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香啊!”營塞膳堂後廚,唐芝小心將灶上烘製了數個時辰的蒸籠打開,熱氣騰騰的水汽如霧瞬間彌漫開來,同時伴隨著一股濃鬱的杏花花香,隻見蒸籠內擺著一塊塊金黃誘人花狀糕點。


    “你們也嚐嚐!”唐芝夾出一塊嚐了嚐,杏香飄溢,火候剛好,點了點頭,看著聞著味圍上來的膳堂弟子,笑著說道。


    “香脆糯口,真好吃,師叔,這糕點用什麽做的。”幾名流著口水的膳堂弟子,忙上前各自夾出一塊,邊吃邊連聲稱讚道。


    “此乃蜜汁杏花糕,以精麵、蛋黃、熟杏花液攪拌捏至成花形,再澆上小靈蜂花蜜,大火烘蒸三個時辰即可。”唐芝一邊將蒸籠中的杏花糕夾至餐盒之中,一邊開口說道。


    這蜜汁杏花糕酥鬆綿軟,甜而不膩,還在黃聖山時,唐芝便時嚐動手烘製,她與月兒都喜歡吃,月前泰熊師叔前去高倉城領俸,唐芝便托其捎帶些小靈蜂花蜜回來。


    這不做了些糕點,一會便要給正在鬼林地下礦道監守的師兄送去,這麽多年,唐芝閑時,時常會做些糕點,前去探工,就好似世俗中農家婦人,給田裏的丈夫送飯一般。


    時光如梭,不知不覺,唐芝已在衛所呆了有十八年,雖說這些年過去,她最終還是未能開口,將心意於師兄道明,但這些年在衛所與師兄也算是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唐芝心裏甚是甜蜜,能像這般一直留在師兄身旁,她便滿足了,要是能一直如此,該多好啊!


    “碰!”就在這時營塞大門處一聲巨響傳來,唐芝臉色驟變,立即衝出膳堂,定眼一看,隻見營塞大門已轟然倒塌,幾十名鬼麵黑衣人破門而入,腳下地上幾名衛所弟子正痛苦呻吟。


    領頭有三人,一男二女,男的高大魁梧,身著血色戰甲,神色桀驁,宛如戰神,兩女容貌豔麗,一目光鎮靜冷酷,一目光殺氣騰騰。


    從這夥人的詭異衣著來看,竟是輪回殿的人,且那兩名女子,她一看便有莫名的眼熟之感,縈繞上心頭。


    “衝著老夫來的吧!”一道身影飛出,拓跋延閃身擋在最前,掃視身前這夥輪回殿的人後,麵色凝重,緩緩說道。


    領頭三人中的兩名女子,拓跋延一眼便認出,不正是當年半屏山襲擊礦場那夥人中的那兩名帶隊女子,其中一女名號青花,當年同他交手過,實力不弱。


    另一女雖不知何名號,但自己殘斷的右臂,便是拜此女那已死的師兄所賜,拓跋延豈會忘了?


    當見到這兩女出現,拓跋延一眼便猜到,這夥人是來尋仇的,拓跋延不由咬牙,來的正好,斷他右臂,毀他道途,這筆債是要好好算一算了。


    這夥人即便不來找他,過些年,辭了衛所職務,他還要去找這夥人算帳。


    這兩女他到看不在眼裏,不過這兩女一旁身著厚重血色鎧甲的高大男子,渾身散著一股煞氣,遠遠便透著一股血腥味,此人手上人命定不少,想來是這兩女請來的打手,是個硬茬,定不好對付。


    這兩女敢打上門來尋仇,必有所依仗,拓跋延自身到是絲毫不懼,壽元本就所剩不多,早晚是一死,正好拉個墊背的,不過身後七、八十名衛所弟子,卻令他不得不慎重,並未立即動手。


    …


    “嗯!”鬼林地下礦道中,盤膝靜坐的劉玉猛地睜開雙眼,竟有人襲擊衛所,立即召回巡衛的白娘,同時囑咐礦隊眾弟子留守原地,莫要亂走,隨後便焦急衝出了礦道。


    與此同時,鬼林中藥村一道鬼影破空而起,化為一股黑煙向著衛所營塞方向極速射去,正是偽丹期鬼修豐弈道人,遠在幽影鬼林另一側萬藥穀的衛所營地,與高陽道觀也有數道劍光升空。


    …


    “老家夥!你記的就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柳真妙手中長鞭一指,殺氣騰騰地喊道,這一天她已等了百年,今日她便要為師兄報仇,殺了這老家夥。


    “柳真妙,還我父親命來!”柳真妙話聲未落,一道劍光便淩空射來,出手的正是雙目泛紅的唐芝。


    此刻,她已認出眼前女子,不就那女魔頭,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憤恨瞬間充斥心神,立即出手向柳真妙殺去。


