對這位拉魯拉感到敬佩,他很樂意國王允許他護送拉魯拉。


    走出宮殿的時候,旦恩耳邊傳來了伊萊蓋拉的聲音:“謝謝你,旦恩!”


    旦恩提起頭,看到立在窗前的伊萊蓋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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