    “找死!”柳真妙揮動蟒紋鞭,一鞭將射來的飛劍抽飛,隨即定眼看向朝自己衝來的這名黃聖宗女修,體態豐腴,姿色尚可,看著是有幾分眼熟,應之前在哪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不過死在她手中的人多了,找她柳真妙尋仇的人也多了,不記得便不記得,既主動上來找死,殺了便是,隨即一抬手,一道血影如閃電般飛出,正是她飼養的那條“魔紋血蛭”。


    “鐺!”的一聲脆響,一塊厚重的古銅圓盾擋在唐芝身前,血影瞬間撞上,彈飛,銅盾雖擋下這一擊,但盾麵出現一顯眼的白痕凹點,此盾乃是一塊五品高級防禦法器“護心盾”。


    此盾由大量上等烏銅,寒鐵為基,融入玄岩粉築成,器身用料足,防禦力極強,乃是唐芝花重金尋購的一件護身法器。


    當年運輸船半途遇襲,她便知道那女魔頭飼養有一頭專破法盾的噬血魔蟲,極為凶悍。


    “動手!”見柳真妙已出手,血狼、青花兩人對視一眼,也不多話,隨即動手,血狼雙目刹那間化為血瞳,發動了戰甲的銘文法術“血狼狂暴”,燃燒精血,全身被一股血色靈光縈繞,一記衝拳“狼牙突”,宛如惡狼撲食,瞬間已至拓跋延身前。


    而青花則立即施展禦劍術,丹田靈門大開,進入法修“真元爆發”狀態,手中“上清真元劍”化為一道青芒射出,後發而前至。


    兩人一前一後,配合默契,殺招瞬間便向拓跋延身上招呼,身處黃聖宗境內,兩人自是打算速戰速決,一上來便幾乎施展出了全力。


    “啊!”拓跋延早有防備,大吼一聲,立即激發體修“狂靈霸體”,施展出“暴熊真決”中的絕招“熊王變”,全體肌肉一塊塊鼓起,身形倍漲,罡氣一震,隨即將血狼的拳勁與襲來的飛劍震開。


    仇敵上門,拓跋延不敢托大,尤其是那身著狼紋血甲的不知名輪回殿體修,周身時隱時現的恐怖氣息,令拓跋延極為忌憚,修為定不會在他之下。


    再加上那青花,以一敵二,身處陷境,拓跋延立即施展出了最強招式。


    “哼!”血狼後退半步,便再次出拳,拓跋延踏前一步也轟出一拳。


    “轟”的一聲悶響,勁氣爆開,兩人各退一步,拓跋延心中不由一寒,對方還未進入體修“狂靈霸體”,拳勁便與他相當,顯然對手戰力還在自己之上。


    “力道差了點!”血狼猙獰一笑,再次朝拓跋延衝來,雙拳左右開弓,轟得拓跋延連連後退。


    待撐過這輪拳風,一道冷芒由一側襲來,拓跋延全力閃身,但已閃躲不開,劍芒劃過,左腹驟然多出一道血痕。


    一擊得手,青花操控著飛劍繞了半圈,再次從身後向拓跋延襲去,拓跋延側身躲過這一劍,但身前的拳芒又至,隻能奮力出拳抵擋,硬接一拳,體內氣血一陣翻騰,嘴角不由溢出一縷血絲。


    以一敵二,麵對血狼與青花的聯手圍攻,拓跋延陷入苦戰,顯然招架不住。


    而此時衛所弟子與一幹輪回禁衛也已廝殺在一起,衛所弟子人數雖多出一倍,但個人戰力卻不及這些常年出生入死的輪回禁衛,不時出現死傷。


    不遠處唐芝同樣岌岌可危,雖有“護心盾”防備魔蟲,但魔紋血蛭飛速奇快,繞彎從四方飛遁襲來,加上柳真妙不時揮動長鞭抽擊,唐芝隻能疲於防備,全力驅使圓盾防備,圓盾表麵已布滿凹點,皆由魔蟲撞擊行成。


    “幻化!”幾十招下來,見仍未拿下這名黃聖宗女修,柳真妙不免有些不耐煩,此行她的目地是拓跋延,隨即輕吟一聲。


    隻見一陣藍光閃動,一條生著長長尖刺的“怪魚”,瞬間懸浮於柳真妙身旁,隻見“怪魚”一閃而出,朝著唐芝身前的圓盾撞去。


    “哢”的一聲,圓盾四分五裂,竟被一擊損毀,那“怪魚”乃是由“魚妖子母梭”幻化而成,乃是一件精品靈器。


    此梭內築高級“破甲”器銘,“護心盾”不過一件五品法器,方才已支撐了“魔紋血蛭”幾十次撞擊,器身內已有損傷,自然是抵擋不住此梭的全力一擊。


    “噗!”祭煉法器突然損毀,正在全力操控法器的唐芝,受反噬之力震傷經脈,猛吐一口淤血,但此時唐芝已顧不上調理體內岔亂的法力,因為幾道鞭影已向他襲擊來,更凶險的是身後魔蟲已裂開顎口,向她飛來。


    “靈元盾!”唐芝立即強行抽取部分法力,凝聚出一塊法盾,擋下幾道鞭影,同時猛地閃過身,躲開襲來的魔蟲,但即便如此,仍未擺脫危機,一側的“子母梭”如附骨之疽追蹤而至。


    “啊!”別無它法,唐芝隻能激發貼身攜帶的護身符,撐起一道法罩擋下“子母梭”,雖撐過一擊,但一道血光閃過,“魔紋血蛭”去而複返,一閃破開法罩,由腹部鑽入唐芝體內。


    “魔紋血蛭”入體瞬間,唐芝便感到腹中劇痛,如現無底旋渦,全身血液逆流,那魔蟲一邊懾吸氣血。


    同時一路啃食著內髒,朝著胸腔中跳動的心房而去,而唐芝體內原本岔亂的氣息,越發的失控,已無力將此蟲逼出體外。


    “師侄撐住!”從半空落下的唐芝,突然被一道身影抱住,竟是拓跋延,拓跋延二話不說,一掌拍在唐芝後背,強大氣勁瞬間將“魔紋血蛭”,由唐芝腹中轟處,連帶著些許內髒碎肉,前胸也因此破開個血洞。


    原來拓跋延在血狼、青花兩人的聯手圍攻下,已快撐不住,又見唐芝遇險,隨即調動丹田中這些年凝聚出的少許丹氣,一拳轟退血狼,突出圍困,這才救下唐芝。


    “厚土之力,化險庇凶,起!”拓跋延抱著重傷的唐芝,飛身退至營塞庫房前,將唐芝放下後,取出一塊禁止令牌,灌入法力,立即激發庫房四周布下的五階高級“土靈護基陣”,開啟了法陣防禦靈罩。


    “所有弟子速速進陣!”拓跋延激發法陣後,立即向四周的宗門弟子喊道。


    庫房乃存放陰石原礦的重地,布有整個衛所營寨內唯一的一座防禦法陣,本不過是一座四階法陣。


    卻因上次孟生茗、上虛等人偷賣陰石一事,怕再出事端,上次六長老“浩弈”來巡查時,便親自增添陣基,加持陣咒,提升了此陣的等階。


    衛所弟子弟子見狀,紛紛向著法陣衝去,不過隻有十幾人衝入法陣,其他弟子要麽被攔截,要麽被“魔紋血蛭”追上,吸成了幹屍,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天師衛所便死傷殆盡。


    “轟!”血狼一拳轟在法陣靈罩上,法陣泛著黃光的靈力屏障,凹了一小圈,不過正慢慢恢複如初。


    血狼臉色不由一凝,前些日子從隱秘聚點得到的情報有誤,情報上這是一座四階防禦法陣,十幾拳下來便能砸開才對。


    從方才這一拳,所感知的強度來看,此陣的防禦強度顯然不隻是一座四階防禦法陣,不過也強不了多少,隻需多耗些時間定能攻破。


    但恰恰他們這行人就缺時間,多留在此地一息,便會多生出一份危險,此時,心頭不由有些後悔,方才就不該吝惜生靈炁元,直接開啟“狂靈霸體”,耗費些丹氣,快速擊殺目標。


    不過這也不能怪血狼,此行過後,他便要閉關渡劫,體內苦心孕育出的丹氣,自然是能不動,就不動。


    因為修士體內孕育丹氣的多寡,事關渡劫之成敗,多有幾絲丹氣,渡劫時,說不定就能在雷劫下,多撐幾息。


    這也是為何大多數修士,即便修至築基大圓滿,也遲遲不願引劫,一直拖至天人五衰瀕臨前,才會閉關渡劫,為的不過是多孕育些丹氣,多添幾絲把握。


    “二哥!咱們撤吧!”青花操控飛劍試了試法陣強度後,衝血狼搖了搖頭,擔憂說道。


    “血狼堂主,你可是答應過小妹,可不能食言!”柳真妹一邊揮動粗長的“蟒紋鞭”攻擊法陣靈罩,一邊焦急說道。


    “不急!”血狼目光一冷,區區一座法陣,還難不到他,為了十三妹,此行他勢在必得,隨即一拍儲物袋,六柄青光小旗飛出,迎風見長,化六柄粗大的靈咒陣旗。


    “六靈破靈,開!”血狼盤坐全力操控六柄陣旗,布下“六靈破法陣”,六根靈咒戰旗中間凝聚出一團越來越亮的刺眼光球,急速旋轉越漲越大,光團中充斥著狂暴的靈力。


    隨後隻見光團爆發出一道靈力光柱,猛地轟在了庫房所布法陣的靈罩上,靈罩被轟擊處,劇烈震動,生出一道道不規則的波動,法罩光芒也跟著忽明忽暗,顯然撐不了多久。


    法陣中拓跋延臉色驟沉,但已無暇顧忌,此刻他正出手救治已瀕臨死境的唐芝。


    唐芝體內氣血大量被魔蟲吞噬,加上腹中脾胃、肺腑等髒器,悉數被撕咬毀壞,全靠拓跋延不斷灌輸生靈元炁,吊著最後一絲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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